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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想要活命的话,只能趁着火势没有熄灭,率军撤退,不是沿着大道往清河方向撤退,而是选择逃入鼓山之中。
沿着大道撤退的话,就无法逃脱敌军的追杀,毕竟,杨善会军中有一千多的骑兵,以骑兵的速度绝对能轻易追上本方。
要是进入山中,因为现在本方只有六百多残存的士卒,人少目标也小,鼓山虽然没有什么沟谷险峰,也没有连绵不绝的山脉,不过,六百来人藏进去,也并不显眼;再加上杨善会不可能命令大军满山来搜寻自己这支队伍,他要赶时间前往清河,没有时间和自己这支偏师纠缠,因此,只要窜入山中,保存这几百士卒的性命不成问题。
然而,这样做的话就和高畅制定的计划相违背了,自己应承高畅,要在这里阻击杨善会,拖延他行军的步伐,至少要达到两天,也就是要拖到明天的辰时才算完成任务,不可能为了保住这几百人的性命就擅自逃跑啊!
徐胜治抬头看看了太阳的方位,现在大概是申时,距离太阳落山还早得很,就算太阳下山了,敌军也会连夜进攻吧?换了自己是对方的主将也会这样做的。
看来,自己说不定要死在这里了!
虽然心里有了这样的觉悟,徐胜治依然面带微笑,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士兵们眼中,就像他已经掌握着胜利的钥匙一般。
山坡下,杨善会军的大营前。
杨善会脸色铁青,骑着他的爱马在士兵们的阵型前缓缓驰过,远处的山坡上,大火依旧熄灭,只有少部分地方还在冒着浓烟,敌军的营寨清晰可见。
愤怒的情绪在杨善会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奔涌,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面对过无数的强敌,每次都是以寡敌众,然后战而胜之;像现在这样以优势兵力面对弱势的敌人的时候并不多,八五八书房不料,却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自己的嫡系虽然只是损失了一千人,他依然感到肉疼,这些子弟兵跟随他出生入死到现在,什么风浪没有闯过,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他决定亲自率领部队猛攻敌军,他到要瞧瞧敌方的主将是谁,到时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从士兵们面前驰过之后,他调转马头,在亲兵的簇拥下,回到队伍的正中间,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把从身边的掌旗官手中接过杨字大旗,当先朝高畅军的营寨策马奔去。
在他身后,传来了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士兵们按照队形跟随在他身后,如同一片巨浪朝高畅军的营寨扑去。
第三十二章 千钧一发
太阳下山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绚烂的晚霞在西边的天际,那将是白昼最后的辉煌。
从申时末到现在,喊杀声一直没有中断,不过,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终究也变得疲软了,重伤待死的士兵们的呻吟声逐渐成为了这场战斗的主旋律。
腾珏已经记不清自己手上的这把横刀是换的第几把刀了?前面的几把刀不是被他砍卷了刀刃,就是被他砍断了。
他和十来个亲兵围成了一个园阵,守着一个小土坡,在土坡的身后,是一小部分仍没有被杨善会军占据的营盘。
在他们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敌我双方士兵们的尸体。
他们中,有的依旧双目圆睁,保持着战斗时的表情,死亡突如其来地降临在他们身上,令他们猝不及防;有的虽然大睁着双眼,眼中却充满了惊恐,这证明黑白无常找到他们之时,他们清晰地瞧见了无常们的面孔;有的则紧闭着双眼,就像累到了极点,躺在地上睡着了一般,生命的结束,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趁着战斗的间隙,腾珏急忙调整自己的呼吸,以便恢复体力,在他身上,沾满了鲜血,有大部分来自于敌人,也有不少来自于自身。
他感到四肢疲软无礼,双眼发花,他知道这是用力过度的原因,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横刀插在身前地泥地上,双手驻着刀柄,打量四周。
晚霞下的原野,红得就像染上了一层鲜血,血色黄昏之下,敌军就像蚂蚁一般争先恐后地越过本方的寨墙,冲了进来。
营盘中,四面八方都是敌军的身影。他们像饿狼一般围着本方的士卒,时不时就冲上去咬上一口,从自己等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战斗依然在继续,却进入了收官的阶段。
本方已经无法收拢阵型,被人数众多的敌军分割开来,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无路可退地时候,还是没有士兵投降,也很少有人被俘虏。
刀砍断了,就用徒手,手被砍断了,就用牙齿咬,由信仰构成的忠诚心支持着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就算是战死的那一刻,他们也没有放弃这样的念想。将军大人一定会赶来的,将军大人不会放弃我们。将军大人一定会给我们报仇!
神君庇佑,万世其昌!
不远处。一个白衣神官陷入了十来个敌军的包围中,他高喊着口号,砍翻了一个敌军之后,也被一拥而上地敌军淹没了,临死前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慷慨激昂,面带微笑,就像要去一个极其尊敬的人家中作客一般。脑袋被一个敌人当成一笔功劳砍下来之后,依然挂着这样的表情。
对他来说。这样的死亡算是死得其所吧!
腾珏却不想这样死去,不过,如果真的战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对因为活不下去所以铤而走险当上盗贼的他来说,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这不就是他注定的宿命吗?
再说,死在了这里,也算是帮自己解决一个难题了,面对着窦建德和高畅,他真地不知该作何选择,他确信,高畅对自己的一举一动绝对了如指掌,自己身边地这些亲兵中,或许就有监察司的人,因此,要他相应窦建德地号令,在关键的时刻背叛高畅,只能是死路一条,绝对没有成功的希望。
自己虽然是所谓的中郎将,手下虽然好歹也有上千人,然而,除非接到高畅的命令,他根本调不动这一千人,在这一千人中,有大量的狂信徒,在对高畅死忠的白衣神官日夜洗脑的情况下,他们地忠诚心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高畅,更不要说,在这些士兵之中,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是监察司地人。
然而,要是背叛窦建德,自己在乐寿的家人就难免会成为牺牲品,自己如此打拼,还不是为了他们,因此,家人是万万不能牺牲的。
战死在这里,就不用面对这个二选一的难题了,弟弟在窦建德军中效力,所有,窦建德在自己死后没有理由难为自己的家人,高畅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背叛而去报复他们,如此说来,这还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啊!
几十个敌军排成作战阵型缓缓地向土坡上逼来,在这个土坡上,他们死去了不少的同伴,面前的这十几个人都是好手,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来吧!
腾珏挺直了脊梁,将横刀持在手中,起初所感到的疲惫瞬间从身上消失了。
就算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也并不表示他甘于束手就擒,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斗士而已,将挡在自己身前所有的敌人砍倒,直到自己被人砍倒的那一刻。
就是这样就行了!
敌军潮水一般涌上了小土坡,将腾珏等人围了起来。
喊杀声,兵器相交的声音,被刀砍中时绝望的嚎叫声,刀锋砍在肉里,骨头上咯吱的声音,这些战场上永恒的曲调,混合在一起构筑成一首波澜壮阔的旋律,在穿越血色黄昏的晚风中远远地飘荡。
杨善会手握着陌刀,紧紧地握着,手指甲刺进了掌肉,他的双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通过两三百步的空间,传递到对面的高台上,那里,站着一个丰神如玉,青衣飘飘的年轻人,他确定,那人就是让他遭受这么大损失的家伙。
“嗖!”
一支箭矢划空而去,毒蛇一般盯上了高台上的那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视若无睹,依旧面带微笑,就像被河水分开的情侣一样和杨善会对视。
“铛!”
那个年轻人自然就是徐胜治徐公子,在他身旁,站立着两个护卫,其中一个挥了挥手中的横刀,就将那支冷箭砍了下来。
为了保护徐胜治,高畅特意从军中挑选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好手当护卫守候在他身边,当然,这些护卫有没有监视他的意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先前的乱战中,这些护卫战死了不少,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两人了。
在徐胜治和杨善会之间的空地上,敌我双方的士兵正在殊死搏斗,这里的高畅军足有一百来人,他们是唯一成建制在战斗的军队。
不过,面对人数众多的敌军潮
的轮番进攻,他们的人也就越来越少,防线也越来越就快要退到高台下了。
情势虽然非常不利,徐胜治依然面带微笑,仿佛胜利之神依然笼罩在他头上一般。
伏兵,奇兵,援兵,这些他统统都没有了,眼前的这些士卒战死之后,他只能挥舞着腰间那把用作装饰的长剑亲自上阵了。
在兵力如此悬殊,自己又不能掌握战略层面的情况下,单靠战术,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只不过,才刚刚得到高畅的信任,得以独当一面,就要死在这里,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遗憾啊!
这就是乱世,不管你是名将,还是良臣,不管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是能运筹帷幕决胜千里,当坏运气笼罩在你身上时,纵使你再有能力,也无从掌握自己的命运。
徐胜治的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如果战死在这里是自己的命运,就让自己勇敢面对吧!
就在徐胜治准备抽出长剑,跳下高台,慷慨赴死之际,从身后的鼓山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像风吹松林发出的啸声一般,不过,为了修筑营盘和工事,山上的树木都被徐胜治下令砍伐干净了,何来的风吹松林的声音呢?
杨善会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那随风传来的明明就是大队士兵奔跑时发出地脚步声。以及山崩海啸的呼喊声。
从鼓山上冲下来的军队,清河的守军?高畅军?
“结阵!”
杨善会狂呼,随即,收拢阵型的鼓声猛地响了起来,然而,在越来越大的呼喊声中,这鼓声显得是那么孤立无援,细不可闻。
高畅骑着战马驰上了山坡的最高点。他的帅旗插在了自己地身侧,在晚风中飘拂,霞光映照在旗帜上,给它涂上了一层血色。
山坡下,成群结队的士卒排成整齐的队列向厮杀的战场冲去,他们像海啸一般扑向明显被这意外情况吓住了杨善会军。
得救了!
当看见那面高字的帅旗在山坡上猎猎舞动。看见那个披戴着亮银盔甲显得银光闪闪的身形出现在帅旗之下时,营盘中残存地每个高畅军心中同时浮现出这句话。
大地在抖动,似乎也被这声势浩大的大军所吓倒,盘踞在原野上的霞光也变得暗淡起来,千军万马激荡起来的杀气冲天而起,声势惊人。
最初,听见嘶喊声的时候,杨善会军的士兵们心中就笼罩上了不安的阴影,当目睹声势浩大的敌人援军密集地出现在山坡上时,这种不安就扩大成了可怕的绝望。
杨善会虽然奋力指挥手下的军队收拢。想要减缓敌军地冲击,然而。情势逼人,他已经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了。
军队开始了大溃逃。
其实。半个时辰高畅就率领援军出现在鼓山之后,他并没有命令士兵们马上投入战场,一是因为这些士兵经过连夜地长途急行军,早就疲惫不堪,就算投入战场上去,战斗力也很成问题;另外,那个时候,敌军的阵型还没有分散开来。正在有组织,有系统地和本方地守军作战。援兵进入战场之后,最多和敌军打个平手,形成僵持而已!
因此,高畅命令大队人马就地休息,当看见敌军自以为胜券在握,分散进攻之时,他才命令军队起身作战,发起了突然袭击。
果然,杨善会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就像打在堤岸上的浪潮一样,迅速地消散了,瞬间化为无形。
血色黄昏下,士兵们像退潮一样疯狂地越过营寨的障碍物,朝山坡下跑去,杨善会在十来骑亲兵的簇拥下,驱马跑在了最前面。
他手下的两百亲兵却没有随他逃跑,而是逆着败退的洪流,朝着山坡上逆流而行,他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去死。
山坡下还有一千多骑兵没有动用,这个时候,他们也应该瞧见了山坡上情势的变化,应该做好了准备,只要大帅能够抢先一步回到军中,有这一千多骑兵帮助,在平坦地旷野上,不见得不能够力挽狂澜,就算无法阻止颓势,逃得性命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些面向死亡行军地亲兵们所要做的就是拖延高畅军进攻的步伐,给自家的主帅争取时间,杨善会得到的时间越多,越能从容地布置。
这些勇士们很快冲进了黑压压的浪潮之中,然后,一个一个地倒下,就像被河水不停冲刷的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