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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呵,”珍妮说道,“你是对那男的有兴趣?还是对那女的?”
“女的。”
“让我想想,”珍妮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见她和华盛顿上流社会的人一起出没于各种宴会场合大概有9个月了吧。她是今年的‘凯利·恩伯格’”,运动员式的模特儿,不过要娇柔一些,很有点塔吉亚娜的丰姿。她叫……什么奥斯汀来着。辛迪·奥斯汀……嘉莉·奥斯汀……谢里尔·奥斯汀。对,就叫这个名字。”
“对她的情况你还能说点什么?”我问道。
珍妮摇摇头。“哎呀,我能说出她的名字就不错了。这种姑娘随时都能见得着,隔个半年一年的就能看见一个新面孔,过不了多久就又销声匿迹了。鬼知道她们到哪儿去了。谁又能对她们刨根究底呢?”
“跟她在一起的那男的是谁?”
“理查德·莱维特,是个整容化妆师,给许多大明星整过容化过妆。”
“他上这儿来干什么呢?”
她耸耸肩说:“跟其他人一样,是陪那些明星来的。因为那些明星用得着他们。如果这些明星要上法庭离婚或者参加一些其它活动,他们就担当护花使者。如果不跟主顾同行,那就带上像她这样的模特儿。他们走在一起倒也挺相配的。”
监视器上的画面每30秒钟跳一格,画面上的谢里尔和陪着她的那个男子缓慢地跳动着向我们走来。我注意到他们从不互相看一眼。她似乎有些紧张,在期待着什么。
珍妮·冈萨雷斯说道:“是这样,美容师和模特儿。我能问一下这二位犯了什么大事了?在这样一个夜晚,他们不过是两个来参加招待会的客人而已。”
康纳说道:“她今天晚上被人杀害了。”
“哦,是她?有意思。”
我问道:“你听说这次杀人案了?”
“哦,当然。”
“新闻上面播了没有?”
“没有,11点的新闻里没有播,”珍妮说道,“也许明天也不会报导。我觉得不会。这并不是什么新闻。”
“为什么呢?”我问道,同时看了康纳一眼。
“这么说吧,不够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为中本公司会说,这事能成其为新闻,无非是因为它发生在他们举行招待会的这一天。他们会认为对这件事的任何报导都是往他们脸上抹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不无道理。我是说,如果这姑娘死在高速公路上,就不会成为新闻。如果她死于一次商店抢劫,也不会成为新闻。因为这种事每天晚上都有两三起。所以她在参加一次招待会的时候死掉了……有谁会管它呢?仍然谈不上是什么新闻。她年轻漂亮,但她并不是什么特殊人物。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报导的东西。”
康纳看了看表说:“我们是不是看一下另外两盒带子?”
“在招待会上拍的?好的。你要找有关她的镜头?”
“对。”
“好吧,我们来看看。”珍妮把第三盒带子放进了录像机。
我们看见了第45层楼上的招待会场面:摇滚乐队;人们在张灯结彩的会场上伴着乐曲跳舞。我们瞪大了眼睛,想从人群中找到那个姑娘。珍妮说道:“要是在日本,我们就不必靠肉眼来寻找了。日本人现在有相当尖端的录像识别软件。他们有一种程序可供你识别一个图像,比如说一张脸。这个软件能自动地从磁带中检索识别出你要找的那张脸,而且无论这张脸是出现在人群之中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它一出现,就能被识别出来。此外,这种软件还具备一项功能:它在看到一个三维物体的某个侧面之后,就能识别出以其它侧面形式出现的这同一个物体。据说它非常巧妙,不过速度很慢。”
“电视台没有这种东西,真叫我吃惊。”
“哦,我们这儿还没有卖的。日本最先进的录像设备在这里是买不着的。我们要落后他们三到五年。这就是他们的优势。他们可以随心所欲了。这种软件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就非常有用了。”
招待会的场面在我们眼前快速闪过,有点模糊不清。
突然,珍妮将一个画面定了格。
“看。左边那架背景摄像机。你要找的奥斯汀正在和埃迪·坂村谈话。他肯定认识她。坂村跟所有的模特儿都很熟。这儿要不要用正常速度放一放?”
“好的。”康纳答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
那架摄像机缓慢地对着会场转圈拍摄。这一段画面中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看见谢里尔。她和埃迪·坂村呆在一起显得心情愉快,谈笑风生,忽而笑得前仰后合,忽而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埃迪在不断地逗她,他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似乎把逗她发笑当成很大的乐趣。不过,她的眼睛却不时地往别处瞟,朝四周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或在期待着什么事的发生。
有一回,坂村意识到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他身上,就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她掉过脸不看他,他就俯过身去很生气地说着什么。这时一个歇顶的男人走上前去,走到离摄像机很近的地方。强烈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人看不清他的面部特征,而他的脑袋又正好挡住了埃迪和那个姑娘,接着摄像机转向左面,我们就看不见他们了。
“妈的。”
“要再放一遍吗?”珍妮倒回一段带子,我们又看了一遍。
“埃迪很明显对她表现出不满。”我说道。
“我也这么看。”
康纳皱起眉头。“我们看到的情况令人费解。你们录了音没有?”
珍妮说道:“录了,不过很可能只是哇啦哇啦的嘈杂声罢了。”她按了几个键钮,重放一遍刚才的画面。录音声道放出来的是鸡尾酒会上闹哄哄的声音。我们只能听出只言片语。
有一次,谢里尔·奥斯汀看着埃迪·坂村说:“……如果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也是没办法……”
他的回答根本听不清,不过后来他对她说的话还能听出其中几个字:“不懂……星期六会议的事……”
在镜头转动的最后几秒钟里,当他把她向自己身边拉的时候,喊了声:“……当傻瓜……贱货……”
“他说的是不是‘贱货’?”我问道。
“有点像。”康纳说道。
“要再来一遍?”珍妮问道。
“不必了,”康纳说道,“这儿已经看不出多少名堂了。往前放吧。”
“好吧。”珍妮说道。
画面的速度加快,参加招待会的人们动作也加快了。他们很快地谈笑着,举起酒杯快速地呷着。“慢点。”我说了一句。
恢复正常速度后,画面上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阿马尼丝绸套装的金发女子,她正在与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歇顶的男人握手。
“怎么啦?”珍妮看了我一眼问道。
“那是他的妻子。”康纳说道。
那女人凑上前去在那男人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对他穿的那身西装做了一番评论。
“她是地方检察官办事处的律师,”珍妮说道,“她叫劳伦·戴维斯,曾协助办理过两桩大案:日落大街谋杀案和凯勒曼枪击案。她雄心勃勃,处事机灵,上层关系也不错。他们说,她如果呆在那个办事处里,是大有前途的。这大概错不了。维兰不让她出头露面。你看,她虽然仪容很美,但他却不让她靠近麦克风。跟她谈话的那个光头是约翰·麦克纳,是旧金山里吉斯·麦克纳公司的人。那是一家给大多数高技术公司做广告宣传的公司。”
“我们往下看吧。”我说道。
珍妮按下键钮。“她真是你妻子,还是你的同事跟你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真是我妻子,不过现在不是了。”
“你们现在离婚了?”
“是的。”
珍妮看了我一眼,想再说点儿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接着又看起屏幕来。监视器屏幕上看到的是正在快速进行的招待会。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劳伦来。我与她初次相识的时候,她聪明伶俐,雄心勃勃,但实际上并不大懂事。她是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的,毕业于东北部的名牌大学,具有在优越环境下长大的人所具有的那种想法,认为只要是自己想到的,就该是真实的,完全可以成为生活的准则,没有必要根据现实来考虑问题。
一方面,她当时还年轻,涉世不深,正在体验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她充满热情,在谈起自己的信念时会慷慨激昂。不过,她的信念随时在变,这种变化完全取决于她最后一次跟谁谈话。她很容易受别人思想的感染,从而不断改变自己的思想,就像有的妇女不断改变自己的服饰一样。她对最新思潮总是了如指掌。有一度我曾觉得她那样很幼稚,很可爱,可是久而久之就令人生厌了。
她没有任何主心骨,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她就像一架电视机,只管放最新的片子,至于是什么片子,她从不过问。
劳伦最大的本领就是去顺应迎合。她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她在看电视、看报纸、看上司——只要在她眼里是上司——的眼色行事方面是行家。她总能使自己处于一个适当的位置。她能混得不错,我并不感到吃惊。她的价值观念就像她的衣裳一样,总是那么漂亮,那么时髦。
“……对你来说,中尉,可是有点晚了……中尉?”
我眨了眨眼,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珍妮在跟我说话呢。她指着荧光屏的定格画面。我看见谢里尔·奥斯汀穿着那件黑色礼服裙正和两个穿西装的年纪较大的男人站在一起。
我看了看康纳。他已经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中尉?这一段感兴趣吗?”
“那还用说。那两个人是谁?”
珍妮让录像带按正常速度运行。
“是约翰·莫顿参议员和斯蒂芬·罗参议员。两人都是参议院财政委员会的。这个委员会目前正在审查出售微电脑公司的问题。”
屏幕上的谢里尔边笑边点头。她看上去炯娜多姿,简直是纯情和性感的美妙结合。有时,她的脸上显露出老于世故甚至是冷酷的表情。看来她认识这两位参议员,但却不熟。除了握手之外,她对其中任何一位都没有过分亲热,也没有和他们靠在一起。两位参议员似乎也知道有照相机、摄像机在工作,所以都对她保持着友好,还有点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们的国家完了,在一个星期四的夜晚,美国的参议员却和模特儿站在一起闲聊天,”珍妮说道,“难怪我们处于困境。这些都是要员。人们正在谈论莫顿要在下一届大选中作为总统候选人的事呢。”
我问道:“你了解这二位的私生活吗?”
“他们都有家室,不过嘛,罗已经是半分居了。他把妻子留在弗吉尼亚的家里,自己却到处跑,喝起酒来瘾头很大。”
我看着监视器屏幕上的罗参议员。他就是今晚早些时候跟我们一起乘电梯的那一位。当时已经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差点跌倒,可他现在并没有醉。
“那么莫顿呢?”
“据说他为人清白,以前当过运动员,体格强健。他吃的是健康食品,是个热爱家庭的人。他的兴趣在科技方面,关心生态环境、美国的竞争力、美国的价值观等等问题。不过他不可能那么清白。我听说他有个很年轻的情妇。”
“是吗?”
她耸耸肩说道:“有人传说他的手下人想中止这种关系,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带子放完后被弹了出来,珍妮把最后一盒带子推进了录像机。“伙计们,最后一盒了。”
康纳挂上电话后说:“不看了。”他站起身。“我们得走了,后辈。”
“为什么?”
“我刚才跟电话公司通了话,谈到今晚8点到10点从中本大厦的大厅里那部付费电话上打出的电话的情况。”
“怎么样?”
“在那段时间,没有人从那里打过电话。”
我知道,康纳认为有人从保安值班室里出来,到那部付费电话上打电话报的警——不是科尔就是一个日本人。他原先那种想跟踪电话顺藤摸瓜的希望破灭了。“这太遗憾了。”我说了一句。
“太遗憾?”康纳惊讶地问道,“这太有用了。它使我们的调查范围缩小了嘛。冈萨雷斯小姐,带子上有没有拍客人离开的镜头?”
“离开的镜头?没有。客人到了之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上楼去拍摄招待会的场面去了。然后他们把录好的带子在规定时间之前送到这里来,那时招待会仍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