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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刚刚被布什总统任命为美国驻文莱大使的克里斯托弗·菲利普斯是在6月6日晚上宴请 韩叙夫妇的。当然,他也有很多理由在困难的时刻强调他同中国以及中国大使的友谊,这不 仅是因为他曾长期担任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的主席,并且还在1988年受邀出席过韩叙为当选 总统布什举行的圣诞晚宴,更重要的是他坚信中美关系不会因为碰到了暂时的困难而停滞不 前。“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关系一定会继续发展下去,我对此有充分的信心。”他在当晚的 祝酒词中这样说。
一些声名显赫的新闻界人士也向韩叙伸出了友谊之手,尽管美国媒体当时正在激烈地抨击中 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的新闻主播丹·拉瑟在6月5日发给韩叙的一份传真中就这样 说:“我知道,您和您的同事们正处于艰难时刻,但请相信,很多美国人,特别是我本人, (对中国)仍然怀有良好的愿望和理解。”而美国广播公司(ABC)的著名记者戴维·布林 克莱夫妇则一如往常地热情邀请韩叙夫妇去参观他们刚刚布置好的新居。当然,《华盛顿邮 报》 的董事长凯瑟琳·格雷厄姆同样很愿意邀请韩叙夫妇出席在她的家中举行的自助晚餐,而对 韩叙来说,这则是做华府上层人士工作的好机会,因为在格雷厄姆家的宴会上至少可以见到 一部分内阁部长和国会议员。但和以往不同的是,韩叙必须做好应付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困难 局面的准备,因为不排除有人会在这种场合向他发难。
使团成员之间的聚会则为韩叙提供了另外一些重要的机会,比如在沙特驻美大使班达尔亲王 主持的一个晚宴上,他就有机会接触美国副总统奎尔夫妇。事实上,在当时的情况下,和美 国官方的重要人物一同出现在某个公开的社交场合,这本身就具有重要意义。正因为如此, 韩叙在馆务会议上一再鼓励大家像以前一样走出去做工作,他说:“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 越是要走出去证明我们的存在。”采访陈明明谈话录音。
在最初那段紧张的日子过去之后,韩叙开始主动向老朋友们发出了邀请。美中友好协会的主 席弗瑞德·普塔什尼夫妇就是最先接到这些邀请的朋友之一,他们在6月中旬特地从明尼苏 达州赶到了华盛顿。不过此行并没有令他们失望,他们本来是带着一肚子问题走进中国大使 官邸的,但在同韩叙促膝交谈了一个晚上之后,他们的心情看上去好多了。
同样是政府官员,新任助理国务卿理查德·索洛蒙就不认为此时出现在中国大使官邸有什么 不妥。尽管国会的议员们正在要求布什总统对中国采取更加严厉的制裁措施,但他和自己两 个同伴——新任美国驻沙特大使傅立民以及新任国务院执行秘书芮效俭却成了在中国大使官 邸举行的一个气氛轻松友好的晚宴的主宾。看来布什政府中的确不乏对中国持友好态度的官 员,至少他们三人都是从70年代起就同韩叙打交道的人,而这段漫长的岁月足以使他们成为 亲密的朋友。就像相信他们和韩叙之间的友谊不会轻易受到损害一样,他们也相信或者说希 望中美关系不会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长期陷于危机。
当然,更多的老朋友则是接到了韩叙的电话。也许现在还不是彼此见面的时候,但韩叙对他 们说:他希望能在以后的某个时候做出这种安排。 包括《华盛顿邮报》在内的美国各大媒体纷纷于7月初报道了中国副外长朱启祯即将接 替韩叙出任下届驻美大使的消息。尽管中美关系在当时已经糟透了,但舆论对此还是做出了 积极评价,华盛顿的分析家们大多倾向于认为,让一位善于同西方国家打交道并且一向受到 西方外交官尊敬和欢迎的人来接替韩叙,这说明中方仍然是从中美关系长远发展的大局而不 是刚刚发生的变故的角度来考虑大使人选的。1989年7月7日《世界日报》。
第六部分十 出使华盛顿(下)(4)
恒安石大使和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鲍大可夫妇几周前就计划在7月10日晚上为韩叙夫妇举行 一次家宴,结果他们成了最早为韩叙夫妇举行告别晚宴的人。而在他们之后,告别宴会很快 就排到了8月中旬,也就是韩叙夫妇离开华盛顿的前一天。
辞行为韩叙提供了一个广泛接触议员或者说与他们讨论双边关系问题的机会。从7月中旬到8 月中旬,他先后以这种方式见到了几十位议员。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和议员们的谈话似乎 不能用“愉快”一词来加以形容,而在某些时候,谈话的气氛甚至相当紧张。比如7月19日 ,当韩叙向参院共和党领袖鲍勃·多尔辞行时,对方竟然拿出了一份有40名共和党议员签名 的抗议信。多尔说:这封信可以让中方知道,加强制裁中国的呼声在国会正越来越高。结果 韩叙不得不用抗议来回敬多尔,就像他在见多尔前同等候在国会山的记者们所说的那样:“ 制裁是没有益处的,这只会伤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认为,在中国发生的一切是我们内部 的事情。在主权问题上,中国的态度始终是坚决的和独立的。”1989年7月20日《世 界日报》。
尽管离任前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韩叙还是决定接受佛罗里达州棕榈滩论坛俱乐部的邀请 ,在当地做一次公开演讲。这是他在中美关系陷入危机以来所做的第一次演讲,当然,这也 将 成为他离任前的最后一次演讲,而不论从哪种意义上说,这次演讲的重要性都将超过以往任 何一次。正因为如此,韩叙在事前同他的两位好朋友——内布拉斯加大学的校长罗纳德·拉 斯根以及当时担任尼克松顾问的中国问题专家奥克森伯格讨论了他的演讲稿。拉斯根在后来 回忆起这件事时曾经这样说:“我至今仍能清晰地记起我当时同韩大使以及他的助手讨论他 的讲稿的情形,事实上,我预先已被邀请看了他的讲稿,并且建议他做了几处改动。我会一 直记住他给予我的这一荣誉。”罗纳德·拉斯根1996年1月11日致葛绮云的信。
在一年中最炎热的7月份组织演讲,这对棕榈滩论坛俱乐部来说是个例外。但俱乐部的主人 鲍勃·柯克派克根本不必担心场面冷清,事实上,他看到的是罕见的景象,因为据说参加午 餐演讲会的听众人数已经刷新了这个俱乐部的记录。如果不是会场只能容纳500多位来宾的 话,鲍勃丝毫也不怀疑会有更多的人甘愿冒着酷暑赶到这里。这当然不难理解,因为人们都 想知道中国大使是如何解释“天安门事件”的。
“作为中国大使,我曾经到美国各地演讲过,我和人们谈论中国的经济发展以及我们两国人 民之间关系的进展。坦率地说,我一点也不希望谈论我们今天将要谈论的话题,我希望那些 事情没有在我的国家和我们两国的关系中发生过。”韩叙这样开始了他的演讲,“我猜想你 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一些问题:中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它将对中美关系的前景产生 怎样的影响?”
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时,韩叙说:“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是用和我的政府不同的方式来 描述这件事的,对此我能够理解。我想这恐怕是由于媒体没有为你们提供了解此事的全景, 或者说是非常重要的历史背景的缘故。”他向人们解释了中国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进行改革开 放的。“世界上没有哪个政府面临着相似的挑战。”他这样说,这些挑战包括中国拥有占世 界近1/4的人口,但可耕地面积只占世界可耕地总面积的7%,而且这些人口中的80%是农民,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仍然在使用手工工具劳动。此外,中国的工业也很不发达,相当多的工 厂还在使用几十年前甚至是一个世纪前的生产工艺。不仅如此,中国还有近1/4的人是 文盲或半文盲。
“所有这些都意味着中国的改革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中国正航行在一个 没有航标的水域,因此,维持秩序和稳定是中国政府的头等大事。”“在中国,所有的事情 都必须服从发展的需要,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不懂得这一点,就不懂得我所说的全景。”韩 叙同时还提醒人们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即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及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方面“已经 走在了世界上所有社会主义国家的前面”。他向人们保证说:“中国将比以前更有力地推进 改革开放。”他还提到了那些用怀疑的眼光看待这一点的人:“我对他们的全部希望就是他 们能表现出足够的耐心,我相信时间能让他们相信这是真实的。”
在分析中美关系的前景时,韩叙首先谈到了他个人的心情:“没有一个人比我看到几个月来 所发生的一切更加痛苦了。18年前,我有幸参与了缔造我们之间的新关系的过程,我在你们 这个国家工作的时间比任何一位中国大使都长,我亲眼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快速成 长并给我们带来多方面的利益的。但是,就在我的眼前,这种关系正在受到越来越严重的损 害。”
当然,这并不是说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韩叙告诉人们,有件事让他看到了希望:“我回想起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接到的信件和电话简直像潮水一样多。有些人表达了他们对中国的同 情和关心,而另外一些人则表达了他们的失望甚至是愤怒。不过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没 有一个人希望我们的关系受到损害。我曾经这样想,如果类似的悲剧发生在世界上的另外一 些城市,美国人民将不会像现在这样表达自己的感情。这让我感到高兴。它表明美国人民关 心中国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韩叙认为,人们对中美关系的这种关心源自于他们对中美两国在维护世界尤其是亚太地区的 和平与稳定方面所承担的义务、两国间的巨大的共同利益以及对两国人民业已建立起来的深 厚友谊的认同,而所有这些,都将成为恢复和继续推进这种关系的重要基础。当然,这要有 一个前提,那就是美国不能干涉中国的内部事务。在谈到这个问题时,韩叙指出:“在涉及 国家主权的问题上,中国一向是坚定的。对中国施压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不明智的 ,这从来都没有用,它只会伤害两国的利益。”
在演讲即将结束时,韩叙这样对人们说:“我在演讲开始时说,这是我几个月来所做的第一 次演讲,而另一个事实是,这也将是我离开这个国家前的最后一次演讲,或者说是我的告别 演说。我将完成我的任期并在下个月回国。我知道,我将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但我可以肯 定那不是失望。我坚信,在我们的关系中出现的困难是暂时的,它们一定会被克服。我相信 所有在座的人都有这种信念。作为中国大使,我想站在这个讲台上最后对你们说一次:我向 你们呼吁,并且通过你们向美国人民呼吁,让我们一起努力,来支撑和保护我们这两个伟大 国家和人民之间的关系。”见韩叙在佛罗里达州棕榈滩俱乐部的演讲稿。
所有的人都被韩叙的演讲打动了,他们站起来长时间地鼓掌。在当时的情形下,这种场面多 少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当地几乎所有的媒体都突出报道了这次演讲,这使它的影响很快就超出了佛罗里达州。 此前一直在激烈地批评中国的《纽约时报》专栏作家索尔兹伯里做了一件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的事:他把韩叙的演讲稿推荐给了《纽约时报》。这家报纸立即以“中国大使所讲的话”为 题,在评论版上刊登了演讲稿的主要内容。1989年8月21日《The New York Times》 。采取这种做法的还有《华盛顿邮报》。这同样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因为像《纽约 时报》和《华盛顿邮报》这样的主流媒体是从不把大半个版面留给一个外国人的,更何况韩 叙的观点和这两家报纸乃至美国整个舆论界的看法都大相径庭。
《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的举动使演讲稿在更多的美国人中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不少 人以电话或信函的方式向韩叙表达了他们的感受。一位备受人们尊敬的国际狮子会会员比尔 ·库派克在写给韩叙的一封信中这样说:“看过你的演讲稿后我非常高兴,你讲得太好了。 你的忠告是明智的,而你的判断是合理的。我认为我必须给你写这封信,以便让你知道,你 在美国有很多朋友,他们都将为我们两国之间友好关系的发展而继续努力。”比尔 ·库派克1989年8月29日致韩叙的信。索尔兹伯里 虽然没有给韩叙写信或打电话,但他却改变了此前的一个决定——他原本不打算去参加韩叙 的告别宴会的,而在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