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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率军突入平原时,豆子炕的大小贼众则与之呼应,纠集了所有的力量下得山来,配合王薄攻打平原。
在这些贼子里面的无间通过特殊渠道很快就把消息传递了出来,当河北贼和山东贼聚在一起的时候,郡城内的高怀义已经做好了准备。
为了赢得整军的时间,平昌县进行了殊死的抵抗,不过,在内应的帮助下,王薄很快就攻下了平昌县。
在平昌县主事的官吏基本上来自当地的大族,为了保持政权的稳定,高畅并没有大刀阔斧地进行什么改革,毕竟,在他那里,寒门士子出身的官吏太少了点,由自己培养的人才现在还不堪大用。
所以,官吏的任命他依然袭用了旧隋的那一套,只不过,他们的权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他们只能施行民政,正规军就不用说了,就连郡兵,乡兵的训练,统率也牢牢地掌控在军队系统里面,就连当地大族的私兵也必须交由高畅的人统领,农忙时让他们回家务农,农闲时则聚在一起训练,或进行基础建设,修桥补路什么的!
再加上神庙的建立,不但流民聚居点,就连那些宗族的坞堡内,也必须建立神庙,派遣神官,这更进一步加强了高畅的统治。
另外,则是特务机关监察司的存在,让那些官吏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样做虽然保证了政权的稳定,使其牢牢地掌控在高畅手中,中央的政令不致无法在下面施行,也使得这些大族出身的官吏不敢肆意为自己的家族出头,以公谋私,然而,这样做伤害了当地大族的利益,让某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心怀不满。
平昌县的陷落,就是这样一些家伙做的好事。
他们和
间之间的联络人隶属宇文世家,若没有宇文家的存在不会给流贼打开城门,毕竟,他们也对王薄等人心怀疑惧,只不过,有宇文家的保证,他们才如此做了,他们也深信宇文家的话,那就是高畅无法活着离开幽州,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也为了获取更多的东西,他们义无反顾地反叛了。
打下平昌之后,形势对王薄非常有利,因为这个时候,高怀义仍然没能将军队征集齐全,要让那些百姓放下锄头,离开家园,拿起武器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纵然他们对高畅忠心无比,极其地响应官府的政令,也不是短期内就可以集结完毕的。
在平昌的粮仓内存有不少粮食,它们中的一部分将要运往幽州前线,另一部分则是救济粮,当治下出现灾荒时,这些粮食就会用上,不过,这时,它们已经变成了王薄大军的军粮,起码能供五万大军半月所用。
这个时候,行动快速对王薄的大军来说将是取胜的关键,他应该只能一部分士卒在平昌,负责粮草的押送工作,自己则率领大军突进,在高怀义还没有集结好部队前,进抵郡城城下,打高怀义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流贼就是流贼,不能像训练精良的正规军一样做到令行禁止。
平昌的城门被内应打开后,各路豪杰则纷纷涌进城去,大肆劫掠,强奸杀人,无所不为,在这些人中间,有王薄的人,也有豆子炕的家伙,王薄的命令根本无法传递下去,就连他那由宗族子弟组成的亲兵,也加入了狂欢之中。
人这东西,其实跟野兽没有什么区别,可恶之处,有时更胜一筹。
当他们习惯于血腥和杀戮时,所谓的良知,所谓的道德也就什么也不是了,他们在进行杀戮和强奸时,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一涌而下,无法回头,也无法止住,除非将水库的水放完,不然是停不下来的。
这些家伙也是如此,除非将他们心中的兽性发泄完毕,他们也是停不下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平昌城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地狱,城中的精壮基本上都被杀光,老人和儿童亦没有逃脱贼子的战刀,仍然活着的只有女子,她们这个时候成为了那些贼众的战利品。
就连那些开门将贼兵放进城的大族也没有逃脱这个遭遇,他们的宅邸门前虽然挂着记号,王薄也下令不许进入挂着记号的宅邸,可是,贼子就是贼子,你能希望他们做到多好呢?谁叫这些宅邸是城内最华美的建筑,占地也最为宽广,一看就是有钱人的住所,那些被财富和血腥红了眼睛的贼众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事情就很自然地发生了!
凡是引狼入室的家伙们,事先就应该考虑到这一点啊!
烧杀劫掠使得王薄的大军在平昌城足足耽搁了两天,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来整合部队,待他们整军出发,准备进攻平原郡城时,高怀义的大军赶到了。
马颊河在平昌境内有一条支流,沿着支流往上,就可以前往平原郡城,这条路就是王薄选择的行军路线。
平昌县城距离马颊河与其支流的交汇处有一段距离,大概有二十多里,当王薄的大军赶到这里时,挡在他面前的就是高怀义背河而立的大营。
这是五月十六日发生的事情。
瞧见前有敌军阻挡之后,王薄并没有在仓促之间下令全军攻击,而是往后退了数里,在一个小山坡上扎下了营寨。
前面是前往平原郡城的必经之路,要想占领平原郡城,他们就必须先击败面前阻路的大军,这个时候,王薄已经知道前方敌军的统军大将乃是高怀义,他非常明白,只要自己击败高怀义,平原郡就唾手可得了!
这个时候千万着急不得,行事稳妥为好。
五月十七日,除了斥候们的冲突外,双方并无交战。
王薄了解到前方的敌军大概有一万余人,兵力没有本方众多,或许知道这一点,对方的主将才背河立营的吧?想学韩信,背水一战,不过,可不要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前面的这些敌军,大部分是征集而来的民壮,高畅已经将他的正规军带到幽州去了,而这些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民壮,一旦战事不利,面对刀枪的危险,恐怕他们选择的会是冰凉的河水吧?
王薄坚信,自己的大军一定能击败面前之敌,将他们统统赶下马颊河,变成冤魂,水鬼。
五月十八日,午时。
骑马站立在帅旗下,目睹着本方漫山遍野朝敌阵冲去的大军,王薄就是这般坚信无疑!
第一百零三章 五月十八日(三)
小二黑站在第二排,站在他前面离他三尺远的那个家伙是大柱子,在他左侧离他三尺远的是赵家小三,在他右侧离他三尺远的是李峰,在他身后站立的则是谷大叔,他和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般县西南一百里,靠近黄河岸边的大邱农庄。
他和他们,以及他们这一队都是流民,他们来自不同的郡县,最终,为了生存走到了一起来,神君大人赐予了他们粮食,将土地送给了他们,给了他们歇息之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园,让他们不再颠沛流离,而现在,是他们报答神君大人恩德的时候了!所以,他们放下了锄地的锄头,相应神官们的号召,聚集了起来,拿起了刀枪,来到了这里!
在这些人中间,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在变民军中效力过,他们非常清楚流贼过境时的危害,现在,在他们身后的是他们新建的家园,所以,他们也非常清楚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家园所战斗,要想保护身后的土地和亲人,他们只能如此,批上铠甲,拿起刀剑,在这烈日的炙烤下纹丝不动地站立着,等待着号令。
小二黑很害怕,他的手不停地在颤抖,他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使得手中的长矛不致掉落在地,太阳光就在他头顶不停地晃啊晃!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额头地汗水侵入了眼眶。他地眼球一阵刺痛,视线一阵模糊,前方。大柱子高大的身影在不断摇晃,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像风浪中地小船一样,摇摇欲坠,然而,他终究还是稳稳当当地站立着。
白衣神官在队列的前方来回地走着。在用一种朴实的语言向他们讲述着故事,那故事讲述了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现在,以及他们的未来!
那声音盖过了夏日喧嚣地气息,不知不觉中,小二黑想起了过往。
小二黑姓张,没有大名,外人都叫他小二黑。他今年十六岁,两三年前,他跟随着自己的家人从信都逃亡到了平原。
他家中原有数十亩土地,乃是当地的自耕农。年纪尚小的时候,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虽然日子过得窘迫。却也还过得下去,过年时,家中甚至能闻到肉的香气,一家人和周遭的其人人一样,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在夜晚的时候,他的祖父经常向他和其他地孩子讲述从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没有大隋,只有大周和大齐,那个时候,经常在打仗,他的祖父本来有七八个兄弟,然而,最终只有他一个人活到了现在,他的祖父常常发出感叹,说是羡慕他们活在太平盛世,有句俗话不是这样说地吗?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然而,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在他祖父逝世地那一年,这一切改变了!
劳役!无休止的劳役!像锁链一样紧紧地套在他们一家的脖子上!不!不止是他们一家,所有的自耕农脖子上都套着这样的铁链,就连那些小豪族,他们宗族中的大户人家也逃不过这样的压迫!
修运河,征辽东!
年轻人纷纷离开了家园,离开了自己的土地,他们被迫走向了远方,只是因为皇帝的一纸诏令,然而,在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没能回来,永远也回不来!
然后,时不时出现一些灾荒,官府不但没有赈济,反倒照常来征收赋税,那些大户人家又用极小的代价来换取他们的土地!
所有的一切,就像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头上,最终使得他们不得不离开了自己的家园,到处流浪,想要寻找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地方,一个新的家园!
然而,其他地方的那些官府并不
们入境,当地的宗族也不许他们在他们的地盘内停留们中的很多人不得不拿起了武器,冲向了别人的土地和家园,抢夺他们的土地和粮食。
他们就像病菌一样,不断地扩大,不断地吞噬,最终,大地上,满目疮痍,尽是荒废的田地,被火焚烧过的宅邸,最终,他们再也找不到能够吞噬的东西,他们只能吞噬他们自己!
“灵宝神君!
仙福永享!
寿与天齐!
。
所有人在神官大人的号召下,不断地振臂高呼,小二黑被这气氛熏染,也不断地高举手臂,大声疾呼,他忘记了心中的恐惧。
是的!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相信他们的夏王殿下是天上的神灵降世,因为神君的存在,他们这才分到了土地,这才有了自己的家园,神庙中的神官不断向他们传下了神君的法旨,教会他们利用人和畜生的粪便来肥沃土地,分发给了他们新的犁铧,教会他们怎样使用,并且,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医治他们,赠送医药,这一切都是灵宝神君的恩典,所以,他们每日晨昏都会聚集在神庙在神官的指挥下进行祷告,每日都会像现在一般称颂神君大人。
这些仪式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之中,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就算在他们中间,有那么一两个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家伙,他们也不敢说出来,不然,就会被这些狂信的信徒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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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神君在命令他们战斗,命令他们保护自己的家园,虽然,在他们中间,很多人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他们只短暂地训练过,只粗浅地知晓队列的行进和转变,然而,他们都无所畏惧,不仅因为他们在保护自己的家园,也是因为这是神君大人的法旨;他们也绝不会后退一步,不仅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大河,这也是因为神君大人的法旨。
小二黑在这狂热的气氛的熏陶下,不由得流下了泪水,他在为自己刚才的恐惧感到羞愧,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耻辱感。
当初,在流浪的途中,他们一家以及那些结伴同行的族人遇见了张金称的变民军的袭击,一些人被裹挟进了变民军中,一些人失去了自己的性命,一些人则逃脱了。
那个时候,小二黑他们一家人只剩下了他和自己的大哥,年老体弱的父母和妹妹早已变成了路边枯骨,而那次,他和自己的大哥也分开了,不晓得大哥是生是死?不晓得他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幸运,被神君大人收留,有一份土地和一所房子?
一想到自己的幸运,小二黑更是羞愧难当,他像其他那些人一样低下了头,开始了默默祷告,希望神君大人的庇佑。
口中默默念着祷词,小二黑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握紧手中的长茅,就像握着家中的锄头一样,他抬起头,平静地望着远方,在前方那片翠绿的山峦下,随风传来了一阵阵的厮杀声,苍凉的号角声,急促的鼓声。
头上方,低垂的白云一动不动地趴着,遮蔽着蓝天,分外地宁静。
山峦上的旌旗开始了摇动,这是在向他们这些二线部队下令,让他们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