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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何还不离开,还在这个死人的房间里做什么。
“两位请。”终于黄华躬身曲手道:“夜已深了,鄙人还需将此地的事了了之后,才能离开,两位若是没有吩咐,还请自便。”
阳春怀抱古剑,他用一种很仔细的眼神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番黄华后,才叹息一声,终于走了出门,他莫非是看出了黄华的秘密,还是他的心里莫非也有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黄华依然还是面带微笑,等到阳春出门了,才躬身冲柳生纯一郎道:“柳生先生,还有何吩咐?”
柳生纯一郎也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黄华,突然长笑一声道:“黄总管,可知某家一生最看重什么?”他的笑声刺耳、尖利,犹如刀声。
黄华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无论是谁,三更半夜的莫名其妙的听到这么一个问题,他的眉头都要皱起来的,不过黄华的脾气很好,他依然含带着微笑道:“不知柳生先生最看重什么?”
柳生纯一郎目光凌厉,竟如刀一般。
“武学的最高巅峰,天下第一!”
黄华实在不明白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但他只能含笑听下去。
他是个君子,君子管家。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钩钓鱼
柳生纯一郎继续道:“为了那绝世巅峰上的风采,其他的一切某家都可以抛弃!”
黄华迎合道:“哦?”
“所以!”柳生纯一郎厉声道:“你可待某家告知白雪,杀弟之仇,可以一笔勾销,只需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黄华淡淡道:“哦?柳生先生不报仇了?”
柳生纯一郎道:“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黄华叹道:“柳生先生宽大为怀,可惜鄙人并没有办法找到白雪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你有的!”柳生纯一郎忽然拍拍黄华的肩膀,凑到他脑袋边上低声道:“痴心眼,夺人魂。某家还是认得的!”
黄华面色不变,任由柳生纯一郎那削薄的大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平静道:“鄙人听不懂柳生先生在说什么?”
柳生纯一郎“啧啧啧”道:“方才若不是你放出痴心眼,某家还真不能肯定,如今想来,这一切倒也能够懂了。”
黄华沉声道:“柳生先生懂了?”
柳生纯一郎道:“某家曾听说过中原有七叶一枝花说,其中七叶是七种草药所名,菊花散风清热,平肝明目之效,肝开窍于目,故有痴心眼之说,黄总管可认为某家说的对吗?”
黄华道:“不错。”
柳生纯一郎再吟道:
“落红无情,践踏春泥;七叶零落,化作厉鬼。
此生已死,黄泉莫见;此身不老,千年护花。”
“某家一向识英雄重英雄,我大东瀛最看重忠诚之士,也是最愿意与忠士为友。阁下肯屈身在这莫言客栈自然也是为了接应白雪,某家可以肯定此时白雪定当早已潜伏进我们这些人中了,而他也绝不可能单独作战,一定会有人作为策应掩护才能做到无声无息潜伏在这一批精明的老江湖当中,连连杀人得手”
黄华目色不动,他静静的听着。
“黄总管对此地了如手掌,某家原本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你,不过方才见到了痴心眼,便能肯定阁下原来正是七叶中的黄 菊,实在是失敬!”他又将了如指掌说成了了如手掌。
黄华道:“柳生先生既然已经次猜到了鄙人的身份,那么要杀要剐还请自便。”他这么一说,便是真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竟然便这般的承认了。
“哈!哈!”柳生纯一郎厉笑一声,道:“某家若要杀你,方才早已动手了。”
黄华厉声道:“柳生先生若要利用鄙人来引出雪少爷,那么你的如意算盘肯定是打错了,柳生先生听说过七叶一枝花的说法,自然也知道我等七叶早已零落,如今不过是孤魂野鬼,生命早已抛弃”
柳生纯一郎肃然道:“某家绝不是这般打算,相反,某家欲与白雪结盟,共抗强敌!”
“阳春?”黄华的嘴里蹦出两个字,“柳生先生也要杀阳春?”
柳生纯一郎道:“不错!”
黄华问道:“为何?”
柳生纯一郎道:“这你便不需知道了。”
黄华冷笑一声道:“柳生先生不说,鄙人也不愿多问,不过鄙人也可以拒绝,只因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也绝不会轻易暴露出雪少爷的行踪。”他望了那黑暗的夜一眼,叹息道:“在这个江湖上,实在是步步杀机,凡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柳生纯一郎目中怒色一闪而过,他没想到自己说了这般多黄华居然还是拒绝了,这无疑是个极大的羞辱,若是平时他早就拔刀杀之,可目前非常时期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吞下去。
他将自己的手从黄华的肩膀上放下来,轻轻的握在冰凉的刀柄上,让那种熟悉的冰凉和血腥侵润他的大手。
黄华毫不在乎,面色平静的望着柳生纯一郎,他早已是个死人,本已不畏惧死亡,更还需要再怕什么?
柳生纯一郎沉默半响,忽然道:“某家可以给你一个理由,不过便要看你是否能理解的了了。”
黄华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说。”
柳生纯一郎又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为了武道的巅峰!”
黄华道:“武道的巅峰?”
柳生纯一郎背负双手,仰面道:“中土武林高手辈出,可真正能入某家的眼不外是四处密境,分别是昆仑山的雪、拜月教的镜、西密宗的禅、名草堂的剑”谈到这四处地方,他的眉目间散发出凌厉的剑气,“某家此番西渡而来,便是要会一会这四处绝顶之所,以战养武,踏在他们的肩膀上登上武道的最高巅峰!”
黄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没想到柳生纯一郎的志气竟如此之高,此人胆敢孤身入中原以战养武,决心之烈、手段之狠、气魄之高实在难以想象。
黄华终于叹道:“既然如此,柳生先生当要光明正大的挑战便是,何必要与雪少爷结盟?”
柳生纯一郎冷笑一声道:“某家若是正大光明决战,绝不惧怕任何人,不过中原卑鄙小人太多,某家若是当真与阳春一战,无论胜负,顷刻间便被小人所害,几十年前的柴飞飞便是最好的佐证,某家绝不会学他这般做!”
黄华心中一沉,道:“柳生先生是明白人。”
柳生纯一郎道:“所以某家欲与白雪合作,共同对抗阳春,事后阳春人头归他,水龙吟归我!”
“水龙吟?”黄华失声道:“这”
“原来这才是柳生的真正目的”黄华目光复杂的望着柳生纯一郎,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生纯一郎道:“某家要一览这水龙吟究竟厉害在何处,除了与阳春决战之外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得这剑谱!”
黄华用力的平复下自己起伏的胸膛个,喃喃道:“柳生先生”
柳生纯一郎忽然目光如刀,锋利血腥,“某家已经将一切都告知与你,此番若达不能协议,阁下的性命是万万留不得了。”
黄华面色变了三遍,终于道:“好!鄙人可以尽量促成此事!”
“不是尽量!”柳生纯一郎厉声道:“是一定!”
黄华迟疑道:“一定?雪少爷做事一向很有主张,鄙人实在”
柳生纯一郎胸有成竹道:“你只管去说,白雪一定会答应的,只因除了阳春,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地方”他的目光幽幽,声音也在远方幽幽:“比如说还有拜月教的月神”
黄华突然默默的低下头,他怕在看着柳生纯一郎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柳生纯一郎再道:“黄总管今日在众人面前露出痴心眼,只怕有心人不止某家一个,可能那阳春与空性也看出来了,此时再不与我合盟,白雪必将要一败涂地了”
痴心眼一出,黄华的身份暴露,可他为何要使出这痴心眼?
“柳生先生原本是想要与那南宫家的合作的吧,”黄华突然道:“不过”
“不过显然,那杜鹃的作用似乎远远不及黄总管来的大。”柳生纯一郎道:“某家也知道,你将那杜鹃带走后她便从此消失不见了。”
黄华冷声道:“任何雪少爷的敌人,鄙人都不会放过。”
“哎”柳生纯一郎的叹息声中竟有些惋惜,他不知是在惋惜失去了一个盟友,还是惋惜一个红颜薄命。
不过他这一声叹息大可不必,只因现在杜鹃还活的好好的,她非但活的好好地,更变成了一个柳生绝对想不到的人。
黄华目光流连在白农华的尸体上,肩部竟有些微微抽动,他的心中无疑是激动的,他当真没想到痴心眼一出,柳生纯一郎当真如白雪所料的那般找上门来了。
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当日晨风下白衣雪少微笑道:“只要柳生一上钩,这网差不多就可以收了。”
当时黄华是这么问的:“柳生纯一郎为何一定会上钩?”
白雪笑笑道:“他一定会的,因为他是柳生纯一郎,柳生家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流动,他和那柳生但马守本质上都一样,属于是阴暗的忍者出身,最喜欢在阴暗中搞动作,如果让他一旦发现有机可趁,你说他会不会上钩?”
柳生纯一郎果然如白雪所料的上钩了,他果然找了黄华。
黄华的心里不得不佩服白雪,一别十年,白雪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的风情,那样的动人,只是黄华知道在白雪的眼里多了一份成熟,鬓角多了一份沧桑。
原来白雪也要快三十的人了,在黄华的心里,他的雪少爷依然还是那天底下最风流不羁的少年,夜宿太白楼、笙歌秦淮河,哪曾想到白雪的脸上也会出现岁月的痕迹呢?
那一日,清晨,黄华第一眼看到白雪从微薄的晨雾里走出来时,他便立即认出来了。
十年,哪怕一百年,他也能在第一眼认出白雪。
七叶终生忠于蝶恋花,矢志不渝。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这是当时白雪的原话。
黄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柳生纯一郎猜得没错,也就是因为有黄华的帮忙,所以这莫言客栈才会连连死人却抓不住凶手,可让黄华想不明白的是现在躺在这地上的白农华并不是他杀的。
就连黄华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白农华,难道白雪除了黄华之外还有其他的内应吗?
除了白雪自己,没有人知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观音佛堂
柳生纯一郎已经上钩了。
可白雪呢,他在哪里?
他是否在莫言客栈,是否真如所有人猜测的这般,已经赶往了观音堂?
白雪在钓鱼。
白雪的面前是一条河,一条很平静很安宁也很小的小河。
水很清,清水里怎么会有鱼?
白雪规规矩矩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水面风平浪静,浮漂随着微风一晃一晃的画着圆圈,他在钓鱼,姜太公钓鱼是为了周文王,而他呢?他钓鱼是为了什么?
他在钓人。
君当如兰,幽谷长风,宁静致远。
他想要钓的是人,可偏偏有鱼上了钩。
这时一条鱼上钩,尖锐的鱼钩紧紧地抓住它娇嫩的嘴唇,即使它再怎么反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见白雪缓缓的收线,一收一放,一紧一松,渐渐地那条鱼没有了力气挣扎之后被他慢慢的来了上岸。
白雪依然带着他一贯有的微笑,低声道:“这般清的水中也有青鱼,莫非我的运气真的已经开始慢慢好起来了?”
“啪”。就在那条鱼即将落入白雪掌中的时候,忽然用力最后一次挣扎居然硬生生的撕破自己的嘴唇,腾空而去,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水中,欢快的摆了两下尾巴立即不见了。
白雪此时若想要出手强抓它也并非不可能,但他似乎已有些傻了,他怔怔的发傻,在想着什么。
原来这条鱼不挣扎不是因为没有力气了,而是在等待一次最好的机会,只因一个人即将得到一件东西的那一霎那是他心神最放松最愉快的时候,那这个时候就是这条鱼逃走的最好时机。
这是一个并不太容易理解的道理,更是一个需要极大胆量的道理。
白雪又慢慢的笑了,他这一次的微笑并非是常常挂在嘴角的微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如果可以,把这条鱼比作柳生一刀,那么现在柳生已经逃走了,就在白雪即将得手的时刻逃走了,难道这样,他还值得微笑吗。
他还在微笑。
然后,忽然有一个穿着粉红色夹衣,脸颊也扑的粉粉的,每一根手指头上多涂满了凤仙花汁的男人慢慢的撑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走出薄雾,恭恭敬敬的走到白雪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