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四季瘫软着拨通了电话。“徐丰,”那边嗯嗯啊啊的,“我在我的中学。”四季不管了,只径自说,“来接我,快来接我。我不舒服。”他激战正酣,也会立即推倒面前的麻将,飞奔过来吧。四季绝不怀疑这一点。关了电话,四季把沉重的脑袋耷在课桌上,鼻子里的气息已经热辣辣的了。
这场高烧真是起得蹊跷,仅仅在校园中逛上半日就莫名地有了这么强烈的身体反应?是因为激动难抑?“可是我始终是在沉静地回想、搜寻记忆而已。”啊!想起来了,昨晚和衣在沙发上趴了一夜,真正地趴了一夜。这就是高烧的起因。可这也叫四季不明白,四季清楚自己从凤凰大酒楼归来,胸中无限感慨,又因为那个蒋岩,慌慌张张,原本以为会彻夜难眠呢,谁想到,平静悄然人眠,像死去一般。那个蒋岩,他又在于吗?脑袋生疼的四季想不下去了。
两束手电筒的强光交叉着照到了郑四季弓缩的身体。“在这儿呢!”两个门卫总算把这个游荡在校园中的落寞女人找到了。要不是这个急匆匆冲进校门来的男人,他们早就把这女人给忘了。
8
四季缓缓地醒过来了,好像是从一个深深的陷阱中爬出来的,爬到地面,触到了一大片柔软嫩绿的草地,四季又找回了幸福和舒适的感觉。
“你这一觉睡得真长,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了吗?”蒋岩立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正正经经地问。这把四季惊住了:“蒋岩!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我不在我自己的家,我该在哪儿?现在是该我问你啊,你怎么在这儿?四季?”蒋岩继续那一副神情。
四季抬起身,四下里看,原来这并不是自己的家,这并不是自己的床。可是,发生了什么?徐丰在哪儿?好像我趴在课桌上昏昏睡去,我不是让徐丰来接我吗?难道他那场马拉松式的麻将战远比自己的老婆重要?“徐丰不肯来接我?他不管我?他还在打麻将?”
“我想你根本就没给你老公打电话。你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是你来接的我?”
“应该是吧。那两个门卫仅仅是把你找到而已——你挺沉的,四季!”蒋岩脸上浅笑的表情使四季又看到了办公室里的那个蒋岩。四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办公室,乔蕾、冯青青的反应从来都比四季快,遇到蒋岩的调侃或者调笑,她们瞬间就能犀利无比地抵挡,然后招致蒋岩更生动猛烈的反攻,办公室里刀剑交错,火星进溅,让四季叹服。今天,深沉了几天的蒋岩好像又恢复了本来面目,这是独自一人的四季难以招架的。
“我给徐丰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一会儿回去。”四季说。
蒋岩不答,走上前,坐到四季床沿。他竟然伸出手来,抓住四季的肩,他说的话更让四季觉得虚幻不真实:“别打,好吗?给我个机会,让我来照顾照顾你。”
四季流动的血液突然提速了,像过山车左冲右撞,把平静的躯体撞击得颤动不已。血液冲到面部,几乎要冲破那层皮肤。那儿的温度已经超过了一盆火炭。“蒋岩肯定看到我赤红的脸了!”这么一想,四季越发不好意思。因为脸红只能说明自己把它当回事了,把人家的玩笑当真了,这对一个已经建立了五年婚姻的三十二岁的女人来说.不是太让人笑话吗?自我反省的郑四季在蒋岩真挚的热烈的目光下简直要被烧成了灰烬。
“你忘了?我结婚了,我有老公照顾。”四季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自以为能缓解气氛的话,可是一出口,立即又后悔,怎么跟面对少年秦朗时一样的笨拙不得体啊!
“对他来说,照顾你是应尽的义务,对我来说,是老天爷的恩赐。既然我抓住了这个机会,我就不会轻易地放手。”
“蒋岩,我知道你的语言风格。可是这不是在办公室,也没有其他人在场,所以你说这种话就太过分了。”
“我一贯的肆无忌惮真是把我害惨了!我觉得我有点像那个在山坡上喊‘狼来了’的孩子。最后他拼命地喊‘狼来了’、‘狼来了’,谁也不睬他,他的心情有多凄惨,你能理解吗?我特别理解那一刻。四季,你不是听到了我三十号在饭桌上发的誓吗?我不想再胡说八道,让你们误会我了。我真的是得彻底恢复我的本来面目了。我想我原本是一个好人啊。”
“谁说你是坏人了?”四季笑道。
“是吗?我是好人?”蒋岩将双手从肩头挪开,拍了拍四季的脸,“那就在好人这儿乖乖地休息,不许逃。好吗?”
四季还是在晕眩之中,不是高烧引发的晕眩。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头脑已经完全清醒,晕眩是因为这个蒋岩。他的话,他的举动,使四季仿佛坠入了云团。没有边际的云团,轻飘飘地柔弱地捧着她,使她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判断,在软绵绵的醉醺醺的飘浮中进入了仙境。老实说,四季喜欢这种感觉。五年后的徐丰已蜕变成了硬邦邦的水泥路面,走在其上,早就没有腾云驾雾的迷醉了,有的是脚掌下渐渐形成的茧子,还有就是偶尔被路面的小石子硌疼的苦恼。
四季闭上了眼睛,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应该离开这里吗?可是真像有一种磁力,叫人难以挣脱啊!
蒋岩反身走出卧室,大概去了厨房,那儿传来打火声和一些杯与勺的声音。一会儿,他回来了,手中各端了一杯橙色的果汁。他先把它们放在地板上,然后手插进四季的脖子下,扶起她来,立即又在四季后背塞入一个枕头,再把杯子端上来:“晚餐的序曲。”跟四季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四季有些心慌,把脸埋进杯中漫起的气雾中。喝一口,很甜,又有清香的酸涩,温暖地滑进了喉咙,淌进了胸口,那儿也一下子暖暖的,香甜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你真会挑时间醒。”
“怎么了?”
“一醒来就让我给你做吃的啊。”
“你能做什么吃的?”
蒋岩认真地想,想了一会儿,下了决心:“我唯一做得好的就是煮方便面。不过今天不能用方便面来敷衍,冰箱里有几个鸡蛋,我给你煮一碗鸡蛋面,想吃吗?”
“还是面啊?”四季笑。
“我可以保证我煮的面还能吃下去。”
“交给我吧,我已经有劲儿了,我来煮!”四季请缨,一掀被子,“啊——”地叫了一声。她看到了自己的两条腿,两条裸着的腿。她用最快的速度缩回被子中,想问又问不出,是你脱的裙子?
蒋岩好像听到了她的话,立刻接道:“是我替你脱了裙子。我想,你在家也不会穿着裙子睡吧,那样很不舒服。”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条裤子,已经抓在了手里,这会儿抛过来,“穿我的吧——脱的时候,我闭着眼睛呢。”
一条浅灰色的运动长裤,四季把它套上腿,有些长,四季也不去卷,就让裤管拖着,盖住了脚面。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悠然随意。
厨房里算不上整齐,但是挺干净,这有些出乎四季的意料。冰箱里有许多瓶装的辣椒酱,大桶的奶,还有五个鸡蛋,抽屉里有许多面条。操作台上没什么东西,除了足够应付煮面用的油盐醋。
锅很大,很重,四季去龙头下接水时,还得两只手都握住柄。打火,火苗蹿上来,蓝荧荧的,很纯。水开了,四季往里放面条,有些犹豫放多少,一把之后,再放七八根,再放五六根,再把探出头的面条揪出来放进去,这么着,放了五六次。然后拿筷子在锅里翻一翻,让面条都没在水里。
“我饿了。”身后蒋岩的声音,好像很可怜。
“很快,再等两分钟。”四季没回头,看着锅。
“不行,我太饿了,让我先吃一口。”两只结实的胳膊突地从后边插进来,一下紧紧地箍住了四季的身子。四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脸就被蒋岩狠狠地拧过去,潮湿的唇封住了四季的唇。舌尖不讲理地滑进来,把四季的舌当作了自己的领地,肆意地搅和、探触、逗弄它,轻咬它,它无处可逃,它被迫反击,它与它纠缠在一起,它们都发了狠劲要把对方的汁液吸干。
这条柔软的仿佛又带着刺儿的舌头在像蟒蛇一样翻滚的间隙停顿了一霎,它不舍地离开四季的唇齿间,蒋岩咬住了四季的耳朵。火山般的热气,勾起四季体内深处的神经,四季感觉自己已经变做了一缕热带海洋中的水草,柔若无骨,随波逐流。
“到床上去。”蒋岩吐出这几个字。情形是这样的极端,蒋岩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像个巨人一样,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跳
。
。02:29
跃,全身的每一处都发出怒吼;四季却已经化成了水草,水草又化成了水,她只能被蒋岩劫持,被蒋岩包裹住,被蒋岩碾碎。
在紧紧的纠缠之中,两人失去了步伐,四季站立不住,倒在地板上。蒋岩像章鱼,把四季牢牢地钉在身下,让激流冲刷她的身体。
过了一阵,厨房里的焦煳味儿漫出来,填满了整个屋子。
9
这是长假的第六天,光线很好的早晨。四季睁开眼睛,腹部压着男人一只粗壮的手臂。这不像是通常醒来时的姿势。顺着这条手臂延伸过去,是还沉在梦乡的蒋岩!“嘭”的一声,意识回来了,事情全想起来了。
“蒋岩,蒋岩。”四季低声叫着他的名字,低得就像耳语。她希望他立即醒来,可是又不愿意他被扰了好梦。
蒋岩没有动。当然不会被这样微弱的声音叫醒。
四季仰面朝天。静静等着他。
我们不可能再待在同一个屋顶下了,好吗?四季突然胆怯了,她在心里这样问蒋岩。
我们之间的性质变了,对不对?
你能不能快点儿醒来,回答我的问题。这张床像是一片被火烤着的沙床,我简直不能再平静地躺下去。可我不敢动,我只能静静地等你。
徐丰的脸突然出现在天花板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像他盯着报纸时的样子。四季赶紧把眼睛闭上,她意识到自己害怕了,而且完全没有能力应付和解决。为什么肉体的欢愉还没有退潮的时候就想到了徐丰呢?因为徐丰无辜,因为自己荒唐,是吗?事实就是如此吧。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愚蠢的荒唐的女人。怎么能否定自己的感受呢?难道是被身边的这个男人绑架的、胁迫的、强奸的?当然不是。自己也在期待着蒋岩的任何一个举动,并且在等到了他的嘴唇的第一秒就热烈地迎了上去,应和着他,推波助澜,直至与他跨过了那道高高的篱笆,踩进了荆棘丛中。
“蒋岩,蒋岩。”四季轻轻呼唤。她的脑袋疼了,她想不清楚了,她现在得完全依靠这个男人。他还依然会周他强有力的胳膊把她拽出荆棘丛,让她回到安全地带吧!
蒋岩用平稳的鼾声作答复,胸脯一起一伏,如同一座刚刚喷发完毕的火山在渐渐收敛缓缓平复。
四季起身。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躺在这个人身边了。她现在需要一种声音,对她和他,对他们的这一夜说些什么。听不到,她就手足无措。四季走进厨房,开始收拾。昨夜他们以面包充饥了事,炉子上边和周围都未及时处理,糊了一大圈面条的浓汤,现在已经僵硬结痂了。锅里的面条萎缩成一团,聚在锅底,干得像钢丝,周围一圈焦黄色,样子难看极了,根本不像是本来能下肚的东西。四季铲、刷、擦,肚子很饿,脑袋里纷扰地打着仗,而与她一起冲锋陷阵的战友此时抛弃了她,独自安眠。剩下她无依无靠,孤立无援。四季的眼泪掉下来了,一旦掉下一滴,后边的就汹涌而至,最后都落进锅中。
清洗完厨房,再擦完厨房地面的四季进了卫生间。脱了衣服,打开喷头,水流从上方又激烈又温柔地冲刷下来,一瞬间就像幕布一样把四季的身体全部包裹起来,顺势把她的眼泪也带走了。温暖的透明的洁净的水幕,躲在它的里边,毫无挂碍。如果对待世界也可以用这种既简单又舒适的方式多好!
当四季擦干头发出来,蒋岩正在吃面条!看到把面条挑起来送进嘴里的蒋岩,四季一下恍惚起来:原本这个场面是紧接着她昨晚站在灶前为两人煮鸡蛋面之后的呀!就像两个本该连续的电影镜头偏离了剧本的安排,被导演生生剪断,插进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情节,凭着它,改变了人物和故事的走向。四季呆呆地望着蒋岩,被自己的联想镇住了。
“我饿了,就先煮了包方便面。你等等,我马上给你煮。”蒋岩起身。
四季慢慢在蒋岩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蒋岩,以后我们还能相处吗?”
背对着四季煮方便面的蒋岩,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