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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还能吵呢？”
何霖看一眼沈笑房门，压低声音不快地说：“还不是又为了那个林季红！”
彭学敏有些意外。何霖小声说：“你说这林季红什么人啊，我跟她约定暂时不和沈笑见 面，这也是为她好，当面跟我答应好好的，回头就向沈笑揭我的底。你说这叫什么！惹得笑 笑回来还说我虚伪！学敏，你了解我的为人，我是那种虚伪的人吗！从学校到单位，没人说 我，这回家来倒被闺女骂，你说我图什么！”说完，无奈又生气地摇摇头。
彭学敏也不快，赞同地说：“这个林季红，就没起点好作用！”
两人沉默片刻，彭学敏劝何霖：“你也别真生气，笑笑那也就是一句气话，未必是她真 心。要不，你让老沈跟笑笑谈谈，他在这事上是个旁观者，他的话会比较客观，说不定笑笑 能听进去。”
何霖更不快地说：“指着他？！黄花菜都凉了！一个是他那破案子，忙得家都顾不上回 ；再一个，老沈这回对笑笑搅和林季红打胎这事我看是真动气了，我怕他跟笑笑更拱起火来 。”
彭学敏不禁叹气道：“哎呀，这些孩子，真是让做父母的操碎了心，到头来他们还不买 你的好！教了半辈子书，我现在都突然不会教了！”
何霖说：“你算熬出来了，钟华大学毕业了，专业好，成绩也好，女朋友也交了，你还 有什么不省心的？”
彭学敏叹息着说：“什么阶段有什么阶段的麻烦事，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
何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沈笑的房门，安静如初。
彭学敏把目光收回来，一脸烦忧地告诉何霖：“钟华毕业要去云南。”
“去云南？！你好像从没跟我说过啊？”
第十二篇第三章
彭学敏叹口气，又说：“他那会儿从云南实习回来，就说想去，我当时也没当真。后来 ……后来，又出了点别的事……钟华心里挺别扭的，就决定下来了。我当时想，去那边也成 ，虽说离我远点，可那边医疗水平相对内地差点，说不定年轻人反而有机会，起来得快呢！ 我也就答应
了。”
何霖点头称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一个同学毕业去了昆明，没几年就升主任，后来又 是院长，我听说前两年已经调北京去了。”
彭学敏直叹气，接着说道：“哎呀，要是去昆明我就不说什么了，他要去滇西，迪庆藏 族自治州下面的一个地方，很偏远，我在地图上都找不着！”
何霖很诧异，问道：“是吗？”
彭学敏烦躁地说：“可不是！”
何霖沉吟着说：“要是条件那么差，对个人专业的发展可不是太有利！”
“可不是吗！我说你学了四年，不能就为当个赤脚医生吧！何霖，你是做领导的，又是 名医，你从专业的角度帮我劝劝钟华。”
“劝，我倒是可以劝，可我就怕，”何霖说着，冲沈笑的房间努努嘴，“他们这脑袋里 想的和我们不一样，这思想工作做完了人家照样我行我素，不听咱们的呀！”
彭学敏有些失望，说道：“那也死马当活马医吧。钟华告诉我他月中就要走。我这个当 妈的，就是得到个通知，他们什么事，什么决定都不跟你说！”
何霖深有同感地点头。
这时沈笑倚在门边上，彭老师的话，她全听见了。
她抬头望着墙上的葫芦笙，心中充满失落。
第二天中午，沈笑拎着一个纸袋，来到钟华宿舍门前。她犹豫了一下，举手敲门。门开 了，看到陆小米站在门口。沈笑有些意外。陆小米落落大方地招呼她：“沈笑呀，来，快进 来，钟华去食堂打饭了，一会儿就回来。”
陆小米穿着一身漂亮、昂贵的职业套装，显得气质不凡。沈笑在她面前有点不自然，提 着袋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宿舍中间说：“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给钟华送衣服，上次下 雨……”
“还说呢，上次吃蛋糕你怎么跑了？来，坐。”
陆小米把椅子拉出来，沈笑坐到椅子上，陆小米自然地坐到钟华的床上。
沈笑只是坐了个椅子边，两腿规矩地放着，装衣服的纸袋放在膝盖上，回答着：“我， 我那天还有事，所以，就先走了……”
陆小米自责说：“都怪我没照顾好你，回来我还埋怨钟华，那么晚了，怎么也应该让他 去送你的。”
沈笑尴尬地笑笑说：“没关系，不要紧，我胆子挺大的。”
陆小米笑着揭她的底，她说：“还胆子大呢？钟华早就跟我说过他有你这么个小妹妹， 特别有个性，特聪明，惟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胆小，他跟我说有一次你留在他们学校，特害怕 地下室的解剖室，非拉着他陪你……其实地下室夜里都锁门，连电梯都不开。钟华跟我说你 想学医，那可得先练胆子。”
沈笑咬着嘴唇，没吭声。陆小米略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她。气氛有些怪异。
陆小米起身，像女主人一样，拿茶杯，又从钟华的书桌里拿出果珍，问沈笑：“果珍， 还有茶，喝什么？”
“没事，我不渴。”
这时门开了，钟华端着两个饭盒进来，对陆小米说：“今天你运气好，有你爱吃的红烧 茄子……”
他看见沈笑，感到很意外，紧跟着问道：“笑笑，你怎么来了……”
沈笑立即站起来回答：“我，把衣服给你送来。”
陆小米忙着帮钟华接过饭盒，摆到桌上。钟华说：“衣服不着急，本来我应该去取的， 临毕业太忙了。”
沈笑低声说：“借你的，我应该来还。已经熨过了。”
钟华说：“谢谢。”
沈笑看着钟华，低下头。钟华也不知该说什么。陆小米看着他们，招呼：“来，快吃饭 吧。”
钟华也连忙说：“对，一起吃吧。”
第十二篇第四章
陆小米把饭菜拨到一个饭盒里，推给沈笑说：“他们食堂的红烧茄子是一绝，来，这份 给你。”
沈笑有些犹豫，推辞着：“我，吃过了。”
陆小米不相信地问：“怎么会？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哦，你是嫌钟华请你吃食堂吧，也 是，钟华，要不我们请小妹妹出去吃？”
沈笑又急忙推辞：“不用，不用，那，我就吃一点吧。”
沈笑接过饭盒，低头吃着。陆小米把另一个饭盒给钟华：“你也快吃吧。”
钟华问：“那你呢？”
陆小米一笑：“我还能饿着自己啊。”说着她也凑到钟华的碗里吃，钟华有些为难，但 陆小米一副根本没注意的样子，吃一口，“有点辣的就更好了，哎，你那瓶辣酱没吃完呢吧 ？”
沈笑看着他们头凑得很近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陆小米轻车熟路地去钟华柜子里拿出一瓶辣酱，挑出一些放到饭盒里，搅拌后，盛了一 勺送到钟华嘴边问他：“哎，你尝尝，够不够辣。”
钟华就着陆小米的勺子吃了一口，敷衍地说：“挺好。”
沈笑看着他们亲热的样子，强忍着难过，放下饭盒，尽量平静地说：“我吃饱了。”
陆小米看看她的饭盒，关切地问：“你没吃多少啊，不合口是吗？”
沈笑摇头说：“不是，我真的吃饱了，钟华哥，我走了。”不等钟华和陆小米做出反应 ，她匆匆出了宿舍，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沈笑骑着自行车来到热动力网吧门前，停好车子，脸上眼泪已干，悲伤却依旧。林季军 从里面出来，看见沈笑，没言语，等着她过来。
沈笑走了过来问林季军：“季红呢？”
林季军平静地说：“去乡下亲戚家了。”
沈笑一脸狐疑地追问：“去乡下？”
“对，她说想去乡下温书，那边安静一点。”
乡下民居。林季红独自坐在门廊下的摇椅上，神情忧郁，课本摊放在她腿上，她却茫然 地注视着远方。电话铃响了，林季红也不动，任它响着。
铃声响过一阵，变成了录音电话，是林季红自己的声音：“我暂时无法接听，请留言。 ”
紧接着，沈笑心酸的声音响起来：“季红，是我……”
林季红立即起身跑回屋，看着电话，但没有接，听着沈笑难过的声音。“你跑那么远就 为了躲我吗？为了你向我妈作的保证吗？你回来吧，我复习好了，我可以帮你呀……再说， 我也有好多事想跟你说，我今天去钟华那儿了，我们真的完了，什么都不是了，我觉得他对 我简直像陌生人一样……我在他女朋友面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丑小鸭、局外人……我不知道 一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钟华不理我了，你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林季红守在电话机旁，不由得眼圈红了。她伸手去抓电话，想想，又缩回来。眼睛望着 电话出神。
沈笑继续说着：“……季红，你回来好不好……”从声音里听得出，她在哭泣。
林季红终于忍不住，伸手把电话抓起来说：“沈笑，你别伤心……”
电话恰在此时挂断了，一片忙音。
何霖正式向院里请了假，准备在家陪女儿做高考前最后的复习。正要走时，意外地看见 杨静站在门口。
何霖主动招呼说：“随便坐吧，我听赵大夫说了，你今天出院。”
杨静点点头说：“我来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
何霖说：“应该的，我们对每一个患者都如此，不必客气。”
杨静说：“可我不是普通的患者。”
何霖掩饰着说：“对医生来说，所有患者要一视同仁。”
杨静低下头，半天不说话，终于她抬起头对何霖说：“何大姐，我今天来实际也是下了 很大决心的，我知道您和我师傅后来一直都在回避我，甚至我师傅要调走……”
何霖忙摇头说：“不不，你误会了，老沈调走纯粹是我们家庭内部的原因……”
“我知道，何大姐，您心里对我很有芥蒂……”
“小杨，既然你今天来，那我也跟你说心里话。说实话，在我和老沈眼里，你就是个孩 子，比沈笑大不了几岁，也跟她一样冲动和急躁。你说我们之间有芥蒂，那是你多虑了，我 怎么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呢？”
杨静抿嘴不说话。
第十二篇第五章
“你很年轻，刑警队又是一个相对特殊的环境，枪林弹雨、成天和罪犯打交道，对一个 年轻女孩来说压力太大了，所以难免你心里会希望找到一种依赖，一个让你信任和放松的空 间。老沈是你师傅，做警察经验也很丰富，自然会让你觉得他有安全感、沉稳。实际在我来 看，这只是
一种心理假想，实际你并不了解生活中的老沈，他身上有很多缺点，固执、粗心 、不拘小节、思想僵化、不懂变通……这些你都看不到，或者说被你的有色眼镜过滤掉了… …所以，小杨……”
杨静一直听着何霖的话，这时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何大姐，您说我有有色眼镜，其实 您看沈大哥也是戴着眼镜的，只是您的眼镜放大的全是缺点。”
何霖被杨静的话震住了，张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师傅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您在外地这几年，他一个人带沈笑，不管案子多忙，沈笑 的家长会他一次都没落过。他说只有带好了女儿，才能让您放心，才是对您最大的支持。有 一次，我们蹲现场，他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一下现场，他就让我开车带他去买中药，后来 我才知道您在西藏感冒了，师傅听说那个药最管用。”
何霖动容。杨静苦笑，伤感地说：“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挺可怜的，我的爱情竟是生长 在我爱的人对他家庭的百般照顾和呵护中。但是也正是这些东西，让我更觉得师傅的可贵和 伟大。他对婚姻家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