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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阔海冲上前后,脸上那原本盛怒的表情顿时荡然无存,他低下了头,在他身前,高畅带着十几个士卒站在一处燃烧的屋子之前。
“这些人交给你看守,不得妄自杀人,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逃跑,谁要是逃跑,格杀勿论!”
高畅留下所有的士卒,让他们配合雄阔海,把这些人押到一处没有燃烧的院子里,自己只带着高怀义和崔安澜两人离开了。
厮杀声越来越小,现在,只集中在镇子中心一带,别的地方,战斗基本上已经偃旗息鼓了,偶尔响起屋子在火中崩塌的声音,以及时断时续的惨叫声,呻吟声。
这次夜袭非常顺利,并没有发生高畅所担心的事情,然而,他并不能把心放下来,击败,甚至歼灭这五百隋军并不是完结,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必须保证在这场战斗中没有漏网之鱼,这样,接下来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电信局的人今天终于来了,原来我家屋外的电话线被雷打坏了,现在,终于修好了,不用再到网吧上传,恢复正常更新了!)
第五十一章 火光中的固镇 (下)
镇中心,张府门前。
狗子所在的前锋队势如破竹的进攻在这里结束了,他们遇上了顽强的抵抗,敌方的人数接近一百人,潮水一般向狗子他们冲来,想要闯出一条生路。
也许是前面的进攻过于顺利的缘故,在那一瞬间,狗子他们的阵型被对方冲散了,接连往后退去,长街上终于出现了本方的阵亡者。
不过,因为军令的缘故,没有人敢于转过身逃跑,每三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队,堵在那些隋军逃跑的路线,奋力阻挡着对方的冲锋。
厮杀声,兵器相碰的声音,刀锋砍在骨头上的声音,长枪刺穿身体的声音,绝望的惨叫,临死前的呻吟,雪花,血光,火焰!
和狗子配合的是他的小队长马苏,还有一个叫黄二的弟兄,马苏拿着一把腰刀,黄二手持一面圆盾,他们负责抵挡敌人的进攻,手持长枪的狗子则趁机向对方不能顾及的地方发起进攻。
狗子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他咬着牙,没有像别人那样发出喊叫,而是大口地喘息,狠狠地盯着面前的敌人,机械地按照训练中的动作不停地挺枪突刺,收枪后退。
在他身后,是同伴冰冷的刀锋,在他身前,是想要杀出一条血路的凶猛的敌人,他们处在战斗的第一线,不能后退,也无法前进,除非倒下,否则只能战斗!
杀!杀!杀!
前进是生,后退是死,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双方加起来一共接近两百来人在张府门前这条狭窄的巷子里拼杀,前进,后退,不停有人倒下,又不停有人填了上来。
“小亮,怎么办?”
胡来穿着单薄的内衫站在张府门口,他身边的亲兵已经全部上去了,只剩下王之亮和几个士卒,寒风呼啸而过,雪花片片飘落,然而,身体上的寒意始终比不上心头的寒意,他的心七上八下,瞧着眼前惨烈的厮杀,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家将王之亮身上了。
“将军大人,请放心,下官一定能保护你冲出重围,你们保护着将军大人跟上来,我先上去了!”
王之亮拿起自己的兵器,一把接近一丈长的陌刀,跳下台阶,冲进了厮杀的人群中,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凭借个人的武勇冲锋在前,去打开一个通道。
“啊!”
黄二发出一声惨叫,他手上的圆盾被劈成了两半,那道白练一般的刀光没有一丝阻滞地直劈下来,将他斩成两半。
鲜血四溅!
黄二的鲜血溅满了狗子的脸,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眼前的世界变得血红一片,终于,他发出了一声嘶吼,用足全身的力气,向面前的敌人刺去。
王之亮没有后退闪躲,手腕一挫,刀锋上扬,那一丈来长的陌刀在他手中就如一根绣花针一般轻巧。
“铛!”
陌刀的刀锋由下往上劈在狗子的枪杆上,一股大力由枪杆上传来,狗子的虎口被震裂了,破了一个小口,长枪差点脱手而出,他身不由己地往后退去,却撞在身后的伙伴身上,无法后退。
王之亮再次一抖手腕,陌刀在空中一凝,随即,变刀为剑,由劈为刺,向狗子刺来。
“铛!”
马苏上前一步,腰刀砍在王之亮的陌刀刀背之上,王之亮的刀往下一沉,马苏心中大喜,再上一步,想要趁势攻击王之亮。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身去,王之亮已然飞起一腿,正中马苏的下腹,将他踢得飞了起来,陌刀在空中一转,白光一闪,带过一丝血光,马苏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马苏的身子在空中被王之亮的陌刀齐腰斩成两半截。
“啊!”
狗子如同疯魔一般,挺枪向王之亮刺去,没有留有后力,一往无前,就算前面是地狱,只要能将这个人一同拉下去,他在所不惜!
王之亮微微一笑,身子一侧,躲过了狗子的枪尖,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向狗子的身子劈去。
狗子低着头,无法瞧见对方的刀光,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身子继续向前冲去,他能感受到头顶上方传来了凛冽的寒气,看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铛!”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狗子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制止了他的前冲之势,并将他拉得向后退去。
“统领大人!”
一个身穿银白色盔甲的武士站在他的身前,他单手拿着一把长剑,架住了王之亮下劈的陌刀,剑锋和刀锋相交,在半空中停滞片刻后,方双双撤回。
统领大人!统领大人救了我!
狗子喜极而泣,他强忍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很快,视线就模糊了,然而,那个银白色的身影仍然非常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啊!”
一个隋军以为有便宜可占,猛地冲了上来,挺枪向高畅刺来。
高畅没有移动步伐,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向那里转动,他仍然紧盯着面前的王之亮,身子微微一动,只见白光一闪,就将那个卑鄙的偷袭者砍翻在地。
就在高畅将那人砍了之际,王之亮猛地冲了上来,大喝一声,双手持刀,向高畅迎头劈下,他想借巷子的地利,趁着高畅不能后退之际,以力博力,逼迫高畅和他硬拼。他双手持刀,而高畅手中只有一把轻灵的长剑,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将这个看上去是贼军头领的家伙砍死。
只要头领一死,这些贼子就会做鸟兽散,他和各地的反贼都交过手,非常清楚这一点。
至于所谓的公平搏斗,阵前通名,以及武将的觉悟,在此时,不过是一块随时可以丢弃的遮羞布。
早就防到了对方的突然袭击,高畅并没有后退,也没有如王之亮所愿,抬剑格挡,与他硬拼。
他踏着一种王之亮没有见过的奇异步伐,不退反进,迎着刀光冲了上来。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由于步伐的原因,身形更是捉摸不定,王之亮无法掌握他的步子,因此,不敢轻易攻击。
唯有后退,只能寄希望将对方引入自己这群人的包围之中,群起攻击。
“啊!”
狗子仰天大吼一声,手持长枪跟着高畅,向敌人冲去,与此同时,长河营的将士也跟着冲了上去。
不能再退了!
王之亮见势不妙,停住后退之势,抡动陌刀,刀花翩飞,向高畅砍去。
高畅的身影鬼魅一般在王之亮的刀光中闪躲。
来吧!
王之亮这时已经忘记了是在战场上,武者的本能渐渐控制了他的身躯,现在,他只想战胜这个强手,砍倒他。
看刀!
随着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呐喊,王之亮向前踏步,朝着高畅的身影,砍了下去,按照他的计算,对方下一步踏的方位一定是那里。
高畅的身形在空中顿了一顿,在快速的移动中顿了一顿,那一瞬间,王之亮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好!
他暗叫了一声,因为这一刀蓄势以久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刀势,砍了一个空,身子踉踉跄跄地向前晃了几步,不得不脚趾用力,才站稳了身子。
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腰间渗了出来,往下流淌。
他挣扎着,身子摇摇晃晃,勉强站立着,手在腰间一摸,黏呼呼的,拿到面前一看,黑乎乎的一团。
对方并没有再发动进攻,或许是因为没有必要了吧。
“噗哧!”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小兵,刚刚从他刀下逃得一名的小兵,他正瞪着一对大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他手上拿着一杆长枪,枪尖从自己的前面腹部刺了过去,透背而出。
不想最后居然死在一个小兵手上,王之亮有些不忿,他想对那个将自己砍伤的将领说,我的脑袋是你的,不要让一个小兵来羞辱我。
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睁着眼睛,倒了下来。
“投降!我投降!”
在王之亮倒下的那一刻,胡来如同一只即将被投下热水锅的公鸡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恐惧让他全身发抖,他的胯下早就湿了一片。
“投降!全部放下武器,我们投降!”
原本还在拼死厮杀的隋军见状纷纷放下武器,颓然地蹲下身来,跪在地上,战场安静了下来,唯有胡来的声音在风中乱窜,分外清晰。
“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第五十二章 夜袭 (上)
十一月十九日,寅时三刻(北京时间晚上四点左右)。
由于前段时间下雪,一连好几个晚上失去踪影的月亮终于出现了,重新挂在夜空中,淡银色的光晕,穿过深灰色的云层,撒在微微有些起伏,如同一张巨大的起着褶子的棉被的原野上。
说不上亮如白昼,也说不上漆黑如墨,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几十步外,隐约可以视物。
白水桥,桥东,一里。
一个小土坡上,野草随着夜风起伏,白日所见的缤纷漂亮的野花地此时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吸着露珠在黑暗中沉默地生长。
一只马蹄踏了上来,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踩得粉碎,它离开之后,另一只马蹄又踩了上来。
土坡上,出现了一个骑士的身影。
他手持马槊,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土坡上,身下的马匹高昂着头颅,由北向南威风凛凛地驰去,就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当他悠然地驰到南边有一棵松树生长的地方回身转马时,月亮进入了云层,天空,大地,顿时一片幽暗。
当月亮再次钻出云层时,那个小土坡上,已然出现了一群骑兵的身影,他们排成一个横队,鸦雀无声地立在土坡上,面向着西面的白水桥。
风将有些骑士肩上的靠旗吹得猎猎作响,偶尔响起马儿打响鼻的声音。
王辨骑在一匹青花大马上,一队重甲骑兵围在他身边,这队重甲骑兵是他的亲卫队,除了这三百来人外,今晚出现在这里准备夜袭窦建德大营的两千人都是轻骑兵。
他们迂回了一百多里,终于在上半夜的时候赶到了这里,这个地方由高挡脱的斥候小队负责搜索,他们并没有出现在此。
高陀罗全身甲胄骑在一匹浅灰色的马上,他也处在重甲骑兵的保护中,在上半夜的时候,他和高挡脱派出来的人联系上了,窦建德大营的全盘布置被他上报给了王辨,如今,王辨已经制定了行动计划。
窦建德的营帐分成了三部分,正对白水桥的是他的大营,右营则是高挡脱的东海营,左营是一些杂牌部队立的营帐。
他攻击的目标是正对白水桥的窦建德的大营,这一仗,只要杀死窦建德,或者冲垮他的大营,就算大获全胜了。
王辨抬头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微微皱了皱眉,今晚的月亮太讨厌了,这样的天色,不是夜袭的好时机。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挥了挥手,一个传令兵驱马驰出队列,上了那个小土坡。
月光突然大盛,将旷野照得银白一片,土坡上骑士们的脸如同白纸一般苍白,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慢慢驰下土坡。
在他们身后,一队队的骑兵从王辨的身后驰了上来,从他身边经过,爬上了那个土坡,随后,消失在土坡上,待马队快要过完之时,王辨的重甲骑兵簇拥着他动了,汇入了铁甲洪流之中。
霎那之间,月色下的旷野中,全是蚂蚁似的漫山遍野奔驰的骑兵。
蹄声渐渐变得急促,最后,响声如雷,大地在铁蹄之下不停颤抖。
白水桥的桥东,窦建德安排有一队人在巡逻,他们用砍倒的树木堆在桥头之上,做了一个简易的防备工事,在工事之后,他们点燃了一堆篝火,此刻,大伙正围坐在篝火旁面面相觑。
他们能感觉到身下大地的震动,衣甲和武器相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敌袭!”
一个人跳了起来,凄厉地大叫,他的声音如同即将被宰杀的公鸡发出的鸣叫,在夜色中传出了好远。
“嗤!嗤!”
箭雨划空而来,那是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队在马上拉开了弓弦,篝火旁的窦建德军纷纷中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