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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齐诧异道:不对吧,前些日子我还听说你们厂的效益不错呢。
周书记笑道:你那是多少年的皇历了。现在是一会儿河东一会儿河西。上午河
东下午河西。我们厂的工人都放羊似地往外调呢。
老齐叹道:真是操蛋。他们两口子都在一个厂,都开不出支来。这日子怎么过
啊。
周书记想了想:你在交通队认识人多,不能想个办法啊。
老齐摇头苦笑:认识人多管屁用啊,这年头办个事哪那么容易啊。
周书记突然笑了:你去找过罗振明没有,这家伙这几年可是发了。他包了一个
厂子,效益真是不错。前些日子还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做东让战友们聚聚呢。
老齐摇头道:他那个厂子不是个集体厂吗?我小姨子那个小叔子还不想去呢。
周书记骂:都他妈的什么年代了,还分什么集体不集体啊,挣钱就行啊。说这
话真是有病。
老齐想了想,就笑:可也是,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好久没跟他联系了哩。
周书记就掏出一个小本本,找出罗振明的电话号码抄给了老齐,就走了。
刘厂长进了家,见老婆许春丽正在跟她的表弟春生说话。见刘厂长进来,春生
就站起来,叫了一声姐夫。刘厂长笑道:春生来了啊,快坐吧。
春生笑道:姐夫开会呢。
刘厂长笑道:没忙死。抽烟啊。就拿起桌上的烟,又放下,掏出兜里的红塔山
给春生抽。
春生笑:好烟啊。姐夫也抽烟了。
刘厂长笑道:从会上拿的。我不抽烟,装着给别人抽的。
许春丽笑着对丈夫说:你也把你们厂里的业务烟弄几盒回来,来个人咱家都没
烟给人家抽。
春生深深吸了口烟,就笑道:我这次来想跟姐姐姐夫说件事。
刘厂长笑道:说吧,反正你现在比我好过,我可没钱借给你的。春生那些年家
里的日子不好过,常常来表姐这儿要点儿这那的。这几年春生弄了一个包工队,每
年都弄十几万,气粗得不行。
许春丽笑道:春生想让你帮他找点儿活儿。
春生忙笑道:今年冬天没活儿了,想让姐夫帮着找点儿。
刘厂长苦笑道:我们厂现在都快穷得不开支了,还有屁的活儿啊。
春生笑道:我听说供电局要盖楼,就包给我吧。我听说姐夫跟供电局杨副局长
认识啊。
刘厂长看了许春丽一眼,就知道这是她告诉春生的。刘厂长跟供电局的杨副局
长是大学同学,他也知道今年供电局又要盖家属楼。可是老杨是个副局长,说话不
顶事。就是顶事,刘厂长也不想给春生帮这个忙的。春生这些年学得挺黑,再说他
那个包工队能干什么嘛,盖鸡窝也许还差不多。刘厂长笑道:老杨不一定管事。
许春丽嘲笑道:反正什么事情到你这里就复杂了。
春生笑道:您就介绍我认识一下就行。就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
桌上。说:这是一万块酒水钱,姐夫您就看着办,不够用,我再拿。
许春丽就不高兴地说:老刘,你就帮春生张罗张罗吧,跟老杨说说。
刘厂长苦笑道:不是我不肯帮春生。这事情怕真是不好办的。
春生笑道:姐姐别逼姐夫了。姐夫会办成这事的。眼睛就盯着刘厂长。
许春丽看了一眼那桌上的信封,就对丈夫说:老刘你看着办吧,春生怎么说也
是咱们的亲戚呢。就悻悻地扭身回里屋了。
刘厂长就说:春生你也别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老杨。就抓起
桌上的电话。
从交通队出来,周书记就去了姐姐家。
姐姐正在包饺子,小孙没回来。周书记就跟姐姐说了小孙撞车的事。姐姐吓得
黄了脸,饺子也不包了,慌慌地问:这可怎么好?
周书记埋怨着:人家还不饶爱民呢。我早就不想让他开车,您还不高兴。上次
已经出了一次事了,我就没敢跟您说。周书记就想着吓吓姐姐,就此不让外甥开车
了。
姐姐恨恨地说:那就别让他开车了。你给他换换工作。
周书记点头说:行,不过您别让他缠得软了口又来找我。
姐姐忙说:不会不会。再让他开车我也得跟着吓死。
周书记就起身告辞。姐姐说你就在这吃吧,包饺子哩。周书记摇头说不行,小
曼还等着我做饭呢。
姐姐看了弟弟一眼,发现弟弟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不禁心疼地说:你也该
注意点身体了,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不比年轻了。
周书记心头一酸,眼睛就有点儿发潮。他爱人死了好几年了,家里就显得特乱。
他心里也特烦。有些什么事,就爱跟姐姐商量。有时一些事跟姐姐也不好说的,就
自己心里麻烦着,就去打麻将。周书记脸上笑笑:没事,我能吃能睡的。
姐姐。说上次给你说的那个人怎么样啊,人家等着回话呢。上个月姐姐托人给
周书记介绍了一个对象,是毛纺厂的,刚刚死了丈夫,带着一个小男孩,比周书记
小十几岁。
周书记脸一红:我还没想好呢。岁数差得也太多了点。
姐姐想了想就说:那就算了,就说你不同意。
周书记笑道:这样说太愣了,您委婉些才好。
周书记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进门就见女儿小曼正在做饭。周小曼刚刚高
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市里的职工大学念自费。小曼一边上课,一边给一家合
资企业打工。天天忙得什么似的,周书记进门就笑:今天怎么回来早了。就进厨房
要帮厨。小曼笑道:您等着去吧。就得了。
小曼把饭端上桌,也就坐下了,笑道:爸,你们厂不是开订货会吗,您干嘛不
去吃啊,把我也带去吃得了,省得咱俩弄这点儿破饭了。
周书记苦笑:那是一帮什么人啊。一帮流氓。就从酒柜里取出酒来倒了杯。
小曼笑:您管他们是什么流氓盲流啊,反正您吃您的不就得了。您真是事儿多。
吃过饭,周书记和小曼看新闻联播。看完了,周书记就说:我去睡觉了,不管
谁来电话,都说我不在家。
小曼看看表就笑:爸,这才几点啊,您就钻被窝啊。
周书记也笑:我这几天太累了,想早点儿躺下。就进洗手间洗了洗,然后就进
了自己的卧室。看了会书,就闭了灯,黑黑暗暗地想了会儿方瑜,就睡着了。
早上周书记起来,小曼早已经起了。就进洗手间洗脸,就想着昨天晚上那个梦,
梦见方瑜跟自己哭,哭完了好像还干什么来着,周书记一时想不起来了。这时就有
人来敲门。周书记满嘴白沫地开门一看,是办公室秘书小邢。小邢一脸惊慌地说:
周书记,老梁住院了,怕是癌症。
周书记一惊,一口白沫差点喷到小邢身上:他昨天还好好的呢。
小邢说:昨天他去医院查了查,大夫就没让他回来,就让他住院了。还让他打
电话把家里人也叫去了。说已经做了B超了,又查了血,确诊了。
周书记听得心跳,就胡乱擦了把脸,饭也没顾得吃,就忙和小邢出了门。路上,
周书记就对小邢说:你去通知赵副厂长林副厂长,还有田副书记,要个车,一块儿
去医院看看老梁。
到了厂门口,小邢又为难地说:还买点儿东西不?咱们总不能空着手去啊。
周书记说:买吧。说完就突然想起,厂里刚刚做出了职工住院不满五天的,厂
里领导如果探视不再买礼品的规定。因为现在厂里真是没有钱了。就说:小邢,我
记得你们办公室还有卖旧报纸的钱啊。先拿出来花花嘛。
小邢说:行,不过这钱我没管着。都在梁主任那儿呢。
周书记皱眉道:你先去找赵厂长他们吧,我想想办法。
小邢就去了。
周书记想了想就去了组织部。组织部就方瑜一个人在。方瑜站起来:周书记,
有事?
周书记道:小方,你把党费先借给我点儿。过些日子我再还你。
方瑜笑道:您干什么用啊?方瑜这人挺正经,办事总是一板一眼。
周书记就说了去看老梁的事。方瑜呆住了,难过地说:老梁怎么得了这个病啊。
就开了保险柜,回头问周书记拿多少?
周书记说:你先给我二百吧。就在桌上撕了张纸,写了张欠条。
方瑜去年刚刚提的组织部副部长。她爱人原来是市委宣传部的,前几年下了海,
到南方做生意。听说赚了不少钱,还在广州开了一家公司,就要把方瑜也调过去。
今年方瑜就忙着办户口,可后来就没了信。方瑜去了一趟广州,回来眼泪汪汪的,
也不提去广州的事儿了。后来人们才知道,她爱人又找了一个靓妹,要跟她离婚。
方瑜意意思思地不想离。
周书记暗着喜欢方瑜。他总觉得方瑜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吸引着他。听
到方瑜离婚的事,周书记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希望。有一回刘厂长私下跟周书记开
玩笑:周书记,我看等方瑜离婚了,我给你当个红娘吧。这女人挺好的。模样漂亮,
心眼也好。周书记脸红红地道:别乱讲,别乱讲。方瑜在我手下干事呢,传出去成
什么话了。再说,我们年岁相差十几岁呢。刘厂长哈哈笑:你呀,都什么年代了,
现在都讲究老夫少妻嘛。打麻将都带老少配呢。
周书记看着方瑜,就笑道:什么时间买了一件红毛衣啊。挺好看的。
方瑜笑道:早就买了。您还注意这个啊。
周书记一时没话了,觉得挺干的,就说:那我去医院了。就走出来。
方瑜追出来:我也去看看老梁。
周书记说:一块儿去吧。
两人就下了楼,小邢和赵副厂长正在楼下等着呢。还有一辆面包车。小邢说林
厂长和田书记都不在。周书记心里就骂:这两个家伙这几天都不好好上班,总到市
委去告刘厂长的状。就说,算了,咱们几个去吧。四个人就上了车。
赵副厂长一路上对老梁的病大发感慨,感叹人生无常。周书记一句话也不说,
闭着眼,方瑜靠着他坐着,方瑜身上有一股挺好闻的味,弄得周书记心里乱乱的。
半道上,小邢下了车,去买了一兑子罐头,还开了一张发票。赵副厂长跟了下去,
让售货员多写了十块钱,赵副厂长说一会儿在医院门口买把香蕉,开不了票的。小
邢笑道:还是当领导的心细如发。
到了医院门口,就看到了水果摊,桔子香蕉什么的一大片。赵副书记和小邢下
车去买了一大把香蕉,三个人进了医院。小邢在前边引路,就找到了老梁住的病房。
老梁正躺着,亲友们来了好几个,在床边说着话。见周书记来了,老梁就要挣
扎着坐起来。周书记忙说:你快躺着。就发现老梁才一天时间竟憔悴了很多,心里
想人是不抗病啊。
老梁苦笑着对周书记说:我到底是不是那个病啊?大家都瞒着我,如果是,就
告诉我,别让我心里总提着桶。
老梁的妻子就在一旁笑道:看你,你们领导都来了,我还能撒谎啊,就是胃炎
嘛。就偷偷给周书记使了个眼色。
周书记就明白了,老梁还不知道自己是那个病呢。
赵副厂长就笑道:老梁啊,你真个小心眼儿了,没事就没事嘛。
小邢和方瑜也笑道:真是没事呢。
老梁就叹口气:其实我什么也清楚。就不再说话,闭上眼睛。
周书记就和赵副厂长走出来。老梁的妻子也跟出来。到了门外,老梁妻子再也
忍不住了,眼泪就刷刷地流下来。
周书记心里酸酸的,忙劝道:别哭了,事到如今,你哭也没有用的。
老梁的妻子哽咽道:他刚刚五十出头啊。两个孩子都还没工作呢。他要是走了,
我这一家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赵副厂长叹口气:刚刚周书记说了,你哭也没有用的,想尽一切办法治疗吧。
小邢和方瑜也走出来了。方瑜说:不行就看看中医。有时中医比西医有效果。
老梁的妻子叹道:现在医院要押金呢,这还是靠个熟人住进来的呢。过两天再
不交押金,医院就往外轰了。正好你们厂领导都在,是不是厂里先出点钱啊?
周书记就呆住了,他知道厂里现在没有钱。就皱眉来回转圈子。
小邢问:要多少钱?
老梁的妻子说:规定先交两万。找了找熟人,说可以先交一万。我们家里的情
况你们当领导的都知道。我一下子哪掏得出这么多钱啊!
赵副厂长看看周书记:现在厂里的钱都是刘厂长一支笔批。你周书记批了管不
管事啊?再说,你就是批了管事,也怕是厂里没钱啊。
几个人就都看着周书记。
周书记看看老梁的妻子,咬牙道:你们先别着急,更别在老梁面前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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