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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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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男子见阿丑总不说话,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幽幽道:“或许你是个哑巴,更或许你根本听不懂我说的话,”他轻笑了一声,道:“这样也好,人的话意思太多,更掺杂无数谎言与背叛,这就是天下所有是非的来源。”

    “哎,天下人??今夜之前的我的心中已充满了怀疑和绝望,我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到底对或是不对?旁人只道是我心坚硬如铁,可我终究是人??”

    “是人??便不能彻底无情,苍天?我究竟是对是错?”

    无情剑多是有情人,正如东边彩虹西边雨。

    他这无心之言已真真切切的说到了阿丑的心里,阿丑第一次抬起头看了青衣男子一眼,这男子虽天庭饱满,神目如电,一副人王之象,只是那额边发际的白发已悄悄的流露了他的疲惫和压力。

    青衣男子见阿丑看向自己,眼中充满了同情之色,他拉了阿丑的手,轻声道:“也许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们之间也永远都不会有恩怨,如果这个江湖没有恩怨,那么我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阿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轻轻的微笑了。

    他本极丑的脸因为这一笑而变得如百花盛开,那展开的九鬼血斑化作奇异的玫瑰,竟有无比血色妖艳,美不胜收。

    丑与美的交接变化如此自然,便如黑夜与白天的融合,青衣男子望着痴了。

    这一刻,青衣男子已不是万人之上的王者,阿丑也不是抚琴弄箫的伶人,他们是朋友,更是知己,亦或是更多更多?

    这一刻是短暂的,阿丑的心如含羞草一触即收,他又变回了那个躲在角落黑暗中孤独的乐手。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青衣男子见阿丑面无表情,拍额笑笑道:“ 哈哈,不如唤你作茉茉,静静默默不言也。”

    阿丑忽然将那篪抛入火中,这竹子虽是刚折下来,新鲜水嫩,可烈火正盛,只一会儿,听见噼里啪啦之声,已烤的焦黄成碳。

    青衣男子一呆,哈哈一笑摇摇头。

    阿丑吹篪流露的感情便在那烈火中随着篪一起烧灭了,他走到一旁,自顾靠着些杂乱的桌椅便睡下了。

第二十五章 金山银海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十五正是月圆之夜,更是离人相聚相思之时。

    自古圆月而妖,更有道家方术大谈日月精华之说,这满月更是山精魍魉出来吞吐天地精华之必定时刻,瞧久了,倒似那月亮中间有道细细的血色丝线,这正是杀戮之征象也。

    此时的金山银海堂却正是一天的热闹开始,那大堂门口金山银海堂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灯火下熠熠生光,这里正是江南最大最豪华的赌场,是大赌客大人物的天堂,与地狱仅隔一线之差的天堂。

    大厅里到处弥漫着酒气,烟草气还有女人的体香、男人的汗臭,每个人的额头上冒起了红油油的汗光,每双眼里充满了血色的异样光芒。

    赌博是一件非常古老的游戏,越是赌越是刺激,有人会顷刻间腰缠万贯,有人会瞬间倾家荡产,于是人的命运就被捏在那几件小小的道具上,或是牌九或是骰子,一个个美丽多情温柔可人的少女如蝴蝶般穿梭在各大赌桌之间,也把一片片娇笑欢愉带到了各个角落,赌的人就越发的下狠心了,而赌场的主人便越发笑的开心了。

    只是他并没有笑,他本应该笑,因为他是这赌场的主人,可他笑不出来,也正因为他是这个赌场的主人。

    花钱十年前接掌下藏金山庄名下第一大收入产业金山银海堂,所以他也整整十年没有笑过了;他是隆历三十三年出生的,算起来不过刚过三十岁生日,但已是满头苍苍白发,脸上千沟万壑。

    花钱在喝酒,没有在七个大厅里,在赌坊后面的院子里有一张石桌,摆了一桌酒。他喝酒的速度很快,喝得快通常便喝得多,喝多了也变就容易醉了,只是他越喝那双眼便越亮,他每喝完一壶酒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奴仆出来,为他换上一壶满满的酒,当他喝到第三壶的时候,院外的一株大榕树的一根树枝忽然动了一下,花钱又喝了一杯,高声道:“久闻幻堂忍者神龙忽现,今日一见果然甚是奇妙。”

    大榕树上飘来一把声音:“花堂主客气了。”那声音忽近忽远,花钱竟无法扑捉其之踪迹。

    “忍术流,传自伊贺,纵在东藏本岛上,也可算足种极神秘的武功,但以妾身看来,不过雕虫小技而。”不知何时,院子里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妖娆多姿的女人,她的脸上虽然蒙着厚厚的重纱,身上却穿著的是件水绿色的轻纱长补,质料、式样、剪裁、手工,都绝对是第一流的,虽然并不很透明,可是在很亮的地力,却还是隐约看得见她纤细的、腰和笔直的腿。这地方无疑很亮。

    虽然已是深晚,灯光却很亮,在灯光下看它的衣裳简直就像是一层雾。

    可是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她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

    因为她就是幻堂的世仇,国色天香楼楼主蓉蓉,蓉蓉,多好听的名字。

    自十年前名草堂下三大杀手反叛而出之后,夺命飞飞便封闭山门不再接任何一单生意,他虽然不做了,可杀手这项古老而赚钱的生意大有人愿意做,其中做的最大最盛的便数这幻堂与国色天香楼。

    只听蓉蓉继续道:“忍术这两字,听来虽玄幻,其实也不过是轻功、暗器、迷 药、以及易容术混合而已,只是东瀛人天性最善模仿,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殉道精神,学会了我邦之物,不但能据为已有,而且还能将之演染得迹近神话,于大方之家看来岂不可笑。”

    自古以来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江湖两大杀手集团,相见之际自然免不了有些嫌隙,所以花钱只是默默的看着,并不说话。

    “哼!”大榕树里突然窜出一道人影,轻轻地落在石桌前,他整个人都包在一块黑布中,连眼睛耳朵包裹的严严实实,且又瘦又小如一只猴子般,他正是幻堂当任堂主柳生旦马首。

    蓉蓉娇笑道:“柳生你可知为什么我赚的钱总是比你赚得多的多?”

    柳生旦马首恨恨的做一个吐痰的样子,道:“贱人。”

    蓉蓉咯咯笑道:“我虽然贱,可来关顾我们国色天香楼的人却一直不少,我早就劝你也开个副业,收些干净的男孩出来做,那样你赚得自然也会多起来的。”

    柳生旦马首苦笑,笑得并不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却有点像要吐出来的样子。

    蓉蓉却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别人要什么,我就卖什么,”她很开心的在花钱面前转了一个圈子,无疑这一转可以让人看见更多,也让人勾起更多,只听她继续道:“要我杀人,也可以,只要客人满意,如论做什么都行,所以我赚的钱远比你多得多。要知这世间两件最古老的生意我都做了,这钱自然也就多了。”

    花钱大声道:“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闻蓉蓉姑娘一番金玉良言,花某茅塞顿开,方才觉得这几十年营营碌碌当真是愚不可及。”

    蓉蓉眨眨眼道:“花堂主是做大买卖的人,赌坊遍地开花,我们这些蝇头小利怎么会看得上呢,贱妾倒是真人面前说笑话了。”

    花钱忽然沉下脸来道:“钱再多又能有什么用,眼见自己仇人逍遥快活,我恨不得食其之肉,寝其之皮,将他挫骨扬灰!!”他的眼已红,牙已龇,这些话十年间在他心间已缠绕不知多少回,语气竟无限恶毒。

    柳生旦马首道:“花堂主要杀的人莫非便是昔日那阳春白雪和余歌?”

    花钱拍拍手,从阴影处立即跑出四个人,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放到两大杀手面前,打开箱子,一阵刺目的亮光耀起。

    黄金,整整四大箱黄金,黄橙橙的耀眼。

    “这只是定金。”花钱淡淡道。

    这四箱黄金足够普通人一大家子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还有多了,况且只是定金,可蓉蓉却看也不看一眼,她笑道:“黄金再好再多也要有命花是不?我再是喜欢钱也不会拿命去换这个钱。”

    花钱冷笑道:“若是平日里要杀那阳春白雪自是极难,可如今的白雪已非昔日的白雪,他方一入关之时便与那九帮十八派大当家在雁门关外生死一战。。。。。。”

    “胜负如何?”柳生旦马首急急问道。

    蓉蓉不屑道:“自是那白雪胜了,否则花堂主何须请我等出手,说话单不用脑子想想。”

    “你!!”柳生旦马首怒极,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这种人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般都会遵循一个古训,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只见他手一挥,已有七枚泛着绿芒的铁蒺藜直往蓉蓉面门飞去。

    蓉蓉的身体在那刹那间变得如灵蛇一般曼活妖娆,她虽只是轻巧的扭了几下腰肢,那七枚暗器便已被躲了过去,柳生旦马首低喝一声,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短刃便要欺身而上,只听得边上花钱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只得不甘愿退了下来。

    蓉蓉娇笑道:“哟,好可怕的忍术呀。。。。。。。。”

    柳生旦马首赤红着眼瞪了她一眼,嘶声道:“此事一了,在下自当上门讨教。”

    蓉蓉拍拍手道:“那是欢迎的紧呐,不知柳生堂主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要妾身先准备一下。”

    柳生旦马首猥亵的奸笑道:“我就要你,你可是准备给我。”

    蓉蓉双手顺着自己的腰肢滑着摩擦下去,笑道:“柳生堂主喜欢妾身,妾身自是不胜荣幸,只要你付得出钱,莫说是蓉蓉这人,便是那月亮上的嫦娥,妾身也当为你去迎来。”

    柳生旦马首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说,只是重重的呸了一声不再说话。

    花钱淡淡道:“两位切勿争执,那比剑白雪他虽是胜了,实际上却是败了,而且败得极惨,这情景复杂之极,我也无法细细说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以两位的今时今日的实力,现在要去绑来那白雪,应当是易如反掌。”

    蓉蓉道:“绑来?”

    花钱恨恨道:“此人害我极深,我若是不能亲手杀之,即使活着也没多少滋味,我要他跪在我面前,然后一点一点的剐下他身上的肉,再生生的吃下去。”

    蓉蓉看着那张在烛火下狰狞的脸,不由得心里哆嗦一下,她发现花钱不只是说说狠话而已,他心里想的真是这样,此人已被仇恨之火炙烤的变成了一只人形的怪物。

第二十六章 酒色财气

    阿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漆黑如墨。

    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摸索,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小很小的箱子里。

    他觉得喉乾舌燥,头痛如裂,这是宿醉后的表现,很多酒鬼在宿醉后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戒酒,可等到了晚上,那酒瓶又自动黏上了他的手。

    所以酒鬼永远也不能戒酒,这一点阿丑很明白,他勉强动了下腰身,睡在硬板上他的肌肉与韧带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酸痛的要命。

    阿丑伸手一推,木箱上的盖子推到了一边,刺眼的阳光撒了进来。

    他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里看似平静,但是却有一种很冰凉的杀气紧紧的缠绕着,那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杀人太多的缘故。

    他睡在一间陌生的屋子正堂中,小院前厅中,没有多余的摆设,正堂中间却赫然陈放着一具崭新的棺木,似是专等死人前来入葬似的。

    没有灵堂,没有花圈,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口棺材,可就是这口棺材让人看一人就觉得充满了死亡的气息,那是死气,简简单单,没有任何修饰的死气。

    阿丑就睡在这口棺材里。

    他只记得乌静静的眼泪,还有那青衣男子的埙声,之后他便睡着了。

    这是哪里?他是怎么的这里?是乌静静找到了他吗?还是那个青衣男子抓了他?阿丑的心中早已想了无数次答案,可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倒希望是他的仇人做的,这样他便能解脱了,他甚至觉得如果可以自己便选择这口棺材做今后永远的归宿也不错。

    可他看遍了整个正堂,除了这口棺材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于是他又躺回了棺材。

    阿丑方一躺下,发现自己右手袖中塞了些东西,倒像是急匆匆之下有人塞到他袖中一般。

    他随手取出一瞧,立即如遭雷击,双目发直,不能言语。

    那掌中物正是一枚小小铁制青蝶,做工极其精致,双翼蝉薄,仿若随时张翅飞去。

    阿丑只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他昔日的青蝶令,这令牌对他有极大制约,是他的报恩令符,他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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