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些枯燥的数字背后意味着怎样的改变。天若有情天亦老,永远改变的不仅仅是大地的容颜,那些长江岸边沿袭数千年的社会生活形态,那些薪火相传数万年的文明血脉,那些祖祖辈辈生死于斯的长江人家,都将成为永久的记忆。
我们只有一个三峡!
10年了,我们曾用磁带和胶片记录了着一个梦想变为现实的艰难历程。
10年后,我们再赴三峡,用心灵触摸长江岸边生生不息的依恋。用影像见证即将发生的山川巨变,沧海桑田。
三峡影像志
20年前,一部系列片《话说长江》曾创下中国电视收视记录。如今,这部系列片的影像已经斑驳不堪。人们已经忘却那里面的三峡是如何壮美,只有脍炙人口的主题歌《长江之歌》还广为流传。
10年前,一部名为《大三峡》的纪录片第一次对三峡进行了全景式的展示。
这部纪录片的创作集体是著名纪录片《望长城》的班底,总编导是魏斌。我们称这部系列片为《大三峡92版》。这部纪录片共12集,每集50分钟。分上下篇,上篇为三峡工程,下篇为走三峡。上篇主要围绕三峡工程的历史渊源、长江水运水患、水利工程的科学之迷展开叙述;下篇以走三峡的方式,讲述三峡的人文风貌和文明历史。纪录片沿用了《望长城》探索出的记录方式,对三峡进行了详尽的揭示。摄制组出访多国,比较世界几个大的水利工程,用当时比较先进的三维动画对三峡工程的结构功用和面貌进行了通俗形象的描述。在下篇,摄制组特地制作了一个大木排,沿江漂流,沿途探秘,并不惜代价再现了建造古栈道的艰难过程,今天看来,许多场景仍然惊心动魄。系列片中的一集《姊妹溪》荣获国际纪录片大奖。
1997年,为迎接大江截流,魏斌领导的纪录片室再次承担了制作系列片《大三峡》的任务。张金鹏担任总编导。该片共分8集,每集50分钟。我们称为《大三峡97版》。该片主要围绕三峡工程的建设和施工展开叙述,具有很强的政论色彩,气势宏大。摄制组动用航拍等高难度手法,展现了工程大江截流前的雄姿。
1998年,以张金鹏为主的摄制组编辑了《大三峡98版》,共分五集,叙述对象仍然是三峡工程。其后,中央电视台每年拨专款分别用录像和胶片跟踪拍摄三峡工程。承担任务的仍然是社教中心的纪录片室(后升格为纪录片部,即今天文化专题部前身),另外,在1997年和2002年大江两次截流之际,中央电视台都进行了长时间连续直播。
2002年,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赴三峡拍摄了规模较大的系列片《永远的三峡》,本片以主持人串场,沿江拍摄三峡的历史人文地理,结合专家访谈,艺术形式灵活,沿用了凤凰惯用的以媒体事件为主的《千禧之旅》《欧洲之旅》和《逝去的家园》的手法,表现上虽然全面但稍嫌深度不够。
《影像史记》 快意恩仇与忍辱负重三峡影像志(2)
除此之外,重庆电视台和湖北电视台一直有栏目对库区和工程进行跟踪拍摄,留下了宝贵的影像资料。其中,湖北电视台与三峡总公司合作的关于工程建设史的系列片,重庆电视台关于移民的系列节目对三峡的抢救式拍摄功不可没。
值得一提的是,许多境外电视台,如美国、日本、英国等电视媒体都对三峡进行过大规模的拍摄,甚至出巨资买断某些场景的独家拍摄权。说不尽的三峡吸引了全球纪录片工作者的目光。至于摄影记者、平面媒体更是几度云集,《南方周末》组织大型连续报道《三峡,无法告别》,《书城》记者在库区奔波三个月,《南风窗》记者持续关注。
在重庆,我遇到重庆电视台的编导欧学光,一晚上我们都在谈论三峡,他主持的栏目《三峡大移民》一直在跟踪拍摄库区移民状况。学光兄激情饱满,极富献身精神,他有五年的春节是在移民家中渡过的。在他的言说中,三峡大移民堪称一部壮丽的史诗。他曾四处游说希望建立三峡影像资料库,可惜应者寥寥。在看过一些他栏目播出的节目后,我有些悲凉。我想他的摄制组精神可嘉,但条件有限。历史固然珍贵,但历史,特别是影像史怎样写至关重要。对于10年之久的世所罕见的大移民,最该记录的是什么?摄像机的镜头该对准什么?编导的立场又是什么?怎样的影像历史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这是我在组织拍摄系列片《守望三峡》时思考最多的问题。
在三峡,我们还遇到了一些自由制片人,他们拿着摄像机,一直在库区拍摄。其中,湖北电视台的一个摄制组一直在拍摄巴东一位老船工的生活。他们也在记录历史,他们同时也在创作艺术。我想关于历史的记录他们同样在思考:什么是最重要的?历史的主体是谁?
还有纪录片的叙述问题,我知道前几部《大三峡》都沿用的是“宏大叙事模式”,大气磅礴,气势宏伟。而我私意却更喜欢六集《走三峡》,结构精巧,线索明晰,纪实场景动人。当然,三峡千姿百态,各种形式的言说都有存在的必要,我想说的是,文章千古事,容不得半点矫饰和敷衍,否则,我们即使记录了历史,也会成为历史垃圾,就像我们身边的长江,泥沙俱下,浩然东去,浪淘尽多少世事沧桑、岁月江山。
另一种注视
事实上,在最初的策划案中,我仍然被宏大叙事所诱惑,我曾设想将总片名定为《见证三峡》,共分四部,每部四集:第一部,岁月江山,讲三峡文明流传。第二部,世纪工程,讲三峡工程的建设史;第三部:故乡两岸,讲三峡人文;第四部:逝者如斯,讲即将消失的民俗文化。等我们从三峡踩点归来,竞厌倦了这种结构工整的布局和考量,决定将镜头对准三峡平凡的人们,对准他们平凡的生活和他们赖以生存的平凡的土地。拍摄完毕,我们将整个系列片的名字改为《守望三峡》,在我看来,只有“守望”二字才能准确描述那些长江两岸正在顽强生存的人们。
我无法释怀的是:在宏伟工程的背后,在悠久文明的近前,每天都发生着微小但不容回避的故事,它们足以感动后人,彪炳史册。我举个例子:在三峡库区,有5万座坟墓正往高处迁移。——为了保证水质的清洁,也为了“不让祖先泡在水里”。它肯定是中国乃至全世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迁坟活动。它虽只是一项伟大工程的很小部分,却深深牵动着百万移民对于祖先、土地与历史的感情。
对我们来说,不可能穷尽所有的沧桑巨变,也不可能实录所有的历史,那么,就让我们的镜头记录下那些打动我们的每一个故事和细节吧。
江水难得有清澈的时候了,江面上船只穿梭来去,人们依然在长江岸边挥汗如雨地劳作,这样的日子已不知过了多少年。随长江的曲折而弯曲着长长的石板路,繁衍着世世代代的繁华。它们样子现在看来陈旧而衰老、灰暗而潮湿,但长江的潮来潮往给了它无尽的新鲜和活力。黄桷树长在城墙的墙体上,躯干从石缝中冒出来,根暴露在墙外面,粗大的根虬盘着、扭曲着,像瀑布一样向四面八方散去。
这是我们看到的三峡。
大昌古镇的老人门迁走了,又回来了,他们依然守着自己的小摊点辛苦度日,老人说他要埋在这里,背后的山上是他祖祖辈辈的坟墓。奉节老成已成一片瓦砾,废墟上,一群民工在搭蓬掏砖,在江水漫上来之前,这是他们的唯一生计。在巴东,一位91岁的老船工在造自己最后一艘帆船,在江上漂流了一辈子的老人,离不开船。
这是我们镜头里的三峡人。
还有凄美的皮影戏腔,还有悲壮的川江号子,还有悠扬的二胡曲调,当然还有三峡人执著的诉说。
这是我们听到的三峡声音。
和波澜壮阔的三峡工程相比,这只是一个个平凡三峡人走的一小段平凡的路,但这段路,也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充满最复杂感情的一段路程。
《影像史记》 快意恩仇与忍辱负重三峡影像志(3)
三峡沿岸从1994年12月14起就机器隆隆,长江三峡工程—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在日夜不停地施工建设。人们还不能准确知道即将形成的巨大水库将会怎样改变未来的生活,但对于许多平凡的中国人来说,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永远值得珍惜的:那就是数千年直至今天,他们以及他们的祖先曾有过的挣扎与奋斗,曾有过的感情与记忆,曾有过的痛苦与欢乐。可以肯定,正因为存在这一切,正因为不能忘怀这一切,正因为感恩于这一切,这里的青山绿水,以及其间的那座大坝,才被活着的人们,赋予了希望与意义。
故事与人物
关于三峡的感慨,关于《守望三峡》的收获,我想从两部梁碧波的两部片子说起,一部是《根》,另一部是《废墟》。
《根》的故事极其简单,讲的是武陵镇一家拆迁户的事儿。三峡移民一百多万,梁碧波选择了一家人,一个茅草屋,一个夏天的故事。按照工程需要,一直居住在三峡沿岸的84。41万人在2002年春节前已经搬迁,搬到更高的地方,或者更远的地方,因为江水以后要淹没他们现在的家园。移民干部,从村到乡再到县里,一拨拨的来,苦口婆心,软硬兼施。他们通常要坐机动船来,那机器的轰鸣震耳欲聋。他们通常要经过一片绿油油的肥田,那里正在砍伐硕果仅存的一棵老树。该迁的总要迁,这个理儿谁都明白,武陵镇的一家当然知道。就是舍不得祖祖辈辈留下的茅草屋。穷家值万惯,他们积累了几代人的草房,不到半小时就倒下了,尘埃腾空而起,久久不散。
梁碧波在片子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用摄像机注视着,倾听着。砍伐声单调而执著,仿佛源自一种古老的恐惧,由不得你不腿肚发软,跪向脚下的这一片土地。我们抛弃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我们告别了什么?又迎来了什么?我们战天斗地,我们劈山造田,我们蔑视造物,我们漠视心灵,这一切怎一个“根”字了得?
梁碧波操四川话,往往口若悬河,梁碧波拍片子,却是个沉默寡言的好事者。对一个摄影家来说,如何以面对自我的视线,去观察记录处于剧烈变动时期的中国社会、中国人的那种内在的和相互间的和谐平衡或紧张冲突,是个真正的难题。60分钟的纪录片《废墟》,圈点了奉节城三个人物,“笔墨”之间,端的是精妙绝伦,妙趣横生。
千年诗城奉节处处可见精英人物。在一片唐宋明清的瓦砾之间,是现代的废墟。操大爷在残垣断壁间经营着自己的小旅馆,大半个世纪的人生经历偿尽了我们在历史上读过的所有荒谬。臧否人物,感悟世态,激扬文字,笑看生灵,活得通透洒脱淡然自信。废墟上另一位人物是吆三喝四的砖老板,赤身、板寸、朗声、狡谐,用四川话讲是在废墟里“讨生活”。梁碧波也拍如血残阳,也拍静静长河,可就是骚情不起来,看得你只想笑,笑得心会意领,笑得情非得以――我们民族的“活宝”,我们民族的“脊梁”,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收集老奉节的老赵,在评选自己的“奉节十杰”,上面两个人物已经进入他的名单。在他眼里,奉节城满眼宝贝。半年时间,老赵就收了8车“破烂”,扔进了仓库,他自嘲为奉节的“破烂王”。破烂王每天都要去拆迁工地,每天都能从废墟中淘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新”东西。时代如此仓促,毁灭如此迅速,哪里来得急!
一个城市死了,一个城市再生。千年蕴积的人气儿,祖辈流传的仙气儿,就这样散了。我们慷山之慨,我们奢水之侈。除了静静的记录,我们还能留给子孙什么呢?
绵延一千多公里的移民线,有多少深藏的角落。在2003年的夏天,梁碧波用一个个细节照亮了千里江陵。除了讲故事,在这个属于诗人的世界里,“纪录片工作者”哪里还配感怀?
《影像史记》 快意恩仇与忍辱负重12世纪的中国文明(1)
这是一个在宋代广为传说的神秘场景。也是宋朝皇位继承者例行的重要仪式。据说宋太祖赵匡胤坐上皇位的第三年,曾将一块石碑立于太庙寝殿的夹室,并用销金的黄幔覆盖,密封起来。遗旨大宋新天子继位,参拜太庙之后,必须到此恭读“碑文”,以保江山永固。
这块被后人称为“誓碑”的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