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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一阵急促的马达声打断了周水生的回想,只见一位身着军服、头戴大盖帽的小伙子驾驶着一艘冲锋舟由快变慢地向他驶来,在离他还有米把远时停了下来,驾驶冲锋舟的小伙子向周水生叫道:“老乡,你游过来上船吧,我们是来救你的。”周水生扭过头说道:“不用救,我能游,被这洪水冲走的人很多,你去救其他落水的人去吧。”驾驶冲锋舟的小伙了听了周水生的话,又见身驮小猪的周水生还不停向前游着,此情此景,他万分感动,胸中升起一股佩服和赞赏之情。于是他一只手操舵,一只手伸过去说道:“老乡,你还是上来吧,这里离堤岸又远,这水深流急,你有重新被卷走的危险。”周水生弯弯胳膊用手摸摸趴在自己背上的小猪,一言不发,只斜眼看了一下驾驶冲锋舟的人,载着他的小猪继续向前游去。驾驶冲锋舟的小伙子从周水生固执的目光中仿佛明白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老乡,我是人民解放军。”说着用手指指头上的大沿帽。其实不用他指,周水生早就看见他头上戴的“大盖帽”了。这一指,周水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说道:“你说你是解放军就是解放军,你说叫我上船我就上船,告诉你,我身上现在一根纱也没有,你……”不想跟军人多说话的周水生还没有把话讲完,就背着小猪加速向目标游去。
军人尴尬地站在冲锋舟上目送周水生很久,突然他看到洪水中漂流的一块木板上好像趴着一个人,那随洪水时起时落的木板随时都有可能将趴在它上面的人抛入洪水中,他只好暂时离开周水生,迅速驾驶着冲锋舟向木板驶去。当冲锋舟驶近木板时,他见木板上趴着一个只穿一条裤衩的男子,男子一动也不动,军人预感情况不妙,就迅速将冲锋舟贴近木板并跳入汹涌的洪水中,他一手抓住冲锋舟的舷,一手抓住木板上那人的胳膊,想将那人托入冲锋舟中,无奈那人太重,加之又在这水深急流中,军人弄了好久也没有将那人弄上冲锋舟,此时周水生正好驮着他的小猪游经这里,于是军人高声叫道:“老乡快游过来帮忙救人。”起初周水生还以为是骗他上船,当他看见那驾驶冲锋舟的人手中托着一个人时,就毫不犹豫地游了过去。他们二人一个在冲锋舟上拉,一个在水中托,不一会将趴在木板上那人弄上了冲锋舟。
“老乡快上舟,这人快不行了,得帮忙抓紧时间抢救。”军人急忙招呼周水生上船。周水生快速抓回因救人时从自己背上落入水中的小猪,并将它托入冲锋舟中,而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周水生见自称军人的人正在给他们救上来那个矮矮胖胖的人做人工呼吸,这身材怎么这样熟?在军人做人工呼吸离开那张胖脸的间隙,他看清了,是他!就是他前天顶着一顶“大盖帽”带人到自己家收屠宰预付税人称头儿的王金钱。
哎!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小,没想到在这洪水里救起的是他,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下冲锋舟吧?管他是死是活。但见知觉全无的王金钱肚子凸得比十月的孕妇还大,他又犹豫了。我还帮助救他吗?我把他救上船这已经是义举了,他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与我无关。你敢说与你无关冯?你不知道溺水者鼓胀着大肚子不及时抢救或抢救方法不当是没有活的希望的吗?他若抢救不及时死了,就是无人来指责你,你的良心又能谅解你吗?周水生一颗矛盾的心反复撞击着。
经验告诉周水生,凡溺水者鼓胀着大肚子还有救,若肚子是瘪的相反还无救。在长江边长大的他也知道施救溺水者的方法,除压胸,人工呼吸外,还有最有效的方法是“吹屁股”。“吹屁股”这个方法他以前用过,那是十多年前他在长江里救起一个七八岁、只有脉跳而无呼吸的小孩时吹过,并吹活了那幼小的生命。吹大人的屁股,他不但没有吹过,就是见也没有见过。
周水生见那位军人的人给王金钱做了好一会人工呼吸还毫无反应,就对那人说:“你不要做人工呼吸了,我们用‘吹屁股’的方法救他,请帮忙把他翻过来,让他的肚子朝下,将你的救生衣和其它杂物垫在他的肚子下,使其上半身向下倾。”周水生一边说一边脱掉了王金钱的裤杈。这一脱不打紧,王金钱屁股上那斑斑点点流脓的痤疮以及他那乌红略有一点向外翻的肛门又让他犹豫了,他不敢再看,更不敢想,再看,他就要吐的。
“老乡,你愣着干啥,吹屁股是怎么回事,你教我,我来做。”救人心切的军人说着就要动手。
“是啊,你还犹豫什么?再犹豫这一条人命可就要死在你面前了,时间就是生命,不就是臭吗?不就是那脓泡和乌红的肛门让人恶心冯?这算什么?二十年前,你划船到武汉为生产队掏粪,在返回的途中,不小心将中午饭四个油饼掉入装满大粪的船中,你不是将油饼捞出来,在江水中摆一摆,还是吃了吗?那时是肚子饿,而现在是一条人命哪……”在内心不断责备自己的周水生此时跪下双膝,两手掰着那长满痤疮的屁股,用自己的嘴对着王金钱的肛门就向他肚里吹气。这时一股浓浓的臭气飘入军人的鼻孔,军人本能的耸耸鼻子。
周水生此时什么臭,什么恶心,他全无感觉,而让他难受的是每向王金钱肚里吹一口气,自己的眼珠都好像要向外跳。他紧闭眼睛,提紧肛一口气接一口气向王金钱的肚子里吹。军人知道了“吹屁股”是这样,见周水生的脸涨得通红,特别是看见周水生每次向王金钱的肚里吹气时,那颈部和太阳穴两边凸起的筋就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就拉周水生说:“老乡,让我来换你吹一下吧。”周水生不便说话,只是用手一推,不知是周水生用力太猛,还是冲锋舟的晃动,军人没站稳向前一倾,一只手正好撑在王金钱的腰部,这时只听得“哇”的一声,一股黄水从王金钱的嘴中吐出。周水生见状,抓紧时机又猛地向他肚中紧吹几口气。接着又是几口黄水从王金钱的嘴中吐出。随后小声的“哎哟”声从王金钱的嗓子里飘出。
王金钱他们抓回两头小猪后,第二天上午就卖掉了,晚上他们一顿酒足饭饱后,又到一个小弟兄家搓麻将,洪水来时,四个赤着背赌性浓浓的家伙全然不知,当他们发现洪水到来时四周已成泽国;他们只好退上屋顶。约凌晨的时候他们所上的房子突然倒塌了。游技不怎么高的王金钱像饺子一样掉于洪水中后,就喝了几口水,浮出水面时一个浪头打来,他又喝了不少水,被洪水呛晕了头的他在洪水中时沉时浮,幸运的是此时他正好抓住了一块漂流的门板。
“喂!停船,我要下船。”看见王金钱清醒了,惟恐他们又不知要收什么税的周水生对开冲锋舟的人喊。军人知道周水生还在误解他,就耐心地说:“老乡,我真是解放军,救你们是我们军人的职责,也是我今天的任务。”
“你真是解放军?你们真的不借这洪水发横财?你真和他不一样?”心有疑惑周水生指指冲锋舟中的王金钱。
听了二人的对话,王金钱睁开眼睛,见是周水生和驾驶冲锋舟的军人,他一切都明白了,一股羞愧之感从内心升起。他用手抓住周水生小腿不让他下冲锋舟,接着起身跪在冲锋舟中面向军人哭着说:“谢谢亲人解放军,谢谢亲人解放军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解放军是我的再生父母。”
“老乡,你不必感谢我,真正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他,不是他‘吹屁股’救你,你现在很可能见阎王爷了。”军人一只手操舵一只手指指周水生。
王金钱本来就为收周水生的屠宰预付税感到内疚,现在又听说周水生“吹屁股”救他,更感到无地自容。他跪在冲锋舟里转过身,头垂得低低的,哭喊着,水生大哥,我不是人,我的心都叫那钱熏黑了。你骂我吧!你打我吧!泪如雨下的王金钱膝盖当脚,挪到周水生的面前“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周水生向前扶起王金钱,但不敢正视他,只好闭上眼并将嘴唇咬得紧紧的。
被周水生从洪水中托入冲锋舟的小猪,先趴在冲锋舟前不动也叫,此时不知为什么,站着“叽叽”地叫唤不停,浑身的毛根根都像刺猬的硬刺竖着,平时像狗一样摆动的小尾巴,现在也翘起不动,一双不安的小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冲锋舟上发生的情况。
王金钱捶胸打背嗷嗷地叫着,发疯似的又将自己的一双手在冲锋舟底板上搓,在冲锋舟底板上打。他恨自己,恨这双手什么都捞什么都抓,临死前他还抓一块门板。他“我猪狗不如,我猪狗不如”地嚎啕着,并对冲锋舟前的小猪又作揖又磕头。更使王金钱惭愧的是他自私自利的贪占行为,使像周水生这样的心地善良,忠厚老实的农民对亲人解放军都产生了误解,抵制。“我该死,我他妈的不是人,我他妈的比这洪水还洪水。”
王金钱一边骂着自己一边转身对全神贯注驾驶冲锋舟的军人又是一阵作揖磕头。今天是怎么啦?怎么遇上的都是这样的怪人,难道他们的神经都叫这洪水冲坏了。从一开始就陷入迷阵的军人叫王金钱这阵疯疯癫癫又是给人又是给猪作揖磕头,更是搞懵了。他还真以为他们救起一个神经病患者。
周水生虽然难受得紧闭双眼,但他心里明白王金钱的这番举动,更明白小猪为什么骚动不安。他多么希望王金钱的忏悔是真的!
冲锋舟是快,军人是亲。但我周水生是不愿与他王金钱同舟而行的,此次他也不喊停船,也不能喊停船,不等冲锋舟减速,抓住在冲锋舟前面骚动不安的小猪,就纵身跳入滚滚的洪水中并向自己的目标游去。
责任编辑紫茵
小小说四题
■ 刘丽君
菊
菊下岗了。厂里利索,一张红纸往墙上一贴就把菊贴回了家。
菊心想,当初从农村进城得到这份工作,前后折腾了大半年。如今厂里不要你,动作咋就那么快?
菊最难过的是,混到这步田地,人横竖还得活着,可这怎么向村里人和亲戚朋友交待?
当初随老公农转非进城,把农村那间小瓦房也卖掉了,两口子带着儿子一心奔城里的幸福生活,村里人羡慕得眼都直了。特别是那些小媳妇,总对自己男人夸菊的老公有本事,能把菊从农村弄到城里。然后叹气说,唉!还是菊有福气。菊回想起这些,心里觉得酸酸的。
两年前,老公得了一场病,说走就走了。菊哭得死去活来,她来到这个城市还没扎稳根老公就走了,她不知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后来与儿子相依为命,她在儿子身上看到了老公的影子,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的希望。她从此只有一个心愿:再苦再累也要把儿了哺育成人。
儿子养得又粗又壮,可菊自己瘦得像根枯草。四百元工资,每月给上学的儿子寄三百元,剩下一百元算是自己的生活费。现在下岗了,家里没有半点积蓄,靠那点城市最低生活保障金,母子俩勉强度日还可以,可儿子的学费怎么办?
那天,菊在街上帮人擦皮鞋,正巧遇上了初中同学阿宽。阿宽喊菊时,菊有点不知所措,脸色绯红。阿宽说,你怎么在城里干这个?菊尴尬地说,下岗了,没找着别的事,擦几天皮鞋,省得闲着。阿宽爽朗一笑说,别干这个,跟我干得了。我在跑运输,给城里菜市场运蔬菜,你到时候帮忙过过称,一天给你二十,比你干这个强。菊说,那行吗?阿宽说,咋不行,到时候上你家给碗水喝就行了。
就这样,菊跟阿宽干起了运输蔬菜的生意,收入也不错。每次阿宽给她发钱,她都说自己多拿了不好意思,要拿出百十元给阿宽买点东西。
阿宽还是上学时的老样子,朴实,爽快。菊觉得阿宽帮了自己的大忙,也经常请阿宽上家里吃顿便饭。菊那天喝了点酒便说,阿宽,世上的人都在变,就你没变。阿宽说,不是我没变,菊,是你没变。实话对你说,当初我老婆嫌我穷,跟别人跑了的时候,我杀人的心都有。我恨过所有女人,为报复女人,我泡过小姐,又把她扔掉。女人不是爱钱吗?我阿宽现在有…有…钱了。阿宽那天也喝多了。
从那以后,菊单独和阿宽在一起时就有点不自在。阿宽总问,菊,我那天酒喝多了,没有违法乱纪吧?菊淡淡一笑说,怎么会呢?
菊那天把阿宽扶上床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阿宽壮实的手臂搭在她瘦弱的肩头时,她顿时感到心里暖暖的。她把阿宽放在床上,正想起身帮阿宽脱鞋,阿宽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她没站稳,一下倒在阿宽的怀里。阿宽醉醉地说,菊,别走开。阿宽说完便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