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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还是以笼火城为基地,将幽州敌军困在桑干河北岸,然后分兵攻打县,击败薛万彻后,再集中兵力对付幽州敌军,那时,有苏定方的数千精骑助阵,方能一战胜之。
更何况,若是罗艺不率领大军出城野战,而是凭借高大的城墙坚守,本方也不见得能攻下防守严密的蓟县啊!
兵书说得好,要想攻下重兵把守的大城,攻击一方的兵力至少也要在防守一方的五倍以上啊!本方和敌军的兵力对比,能达到二比一就算不错了!所以,强攻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认同第一个作战方略的将领有管小楼,曹旦,高雅贤等将领,认同第二个作战方略的则有董康买,刘雅,尉迟恭等将领。
他们反对第一个作战方略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时不我待!
首先,由于罗艺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略,本方无法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所有的物资供应都要靠后方运送,留在乐寿统筹大局的徐胜治在战前有过计算,在不破坏民生经济的情况下,以夏国的财赋,只能支持这数万大军在外作战三个月,若是超过三个月,就会破坏正常的民生经济,国内的财政就会崩溃,所以,这次幽州战役只能速战速决,不能拖延时间。
再加上大军作战在外,时间一久,后方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毕竟,高畅占据河北腹地,最近又搞得风生水起,有无数豪强的眼睛都盯着那里,虽然,乐寿有徐胜治,平原有高怀义,但是,他们手中并没有多少正规军,大部分是民兵,这时,若是有什么强大的势力趁虚而入,事情就大为不妙了,所以,尽快结束幽州战役方为上策,就算这次攻不下幽州,也不能将后方丢掉。
虽然说速战速决有些冒险,不过,只要是打战又怎么会没有危险呢?
他们相信以本方四万职业化军队的实力,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都会战而胜之,毕竟,士兵们的武器和铠甲都是非常精良的制式装备,由铁厂生产,军械所统一配备,而攻城的器械,如云梯,冲车,井阑,投石车皆比原来先进,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再加上夏王殿下的完美指挥,就算挡在本方面前的是瓦岗的精锐内军,太原李渊的玄甲精骑,羽林军的十万骁果,他们也有战而胜之的信心。
双方将领各持己见,争执不下,最后,还是由高畅拍板,采用了第二种作战方略,罗艺采取的作战方针异常诡异,先是突然率军南下攻打河间,在自己率军北上迎敌时,他又突然礼貌起来,退避三舍,一直退到了蓟县。
高畅在罗艺的行动中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味,只是,他暂时猜不出罗艺的打算,现在,只能命令敌情司采取行动,让那些无间们都动起来,看能不能打探出对方的作战目的。
既然感觉到不对,高畅自然否决了稳扎稳打的作战方略,现在,他不能采取等待的战术,他必须向对方发起攻击,试探对方下一步的反应,就像下棋一样,你只有先下子,才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就在这种不安的气氛之中,高畅命令全军渡过了桑干河,在北岸扎下营寨,准备伺机进攻蓟县。
第八十二章 银枪白马俏罗成 (上)
退!退!退!从霸县退回固安,从固安退回笼火城,城退回蓟县,这其中一仗也没有打过,一路只是望风而逃,怪不得我们会被那些冀州贼说成是鼠辈,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撤退,当初又何必率军南下呢?”
蓟县城外幽州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一个身着白袍亮银甲的年轻人在帐内来回踱着步子,大声高喝,他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加重自己的语气。
罗艺高坐堂上,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那员十七八岁的少年将军,不发一言。
那人在罗艺面前站定,阳光从营帐一侧大开的天窗照射进来,落在他那如同白粉敷过的面孔上,隐隐闪现出一道银光。
推金山,倒玉柱,那个少年将军突然在罗艺身前跪下,言辞恳切地说道。
“父亲大人,我们身后就是幽州的城墙,我们已然无路可退,事到如今,唯死战而已!但请父亲大人下令,全军出动,与冀州贼拼死一战,小儿坚信,我幽燕健儿的勇武绝不在冀州贼之下!”
说罢,那少年将军低下头去,额头重重地撞在地面之上。
帐内一阵静默,帅座两旁坐着的众将纷纷望向依旧沉默不语的主帅罗艺,在这些人的眼神中,大多充满了渴望,堂前跪着的那位少年将军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在座地各位武将。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勇士,当罗艺仅仅是边军中的一名队正时,他们就已跟随在了罗艺身边作战,无一不是从死人堆中杀将出来的,无论是面对突厥人,马贼,变民军,还是后来的官兵。他们从不曾有丝毫的畏惧,只要罗艺一声令下,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冲杀过去。
以往,都是他们在大帅的号令下不停地往前冲,用无坚不摧地幽燕铁骑去摧毁敌方的阵线。像如今这样不断后退,让人郁闷不已的战役还从未经历过,不过,虽然他们不了解罗艺的计划,但是,军令就是军令,不要说罗艺叫他们后退,就算罗艺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然而。这并不表示他们就不想上阵厮杀,作为一员武将。沙场厮杀才是他们最终的宿命啊!
然而,从罗艺那张庙中菩萨般木然的脸上。他们根本看不穿他地心中所想。
“父亲大人!请下令吧!”
那少年将军见罗艺没有回应,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与地面相撞的声音极其响亮,在寂静的大帐内砰然回荡。
“少将军,使不得!快快请起,大人胸中自有计较!”
坐在罗艺左下方第一人的薛万钧忙站立起来,高声说道。
“万钧,坐下。不用理会他!”
罗艺终于说话了,他挺直了身子。朝薛万钧摆了摆手,薛万钧应了声是,坐了下来。
“既然父亲大人不敢出阵,且给我一千铁骑,看我去如何马踏连营,杀冀州贼一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竖子无理!”
罗艺大喝一声,声音犹如晴空霹雳,他指着依然规在自己面前的那少年将军吼道。
“竖子!既已从军,当知军令如山,既然本帅已经下令紧闭营门,不得出战,汝就必须遵守,否则军法无情!”
跪在堂前向罗艺请命出战之人正是罗艺的大公子,人称玉面公子的罗成,那罗成自幼好武,七岁之前,就将罗家的家传枪法使了个精通,在十岁时,罗艺年少时的好友,此时担任常山神枪门掌门的赵道人来到罗府,将罗成收为了嫡传弟子,将当年三国时期地名将常山赵子龙的赵家秘传枪法授予了罗成,那时,罗艺还未曾起兵反隋。
赵道人将罗成带入深山,让他研习武艺,知道半年前才放他下山,让他辅佐自己地父亲建功立业。
罗成下山前,那道人对罗成说道。
据他观察神州气运,乱世征兆已现,大隋杨氏江山已然难保,为了避免天下重回人命不如狗的南北乱世,他希望罗成能凭借胸中所学,辅佐明君,早日平定天下,让汉人地气数不致衰落,防止胡人破关而入,让黎民百姓再次成为胡人刀下的两脚羊。
罗成自然问自己的师傅,谁才是值得自己辅佐的明君。
那赵道人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放手拈胡须,微笑说道。
明主当西来!
罗成自然不明白赵道人话里的意思,当他想要问详细一点时,赵道人则说,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时候一到,罗成自然会明白他今日所说之言,现在,罗成不需要了解这么多,只要回去辅佐他父亲,帮他父亲上阵杀敌,抵御邪魔入寇即可!
何谓邪魔?
自然是不尊三清圣人,妄图改天换地,自称灵宝神君转世的冀州高畅!
罗成从未在自己师尊脸上瞧见过如此沉重的神情,在罗成的印象中,自己师尊脸上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所以,那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赵道人说,高畅是邪魔转世,妄图窃取神州气运,夺取天下,一旦让他得逞,将天不成天,地不成地,乾坤将会扭转,阴阳将会颠倒,到时候,将会进入黑暗地末法时代,这个末法时代是佛家用语,但是,它非常形象地表明了世态的严重。
赵道人说,本来罗成还应该在他身边多留两年,那时武艺才会殊于大成,但是,邪魔的力量扩展得太快了,神州气运正慢慢流失,所以他需要罗成立刻下山,辅佐自己的父亲抵挡邪魔夺取幽州,以待明主从西而来。
对于赵道人的说话,罗成丝毫也不曾怀疑,于是他连夜下山,赶回了幽州城,进入幽州军中效命,那时,罗艺正好酝酿率军南下。
罗成原以为能够凭着自己的一身本领,在沙场上杀个痛快,说不定能够在阵上杀掉那个邪魔高畅,却没有料到大军刚刚抵达河间郡,还未和高畅军正儿八经地打上一阵,自家父亲大人就命令退兵,一路望风而逃,让他连高畅军的旗帜都没有瞧见过一面。
罗成并非一介武夫,自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但是,他终究是年轻气盛,艺高人胆大,退回幽州,扎下
后,当他得知罗艺下令全军避战,深沟高垒以待强敌按捺不住内心的激愤,在军议时向罗艺请命,要求出战,公然与自己的父亲唱起反调来。
然而,就算他向自己的父亲下跪磕头,罗艺仍然不允许他出营作战,竟然威胁要将他军法从事,在罗成看来,这是因为罗艺根本看不起他,不知晓他的本事。
于是,他猛地抬起头,瞪着自己的父亲,不顾父亲眼中那熊熊的怒火。
“父亲大人,您难道没有听见冀州贼的歌声吗?他们在嘲笑我们幽州军,我们幽州军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群无胆匪类,而父亲大人呢?您知道他们怎么称呼您吗?他们叫您罗鼠,像老鼠一般溜得飞快的罗鼠,您难道甘心忍受这样的侮辱吗?”
“大胆!”
罗艺听得此言,心中顿时火冒三丈,胡须不停地抖动,他重重地在面前的案几上一拍,那案几顿时闪了架,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逆子!汝真以为老子不敢杀汝!”
说罢,他的手放在了腰间的横刀刀柄上。
薛万钧眼疾手快,见势不对,早就冲了上去,抓住了罗艺抓刀的手,其他那些将领也纷纷离座,围了上去。
“少将军,你还不下去!”
薛万钧挡住罗艺,转身对仍然跪在地上地罗成吼道。
对帐内的诸将。罗成并不怎么服气,在他看来,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上走上三个回合,不过这些人中间,薛万钧除外,因为一进入军中,他就担任薛万钧的副将,薛万钧的武艺自然远不如他。不过,他教会了他许多战阵上的事情,在跟随赵道人练习武艺的时候,他虽然也研读过不少兵书,却始终流于纸上谈兵,有了薛万钧的帮助。他方能理论联系实际,成为真正的统军大将。
再加上,薛万钧比他大不了多少岁,有许多时候,罗成是把他当作自己地兄长来看待的。
听了薛万钧之言,罗成也知道今日自己太莽撞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罗艺的面子,要不是他是罗艺的儿子,说不定这时已经被刀斧手拉下去砍掉脑袋了,于是。他不再多言,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身走出帐去。
在罗成看来,罗艺之所以不敢率军出战高畅。是被高畅的名声吓坏了,毕竟,那高畅自从起事以来,还从未败过一阵,根据斥候的情报,高畅军地确算得上兵多将广,他们的武器和铠甲不比自家幽州军从武库内弄出来的装备差,不过。幽州军武库的装备只能装备数千人,不能像高畅军一样。大范围地装备全军。
但是,罗成始终相信就算绵羊批上重甲,也不会是老虎的对手,父亲大人之所以不允许自己出战,那是因为他还不了解自己的本事,若是自己能让高畅军胆寒,能够让父亲大人清楚自己的本领,那么,父亲大人自然会改变这个乌龟不出头的挨打战术了。
这时,帐内的骚动终于高了一段落,罗艺无力地坐在锦凳上,摇头示意那些将领下去,他将薛万钧留了下来。
为了防止消息被高畅的敌情司侦得,真正了解实情,晓得他作战方略地人只有薛氏兄弟,连罗成也不知晓。
其实,罗成的武艺如何,罗艺并不是不知晓,罗艺知道,哪怕是自己在罗成地手下也走不了多少回合,常山赵子龙的嫡传枪法并非浪得虚名啊!
不过,罗艺认为罗成年轻气盛,没有多少战阵地经验,担心他口风不紧,将自家的作战方针在不经意中泄露出去,秉着人越少知道就越机密的原则,他并没有将真正的作战方略告诉罗成,却没有想到罗成在今天给他唱了这么一出。
不听号令,军法从事!
呵呵!这只能是说说而已,难不成他还真的杀了自己的儿子,这儿子可是他罗家的千里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