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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早川看了看盖着毛毯的渡边的尸体,紧皱眉头。
“如果置之不理,这家伙是很危险的!”
“说不定还会出现受害者。”瓜生说。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在场的人最不愿意听到的。
河原崎绷着脸说:“啊,是这样。我建议大家再到房间里找一找,两个人一组就能够抓住她。这样一来,大门的钥匙也会弄到手。”
“的确是这样,但凶犯未必永远待在‘旧馆’里。她手中有钥匙,当然做完案就要迅速逃出去,留在里边,很危险,容易被抓到。”
“是啊!”
“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在里面顶上大门,不让她进来。一旦到了明天傍晚我们还不出去,就会引起伊波女士的怀疑,她就会过来察看。”
“民佐男,如果那个老太婆站在庇护她的立场上怎么办?那么我们岂不是饿死也出不去了吗?”
“别担心。万一如此,或者伊波女士身边也有危险。那么另外还有许多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是——”
“当然可以首先在房间里找一找,也许有用。”
“我不干!”
内海突然大叫一声。他瞪眼看了看瓜生与河原崎,然后对畏惧地低着头的小早川说:“说什么呀,也许你也是同谋,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全部都是在演戏吧?”
“你说什么呀?”小早川气得直哆嗦。“我是那种人吗?”
“我谁也不相信。不仅对小早川先生,对其他人也都不相信。”
内海一本正经地说着,提心吊胆地环视了一下座位。这时,他突然伸出双手使劲敲着桌子说:“说什么光明寺是凶手,我看也许不是。她可能早就被杀害了。不对吗?可谁又敢肯定呢?”
内海滔滔不绝地大声叫喊着,气焰越来越嚣张。
“她昨晚就被杀害了。对,是谁杀的?小早川先生,是你吗?或许是瓜生君。也许与你们大家都有关。”
“内海先生!”
江南站了起来,想劝一劝感情冲动的摄影师。于是,内海勃然变色。
“别过来!”他一边大声叱责,一边踢开椅子,离开了桌子。
“你也靠不住。因为你是小早川的手下。”
“请你冷静点尔,内海先生。如果你再这样乱来……。”
“叫你别过来!”怯懦变成了敌意。内海一边向前伸着双臂,一边步步向厨房后退。
“我一个人要在房间里待到明天傍晚。这样就安全了。绝对安全!谁也不要来。要是来,别怪我不客气,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吗?”
他这样唠唠叨叨地大声叫喊之后,转身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双手便抱着装饮用水的大桶、威士忌和食物跑了出来。他瞪着木然注视的同伴,逃离了大厅。“内海先生说的也有道理,目前确实还不能确定光明寺就是凶手。”
在经过一阵子拘谨的沉默之后,瓜生最先开口说道。他斟着咖啡,视线懒洋洋地转向了圆桌玻璃下面不停走动的两根指针。
“已经五点半了。”话音刚落,装饰柜里的钟接着就敲响了。
“对,光明寺也可能不是凶手。”
“民佐男……。”
河原崎喊了一声,舔了舔干嘴唇。他从瓜生面前拿起咖啡壶,往空杯里倒了些开水一饮而尽。
小早川一开始就闷闷不乐地咬着下嘴唇,不停地长吁短叹,小梢则把双肘支撑在桌子上,抱住头文风不动。吃饭的时间早已过了,可没有一个人喊饿。
“比如,还可以这样想。”瓜生拨着眼前的头发说。
“为什么凶手戴着假面具呢?一般说来,是为了盖住自己的脸。或者说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认清其真面目。如果光明寺是凶手,她已经由于引起大家的怀疑而失踪了,似乎根本没有必要再费功夫。——润一,你看呢”
“啊,这种说法有道理。”
“另外,还有一点,”瓜生伸出右手的食指说,“我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凶手杀了两个人之后,又故意来敲小梢的房门?而且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仅仅显露了一下就逃之夭夭了。这该作何解释呢?”
“这个——”
“答案可能有几种。第一,凶手这么做是想使人尽早发现尸体。第二,凶手是想让第三者清楚地看到自己戴假面具的形象。第三,凶手是想让人闻到那种香水味儿。”
“啊!”
“如此看来,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戴假面具的杀人凶手并不是光明寺美琴。她可能失踪时就已经被人杀害了。是另外有人抢了她的‘灵袍’穿上,戴着假面具来作案。所以,凶手身上当然会散发着同样的香水味儿。凶手作案后可以马上换上原来的衣服,但对沾到胸前的血迹也许不会在意。”
“你可真聪明啊!”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河原崎用一种揶揄的口吻说。同时,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的微笑。瓜生则满不在乎地说,“尽管如此,光明寺也可能是凶手。正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她的疯狂可能会使她采取行动。”
“哼,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又完全回到原来的看法上了吗?岂不又是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了吗?”
“是啊!”
瓜生耸耸肩,望了望刚才摄影师消失的东侧走廊。
“也许刚才心慌意乱的内海先生就是凶手。”
“你没完没了地摆道理,也许就是你自己呢!”
“住嘴!”
瓜生忽然板起了面孔。不过,他马上又若无其事地看着江南说:“刚才小梢说凶手戴的假面具是挂在‘新馆’走廊里的。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根据?”
“啊,这个!”江南一边回想当时走廊里的情形,一边回答,“好像那里挂的假面具少了一个。总觉得最初经过时与后来去‘旧馆’经过时数目不同。”
“嗯。另外,还有谁发现这一情况了?”
“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河原崎说。瓜生点点头接着说:“换上‘灵袍’后,江南先生与小早川先生、内海先生三人确实走出大厅,去卸货车
上的行李了。这时,面具少了吗?”
“啊,这个!”江南扭头看了看小早川。只见他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轻轻摇头。
“总之,大家去‘旧馆’时,假面具是不是已经少了?”瓜生强调了一句,把杯子送到嘴边。
“问题是那个假面具什么时候被人拿走的?有机会去拿的那个人又是谁?”
“谁都有可能。”河原崎说。
“如果是在到达时计馆之后至进入‘旧馆’之前这段时间,那么大家都有机会单独去走廊。特别是在换衣服和换好衣服后,正好是乱糟糟的,去厕所时也又可能顺便去拿。”
“是啊!从墙壁上取下假面具是需要时间的,至少需要几秒钟。如果是在换好衣服之后,那么藏在衣服里面也是很容易的。”
江南想,不管怎么说,那个人肯定是怀着某种目的偷偷把假面具带了进来,一定是想利用假面具来干坏事。
早晨六点的时钟敲响了。抬头一看天花板,钟表盘形状的十二个小天窗已经发亮了。
“民佐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河原崎叉着双手使劲伸了个懒腰说。瓜生精疲力竭地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也接着说:“该怎么办呢?”
河原崎则挠着扁下巴尖说,“还是在房间里找一找吧。既然光明寺美琴不是凶手,那么大概是有人把带血的衣服和假面具藏起来了。一旦找到这些东西,就可以认定使用这个房间的人是凶手。”
“这么危险的东西凶手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样做,一定会藏到别的地方。由于有配好的大门上的钥匙,赶快扔到铁门之外最为安全。所以,我建议在大门上用胶带贴上封条。”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样一来,至少就成了今后了解凶手动向的线索。因为如果使用配的钥匙开门和关门,胶带就会被揭下来或者被撕坏。”
“我想睡觉!”小梢突然喊道。她放下抱着头的受,交替地看了看瓜生与河原崎。
“是在太困了,而且总觉得浑身无力。”她抽泣着诉说。
“想睡就去睡吧!”瓜生爽快地说。
小梢则象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摇摇头,“可是——”
“是害怕吗?”
小梢畏惧地微微点头。瓜生见状便温和地说,“你把房门从里面锁上,这样谁也进不去了。如果有人逼着你开门,你就大声呼救。”
“不过——”
“不要紧的。而且无论凶手是谁,要想杀你早就动手了。也许在杀了渡边和早纪子之后就已经行动了。故意把你叫醒,让你看到而又不伤害你,这本身就说明罪犯并没有杀害你的意思。”
听了这些,小梢似乎才渐渐放心了。她苍白的脸上少了几分忧虑。
“那么,我……。”
她小声说着,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大厅。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关门声与锁门声。
瓜生开始实施自己的方案。他们从仓库找来纸制胶带,在大门的两扇门之间贴了三处。然后四个人又回到大厅,围圆桌而坐。
时间在阴沉忧郁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四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促进事态好转的对话,只有无数个长叹填补了寂静。
他们谁都清楚,只要能找到一丝线索,事态就不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但是,如果这样一直持续下去,那么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太多了。这样虚度光阴,只能使各自的内心增加不同的不安与痛苦。当然,这种僵局很快就会发生变化也是必然趋势。
几点了?瓜生看着圆桌下面的大钟指针,慢慢地离开了座位。
“是去厕所吗?”河原崎问。
“我想去看一个地方。”瓜生微微摇头回答。
“什么地方?”
“‘钟摆轩’。我有些担心。”
“一个人去行吗?”
“你也一起来吧。”
“如果你是凶手,不是正中下怀吗?”
“那么彼此彼此。”
“我也去吧。”
江南说着站了起来。他之所以提出来要去,一方面是想看一看瓜生究竟“担心”什么,另一方面则是害怕瓜生与河原崎一走只剩下自己与小早川两个人。因为无论他是上司还是什么,目前最令人怀疑的就是小早川。
“小早川先生也去吧?”
瓜生邀请道。小早川无精打采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
“我待在这里,你们都去好了!”他不负责任地回答。
“是吗?”瓜生一手叉腰,仔细地端详着他的样子告诫说,“一旦有事,你就大声呼喊,好吗?”
“钟摆轩”与昨天江南与小早川进来时一模一样。客厅里的地板上到处扔着坏钟,卧室的地毯上遗留着血迹般的红黑色斑点。
瓜生仔细地观察了地毯上的斑点,又转到床的对面。他一边用手前后晃动着失去主人的轮椅,一边若有所思。这时,江南也站在门口附近观察情况。
“那是大壁橱吧?”
不一会儿,瓜生指着里面敞开的两扇门向江南确认道。接着,他便非常紧张地向门前走去。江南与河原崎也尾随其后。
在大壁橱里,他们三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件血染的结婚礼服。
“这就是那件梦想在十六岁生日时穿上的衣服吧?”
瓜生后退一步,注视着衣架上挂着的这件衣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担心的就是这个吗?”河原崎看着瓜生严肃的面孔问道。
“是啊!”
“你好像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心事重重,究竟是为什么?”
“我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从前?是十年前的事情吗?”
“嗯,是的!”
“那时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呀!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那个女孩,后来把她送回了家。情况就是这些。”
“是吗?”瓜生若有所思地眯缝着双眼说,“真的就是这些吗?”
“问我也没用,因为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光明寺在招魂会上曾经提到过‘黑洞’,后来又反复地说什么‘痛呀’。问题大概就在这里。”
“‘黑洞’?我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瓜生沉下脸来默不做声,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纹风不动。河原崎则无聊地靠在旁边的墙上。
“小早川先生说永远小姐是自杀的吧。”
过了一会儿,瓜生说。他白白的脖子上冒着汗珠。
“是穿着这件衣服自刺胸膛的吗?”
这时,瓜生皱起眉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河原崎问。瓜生上前一步,右手伸向礼服。就在他手指头尖触到黑紫色斑点凝固的胸前时,啪嗒一声有一个东西掉到了地板上。
“是什么?”
原来掉下来的是一张纸片,一张有两个名片大小的白纸片。它似乎是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