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是哪个国家的?”
他不愧是读书人,有板有眼地说道:“那些黑人说是美国人,但我听出他们的英语其实并不流利,应该是来自非洲某些国家的。里面的女人也自称是来自英国、澳大利亚什么的,可是东欧口音特别重,有的则是拉丁美洲的口音。”
“太感谢你了。”我欠身向他致意,付给了他一万日元的报酬。当然,他在酒吧的花销都由我来承担。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知道了那些黑人和酒吧是怎么回事。我头脑中的歌舞伎町就像一部词典,现在遇到了几个新词,就必须要把它们储存进去。但那时我还没有想到我会跟这些黑人直接起冲突。
1998年的春天,东京下起了霏霏的细雨。这天,我刚刚和三名中国客人说好带他们去看脱衣舞,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黑人就跑过来用英语说“要不要漂亮的女孩”,三个客人中有一个听懂了,便流露出想去的神情。我狠狠地瞪了这个黑人一眼,大声用日语说道:“这是我的客人!你懂不懂规矩?”没想到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依旧露出白得吓人的牙齿,笑嘻嘻地说:“也可以看女孩跳舞,很便宜。”
客人中有一个动了心,但其他两个却比较冷淡。一位说:“你问问那些女的是不是日本人?”会英语的便问黑人。黑人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NO!NO!”我听到他嘴里蹦出一串国家的名字,什么法国、美国、意大利之类的。客人中为首的发了话:“走吧,走吧。我们来的是日本,当然要看日本妹。那些美国妞,我们早看过了。”还是跟着我走了。
按照歌舞伎町不成文的行规,在我和客人商谈好了一起走向某家店的过程中,其他的皮条客是不能上前搅局的。日本黑社会也好,韩国人和中国人也好,只要在这里混,就要遵守行规。当托尼和杜伟也遇到了被黑人半路杀出的事情之后,我想我应该和铃木说一下这种情况了。
但还没等我说,日本人皮条客也和黑人发生了冲突。在一番街的小广场上,正值华灯初上,两名黑人和两个日本人皮条客厮打在一起。我听见叫骂时就跑了过去,站在旁边观望。没两个回合,两个日本年轻人就被打倒在地。无论身材还是打架的本事,他们都和黑人差得太多。紧接着,日本皮条客的同伙纷纷赶来助战,变成了七八个人打两个,但黑人仍然游刃有余。只要胳膊一抡,就把小日本摔个趔趄;拳头一打谁,就让他当即摔倒。如果日本皮条客不抄家伙的话,估计再来四五个也不是对手。
正在这时,警察吹响了哨子。看到这幅情景,两个警察掏出了枪,喊道“STOP!”黑人住了手,但日本皮条客以为本国人来了,便不肯善罢甘休,终于跳上去打了黑人一拳。黑人立即毛了,马上重新开战。警察们手忙脚乱,几乎要朝天鸣枪了,费尽气力才控制住局势。
两名黑人被警察带走了。我和后来赶到的托尼、杜伟看得意犹未尽,心想这下黑人终于要收敛一下了,便决定去“上高地”吃点东西。
这段时间,杜伟被一个东北女孩绊上了。那女孩也是先在日本留学读语言,后来在歌舞伎町当陪酒,日子长了,签证过期,就“黑”了下来。因为是老乡,女孩在情感上就显得特别依赖杜伟,居然情愿为了他放弃赚钱的机会,准备回家过好日子。杜伟跟我说过这件事,但是,他觉得现在是在我这边帮忙,而且又面临黑人的威胁,所以,他特别放心不下。我跟他说,既然这个女孩子认的是感情,而不是金钱,已经算是歌舞伎町的一朵奇葩了,要是当初我的女朋友有这种想法,我在情感上也不会这么波折了。所以,虽然我也舍不得放走杜伟,但是还是劝他要珍惜对方。
我们正谈论着杜伟的事,没想到一抬头,竟看到那两个黑人晃里晃荡地走进来,居然就坐在了我们旁边。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看他们的样子,得意洋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问其中一个:“你们不是被警察带走了么?没事了?”
那家伙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对我说:“警察?那帮浑蛋敢把我怎么样?我老婆是日本人!”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调侃地笑了笑。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这里是江湖(3)
这些黑人确实大多来自非洲,他们的妻子也果真是日本人。一种说法是,日本女孩子普遍比较风骚,喜欢精力旺盛的黑人,而黑人们野兽一般的外表也令她们觉得很酷。所以,黑人在日本不但没有受到歧视,反而容易猎艳。这一点令很多外国人都难以理解。在街上,一个日本女孩傍着黑人的场景并不少见。在涩谷等地还有那种黑人音乐风格的酒吧,里面挤满了日本女孩和黑人,有的跳完一支舞,就去了情人旅馆。更有趣的是,在录像带出租店里,专门有日本女性和黑人的色情录像带,有的摄制组还带上漂亮可爱的色情女星到海外找黑人拍片。这种心态很有意思。
作为日本人配偶,黑人们在签证上绝不发愁,在行为上也就无所顾忌。
经过这次事件以后,我想我应该正面跟铃木求教了。于是我打了他的电话,约他出来,和他说了对这些不速之客的担忧。
铃木听完我的控诉,笑了笑:“没办法。”
“他们不守规矩不行啊。”
“别说我没办法,就是上头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些平日里威风得很的黑社会,居然也拿十多个外国人没有办法?
铃木点头说:“我们的人找他们谈过,要他们一是要守规矩,二是要交保护费。他们同意交一点钱,但说不懂什么规矩。别说你有意见,我们下面的小兄弟们都被气死了。可你想怎么样?杀他们一个?太不值得。吓唬他们,他们又不怕。所以我说没办法。”
原来黑社会也有对付不了的滚刀肉。
既然黑社会都管不了他们,我也只好忍耐了。不过这帮家伙实在是目中无人,一见到你身边有客人,马上就凑过来。这天,和我讲好条件的客人被他们抢了去,我终于忍不住了,骂道:“浑蛋!”那个黑人听到了,转过身来没有回骂,突然用他那如同打了鞋油般光亮的脑袋向我脸上顶过来。
“咔”的一声,我的脑袋受到重击,眼冒金星,一股温热的黏稠液体立即滑过嘴唇,嘴里也充满了甜腥的鲜血味道。等我睁开眼,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手上全是血迹,地上也斑斑点点,周围站了十多个人看着我,黑人早已不知去向。我马上打电话给托尼和杜伟,他们两人一看到就火了:“谁干的?”
“那帮黑人!”
“我操他妈的!”杜伟抡起袖子,眉毛直竖,好像要找他们去拼命。我急忙拦住他:“以后再说,先带我去医院。”
托尼也赶忙给我先止血。
等久美子来到医院时,我已经躺在病床上,血止住了。久美子握着我的手,抽泣起来。
“没事。”我安慰她,可是鼻子仍疼得很厉害。据医生说,我的鼻梁骨被撞得有点移位,但并无大碍。
我在医院休息了三天,还做了脑震荡等多项检查,总算顺利出院了,不过,在两星期内,我必须带上一个固定鼻子的黑色面罩,就像我小时候在电影《佐罗》里看到的侠客面具。儿子看到爸爸变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大懂事的他竟然被吓呆了。我装出怪兽的声音,跑到他的跟前,逗他玩,小孩毕竟是玩心重,看着我给他做各种鬼脸,终于笑了。
我重新回到歌舞伎町,原来认识我的人都过来询问我的伤势。一个中国小姐被我吓了一跳:“你不是要去参加假面舞会吧?”我做了个邀请她的手势,她咯咯笑起来,但我却不能笑,否则就会疼得想哭。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这里是江湖(4)
我受伤的消息,铃木很快就知道了。或许他觉得必须要为我出面说话,于是便安排了我和打伤我的黑人的见面。见面之前,他已经和我讲清楚了。如果我要医疗费和赔偿的话,黑人一般不愿给;如果我放弃这些要求,黑人可以向我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找我的麻烦。我想了想,也只好接受后一条。他拒不赔偿,我也没更好的解决之道。只要他们以后能收敛,我就很满足了。在这个世界上,安全地生存是第一要务,我不会为了一种意气之争而冒险。假如他们付给我赔偿,以后就会把我视为敌人,那我就得面对更大的风险。要知道,那可是一群不懂道理的浑人。
铃木和一个叫长谷川的同伙陪着我,和那个叫拉蒂的黑人见了面。那家伙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对不起”,和我握了下手。长谷川说:“以后你和李君要搞好关系,别惹麻烦。”他心不在焉似的说:“OK。”谈判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
在那以后,他们对我的态度略有好转,至少不再来拦截我的客人了。
不过,他们和日本黑社会的矛盾却在加剧。过了半个月,我可以摘下面具了,有一天,看到几十名日本黑社会成员拎着练习剑道的木刀和棒球棍,气势汹汹地走来。难道又是大游行?不像。有人掏出照相机,走到每个黑人面前“喀嚓”,将他们的照片拍摄下来,一连拍下了在歌舞伎町街上的所有黑人。我也没搞明白他们要干什么,那些黑人更是一头雾水,在被拍照的瞬间,个个僵在那儿。我想,这也许是日本人的一种威慑手段?
在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我正撑着伞在一番街上招呼客人。突然,两个日本人开着一辆小货车朝着站在酒吧前的几名黑人冲了过去,旁边的路人发出了尖叫,那几个黑人反应还算敏捷,躲开了汽车。但汽车正撞在了酒吧的大门上,“轰”的一声巨响,两扇门都变了形,玻璃四溅。肇事的日本人随即倒车逃跑,几个黑人竟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杜伟可能听到了风声,马上打电话问我:“李哥,你没事吧?”
我悄声跟他说:“没事。是日本人在教训黑人。”
“他奶奶的这些死黑鬼,早该有人整整他们了。”电话那方传来了爽快的笑声。
这个事件可以说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他们也意识到了这里毕竟是日本人的本土,如果要胡来的话,把对方惹火了只会两败俱伤。从那以后,黑人们的态度收敛了许多。
现在假若仔细地看我的脸部,你会发现鼻子略微有些偏右。这就是黑人留给我的伤痕。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那些黑人见到我已经开始嘻嘻哈哈地打招呼了。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谋生。
黑人事件渐渐平息以后,突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杜伟的女朋友在一次警察的搜查当中,被查出使用的是过期签证,结果被遣送回国了。于是,杜伟就真正面临着去留的问题了。他来找我,陪着我一杯一杯地喝啤酒,亮着嗓子说话:“李哥,说心里话,我真佩服你!一个人在歌舞伎町这种烂地方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实在是难为你了。”
我笑了,呷了口啤酒:“要在日本立足的确很难。现在我还有老婆孩子要顾,不努力不行啊。”
“李哥,在心里边,我真把你当哥看。你真是挺照顾我的。可我那……”
“没事。人海茫茫,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你回国吧!到时候,我一定去喝你们的喜酒!”我拍着他的肩膀。
杜伟走了,我送他去的机场。不过,我的人手一下子又少了一个。我想我还是必须再招聘了。
春天快要结束了。一个夜晚,“歪脖”金东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这里是江湖(5)
当时,我正和托尼站在中央大街上说着话,一个邋邋遢遢的小个子男人走过来,怯生生地和我搭话。
“你是李先生吧?”
不知是先天性的,抑或仅仅是习惯性的动作而已,这个男人的脖子有点向右偏。由于后来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所以我在心里就称他为“歪脖”。
“你还记得我吗?”
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抱歉。我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你了。”
“啊!是这样。”
那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
“这是去年我来歌舞伎町时李先生给我的。”
原来是我的名片。我每天要接待那么多不同的客人,成千上万的人潮中,很难记住只是匆匆一面的某张顾客的脸。
“我今天来找李先生是有件事想商量。”
不会是找我借钱来的吧!我有点警惕。因为有时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同胞走上前来问我借钱。
“我找你是想问你,能不能让我也跟你一起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