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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曼玲不是傻子。她一眼就看出韦咏妮的心机。
“至少也应该顾着肚里的孩子,是不是?”白曼玲看着她讶然的神色。“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你恨你肚里孩子的父亲,是他不愿意结婚,还想让你不好过。”
“你从哪儿听来了?”韦咏妮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你脸上看出来的。”白曼玲对这类事一向没什么兴趣。“你放心,我不是大嘴巴。更何况,在台湾我人生地不熟的,想说也没个对象。不过,这店要是再这么下去,准倒无疑。”她不是担心“咏妮”服饰店的前途,她担心的是,如果店倒了,她白曼玲身上钱带不多,根本没地方可去。
“‘咏妮’服饰店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了。”韦咏妮说服自己。“过去它也曾风光过,这只是个过渡期,过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就连白痴也看得出这个黄金地段、近两个月的时间,进来的客户少得可怜;尤其是最近,连一毛钱也赚不到。过渡时期?”她轻哼一声。“韦咏妮,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哄,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好歹我也是你姊妹,你怎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别忘了你在台湾的吃住者是我张罗的。”
“说的也是。能让你这种蛇蝎女人愿意照顾的人还真不多。你以为我不知道妈咪从英国汇了一笔钱进你的户头?”白曼玲冷笑一声。“那笔钱一定让你解了不少困境吧?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妈咪突然送我回台湾的原因,她想另嫁新郎,我留在那里也是累赘,所以她干脆送我回来省事。你别妄想她再寄钱过来,那笔钱算是解决我这拖油瓶,不会有第二笔了。”
“你知道自己是累赘就好。”韦咏妮说话一点也不留余地。“既然你我心知肚明,我们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不是急需用那笔钱,我也不会收留你。如果你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就给我安静点,别人小鬼大,自以为聪明。”
白曼玲对这种苛薄话早习以为常。
“我并没猜错,不是吗?在英国,妈咪常被人甩,没想到来了台湾,亲生女的结局也差不多。”
“白曼玲,我不是被甩!”韦咏妮无法忍受这个字眼。“余以森会回来求我的。他不会眼睁睁的看他的孩子受苦受难的。”她说得像在发誓。
“如果他要来,他早来了,何必等到现在?韦咏妮,别在痴心妄想了。倒不如跟他和解,还有一线生机,我可不想在台湾饿死……”她话没说完,就挨了韦咏妮一个响亮巴掌。
“你想吃我的,住我的,就给我闭嘴!”韦咏妮已经近乎疯狂,在心底她也知道白曼玲说的是实话。“你什么都不懂,少给我乱说话!”
白曼玲面无表情的摸摸发疼的脸颊。“挨这巴掌,算我不识趣。不过,谎话我不会说,韦咏妮,你会后悔做过的一切。”她摔摔头,帅气的走出店。
韦咏妮的怨恨流露在她美艳的脸孔。
她不会因这点小挫折,就放弃复仇的目标。
要她放弃,除非余以森肯娶她!
谭亚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邵慕尧今天开会,忘了份文件在家里,亚柏特地赶回去拿,却在回家的路上亲眼撞见一件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他看见一个穿着牛仔裙的亮丽女孩轻而易举的扒走过路人的钱包。
由於正义感,他无法视若无睹。
他平静的顺着女孩走过来的路过去。
她晃头晃脑的打量四周的摩天大厦,丝毫未注意他严肃的眼神。
在擦身而过的同时,他强而有力的手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臂。
“小姐……”他刻意放低声音,想劝导她。
他还来不及说下一句,她就大庭广众之下喊了起来。
“你这个丑八怪!想吃豆腐呀?”她高亢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注目,更引起亚柏的自卑感。
身高一九○的亚柏,看似有魁梧的身材,应该对任何事都拥有相当的自信。但狰狞的长相,过高的身躯却往往为他带来强烈的自卑过度的害羞。
他无法忍受别人好奇惧怕的眼光,也因此,至今他仍然未婚。
他的理由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接受他的外表。
而现在,一个年轻、亮丽的女孩竟站在热闹的街道上,失口喊他“丑八怪”,他的自信心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自卑。
他该叫老古送文件,而不是让自己出来吓人。
“对不起,小姐……”他困难的吞咽,想为自己吓到她而道歉。
白曼玲奇怪的看着他。“你真想吃我豆腐?”她刚才纯粹是直觉反应。
“不……”他吞吞吐吐。“我很抱歉……吓到你了。”一个大男人在街上向一个娇弱女人低头道歉的奇怪情景让人不禁侧目。
她费力的抬头看他。“就因为你是丑八怪?这有什么好道德的!你是丑八怪并不是你的错,你干嘛为不存在的错误道德?”
亚柏楞了楞,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当街说他是丑八怪,却又认为这不能怪他。
他从没碰过这种女孩。应该说他第一次碰上像她这样的女孩。
白曼玲厌恶的皱起眉。“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男人。对自己没自信也就罢了,何必自卑呢?自卑能当饭吃?能让人长得帅些”还是能让你开心、快乐?什么都不能。只会让你整天缩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对着自己抱怨、对着上帝喊不公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亚柏早已听得哑口无言。
眼前女孩说话粗鲁、大胆,但却极有道理。
白曼玲见他没回话,自顾自的想离开。
亚柏及时想起他拦住她的目的。或许他自卑,但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偷从他面前安然走过。
他再度拦住她的去路。
白曼玲给他一个白眼。“你干嘛?还想挨骂?”
“小姐,拿出钱包。”他冷静道。
她脸上有瞬间惊慌,但很快的,她掩饰起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想抢劫?”
她故作镇定。
“不是我,是你。”
白曼玲没想到会有人识破,尤其眼前足以将她痛殴到不醒人事的巨人。
她从没害怕过,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但一想到她可能被他殴打后,可能满脸淤青,然后再送警察局,她刚才还当着他的面喊他“丑八怪”……她想逃过这劫,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她勉强打起精神,双手环臂,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你是说,我像小偷?”她打算掩饰到底。
“不像。但你偷人家钱包是事实。”亚柏坦白道。
“你看见了?”她吊儿当的表情又出现了。
“是的。”
她微笑的伸出空无一物的双手。“我偷了吗?”
眼前这个巨人好解决,她几乎下了断语。
可惜她年轻,阅历不多,看错了他。
亚柏或许自卑,但耐性、正义感都是一流的。
“小姐,如果你现在交出来,我会向警察说明只是捡到的。”
“我说过,我没偷人钱包,你也看见的。”
“钱包藏在人身上。”
白曼玲一笑。“你想搜身?原来你真想吃我豆腐,才喊我是贼。”
亚柏一楞,直觉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你会拦住我,想搜我身?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宾馆?还是你自己家里?先生,这里是大街上,来往人群都看得见你在做什么,你想期负一个弱女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劝你换个好场所,另找人吧!”她愈说愈得理不饶人,存心让他下不了台。
亚柏没见过如此咄咄逼人,尤其是像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孩。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挡在她面前,说不出话来。
白曼玲冷笑,暗自得意。
她想绕过他,离开这里。
她没想到他空有魁梧怕人的身材,却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
她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
她才没走两步,手腕突来的剧痛使她却步。
亚柏正紧握着她纤细的手,阻止她离开。他或许在言辞上敌不过这女孩,不过,他的坚持己见有时候连邵慕尧都自叹不如。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曼玲终於忍不住嚷了起来。
“只要你把钱包交出来。”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大哥,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干嘛不找别人麻烦,专找我的?”白曼玲生气了。“你看我人善可欺,是不是?”
“你偷人钱包就是不该。”亚柏平静的回答。“你不交出来,就到警察局去!”
“如果我说,我上有八十岁老平要奉养,没下顿饭好吃,这么可怜的身世你也忍心头送我到警察局?”
亚柏看看她浓妆艳抹的脸孔,再移到她劲上的金项链。
“你拿不拿出来?”
白曼玲偏生一副倔强个性。“你存心跟我耗下去了,是不?我偏不拿,有本事,你自己动手来拿。”她得意的看他尴尬的表情。“不过,你要敢搜我身,我就大叫你非礼。凭你这副样,任谁都会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我可以拉你到警察局。”
她翻翻白眼。“大哥,我只不过赚点小钱,又没挡你的路,你何必死缠不放?”
“把钱包拿出来。”
“做人留点余地。”白曼玲头一次遇见这么坚持的男人。
亚柏叹息。“小姐,如果你不交出来,就算陪你在这里干耗,我也无所谓。”
“我可以大叫你非礼。到时候进警察局的是你,不是我。”她得意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告你偷窃。你认为身上有别人钱包的你容易使人信服,还是站在大街上,衣装笔挺的我容易使人信服?”他难得幽默的补上一句。“你认为你有本钱让人非礼?”
“你!”白曼玲气得双颊泛红。“我不会忘记你的,丑八怪!”
亚柏为这三个字而感到畏缩,但他并没表现出来。
“这表示你愿意把不属於你的钱交出来?”
“老兄,这不是你的钱,你何必管这么多?”她犹在挣扎,气自己在台湾第一次动手,就被人逮到。
“我们到警察局去。”他严肃的语调表示这是最后通牒。
白曼玲咬着唇,这才不情愿的把钱包丢给他,挣脱了他的掌握。
“谁知道你一定会把钱交给警察局?”她故意说道∶“说不定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是为了自己呢!”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我疯了才会跟你去!”白曼玲深怕他会强拉着她去,所以边说边往后退。“算我白曼玲倒楣,碰上你这个石头,连点通融都不给,不过,下回你要是让我碰上了,就没现在好过了。”她从鼻子里不屑的轻哼一声,就转声迫不及待的跑走了。
亚柏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她的话丑八怪!
他不自觉的摸摸自己丑陋的脸孔。连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都毫不犹豫的嫌他丑,他真的很丑吗?丑到连自己也不敢照镜子。
他不结婚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不想害了别的女孩一生。
这个想法坚定的盘据在他心头。
“以森,你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么?”娇滴滴声音唤回余以森的思绪。
他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美女,一时之间想不起她是谁,他在这里做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表达她的不满。“你难得约我出来,却在发楞。我不允许你人在我这里,心却跑到其他女人那里,你听到了没?”
余以森恍若未闻。
他从没像现在这么沮丧过。
当他面前坐着不知叫玛莉、露西的美女时,他脑海里只充满着一个女孩的名字商婷!
一想起她,余以林的心中就充满苦涩,不知该喜该悲。
这个星期,他夜夜邀约不同的女人出去,试图抹去心中的身影,却仍只获得一个结果。
一个他所不愿接受的结果。
他再也无法正常与女人交往,除了商婷。
原来他隐隐约约就猜到了事实,但却不愿承认它。他以为他余以森是大众情人,不会对一个女孩付出感情,尤其她不过还是一个小女孩,一个敢当着他面指责他的黄毛丫头。
她把他的全盘计划全打败了。
他原来打算在四十岁以前尽情逍遥於女人堆里,爱跟哪个女人玩、爱跟哪个女人调情都没人插手,他可以尽情狂欢。四十岁以后娶个中规中矩的贤淑妻子,没有爱情也无所谓,他仍然可以在外拈花惹草,只要她为余家生个子嗣就成。
而现在一切全变了样。
他注意眼前女人娇柔造作的举动,像鸟食般的饮食,想起商婷坦率的个性,毫不遮掩的想吃就吃,有话说也绝不隐藏。她甚至无视於他英俊的外貌、多金的财富,一味的指责他,而他却毫不在意……
他原以为这只是份单纯的欣赏,但如今见到他众多女友,却发现她的影子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