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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由阳光灿烂和阴翳深浓形成对比的地方。尚待种植的空地和绵延数英里的棉花田微笑着袒
露在阳光之中。在这些田地的边缘上有着一片处女林,即使在最炎热的中午它们也是幽暗而
清凉的,而且显得有点神秘,有点不那么和善,其中那些飕飕作响的松树好像怀着老年人的
耐心在等待着,好像轻轻的叹息:“当心呀!你们原先是我们的。我们能够把你们要回来。”
坐在走廊里的三个年轻人听到得得的马蹄声,马具链环的丁当声和黑奴们的欢笑声;那些
干农活的人和骡马从地里回来了。这时从屋子里传来思嘉的母亲爱伦·奥哈拉温和的声音,
她在呼唤提着钥匙、篮子的黑女孩,后者用尖脆的声调答道:“太太,来啦,”于是便传来
从后面过道里走向薰腊室的脚步声,爱伦要到那里去给回家的田间劳动者分配食物。接着便
听到瓷器当当和银餐具丁丁的响声,这时管衣着和膳事的男仆波克已经在摆桌子开晚饭了。
听到这些声响,这对孪生兄弟知道他们该动身回家了。但是他们不想回去见母亲的面,
便在塔拉农场的走廊里徘徊,盼望着思嘉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思嘉,我们谈谈明天的事吧,”布伦特说。〃不能因为我们不在,不了解野宴和舞会
的事,就凭这理由不让咱们明儿晚上多多地跳舞。你没有答应他们大家吧,是不是?”
“唔,我答应了!我怎么知道你们都会回来呢?我哪能冒险在一边等着,等着专门伺候你们
两位呀?”“你在一边等着?〃两个小伙子放声大笑。
“亲爱的,你得跟我跳第一个华尔兹,末了跟斯图跳最后一个,然后我们一起吃晚饭。
像上次舞会那样坐在楼梯平台上,让金西嬷嬷再来给咱们算命。”“我不可喜欢听金西嬷嬷
算命。你知道她说过我会嫁给一个头发鸟亮、黑胡子很长的男人,但我是不喜欢黑头发男人
的。”“亲爱的,你喜欢红头发的吗?”布伦特傻笑着说。〃现在,快说吧,答应跟我们跳
所有的华尔兹,跟我们一道吃晚饭。”“你要是肯答应,我们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斯图尔
特说。
“什么?”思嘉叫着,一听到〃秘密〃这个词便像个孩子似地活跃起来。
“斯图,是不是我们昨天在亚特兰大听到的那个消息?如果是,那你知道,我们答应过
不告诉别人的。”“嗯,那是皮蒂小姐告诉我们的。”“什么小姐?”“就是艾希礼·威尔
克斯的表姐。你知道,皮蒂帕特·波密尔顿的小姐,查尔斯和媚兰的姑妈,她住在亚特兰
大。”“这我知道,一个傻老太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比她更傻的了。”“对,我们昨天在
亚特兰大等着搭火车回家时,她的马车正好从车站经过,她停下来跟我们说话,告诉我们明
天晚上的威尔克斯家的舞会上要宣布一门亲事。”“唔,我也听说过,”思嘉失望说,〃她
的那位傻侄儿查理·汉密尔顿和霍妮·威尔克斯。这几年谁都在说他们快要结婚了,虽然他
本人对这件事似乎有点不冷不热似的。”“你认为他傻吗?”布伦特问。〃去年圣诞节你可
让他在你身边转了个够呢。”“我没法不让他转呀,”思嘉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我觉
得他这个人太娘娘腔了。”“但是,明晚要宣布的并不是他的亲事,”斯图尔特得意地说。
“那是艾希礼和查理的妹妹媚兰小姐订婚的事哩!〃虽然她脸色没有变,可是嘴唇发白了。就
像冷不防受到当头一击。思嘉在震动的最初几秒钟还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注视斯图尔特时思嘉的脸色还那么平静,以致这位毫无分析头脑的人还以为她仅仅感到
惊讶和很有兴趣。
“皮蒂小姐告诉我们,他们原准备明年才宣布订婚,因为媚兰小姐近来身体不怎么好;
可周围都在谈论战争,两家人都觉腹不如赶快成婚的好。所以决定明天晚上在宴会上宣布。
我们把秘密告诉你了,你看,思嘉,你也得答应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呀。”“当然,我会
的。〃思嘉下意识地说。
“并且跳所有的华尔兹吗?”
“所有的。”
“你真好!我敢打赌,别的小伙子们准要疯了。”“让他们去发疯好了,”布伦特说。
“我们俩能对付他们的。
瞧瞧吧,思嘉。明天上午的野宴也跟我们坐在一起好吗?”“什么?”斯图尔特将请求
重复了一遍。
“当然。”
哥儿俩心里美滋滋的但也有些惊异。尽管他们把自己看做思喜所嘉许的追求者,但以前
他们从没这么轻易得到过这一嘉许的表示。她经常只让他们倾诉、乞求,敷衍他们,不明确
表示可否,他们烦恼时便报以笑颜,他们发怒时则略显冷淡。但现在她实际上已经把明天全
部的活动都许给了他们答应野宴时跟他们坐在一起,跟他们跳所有的华尔兹(而且他们决
意要使每一个舞都是华尔兹!),并且一道吃晚饭。就为这些,被大学开除也是值得的。
成功给他们带来了满腔热情。使他们愈加留连忘返,谈论着明天的野宴,舞会和艾希
礼·威克斯与汉·媚兰,抢着说话,开着玩笑,然后大笑不已,看来是在多方暗示要人家挽
留他们吃晚饭。他们闹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思嘉已没有什么要说的,这时气氛有点变了。哥
儿俩并不知道是怎么变的,只觉得那番高兴的光景已经在眼前消失。思嘉好像并不注意他们
在说些什么,尽管她的一些回答也还得体。他们意识到某种难以理解的事,为此感到沮丧和
不安,末了又赖着待了一会儿才看看手表,勉强站起身来。
在新翻耕过的田地那边,太阳已经西下,河对岸高高的树林已经在幽暗的暮色中渐渐模
糊。家燕轻快地在院场上空飞来飞去,小鸡、鸭子和火鸡都纷纷从田地里回家来了。
斯图尔特大喊一声:“吉姆斯!〃不一会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高个儿黑孩子气喘吁吁
地从房子附近跑出来,向两匹拴着的马走去,吉姆斯是贴身佣人,像那些狗一样到哪里都伴
随着主人。他曾是他们儿时的玩伴,到他们十岁生日那一天便归他们自己所有了。塔尔顿家
的猎犬一见他便从红灰土中跳起来,站在那里恭敬主子们驾到。两个小伙子同思嘉握手告
别,告诉她明早他们将赶到威尔克斯家去等候她。然后他们走下人行道,骑上马,由吉姆斯
跟随着一口气跑上柏树夹道,一面回过头来,挥着帽子向思嘉高声叫喊。
他们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拐过那个看不见塔拉农场的弯以后,布伦特勒住马,在一丛山
茱萸下站住了。斯图尔特跟着停下来,黑小子也紧跑几步跟上了他们。两骑马觉得缰绳松
了,便伸长脖子去啃柔嫩的春草,猎犬们重新在灰土中躺下,贪馋地仰望着在愈来愈浓的暮
色中回旋飞舞的燕子。布伦特那张老实巴交的宽脸上呈现迷惑神情。
“听我说,”他说,〃你不觉得她好像要请我们留下吃饭吗?”“我本来以为她会
的,”斯图尔特答道。〃我一直等着她说出来,但是她没有说。你想这是为什么?”“我一
点也不明白。不过据我看,她应当留我们的。毕竟这是我们回家后的第一天,她跟我们又好
久没见面。何况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跟她说呢。”“据我看,我们刚来时她好像很高
兴见到我们。”“本来我也这样想。”“可后来,大约半个钟头以前吧,她就不怎么说话
了,好像有点头痛。”“我看到这一点了,可我当时并不在意。你想她是哪儿不舒服了
呢?”“我不知道。你认为我们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吗?”他们两人思量了一会儿。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况且,思嘉一生气,谁都看得出来。
她可从不像那样一声不响的女孩子。”
“对,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她生气时那么冷冷的抑制着性子走来走去,她会痛痛快
快告诉你。不过,一定是我们说了或做了什么事,使得她默不作声,并装出不舒服的样子。
我敢担保,我们刚来时她是很高兴并且有意要留我们吃晚饭的。”“你不认那是因为我们被
开除了吗?”“决不会的!见鬼,别那么傻。我们告诉她这消息时,她还若无其事地笑呢。
再说,思嘉对读书的事也不比我们重视呀。〃布伦特在马鞍上转过身头唤那个黑人马夫:
“吉姆斯!”“唔。”“你听见我们和思嘉小姐的话了吗?”“没有呀,布伦特先生!您怎
么怀疑俺偷听白人老爷的话呢?”“我的上帝!偷听,你们这些小黑鬼什么事都知道。怎
么,你这不是撒谎吗?我亲眼看见你偷偷走过走廊的拐角,蹲在墙边茉莉花底下呢。好,你
听见我们说什么惹思嘉小姐生气或者叫她伤心的话了吗?”他这一说,吉姆斯打消了假
装不曾偷听的主意,皱着眉头回想起来。
“没什么,俺没听见您讲啥惹她生气的话。俺看她挺高兴见到你们,还嘁嘁喳喳像只小
鸟儿乐个不停呢。后来你们谈论艾希礼先生和媚兰小姐的结亲的事,她才不作声了,像只雀
儿看见老鹰打头上飞过一般。〃哥儿俩面面相觑,同时点了点头,可是并不了解其中的奥
妙。
“吉姆说得对,但我不明白那究竟是为什么,”斯图尔特说。〃我的上帝!艾希礼对她
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个朋友罢了。她感兴趣的只是我们,她对他不怎么感兴趣。〃布伦特
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说,〃也许艾希礼没告诉她明天晚上要宣布那件事,而她觉
得不先告诉老朋友便对别的人都说了,因此生气了呢?姑娘们总是非常看重首先听到这种事
情的。”“唔,可能,就算没有告诉她又怎样呢?本来是要保密,叫人大吃一惊的嘛,一个
男人就没有权利对自己订婚的计划秘而不宣吗?要不是媚兰小姐的姑妈泄漏出来,我们也不
会知道呀。而且思嘉一定早已知道他总是要娶媚兰的。你想,我们知道也有好几年了。威尔
克斯家和汉密尔顿家向来是姑表联姻。他总有一天要娶她的,这谁都知道,就像霍妮·威尔
克斯要同媚兰小姐的兄弟查尔斯结婚一样。”“好了,我不想谈下去了。不过,我对于她不
留我们吃晚饭这一点,总是感到遗憾。老实说,我不想回家听妈妈对我们被学校开除的事大
发雷霆,不能当做第一次那样看待了。”“说不定博伊德已经把她的火气平息下来了。你明
白那个讨厌的矮鬼是多么伶牙俐齿。他每次都能把她说得心平气和的。”“是呀,他办得
到,不过那要花博伊德许多时间。他要拐弯抹角走来走去去,直到妈妈给弄得实在糊涂了,
情愿让步,才肯放他省下点嗓子去干律师的事。可是眼下,他恐怕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开场白
呢。我敢跟你打赌,你看,妈妈一定还在为那匹新来的马感到兴奋呢,说不定要到坐下来吃
晚饭和看博伊德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又回家了。只要不吃完晚饭,她的怒火就会愈来愈旺。
因此要到十点钟左右博伊德才有机会去告诉她,既然咱们校长采取了那样态度斥责你我两
人,我们中间谁要是还留在学校也就太不光彩了。而要他把她扭过来转而对校长大发雷霆,
责问博伊德干吗不开枪把他打死,那就非到半夜不行。因为,我们要半夜过后才能回家。〃
哥儿俩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不知说什么是好。他们对于烈性的野马,对于行凶斗殴,以及
邻里的公愤,都毫不畏惧,惟独那们红头发母亲的痛责和有时不惜抽打在他们屁股上的马
鞭,才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那么,就这样吧,”布伦特说。〃我们到威尔克斯家去。
艾希礼和姑娘们会乐意让我们在那里吃饭的。〃斯图尔特显得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不,别到那里去。他们一定在忙着准备明天的野宴呢,而且。……”“唔,我忘记
了,”布伦特连忙解释说。〃不,我们别到那里去。〃他们对自己的马吆喝了两声,然后默无
言语地骑着向前跑了一阵,这时斯图尔特褐色的脸膛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到去年夏天为止,
斯图尔特曾经在双方家庭和全县的赞许下追求过英迪亚·威尔克斯。县里的人觉得也许那位
冷静含蓄的英迪亚会对他起一种镇定作用。无论如何,他们热切地希望这样。斯图尔特本来
是可以匹配的,但布伦特不满意。布伦特也喜欢英迪亚,可是觉得她太平淡也太过分柔顺,
他看书简直无法对她产生爱情,因此在这一点上就无法与斯图尔特作伴了。这是哥儿俩头一
次在兴趣上发生分歧,而且布伦特对于他兄弟居然会看上一个他认为毫不出色的姑娘,觉得
很恼火。
后来,在去年夏天琼斯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