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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建不同意这样的切人方法,认为太“小儿科”。她却执意要干,她的设计理念是:伟大的骗局,都是简单的。
方兴很快笼络了一些人才,其中主要的是一些刚刚从重要岗位上退下来的干部。他把他们聘为顾问,每月发放一定的顾问费,在隆德咨询公司开支。因为人数众多,且其中不少人根本就没有贡献,公司财务部主任了尼颇有微词。但他却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做生意和搞政治没有区别,最重要的就是管道。有了管道,便可以传输一切。而这些人,就是通往各个部门最好的管道。
当然,其中也有个别经济学家。申井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说句心里话,他从内心深处,是看不起经济学家的。世界上的学问,一共只有两种:科学和艺术。科学是一种经验,是可以重复的。比方说水是由氢和氧组成的,你不相信我就可以做一个试验给你看。而艺术,则是想象。可经济学既不可以重复,又用大量的数据、公式,来否认自己是艺术。整个一个“四不像”。
但申井却是例外。此人乃资本运作市场上的奇才,曾经成功地帮助D公司,用有限的资金,连续控股若干个上市公司,从而塑造了一个神话。既然是神话,总有破灭的那一天。但尤其令人敬佩的是,他奇迹般地在D公司全面崩溃之前全身而退。
此刻,方兴正在宁水最高级的大禹酒店,宴请经济学家申井。他是个不喜欢铺张的人,但仍然明白“国士待我,国士报之”的道理。
申井一边熟练地将鲍鱼切成薄薄的小片——这是货真价实的干鲍鱼,价格超过等重的黄金,一边定性地说:“我认为从隆德公司的资产结构看,暂时不可能有明显的业绩。”
方兴在静听,在得知经委主任将要空缺的消息后,他立刻拟定了一个“出成绩”的计划:“不出事”是必要条件,而“出成绩”则是充分条件。非如此,作为祝启昕无法在常委会上发动此事。但这个成绩,不能出得太早,太早就会被人忘怀;也不能太迟,迟了于事无补。必须风云际会,才有暴雨雷霆。
申井很形象地解释道:“假设贵公司就是我,一个普通的自然人。我非常希望有人请我吃饭。因为吃一顿,就节约一顿。星期一方总请,星期二刘总请。星期三老孙请。这样依次排下来,当然是最经济不过的。但是,一周的能量摄入都是山这样的结构组成,将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有一天,某顿预定的饭局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实现,我就得饿着。所以我必须有一笔钱,在没人请客的时候用来吃饭。”
隆德的财务状况,方兴很清楚,但他仍然在听。
“贵公司的资本构成,百分之八十都是银行借款。这样,扣除每年的利息能是正数,就很不容易了。按照通常的说法,负债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企业,是很危险的企业。假设有一天,没有人请你吃饭了,也就是说资金链条断裂,整个大厦就会在瞬间倒塌。”
方兴举起酒杯说:“如果集中优势兵力,能否在短期内有所斩获?”
申井反问:“您希望有多大的斩获?这个短期是多少?”
方兴知道必须明确地说:“两三个月内,起码要有两个亿。”
“您的企业,若欲腾《必须有两翼:实业和金融。实业一翼,您有KG就足够了。金融一翼么?”他顿住,用叉子叉起冷盘中一块经过雕琢的萝卜,“这是一块萝卜,但它经过包装就成了孔雀。如果要我来设计的话,我就把它雕成凤凰。”
“方某不明白孔雀与凤凰的差别?”
“孔雀是一个存在的东西,总会有人说像或者不像。而凤凰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雕怎么像。但无论雕成什么都不能吃,一吃它就又变成了萝卜。我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
“申博士意思是包装隆德?”
“对,采用包装手法。隆德依然是隆德,但不同的包装,能够产生不同的效应。尤其贵公司是一个上市公司,一旦以一个美好的形象出现在股票市场上,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股价就会扶摇直上。”,
“证监会严禁利用内部消息交易。”方兴完全明白,如果不采用违规手法,隆德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创造“大盈利”的局面——不光隆德不可能,任何企业也不可能。但他确实需要,需要就是硬道理。
“如果你把一部分钱,委托给某个基金。比方委托给我们,就不存在什么内部交易了。”
“就算我委托给你,也产生了效益,但这个钱如何能回到隆德公司的账上?又如何能够变成主业收入?”大方向方兴不用咨询也知道,他需要的只是具体的操作方案。
“只要有萝卜、,只要有于艺。说凤凰就凤凰,说飞龙就飞龙。”申井不光有想法,而且有操作能力,他控制着一家基金公司和一家金融信托公司。当然,他不会轻易说出来。
方兴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却打定了主意:隆德集团是一个国有资产控股的企业。推原始论,就是国企,且庞大无比。凡是国企,除去像中石油、国家电力这样高度垄断性的国企外,很少能够在短期内实现盈利的。而他此刻急需短期盈利,除去“包装”外,岂有他哉?
周鞍钢向高策汇报由“李帅被劫”事件引发的联想:“我几乎可以看见一些人,准确地说是一些组织在KG周围集结、行动。”
“一个幽灵,在欧洲徘徊。”他顿了一下,“八公山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当年希特勒,凭借自己的军事直觉,敏锐地指出,盟军要在诺曼底登陆。可他的将领们都不同意,最终他屈服了,把主力部署在别的地方,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高策宽宏大量地笑笑:“以你我的关系论,应该我是希特勒,你是将领。”
“我不过是打一个比方。”他继续往下说,“KG就好比是一个体弱的新生婴儿。最好的办法,是把它放人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离的环境里。”
高策说此乃早已同意过了的事情,无须再论。
“不能光凭一句话。我要人,要经费。”
高策表示人可以给,但经费要自己想办法,宁水财政状况很不好,检察院的办公经费,到了十月份就已经花完,此刻已经捉襟见肘。
他显然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之所以说,是本着吃亏吃在明处的精神:“不给钱,英雄就无用武之地了。”
“用武之地都没有了,还叫什么英雄?”高策双手一摊,“反正我是没钱。”
他起身:“反正这个词一出来,也就没道理可讲了。”
实验还在进行,但李帅却实在坚持不住了。他让袁因顶一会儿,准备回家洗澡、换衣后再来。
袁因却让他睡一觉。
李帅不置可否,他是绝对不会睡一觉再来的。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他自认为两条都具备。好多人就是因为多睡了一觉,而万劫不复!
宁夕正在离家不远的电话亭内,与林恕通话。她明确表示自己无法接近配方,并且准备退出这个行动。这是她精心准备的说辞,如果林恕同意,她就避免了风险。如果不同意,她可以提高价码。
林恕冷冷地说:“你现在和我在一架飞机上。飞机已经升空,谁也出不去。”
她认为这个比喻很不恰当:“我义没有卖给你?”
“不是卖给我,而是卖给了魔鬼。连灵魂一起,卖给厂魔鬼。”
她当然知道这个出自“浮士德”的典故,但还是重复自己退出的意愿。
林恕回答的语调虽缓和,但锋利如刀:“黑手党有一句最常用的话,你的心脏好吗?或者你父亲的心脏好吗?而我只会问,你儿子的心脏好吗?”
她一哆嗦:“不许你动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目前还没有问题。”
她还在哆嗦。
林恕命令道:“搞不到配方,就搞样品。好了,工作去吧。工作者是美丽的。”
她呆呆地出了电话亭。她刚走两步,就与李帅打了一个照面。
李帅已经换了衣服,头发也湿漉漉的。他看着还在晃动的电话亭的门说道;“我回家洗了一个澡,你没在家,就给你留了一张条。”
她竭力掩饰自己的惊慌:“我出去买了点儿东西。”见他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赶紧补充道,“也没什么好买的,就回来了。”
“你打电话来着?”
“是的。”
“怎么不用手机?”
“手机没电了。”说出这话后,她很害怕李帅检查她的手机电池,于是赶紧说,“本来和一位朋友约好的,回家打也行,可想想你也不在家,又不想回去了,”
“你干吗给我解释这些?”他本来确实有检查手机电池的念头,但他毕竟是知识分子,不好意思窥探他人隐私。再者说,一旦验明这牌就无法打下去了。
“我和你产生误会,”她见话题已经转移,便恢复了常态。
他虽然心中充满狐疑,但外部却一点儿没有流露:“误会不过是误会。”
她靠近他:“我害怕失去你。”
他搂住她削瘦的肩膀:“你想到哪去了。等这个试验完了,我陪你到庐山玩儿去。”
她关切地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他招呼住一辆出租车。
周鞍钢在隆德药业实验室外,只看见一名警察在站岗,不禁大为不满地致电苏群,指责他偷工减料:“平常吹起牛来,总是口口声声地说,我手下有三干警察,一千武警,还有一千经济民警,等老哥我用着你了,才给我派出一个人来。”
苏群也很不满:“我手下确实有五千弟兄,但宁水市也有二百万人口。你知道二百万人口,每天要出多少事?”
“那也不能只给我派一个人啊?”
“你看上去是一个人,但实际上要三班倒,也就是三个人。再者说,你那又不是银行,不会遇到武装进攻。有个人威慑一下,就行了。”
“我这里的东西,比银行值钱多了,我相信,人民银行的金库里也不可能有一个亿的现金。”
“你那里和银行不一样;人人都知道银行里有钱,钱谁拿走都能用。可又有谁知道你们那个是下什么的?白给我也不要。要出事,也在内部。注意内部吧!再见。”苏群挂机。
周鞍钢虽然已经明知苏群放下了电话,可还是大声说道:“内部?愚者于虑,必有一得!”
李帅正在与袁因分析药物性能曲线时,袁因的电话响了尾声。他看了一下号码后说:“我出去接一下电话。”
李帅皱眉道:“我下过命令,实验期间,关闭所有的移动通讯工具。”
“是我女儿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要来电话。”
李帅松开眉头:“那你去吧。”
一出实验室的门,袁因迫不及待地复电林恕,根本就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树后的周鞍钢。按说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应该观察一下再说。可此刻的他,已经乱了方寸。他低声说:“很困难,几乎不可能。”
林恕冷冷地说:“可能不可能不是我考虑的问题,照我的计划做。”
“做完之后,我的女儿》》”
林恕粗暴地打断道:“当务之急是工作,别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他呆呆地看着电话空白的屏幕,好一会儿才稳住神进入实验室。
袁因的话,周鞍钢全部听到。虽然他听不到林恕的对话,但他本能地意识到,两个人的谈话与KG有关。“做完之后,我的女儿。”一定有人以袁因的女儿来威胁他!他作出了推论。推论一旦作出,他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给苏群打电话。
苏群显然在睡觉,很不乐意地埋怨道:“你真是小车不倒只管推。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着急地说:“你给我查查隆德约业总工程师袁因的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
“这种事情,明天早晨说也不迟。”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你还啰嗦什么?”
“让你这么一打扰,起码两个小时里睡不着。”
“那就和我聊聊天。”
苏群只好打起精神:“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你还记得吧?”
“记得。”
“周扒皮有事没事,也不让长工睡觉,工钱也不给足。这样表面上看,这家伙占了便宜,实际上他亏吃大了。”
“吃什么亏?”
“好的长工,都会跑到别的地方干去了。剩下的,电会给他磨洋工。”
“你小子多少还懂点经济学。”
“这年头不懂经济学还行?再见。”
秦芳虽然明知李帅的房间里没有人。但还是隔一会儿,就看一下光电望远镜。
麦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的一只坐垫上,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