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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果不是每年给厂里订些合同,厂里早就把我看成臭大粪了。
魏东久说到这里,就猛地趴在桌上哭起来。
刘厂长呆呆地叹口气,心想魏东久活得也挺累的。
魏东久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您知道今年小李给咱们厂拉了多少合同啊?
刘厂长笑道:她没还跟我讲呢。
魏东久红红着眼睛看着刘厂长:小李这次给咱厂拉了一千万的合同啊。
刘厂长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真的?你可别晕着我瞎高兴啊。
魏东久苦笑道:我晕您干什么?昨天晚上小李就跟廖主任签字了。
刘厂长一阵心跳:廖主任不是跟上海订了合同吗?跟上海吹了?
魏东久道:不是吹了,是生让小李给夺了。
刘厂长不禁称赞道:想不到小李还真是块搞外交的材料啊。厂里一定给她记一
功的。
魏东久脸上露出凄然的表情:您可知道小李的合同怎么来的吗?
刘厂长想了想笑道:廖主任要多少回扣?
人家一点儿回扣也不要。魏东久苦笑。
那她要什么?刘厂长纳闷道。
魏东久站起身,看着窗外。窗外刮着尖利的寒风,天阴得重了,要下雪的样子。
刘厂长着急地问:廖主任要什么啊?
魏东久回过头来,一字一字地说:廖主任要小李嫁给她家的那个傻儿子。
刘厂长像挨了一棍子,呆住了。廖主任有一个傻儿子,今年二十多岁了。谁家
的姑娘肯嫁给他啊。前年开订货会,廖主任喝醉了,提起了她那傻儿子,就哭起来,
说这辈子只要能给她那个傻儿子找个对象就死也闭上眼了。
魏东久声音就有些颤:一千万的合同啊,是小李拿自已换来的啊。
刘厂长颤颤地点着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小李答应了?
魏东久点点头,泪流满面了。
刘厂长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泪就缓缓地淌下来。
窗外风声更烈了。刘厂长缓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手颤颤的。
魏东久站起身:我去结账了。就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转身对刘厂
长说:厂长,我真是不想干了,没劲。
刘厂长猛地灌了一杯酒:谁他妈的有劲,你说。一扬手,就把手里的酒杯摔在
了地上。餐厅里的服务员惊慌地跑过来。
魏东久酒有点儿醒了,拍拍脑袋,对服务员笑道:没事没事。
刘厂长看看魏东久,声音软下来:你回去给厂党委写个述职报告,还有小李的。
一两天交给我。
魏东久似懂非懂点点头,晃晃地走了。
刘厂长呆了一会,也出来了。
周书记正在前厅的沙发上等着他呢。见了刘厂长就笑道:那个王八蛋又跟你说
什么屁话呢。这老半天的。
刘厂长叹了口气,就坐在周书记旁边,闷闷地抽烟。
周书记笑道:你也喝多了?
刘厂长苦笑着摇摇头,就对周书记说了小李的事。周书记听得呆呆的,听完了,
好一阵无语。
刘厂长叹道:小李真是的啊。我以前对她有不少看法呢。
周书记喃喃:她真给厂里立了大功了。咱们一直对她有看法,真是对不起她啊。
两个人又问了下来。
刘厂长看一眼周书记:我还有个想法,想把魏东久提上来,当副厂长。你看……
周书记一怔,没说话,过了好一刻,才呆呆地说:党委会上研究一下吧,这种
时代,真是适合他这样的人物。
刘厂长叹口气:其实我很讨厌这个人的。
周书记苦笑道:我比你更讨厌他,可是厂里眼下就离不开他这样的人啊。
刘厂长皱眉道:还是那句话,我们就拿他当条狗使唤吧。
周书记想说就怕这条狗上来咬你啊。可话到嗓子眼儿,他又把它咽了回去。
周书记问:听说老婆跟你打架?怎么了?
刘厂长长叹一声:气死我了,一两句话跟你也说不清楚,现在顾不上,等下来
有空我再跟你细说吧。咱们到医院去看看老梁吧。
两个人站起身,走到门外,天已经下开了雪,汹汹地下得正紧。刘厂长招招手,
司机就把车开过来了。
到了医院,老梁正在昏昏地睡着。老梁的老人坐旁边擦眼泪。见刘厂长和周书
记进来了,就忙站起来。这时老梁正好醒了。
刘厂长就问:老梁好点儿吗?
老梁看了一眼刘厂长和周书记,就叹口气:厂长,那天我真是没给您长脸,我
真是不能喝啊。要是放在过去,我也不会那样孬的。
刘厂长心里就有些酸,忙笑道:老梁,都过去了,别记着了。那天我也喝多了。
周书记想了想说:老梁,有什么事就让你家属喊我们一声。这几天厂里的事情
太多,我们也顾不上天天来看你的。
老梁忙说:没事的,这我就很不好意思了,我知道厂里现在钱紧张得很,我又
病了,这一下又要花很多钱啊。
刘厂长不觉抬高了声音说:老梁,你别说这没劲的话,职工有了病,厂里只要
是有钱,就不能让你躺在医院外面的!话讲得挺动感情,刘厂长的眼睛先自红了。
老梁爱人一旁忙说:真是谢谢领导了。
周书记摆手道:这话见外了,见外了。社会主义还是有优越性的嘛。说着就苦
苦地笑了。
从病房出来,刘厂长一脸苍白:老周,这事真还怪我了,我真不知道老梁不能
喝酒,那天在宾馆我还训他呢。
周书记叹口气:算球的了。处在你这个位置上,是不好办。要我我也得训他。
雪悄悄地停了。刘厂长看看周书记,两人一时都没话可说了,就呆呆地看天。
满天银白,清醒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