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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够了!”
那人不停地弯腰点头,高畅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躺在地上的小孩身前,那个大汉下手很重,刚才那几棍,就算是落在成年人身上,也不好受,何况还是一个孩子。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逢,孩子的目光一泓深潭般深邃,在里面,隐藏着许多的故事,流露出一股不合年龄的沧桑感。
第七十章 儿童节?
瞧着院子里十来个大小不等的孩子,高畅再一次体会到了乱世人命不如狗的感受。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受,并非他的心中充满了悲悯,故而多愁善感起来,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感受而已,就像认定某个事实。
“去催一催厨房,叫他们快点把食物弄上来!”
高畅转过身,吩咐身后的亲兵,那人领命而去。
在大街上路遇那个偷东西的小孩后,经过一番转折,高畅的这所暂居的宅院里就多了这十来个孩子。他们都是一些十来岁左右的孩子,有男有女,住在那些废弃的屋子里,居无定所,食物的来源来自于乞讨和偷盗。高畅遇见的那个孩子从那个包子铺老板那里逃过一劫之后,不顾身体的伤害,拣起地上的包子钻进巷子,向一处废弃的屋子走去,高畅带着人跟了过去,原来他们那群人很久没有找到食物果腹了,那个小孩这才行险一搏,从包子铺里抢来了那一屉包子,不过,要不是他正好遇见高畅,今日恐怕小命不保。
最后,高畅把他们这一群小孩全部带了回来,他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单纯的善心,他心中有一个庞大的计划,这计划需要很多像这些小孩一般的孤儿。生存在世,高畅并不会做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的恶,当然,也不会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善!
生命的起落,如野草的枯荣!
无所谓悲,无所谓喜!
仅此而已!
“他的伤怎样?”
高畅朝昨晚被拉出来为高怀义疗伤的郎中问道,今天上午,他又被高畅的亲兵拉了出来,为这个小孩疗伤。
“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对小孩也这么心狠,居然下如此的重手,不过还好,这孩子的身子骨非常强壮,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郎中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强拉来看病,今天的表现不像昨天晚上那般战战兢兢,畏畏缩缩。
院子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瞧着高畅,很难说清楚那些眼睛中蕴藏的东西,高畅偏过头,故意视而不见。
“你多大了?”
“七岁!”
受伤的小孩犹疑了一下,出声答道,他的口音不是平原一带的腔调,像是太行山以西的语调,不过,和本地口音差别也不是特别的大,一般说来,能够听清楚。
“七岁?”
高畅笑了笑,瞧这身子骨,像是十来岁的孩子了,还是在这样一个饥荒的时期,如果,能够吃饱喝足的话,长大后,这孩子恐怕不比雄阔海的个子矮。
“哪里人?”
“龙门薛家庄,绛州龙门人!”
果然是太行山以西的人,不过,像这样的一个小孩,怎么会流落到平原来呢?就算是战乱,一个孩子也不可能独自走这么远的路程来到此地啊!
“他们呢?都是绛州人吗?”
那些孩子直勾勾地望着高畅,没有说话,搭腔的仍然是那个来自龙门的小孩。
“也的跟我一样,是绛州人,有的是涿郡人,阿狼他们是信都人!还有,小姐姐他们是河间人!”
没想到十来个流浪儿,居然来自五湖四海。
“你们是怎样在一起的呢?”
“呵呵!”
那个小孩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被抓来的,那天,爸妈下地去了,我在村口玩耍,有一伙卖艺的人经过,要水喝,我就请他们喝水,自己也喝了一口,喝了之后,不晓得为什么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装在麻袋里,放在了一辆行进的马车上。”
一般小孩要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事后回忆,多半都会觉得害怕,看这孩子的神情,却显得很无所谓,居然能够笑得出来。
“哦!”
高畅点了点头,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
“他们呢?和你一样吗?”
那群小孩中有的点点头,有的摇摇头,那小孩继续说道。
“小姐姐她们,大狗他们和我一样是被绑来的,阿狼他们不是,他们是我们在这里才认识的。”
“既然你被人绑来的,那么怎么跑出来的呢?”
那个小孩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开口说话。
原来他们一行人到了平原之后,就在城东的一间宅子停了下来,接着,陆续有人住了进来,每一队都带有不少小孩。
这时,有军队攻打平原城,城里乱做了一团,那些人也被困在了城中,然后,就是大火,小半个城都陷入了大火之中,那些人在宅子里待不下去了,只好带着小孩走出院子。
外面的情况只能用一个形容,那就是乱,那个小孩纠集了身边的孩子,趁乱逃了出来,最后,奇迹般的在战乱中生存了下来。
不过,在逃跑的过程中,有许多孩子都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也有的孩子被抓了回去,因而,在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那个孩子脸上不再露出笑容。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了东躲西藏的生活,害怕被那些抓他们来这里的人抓住,就算出去找食物也非常小心,所以,经常饿肚子,到今天为止,他们从来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这也是那个小孩铤而走险,变偷盗为抢夺的原因。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个子,因为我从小个子就很大,爸妈都这样叫我,祠堂里教书的老先生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薛仁贵,他说,我长大之后就可以用这个名字!”
“薛仁贵,嗯,这名字不错!”
“我认识很多字,还会写,老先生说我很聪明,不过,我想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薛仁贵的脸色终于变得黯然起来,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爸妈?还是想起了那个教他认字的老先生?或许是村口的那棵黄杨树吧?
这时,厨师从后面走了上来,他端来了一口大锅,锅里面煮着鲜浓的肉汤,冒着热腾腾的蒸气,香气扑鼻。
孩子们的眼睛全部落在了那锅肉汤里,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腹如雷鸣。
他们抱着盛着肉汤的大碗,也顾不得烫,脑袋埋在碗里,贪婪地喝着,发出牛饮水一般巨大的声响。
高畅笑了笑,往一旁走去。
这里的女孩子洗去灰尘之后,长得都非常俏丽,长大之后,多半都是美女,至于那些男孩子,即便是饿了如此之久,依然显得很利落。
那些人贩子把这些孩子绑来做什么呢?要说孩子,战乱之后,到处都是孤儿,用不着特意去绑架啊,莫非他们需要的是特殊的小孩?
高畅没有朝这方面想下去,他对身边的崔安澜下达了命令。
他命令崔安澜派人把城里所有的孤儿都集中起来,带到军营中去。
将军见了这些孤儿,心生怜惜,要开善堂吗?崔安澜忍不住这样想,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他清楚一点,要想获得高畅的赏识,必须紧记一点,那就是遵令而行,千万不要问为什么。
“报!”
守门的亲兵跑进院子,单膝跪地。
“说!”
“桂大海回来缴令了,他带了十几个孩子回来!”
高畅点点头,说道。
“叫他们进来!”
桂大海是高畅的亲兵,和大牛一样,同样是尚家庄的人,因此,颇得高畅的信任。这次,他被高畅派了出去,把几天前在那个荒废的小村庄中认识的那些孩子带回来,高畅现在仍然记得那个叫杨黑仔的小孩,也没有忘记对他的承诺。
高畅笑了笑,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一院子都是小孩,莫非是儿童节?
第七十一章 白斯文的秘密
高畅端坐在大堂之上,冷眼瞧着堂下的白斯文。
“高将军,请务必收下小的,救小的一命!”
白斯文屈膝跪了下来,额头轻触青砖铺就的地面,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向高畅行了一个大礼。
“救你一命?此话怎讲?”
高畅冷笑一声,轻拂垂在眼角的发丝。
那天,白斯文违背了阮君明和尚智的意志,当场对高畅妥协了,接下来,到他所设的军法司去领受了十记军棍,然后,回到窦建德的亲兵营,自此,他的日子难过起来。
所有的人都在排挤他,以前,他仗着尚智在背后撑腰,做人比较嚣张,那些人看在尚智的份上,对他有所忍让,如今,尚智不但不在护着他,甚至还拿小鞋给他穿,这一下,原本对他怀恨在心的那些家伙还不乘势向他发难。
睡觉的时候,被窝里被人倒了一盆水;吃饭的时候,在碗里发现死蟑螂;训练的时候,经常被误伤!
才过一天,他就无法熬下去了!
他怀疑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月,在军营之中,不是时常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吗?
于是,趁着今日午休,他抽了个空子,溜到高畅府上,求见高畅,希望高畅能够收留他。那天下午,他没有按照阮君明和尚智的希望行事之时,就已经打下了这个主意,昨晚上就想来的,只是因为值班,没空抽身。
“对你现在的处境,我深表遗憾,不过,我爱莫能助啊!你是大帅的亲兵,我不好随随便便就收下啊!”
虽然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来帮助自己,也希望有人能够登门投靠,不过,对白斯文这样的反复小人,高畅并不感冒,他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
“大人啊!请相信我的忠心,日后,大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叫我摸狗,我绝不偷鸡!还请大人发发慈悲,救小的一命啊!”
白斯文声泪俱下,看上去,比死了亲爹亲娘还痛苦,额头不断碰着地上的青砖,梆梆直响。
高畅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白斯文看这套并不奏效,很快收住了泪水,就像夏天的暴雨一样,说收就收,一点也不拖拉。
“大人!”
他跪着向前挪了几步,距离高畅稍微近了一些,脸上的神情显得颇为诡异,他小声说道。
“大人,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大人!”
“哦!”
高畅拉长了声音,并没有做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秘密?说吧!”
“这个秘密对大人非常重要,关系到大人的安危,希望大人......”
他瞧见高畅爱理不理的样子,忙收住了话题,干咳两声,随后说到正题。
“姓阮的在大人这里埋了一个钉子,他不仅把大人的一举一动都向姓阮的报告,出卖大人,并且,还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在背后给大人插上一刀。”
“是吗?”
高畅仍然不为所动,神色如常。
“此事千真万确,在饶阳的时候,那个人来见过阮君明,在阮君明屋里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他虽然偷偷摸摸地进来的,不过,我还是看清楚了他是谁?”
白斯文以为高畅不相信,神色激动地说道,就差没有赌咒发誓了。
“这事情你这么清楚,难道那两人交谈,还让你待在一旁吗?”
白斯文笑了笑,说道。
“他们谈话的时候,我当然没有在一旁,那个时候,我守在角门那里,虽然距离他们交谈的屋子比较远,不过,我这人没有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耳朵很灵,只要我凝聚心神,就算很远,很细微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天赋本能吧?”
高畅变换了坐姿,脸上的神情也有了变化,白斯文有这样的本事,还真看不出来。
“你听听外面的护卫在说什么?”
大堂的外面,在正对大门的院子一角,有两个高畅的亲兵正在一棵大槐树下小声地交谈,他们距离这边非常地远,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白斯文瞧了瞧那边,脸上稍稍露出难色,距离实在是远了一点,不过,为了取信高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闭上了眼睛,将一侧的耳朵对准了那两个人,不一会,他对着那两人的那只耳朵奇迹般的抖动起来。
于此同时,他眉头紧皱。
终于,他放松了下来,先是耳朵停止抖动,随即,眉头舒展开来,嘴角,挂起了笑容。
“说吧,他们在说什么?”
高畅收回望向大堂外的目光,对白斯文说道。
白斯文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其中一个人是这样说的,大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把全城的孤儿都收拢起来,供他们吃喝,而且住在军营里,我们是军队啊,要打仗,把那些小鬼带上算什么?另一个人回答道:少发点牢骚,大人这样做肯定有大人的道理,我们只要相信大人,跟着大人走就是了!”
白斯文抬头瞄了高畅一眼,刚想继续说下去,高畅举起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大人,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原来我们大人还是一个好心肠的人!”
高畅这番话一说出来,白斯文目瞪口呆,呐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