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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时计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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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季弥少爷!”伊波纱世子跑进来叫道,“您怎么啦?” 由季弥其人,也即看起来不过十五岁左右的这个美少年,可能就是已故古峨伦典的儿子,是当今这个宅院的主人。
  “您怎么了?少爷。”纱世子又重复了一次。但是回过脸的少年,依旧是一副游荡于 梦中的表情。他身上确实穿了一件睡衣。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使江南的头脑中顿时出现了 “梦游症”这个词儿。
  “啊,纱世子!”少年象个小猫似的歪着脑袋叫道,“我姐姐喊我来的,所以……”
  “瞧您,”纱世子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走到少年身边,“您姐姐不在这儿呀! 快回您自己的房间去吧!”
  “可是……”少年满脸哀愁,缓慢地摇着头,接着朝江南等人看了一眼。
  “这些人是谁?”他问纱世子。
  “是客人。事前我不是告诉过您吗?”
  “是吗?他们不是来欺负我姐姐的吧?”
  说这话的瞬间,他那漂亮的黑眸子闪出强烈的敌意。少年厉声叫道:“要是的话,我要干掉他们!我要把欺负姐姐的家伙,全都、全都杀死!”
  “由季弥少爷,别说什么杀呀杀的。”
  “没关系嘛!没关系,我要把欺负姐姐的家伙……” “您搞错啦!”
  纱世子加重语气说道,“您弄错啦!用不着担心,他们不是那种人。没有谁欺负您姐姐。快点回去吧!”她说完,扶着少年的肩膀朝门的方向走去。少年微微点着头,顺从地跟着。
  当两个人的影子消失在走廊时,“田所师傅?” 在墙壁的那边响起了纱世子的声音。 “田所师傅,把由季弥少爷领到钟塔的房间去吧!”
  钟塔的房间……江南听到这几个词儿,立即想起刚到这儿时从外边看到的情景。在钟 塔半腰的窗户里,有个人影一直望着他们。现在他很自然地把这个美少年古峨由季弥的面 孔,同那个人影联系在一起了。
  “知道啦!”随着纱世子的喊声,传来一个男人的粗里粗气的声音,“小少爷,请往 那边去!” 纱世子刚才说“力气活有人干”,这个叫田所的人恐怕就是那个佣人吧。 过一会儿,纱世子回到大厅,说了声“对不起”,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杯子。对刚才发 生的事只字未提。
  “伊波女士!”江南决心问一问,“刚才那人是已故古峨伦典先生的公子吗?”
  “是呀!”纱世子边收拾,边回答。
  “还很年轻呀,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是这么回事,江南!”看了小早川对此时知之颇详,他代替她作了说明:“古峨伦典先生死后,由其儿子由 季弥少爷继承全部遗产,但当时他才八岁,由于二十岁以前需要有一个监护人,这个监护人选中了伦典先生的胞妹,也就是由季弥少爷的姑母,名叫足立辉美。她是他们家唯一的 亲戚。”
  “这人也住在这儿吗?”
  “不,她家住在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 “听说她的老公是那边的一个什么事业家。结婚后,她一直住在那里,而且夫妇俩已 经有了孩子,如今已无法返回日本。于是便委托伊波女士代替他们照料由季弥少爷和这个宅院。”
  “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南听明白之后,马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把视线从小早川身上转向纱世子。
  “伊波女士,刚才他所喊的‘姐姐’是?” “江南!”小早川制止住他的提问,沉下脸,摇摇头,意思是说回头我讲给你听。纱 世子轻轻点头致意后,推上盛着空杯的小车,匆忙离开了房间。
  “喂!说不定,”樫早纪子向身旁的瓜生耳语起来,“说不定这孩子,就是当时那个小男孩呢!”
  “哪个‘当时’呀?”瓜生一下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就是十年前,见到的那个男孩,你说是吧?”被这么一问,河原崎和瓜生一样,也记不起来,只是侧着头“哦?”了一声。
  早纪子急得一边抚拢着长发,一边说道:“喂,就是那个时候,那年夏天举行夏令营活动的时候嘛!大家一起到……” 小早川故意打个大喷嚏,打断早纪子的话。说声“对不起”后,又擤起鼻涕来,接着 又大咳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看表,“噢,时间正好呀!” 当时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小早川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高声对大家说道: “咱们开始动作吧!”
  一行数人在伊波纱世子引导下,向“旧馆”走去。
  夕阳透过西侧的窗户,照进大厅和门厅之间的走廊,使里边变成一片暗红色。九个人穿着魔术师样的黑色衣装,沿着走廊鱼贯而行,那模样确是怪里怪气。
  江南怀着一种无法表达的心绪向前走着,无意中瞧了一眼挂在窗户对面墙上的假面具 。于是突然发现一件怪事。 白色墙壁上按照等距排列着的令人发麻的假面具,缺了一副。他不记得原来一共有多 少副,也不知道缺少的是什么样的假面具。但是第一次走过时,确实一副不缺,而现在却少掉一副。
  江南拼命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少的呢?刚才从车上取食品往返这里时,是怎么个情 景呢?但是想不起来,按一般想法,可能是家里人觉得挂在那儿不合适而拿掉的,……
  “请往这边走!” 纱世子领着九个人从门厅进入向东延伸的通廊。盛食品的纸箱分别由三个学生抱着。
  这是一条两边没有窗户的长走廊。 吧嗒吧嗒的拖鞋声和“灵袍”长摆的擦地声音重合在一起,震荡着那不流动的稍带霉 味儿的空气。通廊尽处有一道门。两扇漆黑的大铁门,看起来造得很坚固,而且非常沉重 ,很像监狱的大门。 纱世子来到大门前停下,回头看着大家说:“走过这道门就是‘旧馆’!” 然后从钥匙串上找出一把要是插进锁孔。看来这“旧馆”大门,平时总是这么锁着。随着钝重的金属响声,门锁被打开。就在这时—— “等一等!” 突然从背后传来叫声,大家为之一惊。
  “你们,等一等。” 是个喉咙沙哑的男子声音。回头一瞧,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来 。是个老者,穿一身满是皱褶的咖啡色和服,他的面孔干瘦得简直象猿猴木乃伊的脸。
  “哎呀,野之宫先生!”纱世子慌忙跪到老人面前,说道:“您别过来,请回去吧! ”
  “我不骗你们!” 老人仿佛没有看到纱世子,用一种沙哑得令人害怕的声调,象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儿的九个人大声嚷道。他满脸皱纹,两瘦削,只有两只深陷的眼 炯炯有神。
  “你们快离开这个宅院!这里有不祥之兆,毁灭之相呀!你们要是不想被那些死者杀 死,就马上出去!”
  “野之宫先生!”纱世子向老人深深地点着头说,“您的意思我懂了。由我来向大家 转达,您请回吧!”
  这时,老人气喘吁吁,把脸转向纱世子,说:“啊——伊波太太!”好像刚刚发现她也在场似的。
  “我做了个梦,是一场可怕的梦呀!又梦见人死、房倒了。在卦里也出现了这种征候 。要毁灭,要全毁灭的呀!……”
  纱世子巧言劝止了要继续说下去的老人,好歹把他从现场赶回去,低声叹了一口气, 又回到九个人跟前,说道:“实在对不起!”
  “他是谁呀?听您叫他野之宫先生。” 小早川用一种失望的调子问道,纱世子再次低声叹气,然后回答说: “他叫野之宫泰齐,是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为什么把他请来?”
  “他是已故老爷从年轻时代就一直请来家中做顾问先生的。”
  “噢,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谁提起过呀!他很早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刚才的事,请不要介意。他八十多岁,头脑已经相当糊涂了。”
  “确实,我觉得也是这样。”小早川颇为扫兴地耸了一下他那肌肉发达的肩膀,又说道:“不过,他的情绪好激动啊,究竟做了什么恶梦呀!”
  纱世子对此避而不答,用两只手将开了锁的门推开,说了声“请!”催促大家跟着走 ,她先行一步,倒里边打开了电灯。
  这儿是个狭长的房间,宽度和刚走过的通廊一样,坡度平缓的阶梯,通道地下室中段 。天棚随着倾斜度,越往里越低。
  “下边那道门,是这座房子的旧大门,行李就房子那儿。”
  阶梯底下,和上边一样按了两扇大铁门。门前堆着运输公司送来的行李。有卧具袋,盛水用红塑料桶,纸箱等数件。“那么,我就告辞了。”宅院总管轻轻点一下头,沿着走廊方向往回退,同时强调说 ,“希望各位千万遵守我刚才提到的几点注意事项。一旦出现什么差错,我不得不要求作 出相应的赔偿!”
  “好多!明白了。”小早川回答说,“我们放在‘新馆’的行李,请妥为保管,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再见!” 与“旧馆”大门被关上的同时,阶梯下的黑铁门里边,好多种钟竞赛似的一起响了起 来。那是时计馆里的钟鸣报下午六点钟的响声。
  第二章 迟到的两个人
  福西凉太下了公共汽车,仰望着被夕阳烘托得红通通的天空,不由得感叹道:“总算 到达终点啦!”
  他知道现在即使赶到现场也来不及,因为手头的计划书复印件上规定:“开始时间” 是下午六时整。而此刻差十分就六点了。从这儿再怎样快马流星地赶路也无济于事。再说纵然赶上,也不可能把前来代替自己的人挤下来。既知如此,却又这么匆忙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要说是不自觉地信步而来,也不能说不对。另一方面又觉得似乎是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迫感驱使而来。但是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就是他现在正笼罩在一种较之平时更为阴郁,更为感伤的情绪之中。
  他整了整由于汗水而下滑的银边眼睛,不慌不忙地 瞧了瞧周围景色。脚下是他相隔十年之后重访的土地,然而亲切之情却没有油然而生。
  十年前的夏天,学校在这里举行“夏令营活动”。正是现在这个时候——七月下旬至 八月上旬。记得住宿在靠近山边的一座又旧又大的房子里,据说那是校长的妈妈家,还是 什么人家。
  当时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如今年过二十,觉得那已经是遥远的往事了。由于缺乏现 实感,虽然想追寻一点具体的回忆,却不知为什么总是在一个月前梦见的一些事上打圈圈 。
  放眼望去,一处处的风景,好像多少都有点印象。只是觉得那时住宅要比现在少得多 ,而乡土味道更为浓厚些,马路上行驶的汽车也没有现在这么多。 他从裤带里取出一张通往时计宅院的路线图来查看方向。这图是和计划书复印件一起 收到的。时计宅院距离这个汽车站究竟多远,从略图上是无法判断的。不过,看来也不需要走上几个小时吧。回程的公共汽车直到很晚才收车。他心想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哪怕是 看上一眼,也要见识见识那轰动一时的时计宅院。 福西参照那张略图,选择一条从汽车道向东面山里拐去的路线,开始步行。
  第一个向他提到“时计馆有幽灵”的,是他的学弟渡边凉介。那是去年九月间的事。
  他们的研究组,本来就是由一群对这类问题怀着无限好奇心的人组成,所以当听到镰仓市 郊有一座收藏着无数钟表的奇特馆室,并且馆内经常有少女幽灵出没时,提出亲自去宅院 走访一次,便是很自然的了。
  福西对渡边所讲的自然也大感兴趣。而且他的兴趣,已超越了单纯的好奇心。他在听渡边讲的时候,心中便想:说不定自己曾见过那个“时计宅院”呢。他后来知道不光是自 己,瓜生民佐男、河原崎润一,还有樫早纪子等,也有同样想法。他们几个都是十年前一 起在那儿度过一段夏天的幼年朋友。
  “果然是那个宅院!” 大约一周之后,瓜生对他说道。当时瓜生和河原崎、渡边三个人急不可耐地去了镰仓 。
  “那房子就在以前咱们一起玩过那片森林边上呀!由于建起一座塔,整个氛围和当时 大不一样了。”
  福西知道了事情和自己料想的一样。但同时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那房子既是兴妖作怪的宅院,那么出现在那儿的少女幽灵,是不是就是当时的那个……可是他有所顾虑,没有说出来。因而对瓜生和河原崎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自 然也无从知道了。
  他们最后决定以研究会的名义,要求去时计宅院采访,结果对方二话没说就给拒绝了 。
  事过一个月之后,多数会员对这椿事的兴趣已经淡薄。不料今年春天,突然收到“混 沌”杂志社的邀请,希望对此次“特别计划”给予协助。
  来同他联系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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