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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 待方案。在编制这个方案时,人们必须考虑到各种复杂的因素,比如所有的安排既要充 分体现出中国方面的总体接待方针,又必须同国庆庆典活动的安排完美地衔接起来而不是发 生冲突。当基本的接待方案制定出来之后,人们再根据它来制定针对各个代表团的日程安排 ,而这些安排则不能千篇一律而要有所区别。
在人们开始编制接待方案之前,韩叙向大家传达了周恩来对这次接待工作的一项原则性指示 ,就是要平等对待所有国家的来宾。周恩来还使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来说明这一原则,即对 人不能有“上下床之分”。采访高建中谈话录音。这个指示体现了周恩来关 于礼宾工作乃至整个外交工作的一贯思想和风格,他曾多次把这一观点作为新中国礼宾工作 的一项基本原则来加以阐述。韩叙特别向那些首次参加接待工作的年轻人们解释了这项原则 的内涵,他还详细告诉了他们如何才能在实际工作中把握好分寸。
一个庞大的接待方案被制订出来时往往是厚厚的一大本,但与其说它是一个可供操作的方案 ,还不如说它只是向人们提供了一个讨论问题的基础,因为在实际的执行过程中,人们总要 对它做出很多修改,甚至是重大修改。
与制订方案相比,落实方案显然是一项更复杂的工程,尤其是像这样的大型接待方案,由于 它的实施需要得到众多方面的配合,因此,礼宾司要在上百个单位之间进行组织、协调。不 仅如此,一些常规性的工作也必须采取和以前不同的方式进行,比如为了将所有国家的重要 来宾都安排在国宴的主桌上就座,人民大会堂特地制作了一个可以让30多人围坐在一起的 巨大的圆桌。当然,安排座次也是一项十分敏感的事情,这方面的工作周恩来过问得相当仔 细,有时甚至由他亲自来做。此外,出席国宴的来宾们的到场顺序也不能参照常规排列,由 于所有国家的来宾都是元首级的,特别是由于周恩来并不主张在他们中间区分出谁是更重要 的,所以让最重要的客人先于其他客人到场的国际惯例完全不适用于这次接待活动。周恩来 对礼宾司提出的明确要求是,他们必须找到某种方式使所有的客人都感到自己很受重视。礼 宾司最后提出的方案是将25个国家首脑的车队按照符合国际惯例的顺序,安排在前后不超过 1—2分钟的时间里到达人民大会堂,这固然可以把人们不希望看到的差别缩小到能够被忽略 的程度,但它的问题在于增加了操作难度,因为这意味着有关人员到时必须将每个车队分别 出发的时间以及它们在路上的行驶速度拿捏得非常准确。当然,要让来宾们尽可能感到满意 ,难题就总是出给礼宾司的。周恩来批准了这个方案,而且幸运的是,人们后来在执行这个 方案时也干得相当漂亮。不过这次接待工作的难度并不仅仅体现在上述方面,人们必须谨慎考虑的另一个复杂得多的 因素是中苏之间业已出现的裂痕,只是它在当时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秘密。
苏联代表团是将要到来的25个国家的代表团中规模最大的一个,根据原定的安排,它将由苏 共中央主席团成员、书记处书记苏斯洛夫率领。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之所以没有担当 代表团团长的角色,是因为他计划在9月中下旬访问美国,包括与艾森豪威尔总统在戴维营 举行会晤,以便谋求在美苏之间建立一种共同主宰世界的伙伴关系。如果说这次访问仅仅表 明苏联把改善同美国的关系放在了自己外交政策的首位的话,那么它并不会进一步加深中苏 之间的裂痕,问 题是赫鲁晓夫为了给自己的美国之行制造良好氛围,在9月上旬借塔斯社之口就刚刚发生的 中印边界武装冲突发表了一项声明,该声明不仅明显偏袒印度,而且还指责中国搞“冒险主 义”,其口吻和赫鲁晓夫在一年前指责中国炮击金门岛时如出一辙,因为他认为中国的炮击 行动显然给苏联正在积极推行对美缓和政策的外交努力“造成了困难”。当然,中国并不打 算通过对由苏斯洛夫率领的代表团假以颜色的方式来表明自己对塔斯社声明的不满,相反还 准备通过各种努力,其中也包括这次接待,尽量防止中苏之间裂痕的继续扩大,尤其是不让 这种裂痕过早地暴露在西方世界面前。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安排,尤其是针对苏联代表团 的安排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礼宾接待的范畴。但是周恩来要求对中苏之间的裂痕尽 可能保守秘密,所以即使是参加接待工作的大多数人也不明底细。为了防止差错,韩叙一直 在反复不断地向大家强调整个接待工作的政治性,他说:“我们不能在任何细节上疏忽大意 ,就连最常见的事务性工作也是如此。”
就在各个代表团陆续抵达北京之际, 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 在9月29日才结束了美国之行 的赫鲁晓夫突然决定要赶到北京参加国庆庆典活动。尽管人们一时还不能确定他的到来会给 中苏关系带来怎样的影响, 但对礼宾司而言, 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他们将要 大幅度地修改接待方案, 以便为中苏两国最高领导人的会谈找到足够的时间。
很快,钓鱼台国宾馆的15幢别墅式小楼里就住满了来自25个国家的重要客人,礼宾司的工作 人员开始不分昼夜地忙碌起来。其中的几十个人被分别派往各个代表团担任联络官,而由包 括 韩叙在内的少数几个人则组成了一个总的接待办公室,作为整个接待活动的指挥中心。联络 官们每天都要在为代表团安排的各项活动结束之后集中到这个办公室,参与讨论各个代表团 在第二天的活动安排。这项工作通常是在代表团的客人们准备就寝以后开始。联络官们先要 向几位总指挥汇报各个代表团的有关情况,尤其是客人们对日程安排的要求,然后大家再根 据他们的要求以及各有关方面接待的可能性,逐一修改在早先制定出来的基础方案。新的方 案一般要到下半夜才能形成,当然它们还要经过周恩来的批准。在大多数情况下,新方案都 是由韩叙送给周恩来审批的,为此他往往要根据周恩来的活动路线赶到不同的地点去,然后 再见缝插针地把方案送给他过目。
来宾们对中方的热情接待赞不绝口,尤其是那些对中苏冲突并不知情的国家。然而人们如果 足够敏感的话,他们还是会从赫鲁晓夫在9月30日晚上举行的国庆招待会上发表的长篇讲话 中 捕捉到蛛丝马迹。“既然我们这么强大,就应该用武力去试试资本主义制度的稳固性,这是 不正确的,因为人民绝不会理解,也绝不会支持那些想这样干的人。”在谈到社会主义阵营 的力量空前强大时赫鲁晓夫这样说,这是在不指名地批评中国。他的讲话比周恩来总理的讲 话足足长了五倍,使用的完全是“老大哥”教训“小兄弟”的口吻。吴冷西《十年 论战》,中共中央文献出版社。赫鲁晓夫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10月2日,在于中南海颐年堂举行的中苏两党正式会谈中, 他不仅就中印边境事件对中国进行了无理指责,甚至还对中国在台湾问题上所持的一贯立场 表示了不满。他抱怨说,如果苏联继续支持中国的话,势必妨碍美苏关系的发展。“中国也 应该主动采取一些步骤来改善同美国的关系。”赫鲁晓夫这样说,“你们去年对金门打炮不 是办法,台湾现在也不能解放,索性像苏联过去内战时期对‘远东共和国’那样处理。”这 显然是在暗示可以将台湾从中国分离出去。周恩来当即反驳道:“要解决我们跟美国的关系 ,惟一的办法就是美国撤出台湾。至于台湾和大陆的关系,那是我们的内政,我们用什么办 法解放台湾,别人不能干涉。”在经过了长达七个小时的激烈争论之后,中苏之间的裂痕不 是缩小了,而是进一步加深了,以至于四天后赫鲁晓夫在海参崴发表的一次公开演讲中仍然 余怒未消地指责中国“像公鸡好打架那样热衷于战争”。石仲泉著《周恩来的卓越 贡献》,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10月版,第399页。当然,这只是发生在欢乐的 庆典背后的交锋,它对大多数国家的来宾而言是不存在的。
庞大而复杂的接待计划一天天接近完成了,礼宾官们的精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大家疲劳到了 随便坐在什么地方就会立即睡着的程度。不过当北京的活动结束之后,礼宾司的工作人员们 还要陪同大多数代表团飞往外地继续参观访问。全部接待工作是在半个月后才终于画上句号 的,当时所有的人最想去做的一件事,就是立即躲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好好睡上几天。
在事后回想起那段异常紧张的日子时,很多人都感到自己得到了非同寻常的锻炼。一位 第一次参加接待工作的年轻人说:“这样的工作很造就人,尽管最紧张的时间只持续了一两 个月,但是它让你感到你已经工作了很多年。”
这样的经历对韩叙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作为这次大规模接待工作的组织者之一,他得 到的锻炼和收获或许比其他人更多。当然,他也证明了自己是胜任这个角色的,不论是在外 行人还是在内行人看来,他都是一位相当出色的礼宾官了。
第二部分四 广泛接触世界(1)
(1954年3月—1962年7月)
——1954年3月赴日内瓦,在出席第一次日内瓦会议的中国政府代表团中负责礼宾接 待工作
——1955年3月赴万隆,在亚非会议期间负责中国代表团的行政联络工作
——1956年11月—1957年2月,跟随周恩来出访亚洲8国
——1961年3月—1962年7月,先后两次赴日内瓦,出席第二次日内瓦会议
在一位优秀外交官的履历中,出访或出使的经历总是必不可少的。作为礼宾司的官员,韩叙比地区司的外交官们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不同地区的不同国家。他的这种经历开始 得很早,人们在新中国于20世纪50—60年代派出的最重要的代表团的成员名单中,多半都能 找到他的名字。
即使对一名普通工作人员而言,有机会参与重大的外交行动也是十分幸运的,因为它通 常能使人得到非同寻常的历练。1954年3月18日,当30岁的韩叙在料峭春寒中开始他的第一 次洲际旅行时,他同时开始的就是这样一段经历。
韩叙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欧洲中部的著名城市日内瓦。当时,无论是在路途上,还是在 心理上,这座城市在人们的感觉中都要比今天遥远得多。
几乎所有的经历都是新鲜的,包括乘飞机旅行。由于中国那时还没有自己的民航飞机和 机组人员,代表团出国只能包租其他国家的飞机。韩叙乘坐的是一驾苏制运输机,他负责押 运被送往日内瓦的大批物资,其中包括办公用品以及用于宴会或日常招待的食品和佐味品, 它们是为将要由周恩来率领的出席第一次日内瓦会议的中国政府代表团准备的——这是新中 国成立以来派往西方世界的第一个大型代表团。
当韩叙和大批物资抵达日内瓦机场时,前来迎接他的是比他更早几天动身的两位同事, 他们正在为代表团物色房子。这时距日内瓦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多月,包括韩叙在内的先遣人 员将利用这段时间,为代表团的到来及其后各项工作的开展做好尽可能充分的准备。
先遣小组的工作由外交部办公厅主任、同时也是出席日内瓦会议的中国代表团秘书长王 炳南负责。事实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不怎么充裕,尽管大家已经在事前制定好了一整套工 作细则,但是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实施预定的计划,毕竟与在国内是完全不同的两 回事。
首先要确定下来的是代表团的住处。为了便于工作和联络,先遣组希望尽可能安排代表团的 成员们住在同一家饭店,但是在会议和游客都很多的日内瓦,没有哪家饭店拥有足够的房间 接待一个近200人的庞大代表团,结果先遣组只能在两家临近的饭店——玻利瓦什和希瑞蒙 特分别预订了房间。而在选择代表团高级成员的住处时,需要更多地考虑的则是安全及保密 方面的问题。于是,先遣组在距日内瓦市区大约7公里的查尔索瓦镇为周恩来等领导人单独 租下了一幢小型别墅,它被当地人称作花山别墅。这个名字与它外边的一个阔大的花园有关 ,事实上这正是它被先遣组选中的主要原因,因为领导人们显然需要一个足够大的花园来商 讨机密问题,而不是冒着有可能被窃听的危险待在房间里做这件事。
别墅的客厅和准备用来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