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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埃米露出得意的表情。
埃米告诉彼得。
她直视远方,不作回答。
为了引起埃米的注意,埃利奥特打了个响指。她慢慢地转过脸,脸上毫无表情。
埃米告诉彼得,埃米和大猩猩们在一起?
是的。
她的冷漠表明,她知道他很想了解她所知道的事情。埃米知道自己占优势时总是很狡猾——现在她就占了优势。
埃米告诉彼得。埃利奥特尽量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好猩猩喜欢埃米埃米好猩猩。
这等于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她在使用老一套的词语:这是不理他的另一种方法。
埃米!
她看着埃利奥特。
埃米告诉彼得,埃米去看到大猩猩了?
是的。
大猩猩做什么?
大猩猩闻埃米。
所有大猩猩?
大大猩猩白背大猩猩闻埃米小猩猩闻埃米大猩猩都闻埃米喜欢埃米。
很显然,最先闻埃米的是银背雄性大猩猩,继而是幼猩猩,后来是种群中的所有猩猩。他认为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非常清楚,他要记住她的句子结构。后来她被大猩猩群接受了吗?他打手势问:埃米,后来发生什么事情?
猩猩给食物。
什么食物?
没有名字埃米食物给食物。
显然,大猩猩把食物给埃米看了。它们是不是真的给她了呢?在野生环境中发生这种事情的情况还从未有人报导过,也没有人看见过一个外来猩猩被介绍到一群猩猩当中去的事情。她是一只雌猩猩,而且快到生育年龄了,会不会
什么猩猩给食物?
都给食物埃米拿食物埃米喜欢。
显然,给食物的不仅仅是雄性猩猩。但是,它们为什么接受她呢?就算大猩猩群体不像猴子群体那样不接受外来者,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埃米和大猩猩在一起?
大猩猩喜欢埃米。
是的,埃米做什么?
埃米睡觉埃米吃饭埃米生活大猩猩大猩猩好大猩猩埃米喜欢。
看来,她曾加入到这群大猩猩之中,和它们生活在一起。她被完全接受了吗?
埃米喜欢大猩猩吗?
大猩猩哑巴。
为什么哑巴?
大猩猩不说话。
不打手势吗?
大猩猩不说话。
显然,埃米与那些大猩猩在一起感到困惑,因为它们不懂她的手语。(把会使用语言的灵长目动物和不懂手势语的灵长目动物放在一起,它们通常感到困惑和烦恼。)
大猩猩对埃米好吗?
大猩猩喜欢埃米埃米喜欢大猩猩喜欢埃米喜欢大猩猩。
埃米为什么回来?
要牛奶饼干。
“埃米,”他说道,“你知道我们这里一点牛奶和饼干也没有了。”他突然这样开口说话使大家吃了一惊。他们疑惑地看着埃米。
埃米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埃米喜欢彼得。埃米伤心要彼得。
他直想哭。
彼得好人。
他眨了眨眼打了个手势:彼得跟埃米玩。埃米扑进了他的怀抱。
后来,埃利奥特更详细地问了埃米一些问题,但是很费劲,而且进展缓慢,主要因为埃米很难掌握时间概念。
埃米能分辨过去、现在和将来——因为她能记住以前的事情并期待将要实现的诺言——但埃米研究小组的研究人员一直没能成功地教会埃米分辨确切的时间差别。比如说,她分不清昨天和前天。这究竟反映出他们在训练方法上的失败还是反映出埃米概念领域与生俱来的特征?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有证据显示埃米在概念方面存有差异。埃米特别对有时间概念的空间比喻感到困惑,如“那已经留在我们身后了”或“那是即将到来的”。她的训练人员把过去想象为留在他们身后的事,而把将来想象为即将来到他们面前的事。但是,埃米的行为似乎表明她把过去想象为在她前方——因为她能够看得见——而将来却在身后——因为她看不见。她在等待一个答应来访的朋友时,如果等得不耐烦了,即使她当时正面对房门,她也总是回头往后看。)
总之,时间概念问题现在成为与埃米交谈的困难所在。埃利奥特的问题是非常仔细地组织起来的句子。他问道:“埃米,晚上发生什么事?和大猩猩?”
埃米看着他。当她认为一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的时候,往往总是这样看着他。埃米睡觉晚上。
“其他大猩猩呢?”
大猩猩睡觉晚上。
“所有大猩猩吗?”
她不屑回答。
“埃米,”他说,“晚上大猩猩到我们营地来了。”
来这个地方?
“是的,这个地方。大猩猩晚上来了。”
她想了想。不。
芒罗问道:“她说什么?”
埃利奥特回答:“她说‘不’。是的,埃米,他们真的来了。”
埃米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手语示意:东西来了。
芒罗又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东西来了。’”埃利奥特把埃米接着做出的其他手语都翻译给他们听。
罗斯问道:“什么东西,埃米?”
坏东西。
芒罗问道:“埃米,他们是大猩猩吗?”
不是大猩猩,是坏东西。许多坏东西来森林来。呼吸谈话。来晚上来。
芒罗问道:“埃米,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埃米向四周的丛林环顾了一下。这里。这个坏地方老地方东西来了。
罗斯问道:“埃米,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动物吗?”
埃利奥特告诉他们埃米不知道“动物”这个概念。他解释道:“她认为人类是动物。”他又问埃米:“这些坏东西是人吗?埃米,他们是人吗?”
不。
芒罗问道:“是猴子?”
不。坏东西。不睡觉晚上。
芒罗问道:“她的话能相信吗?”
什么意思?
“能,”埃利奥特说,“完全可以相信。”
“她知道什么是大猩猩吗?”
埃米打手势说:埃米好猩猩。
“是的,你是好猩猩,”埃利奥特说,“她说她是个好猩猩。”
芒罗皱着眉头。“这么说她知道什么是大猩猩,可她不是又说这些东西不是大猩猩吗?”
“她是这么说的。”
2.缺少的部分
埃利奥特让罗斯在城外对准营地架起摄像机。录像机启动后,他领着埃米到营地边上去看已成废墟的建筑物。他想让埃米看看这座失落的城,因为这是她梦中的现实——他想记录下她此刻的反应。但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埃米没有任何反应。
她脸上毫无表情,身体很放松。她没有打手势。如果说有反应,那就是她显得有些厌倦,由于不能与埃利奥特再次表现出的热情形成共鸣而有些痛苦。埃利奥特仔细地观察着她。她原地不动,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表情平静地注视着城堡。
“埃米知道这个地方吗?”
知道。
“埃米告诉彼得这是什么地方。”
坏地方老地方。
“梦里的地方吗?”
这坏地方。
“为什么是坏地方,埃米?”
坏地方老地方。
“是的,但是为什么,埃米?”
埃米害怕。
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神色。她蹲在他身旁的地上,两眼紧盯着前方,非常平静。
“埃米为什么害怕?”
埃米想吃。
“埃米为什么害怕?”
她不愿意回答。和往常一样,在感到非常厌烦的时候,她就不回答问题。埃利奥特无法激起她进一步讨论梦的兴趣。她像在旧金山时一样对此闭口不谈。当他让她与他们一道去废城时,她平静地拒绝了。可是对于埃利奥特去城堡的事她似乎并不担心。她高高兴兴地与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又去向卡希加要东西吃。
直到探险结束回到伯克利后,埃利奥特才能解释这一使人困惑的事情。他从弗洛伊德1887年出版的《梦的解析》中得到了解释。
病人难得碰到与所梦见情景相同的现实。无论是一幢巨大的建筑物、一个人,还是一个非常熟悉的情景,梦者的主观反应是完全相同的。但梦中的情感内容——无论是害怕、高兴,还是神秘——都会因见到现实而被冲淡我们也许能肯定,梦者所表现出的明显的厌倦并不说明梦中的内容是虚假的。当梦中内容是真实的时候,梦者可能会强烈地感到厌倦。梦者内心深处意识到他无法改变他所感受到的环境,因此他发现自已被疲劳、厌倦和冷淡所困扰。在一个必须解决的名副其实的问题面前,他会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进行隐瞒。
几个月后,埃利奥特将得出的结论是:埃米的迟钝只不过表明了她内心深处的情感,也表明弗洛伊德的分析是正确的;这样做可以使她在一个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而改变的情形中得到保护,然而她却无力去改变它,特别是在她对幼时妈妈惨死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的情况下。
而现在,埃利奥特对埃米的无动于衷感到失望。在出发来刚果之前,埃利奥特对埃米的反应作了许多预测,但他没有想到埃米会表现出厌倦,更没有想到会出现目前这种情况——津吉城充满危险,以至于埃米不得不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在这样一个炎热的上午,埃利奥特、芒罗和罗斯为了去城中心的那些新建筑,艰难地在浓密的竹林和低矮的荆棘丛中穿行。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以前从未见过的一些建筑。这些建筑工程极其浩大,从地面向下有许多巨大的洞穴,其深度足抵得上三四层高的楼房。
罗斯看着这些地下建筑,心里非常高兴,因为这说明津吉城的人发展了开采钻石所必要的地下采掘技术。芒罗表达了类似的看法:“这些人很擅长土工作业。”
兴奋之余,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使他们感兴趣的事情。后来他们又来到城中比较高的地方,看到一个上面刻满了浮雕的建筑物。他们就把它称为“美术馆”。他们把摄像机与卫星联通后,仔细地检查了这座美术馆里的图画。
这些画反映的是城堡生活中的各个方面。有家庭生活的画面:妇女围在火堆旁烧饭;孩子们用木棒打球,记分员蹲着,在泥板上记分。有整整一面墙上画着狩猎的场面:男人们缠着遮羞布,手持长矛。最后还有采矿的画面:男人们把一筐筐钻石从巷道里往外拉。
他们注意到,在这个丰富的全景画面中还缺少某些部分。津吉城的人养狗用来打猎,养了多种香猫作为家庭宠物,然而他们显然没有想到用动物来驮运东西。所有的体力活都是奴隶干的。他们显然不知道轮子的用处,因为他们没有手推车或者其他滚动的运载工具,所有东西都是用篮子搬运的。
芒罗久久地注视着画面,最后说道:“还缺少一样东西。”
他们看着金刚石矿的画面;男人们从地下昏暗的矿井中运送出堆满金刚石的篮子。
芒罗打了个响指说道:“对了,没有警察。”
埃利奥特强忍住笑。他认为也只有像芒罗这样的人才会想到在这个早已不复存在的社会中有没有警察。
芒罗坚持认为他的发现很重要。“请注意,”他说道,“这座城是因为有金刚石矿才存在的。没有金刚石,在这丛林深处就不可能有这座城。津吉城具有采矿文明。它的贸易、它的日常生活、它的一切无不依赖于采矿。这是典型的单一型经济——而他们竟然不来保卫它,治理它,也不控制它?”
埃利奥特说:“还有些事情我们没有看到,比如说人们吃饭的场面。也许画面上出现看守人员是一大禁忌。”
“也许是,”芒罗不大信服地附和道,“可是,在世界上其他采矿地点,作为控制象征的警卫人员总是处于非常显眼的突出地位。在南非的金刚石矿或者玻利维亚的绿宝石矿,你最先意识到的就是那儿的保安措施。可是这儿,”他指着浮雕说,“竟然没有警卫。”
卡伦·罗斯认为也许他们不需要警卫,也许津吉城里秩序良好,非常安宁。“这毕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说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芒罗坚持道。
他们离开“美术馆”,来到一个长满藤本植物的开阔院落。这个院子像是个庄重的地方,旁边一个寺院似的建筑上的大柱子更增添了它的庄重色彩。院落的地面立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地上有几十根像埃利奥特以前发现的那种石杵。
“我的老天爷!”埃利奥特惊讶地说道。他们穿过满地石杵的院子,走进了被他们称为“寺庙”的建筑里。
这是间很大的成正方形的房子。它的顶上破了好几处,阳光透过破洞照射进来形成道道光柱。他们看见正前方有一座约十英尺高的大墩子,上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