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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哥哥,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恨我吧……别再宽恕我……”她喃喃在心底哭出来,“我对不起你……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是我抵抗不了……”
倾轧而至的疯狂一下子湮没了她的忏悔,取而代之的是甜蜜的眼泪,尽管她竭力去克制,可来自身体的喜悦根本骗不了她。凉茶的苦味已经渐渐被某种甜蜜所替代了,弥散开的奇妙味道,让她再也无法释怀……
温府的大厅里,一伙人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一个个表情甚为为难和浮躁。随着温体仁和梁廷栋的出现,厅堂里顿时躁动了起来。刑部的官员立刻上前:“两位大人,得赶紧拿个主意,否则,时间一长,只怕前功尽弃了。”
“袁蛮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温体仁坐定下来,看了看梁廷栋,会心一笑。
“袁蛮子是个硬骨头,几番用刑,他都不屈服。说出来的口供能把人气死。”刑部官员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沮丧,“像这样下去,没有证据,他又不服罪,也就成了无头公案了。”
“大人也太蠢了吧!”魏忠贤残党高捷冷笑,“想从袁蛮子嘴里弄证据,下辈子吧!他的刚烈蛮劲,那是上下闻名的!”
“你别光动嘴皮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看!”刑部侍郎反驳,“我们不想从别处下手吗?可要下得手,见缝插针,也得有个缝啊!连个罪名和起码的人证都没有,怎么拟罪?”
“就凭天子说他擅杀毛文龙和里通金国汗,就可以定下两桩必死的大案。你们就不会往哪里想吗?”另一个魏阉残党王永光冷冷地哼了一声。
“里通金国汗的事,在下听说,袁蛮子曾与金国汗有书信相通,往来甚多。这书信就是铁证,只要弄到书信,一定可以办到。”
“袁蛮子的部下都对他死心塌地,想从他们那儿得手,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不如从他擅杀毛文龙的事下手。”高捷道。
“不错!我倒是听说,首辅钱龙锡与袁崇焕常有书信来往,袁崇焕曾经以杀毛文龙的事与钱龙锡商量过,钱龙锡也回了信。”一直没开口的魏阉残党袁弘勋开了口,“就凭钱龙锡那里的往来书信,一定可以找出我们要的东西。”
“看来,几位还是忘不了报一箭之仇啊!”刑部侍郎会意一笑,“我看你们想扳倒袁崇焕是假,想杀钱龙锡是真。”
“侍郎大人知道就是了,何必一定要说那么白。”高捷得意道,“既然能从钱龙锡那里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又何必在乎我们的目的。你们的目标是袁蛮子,我们的目标是钱龙锡,但是目的是一样的。既然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同舟共济一程有什么不好?”
“好!”温体仁终于开了口,“通力合作一次也未尝不可。这样好了,高大人,王大人就麻烦你们去跑钱龙锡那一头,只要拿到证据便是大功一件。至于袁蛮子里通金国汗的证据,我和梁大人自有办法。”
“不知温大人怎么取?”高捷问道。
“这个嘛……就不劳高大人费神了!”温体仁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好!痛快!”高捷仰首大笑,“好一个一箭双雕!”
“诗月给大人请安了!”诗月见了梁廷栋,连忙行礼。
“不必拘礼了!”梁廷栋坐定下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诗月恭敬道:“诗月丝毫不敢怠慢,但是,至今尚未找到书信下落。不过,有件事诗月不敢隐瞒。”
“什么事?”梁廷栋漫不经心地掸着衣服上的浮灰。
“大人!”诗月示意他屏退左右,“诗月怀疑,小姐可能和谢弘有私情。”诗月很谨慎地说,毕竟擅揣自揣测朝廷一品大员的千金的私情不是件上得台面的事。
“我知道了。”梁廷栋笑道,以他一贯的城府。
“不过,谢弘与祖大寿的侄千金有些暧昧,两人一向形影不离,看来可能是小姐单相思了。”诗月实话实说。
“平白无故,又多了祖家的人掺和,麻烦就大了。”
“小姐现已许给了温家,如果大人改主意……”诗月试探。
“不!老夫不打算改主意!”梁廷栋坚决之后有沉吟,“但是,为了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就不能让祖家的人掺和进来。一个程本直掀不起什么大浪,可是,有了祖家的人,就等于是跟关宁铁骑为敌,天子面前不好交代。”
“诗月有办法。”诗月杏目一转。
“说。”
“大人可以假装与谢家结亲,谢尚政必定不敢得罪大人。诗月再以京城当职离大人近,容易有个照应劝说,他定然倾向大人。何况能与大人结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诗月不紧不慢,“等到得到了书信,扳倒了袁崇焕,再毁婚,他也不敢说什么。”
“好!就这么办!袁蛮子和金国汗互通的书信一定要尽快弄到手,以免夜长梦多。”梁廷栋吩咐。
“那大人的承诺是要兑现的。”诗月狡黠地一笑。
“那是一定!事情一办完,我立刻给你赎身。”梁廷栋满口应道。
第三十六回
“听说,令千金病了?”温体仁坐在上首,捋着胡须,看着身畔的梁廷栋。
“是的。”梁廷栋叹了口气,苦着脸沮丧道。
“重不重?”温体仁追问。
“时好时坏,不过婚事定然误不了。”梁廷栋连忙解释。
“那甚好啊!小儿钟情令嫒,婚事是不会因为令嫒小恙而变卦的。”温体仁打消梁廷栋的顾虑,“对了!袁崇焕的案子到现在还压着,都几个月了?”
“温大人果然为国操心劳神,袁崇焕的案子压了四个月了,万岁爷至今尚且未有示下!”梁廷栋应道。
“现在去问万岁爷,无疑是火上浇油,只怕也弄不出什么结果。可时间一长,夜长梦多啊!”温体仁十分为难。正在此时,一个仆人送近来一份兵部公文奏疏,而且是从辽东孙承宗、祖大寿部传来的大捷喜讯。梁廷栋是兵部尚书,自然是先打开了公文,看罢便递给了温体仁。
温体仁看罢,顿时喜上眉梢:“大事成矣!”
“哦?”梁廷栋并不说破,“大人有何良策?”
“借他人之手,扳倒袁崇焕!”温体仁兴奋。
“好计策!”梁廷栋会意一笑。
“我们现在就进宫面圣!”温体仁大笑着拉起梁廷栋……
“什么?祖大寿要用自己的军功给袁崇焕赎罪?这……朕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疯了?还是脑子坏了?”崇祯帝大为恼火。
“陛下,臣等以为这很难自下定论,故而请万岁爷圣裁!”温体仁不动声色。
“袁崇焕呢?”崇祯帝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还押在大牢里!”梁廷栋答道。
“为什么还不审他?问他为什么背叛朕?背叛大明?”崇祯帝大声斥责。
梁廷栋跟温体仁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急不慢:“回陛下,没有陛下的旨意,臣等不敢造次!”
“现在就去给朕审他!着刑部立刻审他!”崇祯帝叫道。
“是!臣等遵旨!”温体仁和梁廷栋连声应和,嘴里应着,人却未移寸步。
“还不快去!”崇祯递喝道。
“祖大寿的事还未示下,请万岁爷……”温体仁搭腔。
“给他赐黄金百两,记功,打发掉他的请求……”崇祯帝思索了一下吩咐道。
“以什么为反驳理由?”温体仁又问。
“本朝从无先例!”崇祯帝不耐烦。
“是!臣等这就去办!”温体仁和梁廷栋施了一礼,向门后退去。
刚退到门口,转过身,一声炸雷似的吼叫惊了两人一跳:“回来!”
两人立刻又退了回去:“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祖大寿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在威胁朕!谁指使的?”崇祯帝逼问两人,目光犀利。
“臣等不知!”温体仁一副无辜的可怜态。
“难道是……是袁崇焕?对!一定是他!”崇祯帝忽然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们给朕去审他,问他为什么指使祖大寿威胁朕?去……现在就去!朕要把他挫骨扬灰……快去!”
“是!”温梁二人相视一笑……
“最近绎儿不在,您就将就着吃吧!”程本直一边从食盒取菜,一边笑道。
“你看自从我进了大狱,不但没变瘦,反而胖了好些。口福好啊!”袁崇焕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饭菜一边笑道,“绎儿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约有将近一个月了!”程本直答道。
“难为他们了!一个月了,恐怕永平四镇已经收复了不少了吧?”袁崇焕估计。
“我倒是听到传言,说永平城已经收复了,只是辫子军的残部还没有收拾完毕。估计,还得有些日子吧。”程本直猜测。
“我看穷寇莫追,就是放他们回到关外,他们也不能活命的。”袁崇焕胜券在握地一笑,“皇太极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这次他出兵犯我京畿重地,又派将占据永平四镇,本身是个失误。让我们占了个关门打狗的先机,他自己的颜面何在?为了自己的颜面,这些残部也留不得!”
“这些人都成了他的替罪羊啊!”程本直这才明白个中深意。
狱门忽然打开了,两个狱卒一拱手:“袁督师,钦差大人要审您的案子。”
“怎么早不审?偏偏吃饭的时候。督师,本直陪您一起去!”程本直皱起眉。
“本直,你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袁崇焕放下碗筷站起身,“两位,请吧!”他伸出手,向着狱卒手中的镣铐。
“还要上镣铐?”程本直阻止,“不行!”
“下官也是没办法,只好得罪了!”狱卒歉意一笑。
“本直,人家是公事公办,这个规矩不要破了。二位,我们走吧!”袁崇焕阻止程本直后,又对狱卒道。
“督师……”程本直十分担心。
“本直,回去吧!”袁崇焕冲他笑笑,竟如此平静。
程本直鼻子一酸,泪水充盈了眼眶。
牢狱的一角,袁崇焕依着墙,坐在草铺上,素色的囚衣上依稀可见淡淡的血痕。他的脸上显出极度的疲惫,不时渗出汗珠,可是,嘴角依旧是如以往一般,表现出极度的坚韧。他的手臂自然下垂着,腕上依稀可见沉重的手镣留下的印记。
“督师!……督师!”程本直站在狱栏外,看着狱内的袁崇焕,眼角迸出泪水,他拼命去摇狱卒,“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照顾他的……快开牢门!快开……督师……”
牢门打开的瞬间,程本直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袁崇焕面前:“督师——”
袁崇焕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缓缓张开眼,淡淡地一笑:“原来是本直来了!坐吧!”说着便要起身,可是,连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督师——”程本直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双手紧抓住袁崇焕的衣襟,身体因为过度激愤而颤抖,“督师,本直才三日未来,您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
“我没事。本直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乱跪!”袁崇焕的语调异常平静。
“还说没事?他们这么折磨您,您还说没事……督师,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您?您身上还有伤,他们不知道么?”程本直跪在草铺边,手握成拳忿愤地大叫。
“他们是在审犯人嘛!”袁崇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犯人?督师,您根本无罪,怎么能是犯人?他们有没有天理!”程本直激动地猛得站起身。
“天理?我被关在这里,不是犯人,难道是来观花赏月的客人?……审案不动刑,那犯人就不是名副其实的犯人。我在皇上眼里是半个犯人,在权臣眼里是一个犯人,在百姓眼里是两个甚至更多倍的犯人……哼!天理!这就是天理,就是天日昭昭!”袁崇焕用略显沉重的语调说道,每说到“天理”,他的声音就显出几分高亢。
“督师!我带您走!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程本直一把抓住袁崇焕的衣袖。
“走?”袁崇焕笑他的幼稚,“你和一样,还没出大牢就会被抓住。走?往哪儿走?就算你我侥幸逃脱,又能往哪儿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金国不就不是王土吗?金国汗皇太极对督师多有青睐,今朝廷腐败,何不去投?这样既可以保得性命,又能洗刷耻辱,何乐而不为?”程本直一时感情用事,脱口而出,内心里,他对大明已经失去了信心。
“程本直!何出此无父无君之言!”袁崇焕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虎得站了起来,厉声呵斥。
“督师……”程本直一时无语,于是叹道,“本直也是为您着想,句句是肺腑之言……”
“为我着想,你刚才就不该提‘走’这个字;为我着想,你就更不该提出投奔金国的昏话。”袁崇焕反翦着双手,厉声斥责程本直,“走?我为什么要走?我没有过错,没有对不起朝廷和大明千万的百姓,我为什么要走?走还不容易,我一封书信,就可以让人来劫狱出去。可我能走吗?一走里了之?我不能!绝不能!他们会反污我畏罪潜逃,引兵造反,百姓会更加确信我与金国私通,为了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