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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生副官是一个堂堂的军官,忽然给路边一个垂死的少年抱住了腿,只要抬一抬脚,
把少年踢开去,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记得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而少年也一定死了。
这少年在当时有一千一万个死的理由,看不出有任何生机。
可是命运说他不该死,所以他就没有死。
他遇上的是生副官,而不是别的军官。
生副官也不是特别有什么慈悲心肠,而且就算他想救人,灾民成千上万,他也救不
胜救。
而他终于救了这少年的原因,说起来也令人啼笑皆非。
老人家把这一段经过告诉我的时候,十分感慨,而我详细地把它记述下来,是因为
生副官当年救人的原因,和整件事颇有关连之故。
原来生副官有一项本领,就是会看相。
这“看相”是百分之百的中国传统技能,而且是玄学的一个典型。它是根据人的脸
型长相五官的形状位置以及皮肤颜色等等不同的变化而推论一个人命运的学问。
这句句子很长,可是也很具体地说明了“看相”是怎么一回事。事实上几乎每一个
中国人都知道什么叫做“看相”,这是从小就受到薰陶的结果 小孩子总会给一些大
人称赞“长得好”、“福相”等等,而且“看相”在中国社会上极其流行,每个人都有
接触的机会。
所以向中国人解释什么叫做“看相”,十分容易。
如果要向一个爱尔兰人解释什么叫做“看相”,那就比较困难,如何可以说服一个
爱尔兰人相信人的上唇上方有痣,结婚就会有变化。又如何可以使他相信,鼻子的形状
和人的命运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好在接触我叙述的故事者,都会明白“看相”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不必多费唇舌。
必须一提的是,经过几千年的研究,看相,尤其是看面相,已经形成了一门十分有
系统的专门学问,虽然有五花八门的许多门派,可是总的原则一致,都认为人的命运,
全反映在人的长相之上。
生副官看相的本领,来自祖传,一直可以上溯到他的祖宗年羹尧,据说年羹尧曾经
得到异人传授相术。那时候在康熙皇帝举棋不定,没有人知道他的许多儿子之中,哪一
个可以继位,年羹尧根据相术,看准了四贝勒有皇帝之相,所以才投入四贝勒门下,当
了四贝勒的家奴,果然从这条路上,得到了荣华富贵。
(当然年羹尧的相术还不是太精通,他至少没有看出雍正皇帝心思狠毒,会屠杀有
功之臣。)
这种家传的相术,生副官很是自负,平持也很肯指点他人一二,在军政界也算是有
相当的名气。
据他自己说,当年他正在走路,忽然之间被人抱住了腿,低头一看,是一个快要饿
死的饿民,他正想一脚把人踢开去,陡然看到了对方污秽莫名的脸,一看之下,大为震
惊。
以他的相术本领来判断,他可以肯定这个垂死的少年,有大富之相。他当然也知道
这少年能够在这时候,向他求救,也就是这少年命不该绝,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更可以论断这少年将来必然富甲一方。
所以他立刻俯身,扶起少年,把少年带到军队,让少年当了一个小勤务兵。
许多年之前的事,老人家说来仍然感慨之至。他道:“当年我虽然睁著眼,可是眼
前一片昏暗,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直到他扶我起来,我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打了一个转
,又回到人间来了。这样的恩情,是真正的再造之恩!”
老人家又道:“他不但在军队照顾我,而且还带著我离开了军队。在离开的时候,
我身边分文全无,全靠他说服了王军长,把王军长从当时赌桌上拿来的钱,全都交给我
做生意。这样的信任,他临死的托付,我怎能不全力以赴!”
老人家说到这里,更是唏嘘不已。
人到了年纪老的时候,说话就容易没有条理,他不断在说过去的事情,虽然听来很
动人,可是却说不到问题的中心,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出生副官的父亲曾经把秘密
告诉过什么人。
我想催他,却被白素阻止。我知道白素容易感动,老人家当年死里逃生的经过令她
感动,所以她不忍心打断老人家的话头。
我只好等著,老人家感叹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生副官在说出了他家的秘密之
后,才又告诉我他父亲当年在京城里的一些事,和整个秘密有关。”
老人家略停了一停,神情显得很疑惑,像是他对生副官转述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这倒并不使人感到意外,因为生副官是听他父亲说的,已经是一个转折,而我们现
在又要听他的转述,那又是一个转折,恐怕更不容易明白。
所以我道:“你只管慢慢说,把生副官当年所说的话好好想一想,不要漏了什么。
”
老人家摇头:“不是为了这个。生副官当年所说的话,我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当时的情景也像是在眼前。我心中的疑惑其实是当时生副官的疑惑 这些年来,这
个疑惑一直存在我的心中,无法解决。”
我闷哼了一声,心想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有说出共享了秘密的是什
么人,却又提出了几十年没有解决的疑惑。
我想催他,却被白素阻止。我知道白素容易感动,老人家当年死里逃生的经过令她
感动,所以她不忍心打断老人家的话头。
我只好等著,老人家感叹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生副官在说出了他家的秘密之
后,才又告诉我他父亲当年在京城里的一些事,和整个秘密有关。”
老人家略停了一停,神情显得很疑惑,像是他对生副官转述的事情不是很了
这倒并不使人感到意外,因为生副官是听他父亲说的,已经是一个转折,而我们现
在又要听他的转述,那又是一个转折,恐怕更不容易明白。
所以我道:“你只管慢慢说,把生副官当年所说的话好好想一想,不要漏了什么。
”
老人家摇头:“不是为了这个。生副官当年所说的话,我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当时的情景也像是在眼前。我心中的疑惑其实是当时生副官的疑惑 这些年来,这
个疑惑一直存在我的心中,无法解决。”
我闷哼了一声,心想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有说出共享了秘密的是什
么人,却又提出了几十年没有解决的疑惑。
这使得事情变得更是混乱,我想提出抗议,可是白素已经道:“不论是什么疑惑,
只要说出来,我们都可以一起参详。”
老人家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这可得从头说起了。”
我没好气:“就请从头说吧!”
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准备他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可是还好,他只是从生副官说
话开始。
叙述一件事,如果转述又转述,总起来会很混乱,所以我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跳
过了一重转述,就把当时生副官和老人家对话的过程直接记下来,这样看起来比较容易
明白 事情不但经过了很多年,而且相当复杂,所以必须采取最容易令人明白的方式
。
当时生副官在把他家的秘密告诉了老人家之后,又取得了老人家的承诺,答应一定
尽全力帮助生念祖把祖传的宝物找出来。
其时老人家当然一点把握都没有,生副官其实也没有寄以多大的希望,因为从他知
道这个秘密以来,他也一直在努力,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生副官当时很感慨,他道:“找得到、找不到,我们都只是尽人事而已,我父亲也
努力了几十年,可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老人家说了几句很空泛的话安慰生副官,诸如“现在科技发达,交通方便,我们又
有一定的财力,事情说不定可以成功”之类。
生副官沉默了好一会,又道:“我父亲在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的时候,说他曾经做过
一件事,当初以为这件事对宝物的出现会有帮助,是下了一著好棋,可是也没有结果。
”
老人家当时听了这几句话,觉得没头没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生副官又道:“我父亲从小就在京城居住 事实上我们家几百年来,一直在京城
居住,到了我,由于从了军,所以才离开京城的。”
老人家很有耐心,等他说下去。
生副官道:“有一天,我父亲在京城大学堂附近潜鸟,那地方是一片小树林子,清
晨时分,人不是很多。我父亲托著鸟笼,正在慢慢踱步,忽然看到前面树林比较空旷的
一处所在,有一个高个子青年人正在双手叉腰,抬头看天。我父亲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
,只看到青年人的侧面,就已经感到这青年人气度不凡 他看来很瘦,身上的一件长
衫半新不旧,头发也不是很整齐。这样的青年人,照说在京城满地都是,尤其这里是京
城大学堂附近,从大学堂走出来的青年人,几乎个个全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我父亲却一
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青年,有非同凡响之处。”
生副官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
生副官当时神情很犹豫,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才好。
老人家附和著生副官的话,道:“老太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确然有些人,会叫人
一看就知道他将来必然会出人头地 虽然根本说不上是什么道理,可是那种感觉却十
分强烈。”
老人家的话,是用普通人的理解方法来说的。可是生副官却用专家的理解方法加以
否定,生副官的“专家”,专的当然是他在相术上的学问。
他摇头:“那不是一种感觉,而是实实在在有很多徵象可稽的,在相学上说得很明
白。像我当年一看到你,并不是感觉到你将来会有出息,而是根据你面相的特点,肯定
你日后必然富甲一方!”
老人家点头:“是,你对我说过,有祖传的相人之术,眼光自然锐利。”
生副官感叹:“我的眼光,比起我父亲来,又差得远了,并不是我不肯学,向是天
资所限,无法可施,不像我儿子,他是根本不肯学,唉,我家这门绝学,要失传了!”
他感叹了一阵,才继续道:“我父亲眼光比我好得多,他只是远远地看到那青年人
的侧面,就已经感到那青年人简直是光芒万丈,有难以形容的气概,所以才有以后的事
情发生。要是换了我,在大学堂附近看到一个青年人,情形再普通不过,不会加以特别
的注意,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老人家忍不住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老太爷看出那青年人会怎么样?”
生副官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自顾自说下去。他道:“当时我父亲站定了
不动,只见那青年人抬头向上,两人相隔还有十来步,可是我父亲已经感到那青年人望
向天上的目光,犹如两道闪电,直射天际。我父亲本来准备停上一会,就上前和那青年
人招呼,这时候看到了这种情形,他不禁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由于退得
十分狼狈,脚跟踩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趑起,身子站不稳,就跌倒在地,鸟笼也脱了手
,滚了开去,散成一片,鸟笼中的一只黄莺儿,振翅高飞。那青年人在这时候转过头来
,看到了这种情形,他仍然双手叉腰,却哈哈大笑。”
老人家听到这里,道:“这青年人看见有人跌倒,反倒大笑!”言下颇不以为然。
生副官道:“我听我父亲说到此处,我也这样说。我父亲当时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那青年人转过头来,和我父亲打了一个照面。我父亲看到了他的脸,一时之间,如
同五雷轰顶,耳际嗡嗡直响,张大了口,却又发不出声音。只听得那青年人纵笑了几声
,目光随著飞走了的鸟儿,大声道:“天空任鸟飞!自由真可贵!”原来他并不是笑我
父亲摔跤,而是看到笼破鸟飞,联想到了自由的可贵,这才纵声长笑的。”
当时老人家“哦”了一声:“这青年人确然有与众不同之处,胸襟很是广阔。”
生副官道:“当时我父亲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这些全是他事后回想时产生的感觉。
当时我父亲的目光定在青年人的脸上,心中的震惊无与伦比 你可别见笑,我父亲是
曾经在皇帝坐龙廷的时候生活过的人,所以……所以……”
老人家当时忽然听生副官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叫他不要见笑,不禁莫名其妙,不知
道是什么意思。
(我和白素在听到老人家转述到这里时,也不知道生副官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当时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不论生副官说什么,他都不会笑话。
生副官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变得很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