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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小姐。由于某种原因,那些无赖已经对塔拉的税金表示很不满意,仿佛那是个年产上千包
棉花的地方。当我听到这消息,便到那些酒吧间附近去打听,收集人们的闲言碎语。然后我
才发现,有人希望在你付不出这些额外税金时,州府将公开拍卖,于是他们可以用低价买下
塔拉。谁都明白你交不出这么高的税款。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想买这块地方。我调查不
出来。不过我想,希尔顿这胆怯的家伙,那个娶了凯瑟琳小姐的人,他肯定会知道的,因为
我正要向他探听,他便尴尬地笑了。〃威尔在沙发上坐下,抚摩着他的半截腿。这条残腿每
逢天气寒冷就要疼痛,而好半截木头又镶嵌得不很好,弄得他很不舒服。思嘉呆呆地望着他
。他谈到塔拉这个要命的消息时,态度还是那么随便。由州府公开拍卖吗?那么大家往啊儿
去呢?而且搭拉会属于另外一个人!不,这根本是不可思议的!
她早已专心致志于塔拉的生产,因此不大关心外界发生的事。既然有威尔和艾希礼去料
理她在琼斯博罗和费耶特维尔可能要办的一切事务,她就没必要离开农常在战争爆发前她对
于父亲有关战争的谈论听而不闻,她如今才对于威尔和艾希礼在晚餐后有关开始重建的闲谈
也不怎么在意了。
当然喽,她听说那些倚仗共和党大谋私利的南方败类,以及那些提包党人。后者是南方
一宣告投降就像蝗虫般拥来的北方佬,他们把自己的全部财产装在一个提包里带到这里。她
还同那个所谓的〃自由人局〃打过几次很不愉快交道。她也听说过有些被解放的黑人已变得相
当傲慢无礼了。可最后一点她却难以相信,因为她有生以来还从没见过一个傲慢的黑人呢。
但是,有许多事情是威尔和艾希礼合谋向她隐瞒了。随着战争灾害而来的是重建故园时
期的更大灾害,只不过他们两人早商量好了,在家里谈论当前形势时不提外面那些更可怕的
具体情况。而当思嘉不加回避高兴听听时,也大多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
她听艾希礼说过,南部正在被当作一个被征服的省份对待,而征服者所采取的主要政策
便是给予报复。不过,这样一种报道对于思嘉来说丝毫没有意义,因政治是男人们的事。
她听威尔说过,似乎北部就是不准备让南部重新建立起来。好吧,思嘉心想,男人们总
爱为一些蠢事操心。而她,北方佬过去没有鞭打过她,这一次看来也不会。如今最要紧的是
拚命工作,再用不着为北方佬政府忧虑。反正,战争已经过去了。
思嘉并不明白竞争的一切规律都已经改变,诚实的劳动不会再赚到公正的报酬了。佐治
亚州如今几乎处于军法管制之下。北方佬士兵镇守着整个地区,〃自由人局〃完全控制这里的
一切,而他们正在确立适合于他们自己的法规。
这个由联邦政府组织起来的局,其职责是管理那些懒惰而激动的前黑奴,现在正吸引他
们成千上万地从种植园转移到乡村和城城市中来。局里供养着他们,任其游手好闲,并且腐
蚀毒化他们的思想,激发他们反对以前的主人。杰拉尔德家从前的监工乔纳斯·;威尔克森负
责设在塔拉的分局,他的助手是凯瑟琳·;卡尔弗特的丈夫希尔顿。他们两人大肆散布谣言,
说南方人和民主党人正等待时机要让黑人回到种植园重新沦为奴隶,而黑人为逃避这一厄运
的唯一希望在于这个局以及共和党给他们提供的种种保护。
威尔克森和希尔顿进一步告诉黑人们,他们在哪个方面都不比白人弱,并且很快就会允
许白人与黑人通婚了,而他们以前的主人们财产也将很快被瓜分完,每个黑人都将分到四十
英亩地和一头骡子归自己所有。他们以所谓白人逞凶犯罪的故事来煽动黑人,因此在一个一
贯以主奴关系亲密闻名的地区,仇恨和猜疑又开始抬头了。
“自由人局〃由士兵撑腰,同时军方发布了一些自由矛盾的管制被征服者行为的命令。
人们动辄被捕,甚至对该局官员表示冷淡也会构成罪名。军方颁发的命令有关于学校的,关
于卫生的,关于谁的衣服上所钉的钮扣是什么种类,关于日用品销售以及包括其他几乎一切
事物的。威尔克森和希尔顿有权干涉思嘉所经营的任何买卖,并且有权对她所售出和交换的
一切物品规定价格。
幸好思嘉很少同这两个人发生什么联系,因为威尔早已说服她让他来管理买卖上的事,
而她自己只管理农常威尔用他那种温和的办法克服了好几种这一类的困难。并对她什么也没
有说。同时威尔能够同提包党和北方佬周旋下去如果他必须这样做的话。不过现在出现
了一个大问题,大到他自己无法处理了。这就是那笔额外规定的税金和丧失塔拉农场的危险
,这些事不能不让思嘉知道而且得马上知道。
她瞪着两眼望着他。
“啊,该死的北方佬!〃她叫道:“他们打击了我们,让我们已成了乞丐,难道这还不
够吗,要放任流氓来凌辱我们吗?〃战争已经结束,和平已宣布到来,可是北方佬仍然有权
掠夺她,仍然可以叫她挨饿,仍然能把她赶出家门。而她竟然那么傻,曾经以为熬过这段艰
难的日子,只要她能够坚持到春天,就会万事大吉的。可威尔带来的这个令人可怕和绝望的
消息却在整整一年累死累活和苦苦盼望之后降临,这已经是将她彻底压垮的最后一份负担了。
“唔,威尔,我还满以为战争结束后我们的困难也就会完了呢!〃“不会的,“威尔扬
起他那张瘦削的乡巴佬面孔,镇定地注视着她。〃我们的困难还刚刚开头呢。〃“他们要我们
付多少额外税金呢?〃“三百美元。〃一瞬间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三百美元呀!这听起来
就像三百万美元一样。
“怎么,〃她慌乱地嚷嚷着,〃怎么怎么,那我们无论如何得筹集三百美元了。〃”
是的,又是月亮又是虹,或者两个都要,很不容易埃〃“啊,不过威尔!他们是不能出卖塔
拉的。你看〃他那温和暗淡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仇恨和痛苦,这远远超过了她原先的估
计。
“唔,他们不能?我看,他们不但能而且会很乐意出卖的!
思嘉小姐,国家已经完全沦为地狱了,如果你原谅我这样说的话,那些提包党和流氓都
有投票权,而我们民主党人大多数没有。这个州的任何民主党人,只要他一八六五年在税收
册上有两千美元以上的税额,就不能投票选举。这个规定把你父亲和塔尔顿先生以及麦克雷
家和方丹家的少爷们都排除在外了。还有凡在战时担任过联盟军上校以上军官的人都不能投
票。而且,思嘉小姐,我打赌这个州有比南部联盟任何一个别的州更多的上校。同时,凡是
在联盟政府下面担任过公职的人也不能投票,这样一来,从公证人到法官都被排除了,而林
区是到处有这种人的。事实上,北方佬制造那个大赦誓言的办法就是让每个在战前稍有身分
的人都一律不能投票。聪明能干的人不能,上流社会的人不能,有钱的人也不能。
“哼,我就能投票只要我履行他们那该死的宣誓。一八六五年我一个钱也没有,更不是
上校或别的什么体面人物。可是我就不去宣誓。再怎么倒霉也不去!如果北方佬行为很正当
,我也许早已经立誓忠于他们了。可如今已经不行。我可以被迫回到联邦,但决不会被改造
成一个联邦分子。我宁愿永远丧失选举权,也决不去宣那个誓。然而像希尔顿那样的流氓,
他却有选举权;像乔纳斯·;威尔克森,像斯莱特里那样的下流白人,以及像麦金托什家那样
的废物,他们却有选举权。且都在管事。而且,如果他们要欺负你,叫你付上十倍的额外税
款,也是办得到的。就像一个黑人杀了白人而不会判刑。或者〃他没有说下去,觉得难
以开口,因为他们两人都清楚记得,在洛夫乔伊附近那个农场里一个孤单的白人妇女曾遭遇
到什么……〃那些黑人能够做出任何不利于我们的事,而'自由人局'和士兵们都用枪杆子给
他们撑腰,可我们不能参加选举,对此没有丝毫办法。〃“选举,”思嘉嚷道:“选举!投
票选举对于眼前的事到底有什么相干呀,威尔?我们谈的是税金……威尔,谁都知道塔拉是
一个多么好的农常如果逼不得已,我们可以用它抵押到一笔钱,够付税金就行了。〃“思嘉
小姐,你为人一点也不傻,可有时说起话来却有点傻乎乎的。请问,谁还有钱来押贷这个农
场呢?除了那些想要从你手里弄到塔拉的提包党,还会有谁呀?你看,每个人都有了土地。
每个人的土地都是贫瘠的。你的土地怎么能押出去。〃“我还有从那个北方佬身上取下的钻
石耳坠呢,我们可以把它卖掉。〃“思嘉小姐,这附近谁还有钱买耳坠呢!人们连买腌肉的
钱也没有,别说什么首饰了。如果你有了十个金元,那么我敢打赌,这已经超过大多数人的
存款了。〃这时他们又沉默下来,思嘉感到她的头好像在撞一堵坚固的石壁,过去一年已有
那么多石壁来让她撞埃〃我们怎么办呢,思嘉小姐?”“我不知道,〃他茫然地说,并且觉得
没必要管它了。因为这实在是意外碰到的一堵石墙,而她突然感到特别乏,连骨头都酸疼了
。她为什么要那样拼命工作,拼命挣扎,并把自己折磨完呢?每一番挣扎的结果都好像是失
败在等待着嘲弄她。
“我不知怎么办好,〃她说。〃但是千万别让爸知道了。那会使他烦恼的。”“我不会。
““你告诉过别人吗?〃“没有,我一听说就来找你了。〃是的,她想,无论是谁听到了什么
坏消息都会立即来找她的,而她对此感到烦透了。
“威尔克斯先生在哪里?说不定他能出些主意。〃威尔用温和的眼光看着她,这使她感
到,就像从艾希礼回家的头一天那样,他是什么都明白的。
“他在下面果园里劈栅栏呢。我刚才拴马时听见他的斧子声。不过他赚到的钱决不会比
我们所有的更多一些。〃“要是我想同他谈谈这件事,我可以谈,难道不行吗?〃她突然高声
说,同时踢开那块裹着双脚的旧棉絮,站了起来。
威尔不表示反对,但继续在炉火前搓着双手。〃最好披上你的围巾,思嘉小姐。外面怪
冷的。〃可是她没戴围巾便出去了,因为围巾在楼上,而她现在需要见艾希礼,把她遇到的
麻烦摆在他面前。这可是非常紧急的事,不容再等了。
要是能发现他独自一人在那里,那该多幸运啊!自从他回来以后,她一直没有私下单独
同他谈过半句话。他常同家人在一起,经常有媚兰在他身边,后者总不时地摸摸他的袖子,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信他真的在那里。这副亲昵的样子曾惹起思嘉的满腔炉火,虽然有几个
月她心想艾希礼兴许已经亡故,因此这种情感也逐渐平息。如今她决定独自去见他。这一次
不会有什么人妨碍她同他单独谈话了。
她从光秃秃的树枝下穿过果园,她的双脚全被潮湿的野草打湿了。她听见从沼泽地传来
艾希礼劈栅栏时斧子震动的响音。要把北方佬恣意烧光的那些篱笆重新修复,是一桩很艰苦
而费时的劳动。一切工作都是艰苦费时的,她很不耐烦地这样想,并为此感到既厌倦又恼火
又烦闷透了。假如艾希礼就是她的丈夫而不是媚兰的,那么她去找他时,可以把自己的头靠
在他的肩膀上嚷着搡着,将身上的负担都推给他,叫他尽最大的努力加以解决,那该有多好
埃她绕过一丛在寒风中摇摆着光秃秃的树枝的石榴树,便看见他倚着斧把,用手背擦拭着额
头。他身上穿的是一条粗布裤子和一件杰拉尔德的衬衫,这件衬衫以前完好的时候只有开庭
和参加野宴时才穿的,如今已经邹巴巴的,穿在新主人身上显然是太短了。他把上衣挂在树
枝上,因为这种劳动是要流大汗的,她走过来时,他正站着休息。
眼见艾希礼身披褴褛,手持利斧,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爱和怨天之情,激动得难以自
禁了。她不忍心看见那温文尔雅、心地纯洁而善良的艾希礼竟是一副破衣烂衫,辛苦劳累的
模样。他的手天生不是来劳动的,他的身体天生也只能穿戴绫罗。上帝是叫他坐在深院大宅
之中,同宾客们高谈阔论,或者弹琴写诗,而这些音韵优雅的作品又毋需有什么涵义。
她能容忍让自己的孩子用麻布袋作围裙,姑娘们穿着肮脏的旧布衣裳,让威尔比大田里
苦力工作得更辛苦,可是决不忍心让艾希礼受这种委屈。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