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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百合大喜道:“这话当真?”
常洛道:“我怎么会骗你,地道中岔路很多,极易藏身,只是务必快些去,迟了恐怕会露了形迹。”
林百合想了想,说道:“不过,你为什么肯这样热心帮我?却叫我有些不敢相信。”
常洛急急道:“百合,你居然不相信我?”
林百合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从小受外公抚养,名为师徒,实际就像父子一样,咱们之间,只不过有点亲谊关系而已,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地骗咱们去上当?”
常洛呆了呆,竟答不出话来。
林百合又道:“现在我和外公等于翻脸成仇,你和我也变成敌对,咱们只是儿时游伴,外公却是你的恩人兼师父,你会背叛他来帮我,叫人怎能相信……”
常洛惶然低下了头,道:“不要再说了,百合,你永远不会了解我的心,我……我真恨不能把心挖出来捧给你看。”
林百合道:“那倒不必,我只想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或假话?”
常洛缓缓仰起头来,脸上已流满了泪水,低问道:“百合,你真的想知道我心里的话。”
林百合道:“不错。”
常洛长吁一声,道:“唉!我该怎么说才好,又该如何才能使你相信呢?你说得很对,一面是师恩比山重,一面是友情如海深,这些年来,这份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也许你从未领受过,也许你早已领受到,却不屑一顾,但无论如何,百合,你总该承认我对你的感情,决不仅是儿时游伴而已。”
林百合既未承认,也没有否认。
常洛说道:“我说这些,绝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相信,在我心中,师恩和感情同样深重,并无分别,我不能辜负师门,又何尝能够抹煞自己内心中的感情……”
林百合突然接口道:“可是,你现在帮我,岂不就是辜负师门了么?”
常洛摇摇头,道:“正因为我不愿辜负师门培育之恩,才帮你入堡救人,你要救的是你的父亲,我当然应该帮助你,何况,如果我不帮你,你们势必要自己动手,那时难免会伤人流血,不管你和师父谁胜谁伤,岂非都不值得。”
林百合耸耸肩,道:“这么说,你倒是用心良苦了?”
常洛道:“或许你现在不相信,但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我这样做,师父或许也不谅解,但总有一天。他老人家一定也会谅解我这一番苦心。”
林百合道:“好吧,咱们去告诉郭大哥一声,大家一同到地道去。”
两人飞身登上堡墙,却发现郭长风已经不知去向。
林百合焦急地道:“他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咱们快些分头去找一找……”
常洛道:“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我想,郭大侠的武功和机智都足可自保,不如我先送你去地道等侯,再设法找他。”
林百合道:“可是,他眼见盟弟被活活烧死,现在心情正坏,可能会出事。”
常格道:“目前掉父和应长老都在密室地道中,只要他不闯到北院小楼去,不会出什么大事,既或被巡逻武士发现,有我暗中拖护,也不致有什么大麻烦,你放心吧。”
林百合四顾不见郭长风的影子,无可奈何,只得随常洛先往地道。
常洛早有准备,身边已经携带着地道门户钥匙,两人进入蛛网般的地道通路,不虑被人盘查,立即加快脚步,向北院赶去。
途中,常烙手持火炬在前面带路,林百合紧跟在后面,遇到石门,常洛必须取钥匙开门,便将火炬交给林百合,门开之后,林百合又将火炬交还给常裕。
黑黝黝的地道本不如地面宽敞,有时难免需要扶持引导,火炬交接时,更避免不了肌肤相触,气息相关……这些,在林百合并不觉得怎样,对常洛却变成了特殊的感受。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跳得慌,又像被许多钢箍铁线紧紧缚住,呼吸越来越短促,唇干、喉燥,渐渐连手指也颤抖起来,几乎无法使锁匙对准锁孔,那每一次无意的接触,都令他心弦震动,几难自持。
这种奇妙而异样的感觉,他一生一世从来没有领受过,又像是久已渴望的事,一旦真的降临了,反而有些心颤情怯。不是么?
他多么盼望能和林百合接近,这份希望已经压在心底许多年了,甚至以为永远不可能实现了,现在忽然瞥见希望又生出了火花。
除了童年模糊的记忆里,林百合从未跟他如此接近过,那如兰似麝般的气息,那柔若无骨的肌肤,甚至一声足音,一片衣角拂过,都足以令他心摇神驰,遐思千缕……终于,他虽然用尽平生力量想握稳的钥匙,直碰得锁孔“叮叮”乱响,再也无法启开面前那道石门。
林百合诧异地道:“你是怎么了?手抖得这么厉害,连门也打不开了?”
常洛又羞又急,越急越发抖,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双手,好像已经不是我自己的……”
林百合道:“那就让我来开吧,火把给你拿着。”
她左手将火炬塞给常洛,右手便来接取锁匙,无意间,身躯由常洛面前擦过,一缕发丝,拂上了他的耳根。
常洛只觉心弦一震,灼人的热流,刹时布满了全身,一松手,抛了火炬,突然张臂将林百合紧紧抱住……
林百合沉声叱谴:“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时,火炬已灭,地道中一片漆黑,常洛本已激动的心潮,更因黑暗面沸腾起来。
一股莫名的冲动,掩盖了他的理智。他一点也没听见林百合的呼叱,竟放肆地用火热的嘴唇,在她的面颊上搜寻……
“啪”,一声清脆声响从黑暗中爆出,紧接着,寒芒闪现,又是一声闷哼。
光亮晃动,火炬复燃。
常格一手抚着脸,一手按着胸,右胸上多了一个洞,殷红的血水,由手缝间不停地渗流出来。
林百合却右手提剑,左手高举着火炬,气呼呼站在丈余外,脸上全是怒容。
剑尖犹在滴血,显然,常洛右胸的剑伤不轻,但他只是瞠目咋舌的呆望着林百合,似乎并未感到受伤的痛苦。
林百合恨恨地骂道:“你这卑鄙下流的东西,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无耻。”
常格呐呐道:“我……我……”
林百合唱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若不念在幼年相识,刚才我就一剑杀了你了。”
常洛低头看看胸前的伤口,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轻吁道:“不错,我的确是死有余辜,怎会被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来。”
林百合冷哼道:“我才是被鬼迷了呢,居然会相信你的鬼话。”
常洛道:“不管怎么说,我应该谢谢你,你本来可以杀了我的,却剑下留情,未伤我的要害。”
林百合道:“我正在后悔!”
常洛摇摇头道:“不,后悔的应该是我,现在我别无话说,只求你相信我,这是无心的。”
林百合道:“哼!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
常洛道:“百合,我错了,我承认,但我敢对天发誓,这绝不是有意的安排,的的确确是一时情不自禁,否则,我尽可用其他方法,何须冒生命之险带你到地道中来……”
林百合道:“你当然是以为地道中僻静黑暗,可以方便些。”
常洛道:“不!我若有这种无耻居心,愿遭天诛地灭,求求你无论如何要相信我……”
林百合截口道:“用不着跟我赌咒发誓,反正我已经认识你了,休想我会再上你的当,现在你请吧,我还要去救我爹爹,没有工夫跟你噜嗦。”
常洛道:“你独自一个人,绝对救不了令尊。”
林百合道:“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常格道:“百合,不管你怎样鄙视我,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帮你救出令尊,这总可以吧?”
林百合道:“不稀罕,如果我救不了人,宁可死在红石堡,也不用你帮忙。”
常洛长叹一声,道:“难道我做错一件事,你就真的如此痛恨我,连一次赎罪的机会也不肯赐予?”
林百合用剑尖挑起了石门钥匙,冷冷说道:“不必多说,从现在起,咱们就当互不相识,你若一定不肯走,我就退出地道。”
常洛黯然颔首道:“也罢,你既然坚持如此,我走就是了,地道门户开启通行的方法,你知道么?”
林百合道:“别忘了,我以前也曾来过。”
常洛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你可能已记忆不清了,记住由这儿再往前走,只有正北方‘开’门才是正路,千万不可误人‘休”,‘伤’,‘惊’,‘死’四座门户,途中若遇武士盘查,不要妄动兵刃,这儿有一面通行令牌,能瞒过最好别动手……”
一面说着,一面取出块金质令牌,递给林百合。
林百合口里虽然逞强,其实对地道位置并不了解,常洛解说的时候,一直在注意倾听,及至见他又以令牌相赠,倒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忙将长剑插在地上,伸手过来接取。
谁知就在令牌人手的刹那,腕间一麻,突然被常洛闪电般扣住了腕脉穴道。
林百合大吃一惊,奋力夺手,便欲挣扎……常洛动作比她更快,左臂微一用力,右手中食二指已点中了她的“肩井”穴。
他的右手本来按在胸前伤口上,五指都染满了鲜血,竟然置剑伤不顾,遽尔出手,掌指上的鲜血,登时洒落在林百合衣襟上。
林百合又惊又怒,信口大骂道:“你这奸诈无耻的小人……”
常洛任她叫骂,默不作声,匆匆解开自己的外衣。
林百合更急了,厉声道:“常洛,我先警告你,你若敢碰我一根毫发,我变鬼也不会饶你……”
常洛不理,咬着牙将外衣脱了下来,又拾起林百合的长剑。
林百合大叫大嚷,道:“救命啊,救命啊……”
地道中回音震耳,但重重石门阻隔,呼叫声,只在周围回转激荡,外面无法听见。
常洛并未阻止她的呼叫,自顾用剑割开外衣,撕成四五寸宽的布条,然后一段一段连接起来。
他一面连接布条,胸口伤处一面血流不止,等到布条接好,整幅衣裳巳被鲜血染成赤红色,脸色却变得一片苍白。
失血过多,使他显得十分虚弱,不得不靠着石壁缓缓坐下。
这时,林百合才发觉自己太多疑了。
常洛解衣接成布条,只不过想为自己包扎伤口,而现在却已有些力不从心。
林百合不禁感到好腼腆,忙停止了喊叫,羞怯地问道:“你想包扎伤口是不是?为什么不替我解开穴道,让我来帮你包扎?”
常洛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林百合忙道:“可是,你流了很多血……”
常洛仰面长吁道:“性命尚且不足惜,流点血算得了什么。”
说着,突然奋身而起,强自挣扎,用布条将伤口一层层紧紧包裹起来。
伤口包好,人已疲累不堪,却不肯再休息,又收拾地上的火炬,令牌和石门钥匙,然后替林百合插回长剑。
林百合道:“你准备干什么?”
常洛道:“我先送你去后堡墙外,再往北院营救令尊,最迟在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能将令尊护送到后堡跟你见面,除非……”
林百合道:“除非怎么样?”
常洛道:“除非我已经死在堡中,事与愿违,那就无可奈何了。”
林百合心里一阵酸楚,轻叹道:“你既然有这份决心,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同去?”
常洛摇摇头,道:“我比你方便,也容易得手,而且,这是我唯一赎罪补过的机会。”
一面说,一面奋力抱起林百合,朝来路方向走去。
他本已失血虚弱,这时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不但抱起林百合,手里还挟着火炬,还得不时停下来,取钥匙开启石门,竟未流露疲态。
林百合没有拒绝他的抱持,也没有呼叫喝骂,只微闭着眼睛,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对常洛,她一向没有感觉到他在自己心中有任何份量,虽然相识已久,印象却十分模糊,甚至根本没有印象。
如果一定说有,也只是一个聊供嘲弄取笑的影子而已,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此刻会跟他如此接近,居然会被他拥抱,被他亲吻……她有些恐惧,有些晕眩,有些不知所措,但,不可否认的,也有些许意外的喜悦。
就只那么一丁点儿喜悦,使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