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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马拐子也深知,自己等人正深处在险境之中,快击杀目标,就大事不妙了!
他摆好了进攻的姿势。在他身侧,两个同伴则手持长矛随他一起,踏着小碎步,渐渐向前逼近。在他们身后,另有一人尾随压阵。
随马拐子一起围攻罗艺三人的士卒加上他共有十二人。现在,他们每四人组成了一个小队,按照长短兵器地配置,向对面的三人逼近,脚步在草丛中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战场上传来的喊声凄厉无比,极其渗人。
“杀!”
马拐子高喝一声,双手握着横刀,作势想要冲过去,然而,先行动的却是两侧的亲兵,两根长矛如毒蛇一般朝对面站立地罗艺扎了过去。
—
罗艺若是后退,身体就会撞到身后的旗杆上,无处可退;他若是格挡,马拐子就会乘他格挡之际冲将上去,瞧准他露出的空门,发出致命的一击。
罗艺并为后退,也未挥刀格挡,他的身子不退反进,微微一侧身,长矛的矛尖以毫厘之差从他身边扎了过去,他从两根长矛形成的空隙中闯了过来,正好对上马拐子,马拐子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就像冰冷地毒蛇一样紧紧地盯在他身上,他只觉面部一阵发麻,背心渗出一阵冷汗,冰凉冰凉的。
敌将的动作太快了,那身华丽的铠甲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地行动,马拐子只觉得一眨眼,敌将就冲了过来。
“吼!”
马拐子低吼一声,现在不是后退的时候,他猛地挥动手中地横刀,朝前方砍去,他看不清敌将的动作,一切全凭的是直觉。
眼前白光一闪,马拐子怪叫一声,往后退去。
他只觉肩头一阵剧痛,虽然他躲得及时,躲过了当头一刀,肩头却被对方砍中了,血正慢慢从伤口中渗出,他顾不上瞧上一眼,仍然警惕地盯着前面那个敌将,就在他后退的那一瞬间,护卫在他身侧的其中一个长矛手已然像木桩一般倒了下去,被那人砍翻在地,另一人则丢下了长矛,急急地退了回来。
好厉害!
马拐子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次交锋,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一刹那间,他就损失了一个兄弟,肩头被对方砍了一刀。
还好!
随即,马拐子松了一口气,他刚才那一刀也没有落空,敌将的手臂被他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顺着手臂不断地往下流,无声地滴落在草地上,敌将的神态也比刚才疲惫了许多,再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气劲。
在另外的交锋中,罗安的大腿被马拐子的人砍伤,他背靠着旗杆,双眼无神地扫过蓝天,最后,落在罗艺的身上,他知道,日后自己恐怕没有机会跟着总管大人继续上阵厮杀了,对方并不是一般的小卒子,在刚才的交锋中,他使出了浑身的本事,也不过砍翻了一人,却也付出大腿被砍伤的代价,再来一次,恐怕就会魂归极乐了。
而罗平的情况稍好,他被砍了两刀,不过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伤,他也砍中了对方一刀,也不是什么致命伤。
他踏着小碎步往后退却,来到罗安身旁,罗安把刀当作拐杖,站了起来,与罗平背靠背的站立,事已至此,就让自己当一回同伴的肉盾吧。
他眯着双眼望着远方,探过敌人的肩头,他瞧见了在远方的山坡上,升起了一股非同一般的烟尘。
随后,敌人冲了上来。
挥刀!
几道白光在他眼前闪烁,其中一道近在眼前,直直地劈在他身上,他向后倒了下去,目光中尽是满足,就在他身侧不远处,另一个身影随他一般摔倒在地上,他能清晰地瞧见对方眼睛中的绝望。
嗯!不错了,砍翻了两个,不但够本了,还赚了一个!
随后,他失去了神智。
马拐子耸着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向后急退,在刚才的又一次交锋中,他毫发未伤,只不过,同伴又少了一个,得到的好处是,他给敌将的腰间又添了一个伤口,那人的身形明显没有以前灵活了。
下一次,或许就能将他砍翻在地了吧?
马拐子如是想。
对于自己的武勇,马拐子一向是极其得意的,要知道,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曾经独力杀死过一条独狼,后来,当上了马贼,和官兵打仗,和胡人厮杀,杀的人多了,他的本事也就越来越大了,他并没有名师教导,刀法也只是野路子,但却是杀人的好刀法,平常十来个悍卒,他尽可以收拾得了,他身边的同伴也是厮杀场上的好汉,然而,几个人合力,却对付不了眼前的这个老头子,这不由让他感到沮丧,不过,另一方面,敌将如此厉害,恐怕就是那个威震草原的幽州罗艺了,要是能砍下他的脑袋。
马拐子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吹了一声唿哨,招呼剩余的人朝罗艺逼了过去。
罗艺将背挺得直直的,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居然让小杂鱼砍伤,简直不可饶恕!不过,一方面他又觉得极其兴奋,那种在刀锋上跳舞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在骨子里,他还是一个喜爱厮杀的武将!
来吧!
他死死地盯着马拐子的眼睛,他能在对方眼中瞧见很多东西,野心,欲望,嗜血,狂热。吗?
那就来吧,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在这个时候,罗艺突然笑了,他的目光从马拐子的脸上移开,投射到了另一端的战场,在那里,终于出现了他所想要的变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幽州大战(二十二)
拐子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去富贵了,他挥舞着横刀,像猛兽一般咆哮着,朝罗艺冲杀过去,也许杀掉这人,他还有一丝机会能够活命。
越来越多的幽州军围了上来,他们的吼声近在咫尺。
杀掉罗艺的两个护卫后,马拐子的亲兵还有六七人活着,原本,他们还站在马拐子的身边,而现在,他们已经往四面八方散了开去,他们在敌军的重重包围中奋力厮杀,想要闯出一条活路来。
最初,马拐子率领这数十名亲兵冲破敌军的阻拦,杀到罗艺身前,为的就是行险一搏,博取一场大富贵。
若是能在敌人援军上来之前杀掉面前这个敌将,砍倒敌军的帅旗,那自然最为美妙,若是不能,敌人为了救援本方的主帅,必定会阵脚大乱,如此,高畅军的攻击部队多半能乘此良机杀将过来,彻底突破敌军防线,就算他不能杀掉敌将,退而求其次,能够帮助大军突破敌人的阵线,也算是立下了莫大的功劳。
然而,在这一刻,最初的那些盘算就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在空中绽了开来,化为无形。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原本正慢慢加快速度朝这个山坡推进的本方阵线突然间变得散乱起来,旌旗开始了摇动,战鼓声,号角声,铜锣声相继响起,且越来越急促,就像雪崩一般,高畅军的阵型开始向后推移。通过那些旗语和鼓令。马拐子隐隐得知,本方大军开始变攻为守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马拐子也顾不得去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孤军。不可能得到友军的增援了!
要想活命,一切只能靠自己!
在厮杀地间隙,马拐子飞快地瞧了四周一眼,越来越多地敌军吼叫着朝山坡上奔来,原来负责阻敌的那些同伴已经全部战没在了敌阵之中,要想从敌军的重重包围中杀将出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地任务。
身边残余的同伴面面相觑,齐齐发了一声大喊,分散开来,朝着各自以为的敌军薄弱部冲了过去,希望能杀出一条生路。
马拐子没有制止亲兵们的逃生,大难来临各自飞,这本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马拐子不认为他们能从敌阵中冲杀出去。他们自发而盲目的行为,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呢?
马拐子认为,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越应该冷静。这才是战场上地生存之道。
为了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小眼睛不停地转动,希望能从敌阵之中,寻找出一条出路来。
最后,他眼睛一亮。
是的,只有砍倒站在自己身前的罗艺,方能有机会活下来。
在罗艺的身后,是一片斜坡,斜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而从那个方向来的敌军并不多,他们的阵型也并不密集,只要能砍倒他,再顺势冲下斜坡,砍倒阻路的敌人,或许有机会能逃出生天。
数十个敌军号叫着朝他冲来,他们地吼声在马拐子的耳边回荡,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喊,这吼声像一根针扎在他尾骨上一样,他猛地蹦了起来,双手持刀,朝对面的罗艺奔去,现在,他不再是为了功名富贵,而是为了自己地性命而战!
我绝不会死在这里!
我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还有美好的前程在等着我!
“神君庇佑!”
最后,从他嘴里蹦出了这句话,可令人讽刺地是,以往的他从来就不相信那个人是天上的神灵转世,而现在,他却深信不疑!
罗艺冷冷地盯着这个状似癫狂的家伙,一丝冷笑从他嘴角掠过。
通过刚才的几次搏杀,他受了一些轻伤,同时,也感觉到身体有些疲累了,然而,他的心却极其平静,那是一种愉悦到了极点的平静,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蓝天,青草,尸体,血腥,烟尘。。_面前这个垂死挣扎的小杂鱼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左翼赶来的数千军队进入了中路战场,不但止住了本方的颓势,并且将对面的高畅军牢牢地包围了起来,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战局朝着罗艺想象中的那样发展了,这让他的心情如何能不愉悦呢?
左翼的部队全歼董康买部后,一部分随罗成前往进攻高畅军本阵,另一部分则急行军,朝中路赶来,而老天也保佑,他们在罗艺最危急的时候赶到了战场。
天命在我啊!
罗艺从来没有这样自信过
的疲累瞬间消失不见,他轻轻挥动横刀,将马拐子猛锋格开,挡在了一边,在两人错身之际,他猛地曲肘,重重地在马拐子胸前一击,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马拐子在草丛中滚了一圈后,右手仍紧紧地握着刀柄,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了,他从地上一个鱼跃,踉跄着站了起来,猛地摇摇头,想要继续朝罗艺冲去。
这时候,十来个敌军已经冲了上来,挡在了他和罗艺之间。
他猛地扭身转头,环顾四周。
—
更多的敌军围了上来,密密麻麻,除了上天,他找不到别的出路。
看来,要死在这里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瞧见罗艺在慢慢走开,只留下了一句让他印象极其深刻的话。
“杀了他!”
不!
我必须活下去,并且要活的很好!
马拐子一边挥着刀,抵挡着敌人的围攻,一边喃喃自语,他的身子摇摇晃晃,最后,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倒,头朝蓝天,仰着摔倒在草丛里。
恍惚间,他瞧见自己高坐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在他身侧,无数身着华衣美裳的美女在翩翩起舞。
大丈夫当如是!
马拐子的嘴角漾起了一丝微笑,在许久以前,在他还是一个农奴的时候,他就曾在黑暗的牛棚中想象着这样的一个场景。
一杆长枪从天而降,枪尖刺进了他的胸膛,他的手无力地丢掉横刀,探出去,握着了长枪的枪杆。
美女们雪白的身躯突然变得血红,鲜血像暴雨一样从大殿的上方倾盆而下。
我要活着!
白光一闪,他的肩膀被砍了一刀,手臂和身体分了开来,孤零零地挂在了长枪的枪杆上。
活着,活下去。
接下来,马拐子已经身首异处了!
就在马拐子为了他的发迹而身首异处,就在幽州军开始反击之时,在桑干河的北岸,笼火城下,同样在上演一处逆转的好戏。
那柄昂贵的黄金手柄马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掉了,高开道只能用自己的手掌猛烈地拍打战马的屁股,希望战马能跑得更快一些。
事情为什么变得这样?
就像马拐子临死之前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得这样一般,高开道同样也有类似的疑问。
眼看就要大获全胜,眼看就要攻下笼火城了,眼看城中的物资就要尽归自己了,眼看高畅军的后路就要被截断了。
为什么现在亡命奔逃的会是自己呢?
那只突然从身后出现的马队会来自何方呢?
难道,高畅事先就知道己方会来攻打笼火城,抄他的后路,故而早就布置下了一只精骑,等自己正全力攻城之际,突然从后面发起进攻。
难道他神机妙算到了如此地步?
如此,又怎能和这个人对抗啊!
现在桑干河北岸的主战场上,幽州军多半已全军覆没了吧?
高开道将身子压得很低,几乎是贴在马背上,如此,战马奔逃的速度会快那么一点,亲卫们簇拥着他,沿着桑干河河岸朝东疾奔,在他们身后,数百骑正尾随着他们,紧跟而来。
不时有骑兵脱离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