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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建插言:“就是。俗话说自家的狗不用拴,别人家的狗拴不住。”
“你们能吸引李帅的是钱,也只有钱。所以,我要求你们付出一笔钱。”宁夕听林恕问是多少钱后,便说,“就是你在香港答应我的数目。”得到林恕肯定的答复后,她说:“我拿到钱就把配方和样品交给你。由你去处置。”
林恕质疑道:“可我怎么能保证这配方和样品是真的呢?”
宁夕解释说:“因为我要的第二笔钱,也就是一千万港币,是要等你们把KG卖出去以后,才付的。”
“也算合理。”林恕一顿,“可你怎么能够相信我们会支付这第二笔钱呢?”
宁夕说:“你要和我签合同,在虚构背景下的一份合同。”
秦芳讥笑道:“合同要是能管用,法院就没用了。”
宁夕根本不理睬秦芳,对着林恕说:“上亿元的买卖,不是街头交易。你有公司,有公司就有账户。届时我会要求法院保证我的权力的。”
林恕同意成交。他知道像宁夕这种陷入爱情中的人,纠缠如毒蛇,执著如怨鬼。根本不可理喻。
麦建心存侥幸地问宁夕:“你把样品带来了没有?”
宁夕一反平素的温文尔雅,尖锐地反问:“你认为我那么傻吗?”
方兴与祝启昕下围棋。两个人虽然都各怀心事,但都在学东晋谢安:阵前行棋,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他把手中的棋子尽数放回棋盒:“大龙被擒,无计可施了。”
祝启昕审视着他说:“你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方兴勉强笑笑:“没有。棋力不够。”
“从你跟我干的那一天,我就告诉过你,做官的第一要事,就是不要出事。你近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欲速则不达。”他从高策、周鞍钢的态度上看出来,方兴恐怕问题不小,必须摸摸底。如果确实,回去就与省委书记谈,取消经委主任的动议。
“您说得对。确实从银行融了一笔钱,挪用在股市上。”方兴已经猜透了祝启昕的心思,而且相信一旦事发,祝立刻就会抽身而去。“不过其中大部分回到了银行,还有一小部分在途中。”对祝启昕有无损失的提问,他很肯定地说,“非但没有损失,而且还有盈利。”
祝启昕当然不会相信方兴的话,但作出相信的样子:“公家来,公家去。至多是违规而已。”
“我最担心检察院纠缠。”
“宁水市委,已经报周鞍钢做检察长,这事要上常委会。我和他说了,他不会不考虑。”
他现在太需要时间了,所以又说:“周鞍钢这个人,素有铁面之称。”
“那是他没有遇到关口。遇到关口的时候,依然保持铁面孔的才是真正的铁面。而这样的人,很难做到地市这一级上。”祝启昕当然希望如此,但从周鞍钢的姿态看,恐怕可能并不大。
方兴多少放下一点心,于是就告辞了。
第二十一章
李帅在回家路上,默默无言。宁夕几次挑起话头,他都不回答。直到上床之后,李帅才开口说话:“你真的打算把样品给他们?”
“是的。只要林恕的钱一到咱们在香港的账上,我立刻把样品给他。”
“太便宜了。”李帅不高兴地说。
“我经过仔细计算。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干,把这钱存在银行,也是好日子。”
“小富即安,妇人之见!”
“大富贵必有大麻烦。”
“人活着本身就意味着麻烦。不过算了,你决定这么做,就这么做吧。”
“有钱不算,花得上才算。这些人什么都干的出来,越早离开他们,就越安全。”她见他同意,很是高兴,“实话对你说。我说的第二笔钱,我根本就没打算要。”见他惊讶,她说:“无穷大的一半,仍然是无穷大。再说也要不来。”
他作下决心状:“不要就不要,反正这钱也足够你我花的了。”
“还有一大群孩子。”
他笑着反问:“一大群孩子?和我生的?”
她也用问题来回答:“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吻她:“你告诉我,样品放在什么地方了?”
她喃喃地说:“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方兴在偏远处的一座电话亭内,用公用电话给远在美国的儿子方程打电话。无数人都栽在电话上,唯有随机选出来的公话是最安全的。
方程与他一般地干练,很简洁地告诉父亲,戴平提供的那些账户上,确实有钱,也在慢慢进。但在他欲调动的时候,却调不动。”
“调不动?只能进,不能出。会不会是技术故障?”
“在全球范围内,几十个账户同时出问题,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这一定是反洗钱的国际组织介入了这项行动,很可能还有国际刑警组织。
方程认为父亲在为钱发愁:“实在不行,您就一个人出来吧。我这里还有您给的几十万美金,够对付一阵的了。”
他让方程不要着急,说他自有办法。接着,挂断电话。
李帅看宁夕睡着,就悄悄地起身。到了外屋他打开宁夕的包,取出她的手机,进入卫生间后拿出工具,打开手机后盖,更换一块集成电路板。
秦芳与林恕睡在一张大床上。
她说她根本不相信林恕有一千万块钱。见林恕承认,她又说:“没钱就没有样品。”
“用钱换样品,算什么本事?”
“那你拿什么换?”她赶紧问。
他诡秘地笑笑:“天机不可泄漏。”
她撒娇道:“告诉我嘛!”
“一句话,没有家鬼,引不来外贼。”他起身后,从箱子里面取出一张地图。指点着说,“明天晚上,你在这里接应。”然后,他又拿出一支手枪,“等我和李帅、配方、样品,到这里后,解决掉他,轻装上阵。”
“解决掉?”见他点头,她又问,“你是怕分钱的人多了?”
“他在明处,带着他走不远。”
“你不会连我一起解决掉吧?”
“第一,我总要有帮手。第二,我要是有这个打算,就不会把枪给你了。”
上午九点,李帅才对刚刚起床的宁夕说林恕来过电话,说钱已经到账。
她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叫醒我?”
他笑着说:“舍不得呗!”
“你骗人!”
他正色说:“不骗你。第一,这需要查询,这只有你亲自查。第二,这一千万一到手,就意味着你我就要上路。千里迢迢,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所以你必须有充沛的体力。第三,银行的查询系统,要到九点方才开通。”
她打开手包,取出手机,拨号。脸上渐渐地绽放出笑容。
他凑过去:“到账了?”
她兴奋地点头。把电话凑到李帅的耳边:“你听听?”
话机中传来清晰的银行语音报读:“您的存款余额为港币一千万零五千四百元。”接着重复。
他兴奋地将她抱起来,扔到床上。
隆德集团香港分公司总经理牛杰,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他原本是于建欣的人,但方兴到任后,并没有把他清理掉,所以他很感激方兴。隆德所有的分公司当中,香港分公司是最好的地方,有很大的操作空间,而且很安全。
接到方兴的电话,他不免有些诚惶诚恐。方兴除去在春节的时候来过问候电话外,从来没有给他直接来过电话,有事情也是秘书传达。
听方兴要调拨一笔款子,他立刻答应:“我立刻和您的秘书联系,问账号。”至于金额,他根本就没有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司的钱,还不就是他的?
方兴回答极其简单:“看你的传真机。”
牛杰还没来得及回答,传真机响了。他将这张简短的传真看完后,脸色大变:“方总,我账上现在没有八百万美元。”
方兴果断地说:“那就开一张信用证。”
牛杰试图搪塞:“没有这么多钱,就开不出信用证来。”
谁知方兴远比他想象的内行:“不要开全额保证金信用证,开一张差额保证金信用证。百分之三十的钱,你总有吧。”
牛杰看看那是一个美国的私人账户,就知道有风险,便试图规避:“可剩下的百分之七十,需要担保啊!”
“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解决。”他很明白牛杰的内心,知道必须给他施加压力,“有些事情我不说,但不等于不知道。你派生出来的子公司,还有子公司的子公司,不说有三十个,二十个总有。每年在本公司体制外循环的资金,也恐怕不止这个数。”他估计牛杰已经被打垮,就命令道,“赶快办!”
牛杰说手续也要两三天时间。
方兴坚定地说:“两天。两天之后,对方收不到信用证,本公司将采用政治解决的方法。”
牛杰的汗如泉涌:“我一定办好。”
宁夕领着李帅,进了银行的保险库,打开保险箱取出样品,递给李帅。
他打开包装,仔细地辨认一番样品后,轻声说道:“久违了。”
虽然保险库的灯光十分明亮,她仍然没有察觉出他眼中掠过的一线凶光,钱已经到手,她完全放下心来。理论永远决定你观察到什么:“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烫手的东西,再过几小时,它就出手了。”
他的神情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那就让它烫别人的手去吧。”
宁夕搂住李帅的胳膊,走进阳光里。钱到手,李帅也跟着回来了。她感到很幸福,嫁给一个这样的人,是很好的归宿:“我要让咱们的爱情永远保持新鲜。”
“是的,永远保持新鲜。”李帅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新鲜是不可能永远的!
虽然是白天,但车库内依然显得很黑暗。即使如此,方兴还是找了一个较暗的角落停车。
一辆很破旧的桑塔纳,飞快地驶入,停在他的车边。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从车上下来,钻入方兴的车内。
他亲切地招呼:“小三。”
小三回答也很亲切:“方叔。”他的父亲是方兴的司机,在他上中学的时候因病去世,他就成了街头流氓。后来母亲找到了方兴,方兴就给了他一些钱,于是,他做起了小买卖。
“有件事,求小三办。”早年的投资,现在要求回报。
小三不高兴地说:“求字哪是方叔您用的?命令就是了。没有您,哪来小三的今天。”
他将周小擎的相片递过去:“我需要让这个人消失三天。”他一直关注着小三,知道他和黑道不无联系。
小三似乎犹豫了一下:“是个孩子?”
他不回答问题,径自说道:“有关资料,都在后面写着。”在小三翻过来看的时候,他拿出一个信封,“三万块,够不够?”
小三眼中立刻放出贪婪的光芒:“三万块对您是小菜一碟。对我们这些江湖上的人,可是大数。”
他笑笑:“记住,三天之内,他不能出现。”
小三把信封放进怀里:“明白。他要是不听话,可不可以做掉他?”
他伸手从车内给小三开门:“技术细节,你自己定。”
小三下车。
丁尼在往麦建家的衣柜里面挂自己的衣服时,发现麦建声称“刀子割不破”的尼龙箱子摆在最里面,但她还是隔一会儿才突然问:“你要出门?”
他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箱子,便说:“在北京有一个重要的合同要签。”
“重要的合同?”她一扬眉毛,“我眼看着你这个公司长大,一单重要的合同也没见你签过。什么合同?”
“一个有着强烈排他性的合同。”
她讥讽道:“强烈排他性合同?一张存单吧?”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了。你看这格局,有咱们的份儿吗?整个一个二桃杀三士。”
“我一见这只箱子,就知道你要出远门了。你实在是不够意思!”
他强辩道:“我正准备通知你呢!”
她鄙夷地说:“说谎也不会。”
他凑过来,搂住她:“跟我一起走吧。”
她一动不动:“把我的一半还给我。”听他问一半是多少,她说:“跟你要五百万不多吧?”
他耍赖:“一共也就这个数。”
她指点着他的鼻子说:“别忘了我的学位、我的职务。”
他从柜子里拿出箱子:“你看我这个箱子,装的下这么多钱吗?”
她递给他一张纸:“把钱划到这个账上。”
麦建的转账过程,即时显现在公安局的计算机屏幕上。
一名警察指着屏幕说:“苏局长,你看麦建刚刚把五十万划到这个账号上。”接着,一个新信号出现,“又是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