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哎!”绎儿挤回他身边,趴在他耳边道,“你怎么不押啊?”
“先看看今天的赌运好不好啊!”谢弘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静静竖着的骰子筒,压低了声音,“你猜是大还是小?”
“我估摸着是大吧!”绎儿随口道,“你呢?”
“我看也是大!”谢弘沉吟了一声。
“嗨!我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也是蒙啊!”绎儿恍然大悟的叫起来。
“赌钱可不就是蒙嘛!要不然怎么会有赌运一说!”谢弘诡辩着转移话题,“哎!你蒙这大的有多大?几个点儿?”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绎儿懒得理他,伸长了脖子往赌桌边围的密不透风的人堆里挤去。
谢弘跟着她挤到近前,咬着牙缝把声音放到最低:“我赌是个大豹子!”
“什么叫大豹子?”绎儿好奇道,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接触这些“下九流”的把式名堂。
“连大豹子都不懂!就是三个都是六点儿的!”旁边一个赌棍鄙睨了一眼,没好气道。
“开啦——”师傅大声吆喝。
绎儿直觉得人群“轰”得一窝蜂似的往里圈一拥,差点没把她的心肝肺给挤出来:“别挤呀……哎哎……”
“大豹子——”师傅亮开嗓门宣布,“大咧!”
绎儿“啊”得张大了嘴,又唯恐谢弘看见了炫耀得意,忙背了脸轻哼一声:“给你蒙对了!”
谢弘没有搭腔,只是笑,并不谦逊的笑。
师傅又在一群悲喜各异的赌徒们的叫骂欢呼中,摇晃起骰子筒,嘴里还在招呼:“哎!各位,看好了!准备下注了啊——”
绎儿竭力想看清楚师傅摇骰子的花式动作,却讨了个没趣。非但看不清楚,还看花了眼。一双眸子疲累的直流眼泪水,又酸又胀的痛。
“硿”得一声,骰子筒又砸在了桌案上:“下注了!”
“押大的!押大的!”
“押小!”
“奶奶的!老子也押大!”
“老子押个杠上开花!”
“押小!”
“……”
绎儿不自主地扭头又去看谢弘:“哎!这次是什么?”
“我赌是板凳!”谢弘咬耳告诉她。
“板凳又是什么?”
“都是两点儿!”谢弘轻轻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兴奋着,“快看!要开了!”
“都押好了吧!买定离手啊!”师傅一面张罗着下注,一面揭开了骰子筒,“开啦!板凳啊!”
绎儿瞠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谢弘:“你……你你……”
“好说!”谢弘故作正经地拍拍她的肩,“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奶奶的!”旁边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气急败坏,望见绎儿挡住了他的视线,伸手一巴掌拍在绎儿的背心上,“让开!难怪老子今天走败运,都是你这个小犊子挡了老子的财路!你他妈不赌,挤在前面看你娘洗澡呢!啊?”
“喂!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儿!”绎儿回手要打,被谢弘扯住了,恨恨地骂道,“找打怎么着?本姑……本少爷也不是吃素的!”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那男人腆着肥的流油的肚子,单手叉腰的冷哼,“就你这身板骨儿?老子在这东江地面上跺一脚,不摔折你的骨头,怕是都成粉了!”
“哈哈哈……”绎儿遇强则强,仰天大笑,“你当本少爷是吓大的啊!”
“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他妈就不知姓什么了!”男人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撸了袖子,抡拳就打。
第三十三回
谢弘只手凌空一拦:“慢着!有话好好说!大哥想赢几个钱也不难!跟着在下下注,包您只赚不赔!”
“下注了!”师傅见机地一声吆喝。
满脸横肉的男人住了手,豹眼一瞪谢弘:“你小子敢蒙老子,老子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你先下!”
谢弘松爽一笑,手中的铜钱轻巧地放在了画着“小”的圈子里:“我押小!而且是个小豹子!”
那男人将信将疑,只放了两三个子儿:“奶奶的!你他妈就放一文钱呐!”
“别看只有一文钱,这可是在下的全部家当了!”谢弘实言以告,“要赢就赢,要输,那可是连命都要搭进去的!”
“开啦!”师傅一抬手中的骰子筒,亮出三个骰子。
“嚯——”人群里一阵惊叫失色,“真的是小豹子呀!”
三个骰子上,通红的一点儿赫然在目,毫厘不差的正是小豹子无疑!
绎儿忍不住抚掌大笑:“好哎!赢钱了哎!”
“来来来!把进帐的钱收好您嘞!”师傅招呼着。
绎儿迫不及待地把一大把零碎的银子铜钱揽了一怀,用前襟兜着,眼睛喜笑颜开的眯成了一条缝:“嘿嘿嘿!好多钱啊!发财了——”
“你小子运气不赖啊!”另一个烧饼脸的大汉一把掏出了五两银子,“咄”得放在了桌上,“敢不敢跟老子赌个大头的?”
“好啊!”谢弘从容应战,回头从绎儿怀里拣了一把碎银子,仍旧轻巧一放。
烧饼脸一挥手,师傅会意地起了骰子筒,“哔啵哔啵”得又响起来。
谢弘一脸恬静的样子,看不出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回头看绎儿热火朝天地数钱。
烧饼脸得意洋洋稳操胜券地叉了手站着,嘴角上撩着轻蔑的笑,压根没把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放在眼里。
“砰”得一声,骰子筒落下来了:“下注吧!”
“我押大!押个五花豹子!”烧饼脸盯着谢弘,咧开一口黄黑的牙,笑得自若。
“我也押大!押个杠上开花!”谢弘轻轻扣了扣案板,将碎银子推到了“大”字的圈子里。
立马有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攥了钱往“大”里押。
“都押好了么?”师傅问道。
谢弘转脸一笑,炯炯的眼睛带着笑望向烧饼脸,微微一掸修长有力的手指,淡淡地说道:“开吧!”
“开啦!”师傅诈唬了一声,抬了手。
众人又是一气往前猛挤,立时爆出一阵炸了锅的惊叫:“哇!神了!真是杠上开花!”
“什么?”烧饼脸不敢相信,急急转头去看。
可不是!桌案上两个六点和着一个五点的静静地躺着,咧开嘴肆意的嘲笑他一般。
“好哎!”
“好厉害啊!”
人群里窃窃私语的议论开来,一下子波及了老远。
“收钱!”谢弘派头十足地勾了勾手指。
绎儿眼睛都亮的发绿了,兴奋地一头汗,意犹未尽的:“好哎!要来再赌个大头的!”
谢弘擎着大拇指蹭了蹭眉棱上细密的汗珠,出了口气,怡然自得的笑着:“美得你!哪儿来那么多大头给你赚?”
“眼下有个大头可赚,不知小兄弟可有兴趣?”一个声音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谢弘循声抬眼一看,拱手一礼:“阁下是……”
“小兄弟的功夫了得!”那人一撩鹦哥绿的大氅来到近前,抱拳还礼,“不知可愿和在下切磋一下?”
“要斗也不能白斗啊!”绎儿贪心不足地插嘴。
“自然是不能白斗的!”那人一招手,上来两个仆人样的,放上了两锭银子,“这是五十两足色银子,只要赢了在下,就归你们!”
“在下也是个痛快人!”谢弘伸手向师傅要骰子筒。
“慢着!你怎么不问问,要是你输了是什么代价?”那个人摁住了他的手,眯了深藏不露的三角眼轻笑,“怎么说?”
“依照规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谢弘并未露出半点畏惧之色。
“依照规矩,你用哪只手摇得骰子,就剁哪只手!”一个仆人答道。
“什么混帐规矩?”绎儿忿忿不平,拉了谢弘就走,“咱们不玩了!”
“走?”那人阴恻的一笑,递了个眼神,两个健仆横截了两人的去路,“在这里冲了场子,说了大话,还想一走了之?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你简直是痞子无赖!”绎儿冲动地攥紧了拳头。
“好!”谢弘张手把她拦在了身后,“赌就赌!覆水难收,何况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
“谢……”绎儿失色于他看来少有的莽撞,话吐了一半,被他的眼神狠狠地噎了回去。
“好!痛快!”那人仰天大笑,一擎手,“请到里间吧!”
“我……”绎儿忧心忡忡,“我们还是……”
“没事!”谢弘依旧笑得灿烂,丝毫不见忧虑之色,“好戏刚上场!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身后两扇房门重重的关上了,对于绎儿忐忑的心里而言,莫若说是关上了阳间的道路,敞开了阴间阎罗殿的大门。环顾四周,房间的两侧条桌上,大大小小的好多个密封的罐子散出奇怪的味道,让人不觉的一阵阵犯恶心。绎儿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了一下鼻子,引得那人一阵莫名的大笑:“哈哈哈哈……味道很难闻是吧?你一定很奇怪这些罐子里都放了些什么吧?”
绎儿拧了眉头,并不作声,只是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往谢弘身后缩了缩。
“给这位小兄弟见识见识!”那人示意一旁的健仆。
“是!”一个健仆走到桌边,抱了个罐子端到绎儿面前,往出一递,“嗯!”
绎儿看看谢弘,踟躇着不敢动手,反正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弘似乎是早有准备,旁若无事地轻轻一揭密封的盖子,顿时一阵更大的酸腐腥臭的味道一拥而出,却并不去看。
绎儿捏着鼻子,半盱眯着眼睛靠近一瞥,失声尖叫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抽身到了谢弘身后,埋头在他的后背上,强自控制着瑟瑟的战栗,心惊肉跳的汗流浃背。
“这只手是个惯赌的高手的,但是,一朝马失前蹄,就把手落在了这里……”那人自若的噙着得意的笑坐了下来,“但愿,这位小兄弟不要重倒覆辙啊!”
“好说!”谢弘不卑不亢,泰然地坐定下来,“天数无常!这种事,也不一定的!”
那人的眉头不自主得皱了一下,暗吸了口冷气,“啧啧”称奇:“小兄弟,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的好!”
“咱们要怎么赌?”谢弘倚着椅背,悠然的跷了脚,十拿九稳的派头。
“咱们要赌的骰子加一倍,六个骰子一起!”那人伸手拿过了骰子筒,向着谢弘一示空洞洞的内壁,“所以,要赢也就是双份儿的!我再加五十两,凑个整数!”
“照阁下的意思,是不是我也要来个双份儿的?”谢弘会意地举起了双手,英挺的剑眉下,一双眸子紧紧的逼视了过去。
“不错!”那人身后的健仆应道。
“什么?”绎儿心头的无名之火又撞了上来,“你们言而无信!”
“小兄弟的本事不一般,刚才的话放在那里,不加难度,怕是拼不出胜负的!”那人恰是料准了谢弘的反应,“小兄弟,你说呢?”
“泽汐!”势成骑虎,谢弘回头甩了个眼色给她,让她噤声,“不要多说了!”
“我不管!”绎儿置若罔闻,径自大叫,“剁了双手,让人怎么活!我替他担一只手好了,一人一只,总可以了吧!”
“你别乱说!”谢弘来不及去捂她的嘴,惊怔的呆住了。
“大话是我说的,祸是我闯的,一切当然由我来扛!”绎儿一巴掌拍在桌上,掷地有声的冷笑,“我就不信,你会输给这个无赖!”
“好得很!”那人抚掌大笑,“这话说的有血性!我在这里混了快十五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张狂!”
谢弘眼见事情因为绎儿一时的意气用事成了定局,无奈的转了脸:“既然这样,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验骰子!”那人示意手下人查验谢弘面前的骰子。
“回掌柜的,可以开始了!”
“好!咱们就正式开始吧!”那人脱掉了鹦哥绿的大氅,一挽袖子。
“开局赌什么?”谢弘将六个骰子悉数放进了骰子筒里,慢条斯理的问道。
“赌大!”
“多大?”
“最大的!”
“请吧!”谢弘与那人同时举起了骰子筒,一时间骰子声混响成一片扎耳的厉害。
绎儿的手心里汗湿了一片,目不暇接地来回看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洞察着由他们各自神情里透出的心境。
谢弘并不去看手中摇晃不停的骰子筒,哪怕是“鲤跃龙门”时的脱手而去,也没有失手落在地上,一切只听凭直觉的安排,没有任何神情,仅仅是恬静和不经意露出的自信的笑。
骰子筒在那人的手中也旋了半天,抛上抛下,让人眼花缭乱地看不清楚,只看见那人始终洋溢在嘴角的浑浊笑意,有些阴森森的让人后脊梁冒冷气。
“砰!”
“叭!”
两声闷闷的声音相继落在了桌子上,两人也相视会意的一笑。
“阁下先开吧!”谢弘倾身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那人手上的骰子筒一撤,露出了六个六点儿,“大豹子!”
绎儿心里一凉,差点控制不住坐在地上,有些提不上气的晕眩:难道还有比六个六点儿更大的骰子么?
第三十四回
“得罪了!”谢弘十拿九稳地漾着快意的笑,轻轻撤手,移开了骰子筒,“一二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