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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挡脱神情木然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的侄子高陀罗在他身前来回走动,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
高陀罗突然停下步子,对他说道。
“阿叔!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原本以为那个野人可以轻易杀死那家伙,没想到不仅败在他手中,而且还投靠了他!”
高挡脱皱着眉头,没有回应。
“那家伙是不是会使什么法术?不然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我们都知道那个野人有多么可怕,和一头嗜血的野兽没有什么不同,说是能降龙伏虎也不为过,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正在吃人肉吗?”
说到这里,高陀罗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惧意。
“这样一个不开化的家伙,居然会向那人臣服,拜那人为主人,真是难以想象!”
高陀罗不自觉地摇摇头,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也许,那个叫高畅的家伙并不是人吧?我们还是少去惹他为好!”
“混账!”
高挡脱重重地在身旁的茶几上一拍,将那张由南方送来用竹子编制的茶几顺手推倒,上面的东西落了一地,发出咣当的声响。
眼见自己的阿叔发怒,高陀罗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退向一边,噤若寒蝉。
“你猛子哥和那么多族人的仇就不报了吗?什么神鬼?那家伙只是运气好一点罢了!就算他闯过了这一关,你莫要忘了,接下来还有一道关卡在等着他!”
高挡脱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
“我就不信那家伙还能过这一关,就以长河营那些乌合之众,三天的时间,他又能弄些什么花样出来,又能让那些人改变些什么?平原,就是那个家伙的葬身之地。”
“阿叔!”
高陀罗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
“如果杨义臣的军队真的离开了平原,平原留守的隋军并不多,他只要坚持半天,后面的大部队就能赶到,这并不足以致他于死地啊!”
“是吗?”
高挡脱笑了一笑,火光闪耀中,他的脸显得异常的阴森。
“你别忘了,我们在平原还留有一颗棋子!”
“哦!”
高陀罗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嘿嘿地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高挡脱沉下脸,神情凝重地说道。
“自从那个姓凌的书生来了之后,窦建德变了许多,心也大了起来,看来,他的目光不仅仅只看到信都和清河这两群!东海公战死之后,我们和他越来越不对路了,他要想发展,肯定要整合队伍,这样的话,我们这些眼中钉就一定没有好果子可吃,在目前这个情况下,我们不能和他硬拼,但是,忍耐也是没有用的,现在的东海营根本没有人员补充,都是我们高氏一族,死一个少一个,让我们姓高的为了他的霸业流血,我死了之后,没有脸去见东海公啊!”
“那怎么办呢?”
高陀罗神情惶急,又开始来回走动。
“嘿嘿!”
高挡脱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既然不能硬拼,也不能忍耐,我们只能和他分道扬镳了,他去图谋他的霸业,我们就回到高鸡泊做强盗,等待时机,再次兴起!”
“走?能走得脱吗?”
面对高陀罗的疑问,高挡脱不置可否,他拉长了声音说道。
“平时当然不好走,也不能走,不然,我们就会成为背信弃义的小人,窦建德要是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不过,这次进攻平原,给了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什么机会?”
“你过来!”
高陀罗走了过去,高挡脱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高陀罗一边听,一边点头。
“记住,这事成不成,全在你身上,你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千万不要把事情搞砸了,我们高氏一族的全部身家性命都压在了你的身上!”
“阿叔!你放心,我一定办好,就算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这事办好!”
“那就好!”
高挡脱瞧了信誓旦旦的高陀罗一眼,虽然,这个侄子做事情比较冲动,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自己有点不放心,但是,他是自己唯一相信的人,也只能用他了。
“阿叔,那我就下去做准备了!”
“你下去吧!”
高挡脱挥了挥手,目光穿过打开的窗户瞧着自家侄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胡须,眼睛眯了起来。
窦建德!这不能怪我,这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与此同时,在县衙的后院,也有两人在秉烛夜谈。
“凌先生,刚才畅将军前来拜访,你可看出他有什么不妥之处?”
窦建德站在窗前,双手抱胸,视线投在无边的黑夜之中,就像在找寻什么一般,在他身后,凌敬头戴高冠,长袍宽袖,高坐在长榻之上。
“大帅,恕凌某眼拙,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畅将军虽然不多话,看上去不容易和人接近,那是他的本性,这并不能说是不妥!”
凌敬对高畅抱有非常强烈的好奇之心,在高畅身上出现的那种奇特的面相,究竟代表着什么?他苦思了许久,仍然找不到答案。
是自己的望气之术出了差错?
这样的疑问不时出现在他心头,让他非常苦恼,也正因如此,关于高畅这个人,他一直抱着非常谨慎的态度在小心地观察,只是,暂时还得不到一个清晰的看法。
“让他率领长河营作为疑兵进攻平原,明眼人都知道,长河营是一颗弃子,以他的智力,他不可能不清楚,然而,他却没有多说什么,一点犹疑都没有就接下了这个命令,这样,反倒让人想不通,事出反常必为妖啊!”
对凌敬,窦建德是可以推心置腹,凌敬作为一个儒生,在自己军中没有一点根基,同时也不能掌握军队的指挥权,他的权力全部来自于自己,所以,不会对自己有威胁,他用不着提防他。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儒生不是信奉这个吗?所以,窦建德就以知己来对待凌敬,让他感恩戴德,更好地为自己出谋划策。
“大帅不用担心,今日见面,你可是明白无误地把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告诉了畅将军,并且,允许畅将军在适当的时候决定全军的进退,所以,畅将军不可能认为大帅把他当作了弃子!”
凌敬知道窦建德的不安在于何处,还不是因为高畅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让他心中隐隐有了顾忌。
能够战胜雄阔海,虽然令人意外,这还不足以让窦建德不安,能够收服雄阔海,这才让他感到了心神不定,这表示高畅不仅仅是一个武艺了得的勇士,而且还颇有统领的风范,以及上位者的尊严。
为了消除窦建德不安,也为了试探高畅,凌敬心思一动,想出了一条计策,于是,他继续说道。
“现在说畅将军有何不妥,还为时过早,不过,大帅如果觉得不放心的话,凌某倒有一计,能让大帅放心!”
“哦!先生,请快快道来!”
凌敬微笑不语,伏在案上,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窦建德,窦建德接过来之后,飞快地扫了一眼。
“这样能行吗?”
“也许吧?试一下总不会有坏处!”
凌敬从窦建德手中拿回那张纸,放在火烛之上,让它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窗外,夜色更浓了!
第三十一章 整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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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窦建德率领一百多名骑兵夺了饶阳城,在城东,开设了一个征兵站,收集平原一战之后溃逃的士兵。
短短的一个月,他就收拢了好几千人的溃兵。
如果前来投奔的是大队人马,并且仍拥有统领,如同东海营这样的部队,他仍然会让他们保持原有的编制。
如果,来到这里的是小股人马,或者是失去了主将的队伍,他就会把他们打散开来,分入新设的两个营里面,这两个营的统领分别是他手下的心腹大将,原亲兵队队长王伏宝,以及自己的大舅子曹旦。
稍微精壮一点,有些本事的士兵都会被选入东营,也就是现在号称虎威营的王伏宝军中;次一等的,或者难以管束的士卒则编入原本由曹旦,现在由高畅统领的长河营之中;再次一等的老弱病残这才打发到别的将领的营中而去。
长河营原本有两千多人,当高畅入主长河营之后,它一分为二,其中一千人调入新成立的锐士营,由军司马曹旦统领,高畅只能统领剩下的那一千人。
管小楼就是剩下的那一千人中的一个。
管小楼祖籍赵县,今年二十三岁,管家是朝廷的马户,负责帮朝廷养马,管小楼年幼的时候,曾经向一个北地胡人学过骑射,因此弓马纯熟,武艺颇为精湛,在赵县一地很有点名声。
杨广第三次征伐高丽时,管小楼被征入军中,做了一个百人长。然而,他才入军中,自己所属的那一营就爆发了军变,从赵县征收来的几千人一哄而散,管小楼裹挟在乱军之中回到家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官府的公文中却变成了军变的头领,家乡的亲人因此被当地的官府斩杀干净,管小楼在手底下那一百多个人簇拥下,杀了当地的县令,然后,上山落草为寇。
后来,他率领几百号拒绝参加征伐高丽的家乡子弟加入了东海公高士达的队伍,才一到高士达营中,就率部参加了平原会战,独领本部人马的他平原一战时位于高士达军的右翼,并不在隋军攻击的重要路线上,战事不利之后,军中盛传东海公已经战死,他见事不对,第一个率队撤离了,右翼空出了一个口子,顿时由不支变成了溃散。
他先一步逃到饶阳,第二天,高挡脱也率领东海营的残部撤退到饶阳,高挡脱把平原一战失利的责任压在了他头上,率领本部人马想要攻打他,杀死他。后来,在窦建德的干预之下,这事不了了之,然而,他也因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
他失去了独自领军的权利,部队被一分为二,分为直属窦建德的东西两营之中,自己也由一营统领变成了一个只能统率百人的队长。
管小楼对这样的处理方法没有什么异议,职位的高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并不是一个有着多么强烈欲望的人。兵变也好,造反也好,都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可以这样说,从那时一直到现在,基本上,他从未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过任何事情,只是随波逐流地,在跟随着他的那些人的建议下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如果说,他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希望随着自己背井离乡的这些弟兄能在乱世结束后好好地活着,日后能够回到家乡,不要埋骨他乡。
这就是他在平原一战中率先撤离的原因。
失去赵县的那个家后,他已经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之所以活着,只是因为习惯而已!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风从山坡上吹拂下来,带这星星点点的雨滴,将他的脸颊打得生疼,他眯着眼睛,像标枪一样沉默地直立在高台之下,他的目光投射到高台上那个比他站得更加笔直的身影上。
在管小楼的身后,是属于他那一队的一百人,那一百个赵县的子弟排成了五个纵队,全副武装地站在飘着寒冷冬雨的原野上。
此刻,是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十一月十四日,辰时。
长河营一千三百四十二人一起排成了一个方阵站在昨天高畅和雄阔海比武的那个地方,从高空上俯览下来,这个身着各式衣甲的士卒方阵就像是一片方形的田野。
全身披挂的高畅孤零零地站在高台上,他手放在刀柄上,视线冷冷地在台下的人群中来回。
队伍召集起来后,足足花了半个时辰那般长的时间,才列好方阵,这期间,高畅一直站在高台上,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不发一言。
队伍站好之后,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仍然不发一言,笔直地站在高台上,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在他的目光之下,最初噪杂得好像菜市场的队列终于安静下来,变得如现在一般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放低了自己的呼吸声。
这些人根本就从未站过什么队列,打仗的要诀是什么,不过是不怕死而已,这是他们对战争唯一的认识。
至于,队伍应该有多少个兵种?兵种之间又该怎样配合?对于怎样识别旗语,一通鼓声代表什么?两通鼓声又代表什么?统统一无所知,对他们来说,唯一知道只有擂鼓进攻,鸣金则收兵
所以,他们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在自己上官的拳打脚踢下,摆下了一个四不像的方阵来,站立的姿势也是多种多样,吊儿郎当的,甚至,相熟的弟兄们还不自觉地走到一起来,窃窃私语。
然而,当高台上那个站立如松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帘时,当那冰冷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地,所有的人都被他所影响了。
身子尽量站得和那人一样,也不再交头接耳了,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一个人是这样,两个人是这样,越来越多的人都是这样,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