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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易尽,转眼已是万家灯火了。
郭长风一向很准时,初更刚刚敲罢,便登上北门城墙。
襄阳府位子汉水之南,隔江眺望,对岸就是樊城,因而,北门一带商肆林立,人烟稠密,最为热闹。
郭长风有些诧异,那黑衣人既然邀约密谈大事,就该选个隐蔽的地方,为什么偏偏约在闹市见面呢?
这份诧异,就在他登上城墙的刹那,立刻获得了解答。
原来襄樊因地居要津,向为兵家必争的重地,城垣特别高,上设敌楼、箭垛、女墙、马道……
城宽十丈,俨然一片广场,虽处闹市,却闹中取静,自成范畴,正是密谈的好地方。
城墙上不仅宽敞,而且居高临下,周围百丈内景物,均可尽收眼底,绝对不用担心有人潜近窃听,如果事先在附近再布置几处暗桩,那就更无一失了。
黑衣人选择此地作为密谈之所,显然已有周密布置,郭长风倒不禁替小强暗暗担心。
登上城墙,远远就望见城楼暗影中坐着两个人,正是姓何的老夫妻俩。
郭长风缓步走了过去,拱手笑道:“老管家,久违了!”
何老头欠身道:“郭大侠果然很守时。但不知七贤楼客栈的房间,还住得习惯吗?”
郭长风笑道:“太好了,多承老管家殷勤招待,还没来得及当面致谢哩!”
何老头道:“谢倒不敢当,只希望郭大侠言而有信,别辜负了咱们少主人的付托。”
郭长风连连点头,道:“请放心吧。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在下既拿了银子,又受招待,怎能不为贵主人尽力。”
何老头道:“好说!好说!我家少主人已在楼中恭候,郭大侠请吧!”
郭长风拱拱手,举步进了城楼。
楼中漆黑,未燃灯火,只有两把木椅子,分放在两侧箭孔边。
黑衣人已经坐在左首木椅上。仍然头戴布罩,仅露双目,冷冷注视着郭长风,目光中隐现出怒意。
郭长风假作未见,指指右首木椅道:“这就是在下的座位吗?”
黑衣人道:“不错,请坐。”
郭长风故意把椅子搬动了一下道:“还好!不是铁铸的,也没有钢箍机关,可以放心坐下了。”
坐定,又向四周望望,道:“酒和莱呢?”
黑衣人冷道:“很抱歉,临时仓促,没有准备酒菜。”
郭长风道:“无怪人人都说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初见时,美酒佳肴招待,如今却只有冷板凳好坐啰。”
黑衣人道:“怎么?郭大侠这几天和寂寞山庄中人欢聚,酒还没有喝够吗?”
郭长风笑道:“原来阁下是为这件事不开心,其实,我和他们交往,不过为了刺探虚实,便子下手而已……”
黑衣人截口道:“那么,郭大侠是否已经明白了呢?”
郭长风道:“虽然已略有收获,还嫌不够明确。”
黑衣人道:“这是说,目前还不能下手?”
郭长风道:“在下认为时机未到!”
黑衣人突然冷哼一声,道:“我不懂大侠所谓‘时机’二字,是指的什么?昨天在寂寞山庄后院,林元晖已经束手道擒,难道也是时机未到吗?”
郭长风点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实话实说吧。不错,昨天在后院我已制住林元晖的穴道,但是我不能杀他。”
黑衣人道:“为什么?”
郭长风道:“因为他是我的财神爷,在‘比价增酬’未到最后之前,我总不能自断财路吧。”
黑衣人气愤地道:“你……你难道只认识钱?一点也不重视承诺道义?”
郭长风道:“阁下,请不要忘了,‘比价增酬’也属子承诺之一。”
黑衣人显然有些语塞,怔了怔,道:“昨天黄昏是难得的好机会,你白白放过,岂不可惜?”
郭长风微笑道:“在下却认为取林元晖性命,实在易如反掌,只要我想下手,随时都有机会。”
黑衣人道:“哼!你先别太自负,寂寞山庄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尤其这一次你不该打草惊蛇,以后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潇湘书院独家连载]郭长风道:“是吗?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黑衣人道:“老实告诉你吧,昨天深夜,林元晖已经秘密离开了寂寞山庄。”
郭长风道:“这话当真?”
黑衣人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郭长风道:“他离开寂寞山庄,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黑衣人道:“确实去向,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他是由红石堡主秦天祥亲自护送,往西北方走的,如果不是上武当山,就是去红石堡。我已经派人尾随下去。”
郭长风沉吟道:“应该不会吧,林元晖是成名人物,仅为了一点风吹草动,便吓得弃家逃走,难道不怕折辱半世英名?”
黑衣人道:“到了生死关头,虚名算得了什么,何况,这也可能是出子秦天祥的安排,并非林元晖本意。”
郭长风道:“秦天祥也是武林中人,他怎能不替女婿的声誉着想?”
黑衣人冷笑道:“他秘密带走林元晖,却在寂寞山庄后院,安排了个替身,大约自认已天衣无缝,不会被外人知道。”
郭长风道:“这件事,他们一定做得非常秘密,阁下是怎样得到消息的呢?”
黑衣人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郭长风道:“我如果猜得不错,寂寞山庄中,一定早有阁下的内线,可对?”
黑衣人道:“这不关你的事。现在我只问你,林元晖已逃,你准备怎么办?”
郭长风笑道:“阁下的意思,要我怎么办?”
黑衣人道:“很简单,你必须连夜追赶下去,一旦追上,立刻下手!”
郭长风想了想,道:“万一追赶不上呢?”
黑衣人道:“他们人多,又有车辆,不可能太快,我会派人沿途协助,轻骑疾追,一定能追上。”
郭长风道:“如果追上之后,却发觉扑了个空,又该怎么办?”
黑衣人一怔,道:“扑空?我不懂你的意思。”
郭长风道:“我是说,那林元晖可能根本就不在车上。”
黑衣人道:“绝对不会的……”
郭长风道:“阁下,咱们只知道秦天祥带走了林元晖,另以一名替身留在寂寞山庄后院,难道他就不会带走一名替身,仍然将林元晖留在庄中?”
黑衣人愕然半响,才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郭长风道:“因为我不相信林元晖会逃走,也不相信秦天祥会做出这样不顾颜面的事,再说,他纵要逃命,也应该带着女儿,决不会把林百合留在襄阳。”
黑衣人道:“那么,他带走一名替身,又有什么目的?”
郭长风道:“这是‘移花接木’计,目的不外想试探我来襄阳的真正企图。”
黑衣人道:“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郭长风道:“道理很简单。他们已经知道我来襄阳,是受雇杀一个人,同时也猜到我要杀的人,很可能就是林元晖,可是,昨天黄昏擒住,却并没有下手,这就使他们想不出缘故了,所以才利用替身假冒林元晖,连夜离庄出走,试试我会不会追下去。”
黑衣人道:“如果你追下去,又怎么样?”
郭长风道:“我若追下去,他们一定会假戏真做,先诱我远离寂寞山庄,然后再联手对付我一个人,即使不能胜我,也可减去林元晖的直接威胁。”
黑衣人道:“如果你不追呢?”
郭长风道:“我若不追,他们也没有损失,顶多在附近山区兜上一两天,仍旧再回到窟寞山庄……”
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道:“不过,这是他们昨天晚上的打算,今天午后,应该已经改变主意了。”
黑衣人道:“为什么?”
郭长风道:“今天午后,我已经把事情全部告诉了林百合,我相信最迟明天,秦天祥必然会赶回寂寞山庄。”
黑衣人道:“你有没有跟林百合谈到‘比价增酬’的事?”
郭长风点头道:“谈过了。”
黑衣人道:“她怎么说?”
郭长风笑道:“她比阁下爽快,一开口就出价十五万两。”
黑衣人道:“也是现银交易?”
郭长风道:“不错,三天之内,先付半数。”
黑衣人冷冷道:“那是七万五千两银子,她能作得了主么?”
郭长风道:“林元晖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儿,应该能够作得了主。”
黑衣人道:“就算能作主,我也不相信她能够在三天之内,筹足七万五千两现银。”
郭长风道:“你真的认为寂寞山庄拿不出这笔饯?”
黑衣人道:“我敢断言他们绝对拿不出来,如果他们能在三天内给你七万五千两现银。
我愿意付你十五万两,他们能付十五万,我给你三十万……”
郭长风耸肩笑道:“那敢情好,咱们就等她三天吧。”
黑衣人道:“郭大侠,这明明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你难道看不出来?”
郭长风道:“干职业杀手这一行生意,信用最重要,我已经答应了,明知中计,也只好等她三天。”
黑衣人道:“可是,我必须警告你,万一因为这三天耽误,坏了我的大事,你怎样对我交待?”
郭长风道:“咱们约定在三个月以内交差,现在才半月不到,闹下何必性急。”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信用有多好!”
说着,站起身来,似欲离去。
郭长风忙道:“请等一等,我这儿还有一件东西,请阁下替我辨认一下。”
从怀中取出那尊未完成的石像,含笑递给了黑衣人。
城楼内没有点灯,郭长风怕他看不清楚,紧接着又晃燃了火摺子。
谁知黑衣人接过石像,只淡淡看了一眼,就还给郭长风,说道:“这是一尊女人的雕像,五官都未刻全,有什么好辨认的。”
郭长风道:“阁下何不仔细看看?或许你会认识这是谁的雕像。”
黑衣人诧异地轻噢了一声,果然又取过石像,仔细端详起来。
郭长风暗中注意着他的反应,只觉他眼神一片迷惘,似乎并没有震惊或激动的表情。
看了好一会,黑衣人又把石像还给了郭长风,摇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你是由什么地方弄来的?”
郭长风道:“这是我无意间从林元晖身上搜到的,据说像上这位美女,跟林元晖曾有一段不寻常的感情……”
黑衣人好像对这故事毫无兴趣,轻哦道:“那你就留着吧,或许林元晖肯花钱把它赎回去,即使他不肯,这玉石也能值不少银子。”
说完,径自出楼而去。
郭长风不禁大感失望——
他本来怀疑这尊石像必然与两家结仇有重大关系,石像所雕美女,黑衣人一定认识,谁知道这揣测竟然错了。
难道石像真是林元晖的妻子?
那么林元晖为何又说石像的眼神流露着恨意呢?
如果林元晖确是个多情丈夫,他的妻子又怎么会恨他?
再说,林元晖每日晨昏两次在后院焚香祭奠,并非丧妻之后才开始,显见他祭奠的并不是亡妻,若说是追怀母恩,为什么又偷偷雕刻石像?
难道这石像会是他的母亲?
不!
当然不是。
石像既不是林元晖的母亲,也不是他的妻子,一定是另外一个女人……
郭长风凝视着石像,独自呆呆地出神,思绪万千,直如乱麻。
突然,火光一闪而灭,手中火摺子竟已燃烧完了。
柳拆三响,夜已深沉。
郭长风想起小强,连忙收好石像,匆匆赶回七贤楼。
经过前面院落时,只见小强房中寂然无声,房门反锁着。人犹未返。
郭长风皱皱眉头,在门上留了一个三角形的暗记,便回到后进上房。
当他一脚踏进房门,却发觉自己离开前贴在门缝间的发丝已经脱落,卧房内的枕褥抽屉,也有移动过的痕迹。
显然,他在外出这段中,曾经有人潜入房内搜索过。
郭长风倒不担心失窃,因为比较重要的东西,如“罗带”和“石像”都携带在身边,行囊里不过几件换洗衣服和散碎银两而已,可是,对来人的身分,却感到无限困惑。
黑衣人和何氏夫妇都在北门城楼,不可能是他们干的,寂寞山庄的林百合午后刚来过,似乎也没有这样作的理由。
那么,来人是属子哪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