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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史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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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占有绝对优势。制空权的丧失决定了整个战局。随着中国华北、东南沿海、长江中下游地区相继陷入日军控制中,国民政府和各地的工厂、学校纷纷迁往西南,近百万的移民来到重庆及其周边地区定居。许多移民在重庆结婚生子,最后成为重庆人。在许多外地人眼里,这座城市的居民大都闲散,茶馆比任何城市都多,他们从早到晚喝茶吸烟,摆龙门阵。在这个以山崖石梯闻名的城市,很快出现了小汽车、公共汽车。作为一种交通工具,当时坐滑杆的人仍占大多数。  随着大量人口的迁入,1939年,重庆已经是中国抗日大后方最重要的城市。从沦陷区迁来的300多家工厂大多重新开始了生产,散落在重庆周围的27家大专院校和研究所相继招生授课。似乎在一夜之间,重庆就从昔日的农产品集散港埠,变成热闹的大都市,商业也开始繁华起来。  没有人预感到,战争的硝烟正逆着长江,向上游的重庆弥漫。  1938年10月,日军占领武汉后,迅速修建了空军“w基地”,积极进行远程航空作战和轰炸训练。日军侵华总司令部调集了几乎全部在中国的空中力量共321架飞机,其中105架为杀伤破坏力极强的轰炸机,准备攻击的目标是重庆。  几个月来,日本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司令官冢原二四三少将一直在研究重庆,他指挥的第十三、十四航空队正在等待时机,准备轰炸重庆。  1938年12月2日,天皇裕仁召开的御前会议就已经明确下达命令,对重庆的航空进攻作战,可以直接攻击平民。  重庆位于长江、嘉陵江汇流处,江水和川东一带连绵的山脉,凝聚的充足水汽在渝州半岛上空升腾成雨雾,在冬天长达数月的时间里,漫天的大雾把河谷里的这座城市遮盖得严严实实。一直要等到春天,城市才能显露出身形。  1939年5月3日的重庆,这天早晨,太阳早早就升起来了,天空中只有几片浮云飘荡,看来低沉郁闷的雾季就要结束了。  远在千里的武汉,这一天也是晴天,汉口“W”基地上,36架96式中型轰炸机在做起飞前的最后检修。上午9时,汉口“W”基地扬起黄色尘土,36架轰炸机依次腾空而起。  上午,重庆的街道上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忙碌繁华。没有人想到天空即将降下炸弹的光和热。五月的阳光照射着这座美丽的山城,由于人口剧增,物价高涨,居民生活艰难,但人们脸上都洋溢着雾过天晴的喜悦。


《影像史记》 言说的魅力《重庆大轰炸》(4)

    从武汉到重庆沿水路上行是1370公里,飞行距离780公里。负重的轰炸机飞去需4个小时,返回只要3个小时。按最短航线飞行的中型轰炸机群,忽高忽低向前飞着。一过宜昌,右边大巴山脉连绵起伏,褐色的扬子江雄伟壮观。    
    11点20分,重庆防空司令部的电话尖锐地响起来。云阳的防空监视哨向重庆发出了第一份情报:“日机大举起飞,目标是四川。”地图前围满了人,这些将军们大多刚刚经历上海、武汉的战斗,对日军的航空力量了如指掌,现在该轮到重庆了。    
    5月3日上午11点30分,轰炸机群编队越过了长江三峡上空,飞行员们纷纷探头俯视秀美的巫山山脉,有人吟起一位海军军官的《维新之歌》:“泊罗江波涌,巫山云乱飞,乱世吾辈立,血潮涌义愤”。    
    中午时分,重庆人开始准备午饭,炊烟从房顶升起,重庆人喜欢吃的火锅里冒出阵阵的麻辣香味。    
    轰炸机上的机组人员也开始吃午饭,在配有红酸梅的饭盒里装有烧肉、煎鸡蛋、咸烧鱼等10种菜。菜上还拌有芝麻盐,7名机组人员用完餐后,从暖水瓶里倒出热咖啡。重庆已经近在眼前了。    
    此时,重庆的防空火炮已经拉下炮衣。武汉失守后,高炮部队迁往重庆,驻扎在市中区的4个高地上,每个高炮阵地配有6门高射炮,但有效射程只有1500至2000公尺高,威力弱,数量少。白市驿机场的战斗机已经待命起飞了。其实,经过上海、南京和武汉的会战,中国空军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二十来架老一代的苏制伊15、伊16防空飞机。    
    12点过后,来自前方的情报已经传遍整个防空大楼,没有人想到该吃午饭了。形势严峻,必须立即决定向市民发出空袭警报。当时重庆发出警报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用拉警报,另一个有效的方法是在市区的高处挂红灯笼。    
    12点40分,防空司令部下令拉响第一次防空警报,15分钟之后又发出紧急警报,并且在市中区海拔370公尺的枇粑山顶上,高高地挂起2只红灯笼。    
    张仲斌    
    第一次拉警报我都感到奇怪,我跟我姐夫两个人买了菜回来,大概走到七星岗,黄家崖口那个地方,只见街上警察统统赶,赶到路边的商店里头,统统站到不准走,街上黄包车也不准走了,原地停下来了。我在黄家崖口听到“呜……”,我也不晓得啥名堂,只说拉警报不许我们走路了    
     王群生    
    那个警报就是一长一短一长一短,街上都不能有人了,除了消防队的、救护团的,还有一些值班的,不准街上有人,都要进防空洞。    
    周素华    
    他是像哭那样。开始的第一次,空袭的时候是呜呜的,后来拉紧急,呜——就像哭一样,转得很快    
    艾礼平    
    像哭一样,又歇一下,那个解除警报就是一声长的,老是响,像轮船一样一直响,这是解除警报。    
    王培基    
    那个声音还是很吓人,一个是拉空袭警报,我们说个很惨的声音,一听到那个味道就很凄惨,我们经常说一听到这个声音可能就要死人的样子。    
    13时17分,涂有血红圆盘标志的36架日机,在震天动地的声浪中飞临重庆上空。机群在4700公尺高空编组列阵,进入轰炸航线。长江和嘉陵江汇合处的半岛在5月的阳光下显露出全貌,从高空俯视,重庆半岛就像一片浮在水面的树叶。    
    日机的队形刚刚列好,在5000公尺高空待战的中国空军战斗机一起开火迎战。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日机很快了调整阵形,高射炮炮弹爆炸的黑烟在机翼下方飘荡,无法构成威胁。    
    中型攻击机一齐打开炸弹仓,密集的炸弹向市区倾泻下去,在编队后方形成一条落下的弹道。地狱般的景象笼罩了美丽的渝州半岛。    
    艾礼平    
    我就去看,我说究竟是飞机怎么来的。我一看,最高一层看到飞机从菜园坝来了,我说。三架一排,那个时候还是不知道是两层的,还是单叶子的飞机,我看那个样子,看看不是很清楚,我在数数,一三,二三,三三,四三,五三,六三,我数了48架,    
    黄天禄    
    日本的飞机飞得相当低,一个大红团,驾驶员戴着眼睛,还伸出头来看,飞得相当矮,靠着房顶飞    
    刘贤清    
    翅膀上有太阳旗,所以那时候我们的脸上画一个红圈,就说是太阳旗。    
    黄天禄    
    那个日本飞行员戴着眼睛,模样看不清楚,戴的大眼镜,可能是防风镜,他那个和现在的不一样。推开罩子就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飞机,可能是五四飞机,可能是双翅膀的机,他还伸头出来看    
    从下午一点半到两点钟,半个小时之内,36架日机投下了携带的全部166颗炸弹。重庆最繁华的7条街道几乎全部被炸毁。川东著名寺庙罗汉寺位于重庆市区的中心地带,1939年5月3日这天,古刹在轰炸声中焚毁。千年的古刹和气势恢宏的大雄宝殿,上千尊北宋石刻群雕,以及美仑美奂的五百罗汉都毁于一旦。


《影像史记》 言说的魅力《重庆大轰炸》(5)

    刘管如    
    那炸弹是落在嘉陵码头,若直径来看,不到一千米,但那个声音很大,重庆城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的爆炸声,把人给震昏了,耳朵几乎没有声音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那人还是清醒的,就朝桌子下面跑,屋顶上头的瓦、灰就掉了许多。后来才知道这炸弹落在并不太远的地方    
    左作枹    
    在我这个小孩听来,觉得声音大的简直是没法形容。我们耳朵捂住,嘴巴张开,不行,那个声音大得简直是大得不得了,吓得我们三个小孩全叫。说不出来,乱七八糟,天翻地覆的,简直搞不清楚了。老没完没了的,后来屋里全是硫磺味,炸弹炸开了的硫磺味道    
    重庆在燃烧    
    1939年5月3日,据天文记载,这天夜里出现了月全食。但是大多数的重庆人对这晚的月食没有记忆。5月3日白天,来自武汉的36架日本航空部队的中型轰炸机,在重庆投下166颗爆炸弹和燃烧弹。大火一直烧到半夜,从未经历过空中屠杀的重庆陷入了火海和慌乱中。经历过逃难的人群和曹宗烈一样,对这一夜的慌乱和惊恐记忆犹新。    
    曹宗烈    
     “五三”那天晚上,我爸在重庆,我就在中学读书,两路口。那个轰炸以后,就是那一晚上,从两路口出城,人山人海,络绎不绝地走,大的,小的,牵着走的,扶老携幼地走。我们就在山顶上看,就是现在的鹅岭小学。就在那个山顶上,我们看到的话,确实不晓得我的父母还在不在。    
    高健文    
    打火把是因为没有电灯,街上一片黢黑,电灯是全部没有的,打着火把出城,逃难疏散。    
    谭金炜    
    火把在城里面没看见,出了城,在郊区就看见了。有一些就打的火把,火把就是那些竹子棍,捆在一块点着的,我们走在路上,就是黑的,没有灯,我们没有火把,我们跟着别人走,我们要走慢了,我爸爸又在骂我们,快点走,不然看不见了,要摔跤了。    
     陈代六    
    嘉陵江那边,就是从重庆现在的通远门出去,一直沿着江边上沙坪坝,上瓷器口,对面江北区沿江路上去,两边的灯笼火把像火炬,长江这边也是一样的,从菜园坝往上面走,那边从海棠溪往上面走,连夜地逃出去,恐怖!    
    在重庆成千上万难民彻夜奔逃的同一时刻,往东800公里的汉口W基地,日本海军航空部队机械兵正在同一个月食之夜通宵作业,预备第二天再次轰炸重庆。    
    人们两眼通红地聚在曾经是家的废墟上,寻找轰炸后残留的东西。这一天是五四运动20周年纪念日,人们走上街头,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抗日宣传集会,刚刚经历轰炸的重庆人,更加深切的体会了战争给平民带来的残酷。    
    下午5时左右,警报声响彻重庆上空。日本海军27架飞机,分三批再次飞临重庆。针对重庆大多数的建筑都是竹木结构,这一天日机的投弹架上都装载大量的燃烧弹。98式6号燃烧弹填充有固体燃烧剂,能持续燃烧15分钟,释放出2000至3000度的高温,仰起5米高的火焰。5月4日日本海军航空队27架飞机在重庆共投炸弹78枚,燃烧弹48枚。    
    王群生    
    整个一片火海,完全是一个火海,在街上还可以走人,你想想在街上走人不是一个人。警报解除了,人出来了,就这一片火海里穿行,你想想那个时候是什么场景    
    左作枹    
    出来一看,街上就抬死人,那个时候还有红十字会,戴着军帽,抬死人、抬伤员。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看什么是轰炸,我站在门口看,担架上全是血,全是红的。有一个人过来我看腿的地方,有一个炮片打过去,整个腿的肉是翻过来的,表皮卷过去了,骨头里边的肉翻出来了,第一次看到受伤的样子。小时候也不知道害怕,不跑,就站在那儿看,血都是红的。这是印象最深刻的。我爸爸说不行了,这个城里不能待了    
    面对暴行,重庆的70名青壮僧人组成“僧伽救护队”,脱下袈裟,换上短衣,冒着烈火浓烟,脚踏碎片瓦砾,奔走于断垣残壁之间,救助遇难的同胞。与此同时,在燃烧的废墟旁,庄严得法式为亡者奠基,重庆上空响彻悲凉的祈祷声。5月4日,重庆炸死3;318人,炸死1;937人,炸坏房屋3;803栋。这是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次死伤超过5;000人的空中屠杀。    
    1939年和接下来的1940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最艰难的时刻。在短短的一年间波兰、丹麦、挪威、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先后被纳粹占领。战火从欧亚大陆东西两端同时燃起,火势向非洲大陆、大西洋、太平洋迅速蔓延。1939月1日,德军突袭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1939月25日,德军轰炸华沙,三天后沦陷。1940年6月12日,巴黎陷落,10天后法国宣布投降。    
    此时,中国的抗日战争也处在最艰难的时刻,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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