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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徐良临险地多亏好友 石仁入贼室搭救宾朋
且说马化龙引徐良到三间西房,原来这屋中预先就挖下一个大坑,足够好儿丈深,马化龙自己做下埋伏,他本要安翻板,还没安好呢,就是贴着前窗户,有六寸多宽一块板子搭着。马化龙一进门,往北一拐,面向外,脚蹬着六寸多宽的板子,手抓住窗楞,看着徐良的刀往里一扎,马化龙用单手吊住徐良的腕子,往里一带。山西雁知道里面有人,只道借他力,也就往里一蹿。焉知晓脚找不着实地了,“噗咚”一声,摔将下去。马化龙反蹿将出来,到兵器房取了一口扑刀,扑奔前面来了。将到前边,就看见几个人在那里动手哪,自己一瞅,吓了一跳。但见有四个鬼一般的,只看不出是什么面目来,全是花脸,青黄紫绿,蓬松着红绿的头发。有两个,五彩的胡须攥成了疙瘩,为的是蹿奔利落。每人一口轧把刀,围住了赫连齐、赫连方。闪电手此时,也在壁上摘了一口利刀,七个人在那里交手。马化龙先前只不敢过去,总疑惑着这四个是鬼。后来才听见他们脚底下有声音,方才明白这几个是涂抹的脸面。马化龙一声喊叫:“你们这几个人是从何而来?快些说出姓名,是因为何事而至?若是为借盘费,只管说来,我是好交结绿林的朋友。”他们可是一语不发。马化龙一声吩咐,叫家人抄家伙拿人。顷刻间家人掌灯火拿棍棒,齐声喝嚷拿人。刚往上一围,那两个有胡须的早就蹿出圈外。赫连齐、赫连方二人一追,前边那两个蹿上墙头。赫连齐、赫连方往上一瞧,也要上墙追赶,就见那两个人一回手,飕飕的就是两只暗器,赫连齐、赫连方二人,“噗咚”、“噗咚”,全都摔倒在地,一个是左膀,一个是右膀中了镖伤。二人一狠心将镖拔将出来,鲜血淋淋。若不亏家人们把他们护住,也就教还没上墙的二人结果了性命。那二人往东西一分,就各蹿往东西配房上去了。闪电手一追,房上的揭瓦就打,范天保躲得快当,“吧哧”一声,打在地下。马化龙着了一瓦块,四个人倒有二个受伤,谁还敢追。家人大众都凑在一处围护着进了屋子,马化龙派人到后面取来止痛散,赫连齐、赫连方俱都敷上,马化龙用酒将药调上,暂且止痛。稍缓了有半个时辰,方才谈话,议论这凤冠必是这伙人盗去。幸而一桩好,白眉毛山西雁拿住了。那三人一齐问道:“真个把那徐良拿住了?”马化龙说:“拿住了”。这可算备而不用,就在后面要安翻板那个屋子里。“大家一听,全都欢喜,说:”这可去了眼中钉,肉中刺。他在底下,咱们怎么把他治死?“你一个主意,我一个主意,有说把他活埋了的,有说不行的——往下填土他借着那上就上来了。赫连方说:”先拿石头砸死他,然后把他捞将上来,乱刀把他剁死,也就算给咱们绿林报过仇来了。“说毕,叫家人打灯笼,一直扑奔后面。一面教家人搬运大小石块来,又叫人先把帘子摘将下来,众人站在门坎外边,拿灯笼一照,再找山西雁,踪迹不见。
你道这徐良哪里去了?原来是他坠落坑中,反眼往上,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自己想: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了,总是一时慌忙。自己往上一蹿,这坑实系太深,纵不上来。又一想:生有处,死有地,少刻他们前来,焉有自己的命在。不如自己早早寻一个自尽,也免得丧在贼人之手。一回手将大环刀拿起,就要刀横颈上。只听上面有人说话:“下面的那位兄台,怎么样了?”徐良说:“是什么人问我?”那人说:“兄台不要疑心,我也是与马化龙有仇的,皆因我看见兄台中了他的诡计,此时马化龙往前边去了,我才过来救兄台,早早出去方好,不然他们一到,兄台祸不远矣。”徐良说:“既是恩公搭救我的性命,如同再造。”那人说:“兄台言太重了。我这里有飞抓百练索一根,你揪住此物,我将兄台拉将上来,急速早离险地。”只看上边,千里火筒一晃,徐良这才看出来了,原来上边那人,就是拿凤冠的那人,可不知姓甚名谁。就见他把飞抓百练索吧哒往下一扔。徐良用双手抓住,那人在门外头挂起帘子来,用力往上一拉,徐良双脚踹住坑边,那人一使力,就把徐良提出门外。山西雁方才撒手,往前行了半步;急忙双膝点他说:“请问恩公,贵姓高名,仙乡何处?”那人说:“小可姓石,单名一个仁字,外号人称银镖小太岁。”徐良一听这个外号儿,就知道此人不俗。
你道这个人,因为什么事,前来盗这风冠?原来,二友庄的二位老英雄,一位姓石,叫石万魁,外号人称翻江海马;一个叫尚均义,外号人称浪里鲲鱼。石万魁跟前一儿,名叫石仁,就是这个石仁。还有两位姑娘,一个叫石榴花,一个叫石玉花。有两个徒弟,一个叫铁掌李成,一个叫神拳李旺。尚均义跟前两个女儿,一个叫尚玉莲,一个叫尚玉兰,前回尹有成之娘,哀告他娘家叔叔,就是这个石万魁。他虽然告诉她不管,等着慢慢打听打听,叫她先回去家中听信。原来因她是个妇人,怕她嘴不严,倘若走露风声,事关重大,先叫她回家。随后就打发李旺上马化龙家,一左一右,打听这个消息。打听明白,回来告诉果有此事。先派家人,上光州府拿钱打点了监中囚头狱卒,然后约会尚均义到家中计议。这二位老者,先在辽东作官,一位是参将,一位是游府,皆因庞大师专权,辞职还乡。回到家中,就知马化龙不是人类。马武举到底是邪不能侵正,他搬在西头,这边就依石尚二家起了二友庄这样一个庄名。这日晚间,爷五个全都换了衣襟。却是尚均义出的主意,说此去少不了要出人命,方才涂抹脸面。皆因尚玉兰很好的一笔丹青,就把她的颜色取来,二位老英雄连胡须都涂抹颜色。就是石仁没改换形容,也没涂抹脸面。他去盗那凤冠,一到马家之时,就看见徐良进来。他在前窗户那里瞧看,马化龙出来的时节,他就躲在屋檐底下,后来用留火遗光法,把大家诓出来。不然他拿凤冠时节,怎么冲着徐良一笑。他把凤冠得在手内,送回家去,这是由家内复又返转回来,才见着徐良掉在坑中。他把山西雁搭救上来,又把帘下放下,方才通了自己名姓。复又问徐良的姓氏,徐良就把自己名姓说将出来。石仁说:“这可不是外人,请到寒舍一叙。”二人蹿出墙来,正要回家,忽见一棵树后,蹿出四个人来,各执单刀,挡住去路。要问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入破庙人鬼乱闹 奔古寺差解同行
且说石仁一听徐良是穿川鼠徐庆之子,可算都是将门之后,邀到家中谈话。将一出墙,走不甚远,忽见树后“蹭蹭”蹿出四个人来,每人一口利刀,一字摆开,挡住去路。徐良眼快,一瞅吓了一跳。有高有矮,有瘦有胖,有丑有俊,全都是绢帕罩住乌云,贴身小袄,腰扎汗中,原来是四个姑娘,三个俊的,一个丑的。这个丑的就是石榴花,胖大身躯,一脸麻子,蒜头鼻子,厚嘴唇,粗眉大眼,元宝耳朵,扑叉扑叉一对鲇鱼大脚,不够一尺也够九寸七八。那三位俊的是石玉花、尚玉莲、尚玉兰。皆因是四位的天伦上金毛犼家里去,四位姑娘也都凑在一处,带着都有高来高去之能,看看天气不早,都怕天伦有险。一商量说:“咱们何不前去看看。如若咱们老人家寡不敌众,咱们好帮助动手。”这四个姑娘,论本事强就数玉莲,论聪明就数玉兰,论忠厚就数榴花,论随和就数玉花。四人刚走到树后,就瞧见前边来了两个人,影影绰绰的往这边奔,故此不知是谁。这四位姑娘一字排开,把刀全都亮将出来,身临切近。石仁说:“原来是四位妹子,你们急速回家去罢。”四位姑娘一闻此言,就问道:“哥哥,那位是谁?”石仁说:“是我一位朋友,你们不用打听,回家去罢。”四位姑娘答应一声,回转身躯,往家内去了。石仁同着徐良,到了自己门首,徐良一看是个广亮大门。石仁让着徐良进了大门,直奔厅房,启帘进去落座,叫从人献上茶来。徐良问道:“贵府还有什么人?”石仁便把家内所有之人,当初石万魁所作什么官、因何辞职、娘亲妹子、还有两个师兄,都叫什么名字,一一都告诉徐良一遍。又把尚家事情,也对他说了一回。又把自己姊姊、外甥不白之冤的事情,又说了一番,转问徐良因为何故上马家去?山西雁也把自己怎么上京任差,遇白菊花的事,如今要投奔南阳,请万岁的冠袍带履,白昼遇见尹石氏,晚间奔马家林的话,也就说了一回。石仁说:“徐兄长,你我一见如故,再说上辈提将起来,也都认得,如不嫌弃,小弟情愿结义为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徐良说:“只要兄长不嫌弃,我是情心愿意。”正说话间,从人把衣服拿将过来。石仁告便,到里间屋中,把白昼服色换了,重新出来。忽见帘笼一启,打外面进来四个画着脸的,将一进门,石仁就要引见。大家说:“洗完脸再见罢。”徐良说:“哥哥,哪位是伯父?”石仁指着一长者告说:“这就是我的天伦。”又把山西雁的事情替他说了一遍。石万魁哈哈大笑说:“我攀一个大话罢,你可是老贤侄呀!我问你一个人,铁臂熊沙龙是你什么人?”徐良说:“那是我的伯父,是我盟弟的岳父。”石万魁说:“你盟弟就是韩天锦与艾虎哪?”徐良说:“正是。”石万魁说:“新近你这二个盟弟特旨完姻,我们沙大哥遣人来请,我们未能前去,就是礼物到了。”说毕,又与徐良见尚均义,徐良也是过去行礼。尚均义说:“我也提一个朋友,云中鹤是你什么人?”山西雁说:“那是我师父。”尚均义说:“那还是我把弟呢!”然后徐良与铁掌李成,神拳李旺,彼此对施一礼。石万魁吩咐摆酒。
石万魁等四个人,上里间屋中,打脸水洗去颜色,更换白昼的衣服,复又出来。酒已摆就,众人把徐良让在上面,让至再三,徐良坐了二席,尚均义坐了首席,大家巡杯换盏。石仁就把要与徐良结义为友之事,对着天伦说了一遍。尚均义在旁说:“正当如此,都是将门之后。还有一件,老贤侄,你定下姻亲没有?”这一句话,把徐良问得满面通红,一摇头说:“还未能定下姻亲。”尚均义哈哈一笑,说:“好,既然未定下姻亲,我有两个女儿,我的长女与侄男年岁相仿,颇不粗陋,今许与贤侄为妻,不知贤侄意下如何?再说,恳烦石兄长,作一个媒山保人。”石万魁说:“好,我方才一见徐贤侄就有此意,不料你倒先说出来了。”徐良赶紧站起身来,对着二位老者深深一躬到地,说:“非是侄男不愿意此事,皆因是奉展护卫所差拿贼,二则没有我父母之命,此时侄男不敢应允。”石万魁说:“此事我们赶紧与你天伦写信,候你的大伦回音就是了。”山西雁说:“这还可以,二位伯父千万别怪小侄。”石万魁说:“尚贤弟,咱们有句话放着就是了。”说毕,重新又饮。石仁问:“天伦,这风冠孩儿已经盗来。你老人家看怎么办理方好?”石万魁就在石仁耳旁,低言悄语说了一遍。石仁连连点头。石万魁立刻吩咐从人预备香案。石仁就与徐良冲北磕头,结为生死弟兄。徐良大,石仁小,二人结拜之后,又重来与二位老者行礼,李成、李旺也过来道喜。直到天亮方撤去残席。尚均义告辞回家,说少刻再来。石万魁写禀帖,拿着风冠见知府去了。石仁和徐良二人到了书房,倾谈肺腑,讲论些马上步下、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带暗器,谈得是件件有味,说不尽交友投分的意思。这才叫人情若比初相见,到老终无怨恨心。
用完早饭,天交午初,门外一阵大乱。徐良与石仁出来瞧看,原来是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