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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是老铁手啰。”
“那就是他。他现逗留在附近,身边还有许多人,诸如:老枪手、温内图,那个高个子猎人和肥胖的猎人。他们是一支大概五十人的队伍。我此行是要给你们捎来他们的带发头皮的。”
长老不禁“嗬!”的叫了一声,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嗬!”的叫起来。纳纳普·内夫那年迈的面容上露出紧张的神情来:他脸的皱纹几乎看不见了,“大狼可以讲讲情况!”他向来人这样要求到。
大狼满足了长老的这一要求,讲的时候他竭力使自己和自己的行为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其他人纹丝不动地坐着,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以这样的话结束了他的报告:“纳纳普·内夫还得支援我五十名斗士,让我带他们去袭击这些狗屎堆。在曙光出现之前,必定要把他们的带发头皮挂在我们的腰带上。”
长老的皱纹再次显现,他眉头紧锁,鹰嘴鼻似乎变得格外瘦削,轮廓更清晰,“还在曙光出现之前?”他问道,“这是一位红种人斗士说的话吗?白人的目的在于毁灭我们,现在,由于伟大的神明已把他们中最显赫、最高贵的人物交到了我们的手里,他们该像母亲怀抱中的孩子那样迅速而又无痛苦地丧命吧?我的弟兄们对大狼的话有什么要说的?”
“务必将白人绑到刑讯柱上。”其中的一个酋长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们必须活捉他们。”第二个酋长说。
“他们越是有名气,受的痛苦就该越大。”第三个酋长补充说。
“我的弟兄们说得好。”长老赞扬说,“我们要活捉这些狗。”
“老酋长要考虑到他们中有些什么样的汉子!”大狼警告说,“一切恶魔都隐藏在他们的武器里……”
“够啦!”长老怒冲冲地插话说,“纳纳普·内夫知道这些人有什么能耐和本领,可我们有足够的斗士把他们压死。我让你带走三百条汉子,你要把活着的白人给我们带来。你身边已有五十名斗士。这样,每个白人就要对付七个敌人。你们必须在他们醒来之前成功地奇袭他们,把他们绑住。携带足够的绳索!现在你来!由我挑选你要带走的人。”
他们站起来走了一圈,从一堆篝火走到另一堆。三百条汉子很快就集中在一起,此外还派遣五十人去看守马,这些马不能被带到紧靠白人的地方。大狼向斗士们说明有关情况,描述了形势,并分析了他的进攻计划。随后红种人上马,沿着大狼来时的那条路回去,当然只到主峡谷。他们在那儿下马,把马儿留下,让那五十人看守。在既定的力量优势情况下,这次行动似乎毫无危险。充其量白人的马可能借助嗅觉察觉到蹑手蹑脚的红种人的到来,并通过急躁不安和大声打鼻响使之暴露。这有什么法子对付呢?这个问题他不是低声地对自己说的,而是高声地提出来的,周围站着的人都听见了。这时一个斗士弯下腰来,拔起一株植物,向他递去,说:“这是迷惑嗅觉的灵丹妙药。”
酋长熟悉这种植物,那是紫苏。在遥远的西部地区,时常是几平方里范围内,都长满了紫苏。甚至在这条阳光能照射到其谷底的峡谷里,这种植物也是很茂盛。那人的主意可行,马上被采纳了。红种人用紫苏擦他们的手和衣服。这样一来就产生了浓烈的气味儿,使得迷惑马儿嗅觉的一事大有希望。此外,大狼还觉察到,从谷底上来的一股微弱的气流,对犹他人是有利的。
他们又踏上了三英里长的征程。起初,他们还可以气昂昂地迈步前进。但是路程大约过半后,就得小心点了。他们轻手轻脚地行进,像蛇爬行那样:尽管有六百只脚,却听不到丝毫的噪音。没有一块小石子被踩动,也没有一根树枝被折断。突然,走在前头的酋长驻足不前。他看见警卫的篝火还在燃烧,那恰好是老枪手视察岗哨的时候。酋长在白天就已察觉到在营地上面和下面各设立了一个这样的岗哨。
他低声指令止步,示意只要两人跟随他。他们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很快就爬到了上面岗哨的位置。守卫者正目送离开自己的老枪手离去,突然两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另外四只手扭住他的胳臂,抱住他的大腿。他无法呼吸,失去了知觉,而当他苏醒时,发现自己已被捆绑住,嘴里塞进了布团。一个印第安人坐在他身旁,正用短刀刀尖顶住他的胸口。
篝火现在已熄灭了。酋长再次吩咐两名斗士来到他身边。现在需要干掉下面的岗哨,这样就得从营地旁经过。所以三人蹚水穿过山涧,向山涧那一边——那儿没有白人——匍匐前进。可以断定,两个岗哨设在离营地大约同等距离的地方,这就不难估计要走多远的路程。小溪波光闪烁,而蹚水者的蹚水声可能成为天机的泄露者。因此,红种人在小溪那边仍继续爬行一段路,然后涉水过来,又吃力地继续爬行。不久,他们便见到了第二个岗哨。站岗者站在他们面前六步远的地方,脸转向一边。短短一分钟,一个猛扑,他也被制服了。那两个红种人留在他身边看着他,大狼独自涉水回去,以指挥主要的进攻。
白人的马儿分成两组,分别处于营地与岗哨之间。直到现在,它们都很安静。但是,如果印第安人在它们旁边经过,尽管有紫苏的气味,它们必定也会产生怀疑。所以,大狼认为让他的人马同样蹚水过去较为妥当。涉水过溪一事做得很出色,一点儿噪音都没有产生。大家在对面都趴了下来,爬了一百步的路程,直到置身于营地对岸的地方。最大的困难在于那么多人必须在狭小的地盘里活动,而且要静得一点儿噪音都听不到。当他们面对小溪那边并列地躺着的人和马时,马儿开始变得急躁不安起来。这时就需要迅速行动,“前进!”响起了大狼压低的命令声。
红种人快速越过了小河沟。白人们全都刚刚进入梦乡。他们紧靠在一起躺着,使得三百个印第安人几乎没有活动的余地。他们五六个或者更多的人一起扑向一个白人,把他拽起来,然后将他扔给站在他们后面的人,以便再去抓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四个。对白人们的袭击是那么快,以至他们刚睁开眼睛,就已落到印第安人的手里。按照印第安人的习惯,每次向敌人发动进攻总有喊打喊杀的嚎叫声陪伴着。这一回,犹他人却一反常态:不声不响地行动;只是当白人大声叫嚷后,他们才发出尖锐刺耳的喊叫声,这叫声通过黑夜传到远方,又从峡谷的岩壁多倍地传回来。
被捆绑的俘虏杂乱地堆在一起,在黑暗中无法区分他们的身躯、胳臂和腿。只有老枪手、老铁手、温内图和少数人尚能及时地一骨碌跳起来,使自己背靠岩壁获得掩护。他们用短刀和手枪对付占优势的敌人,进行自卫。而他们的敌人则不可以使用短刀,因为他们要活捉白人。他们被红种人团团围住,终于没办法再进行反抗。他们被掐住脖子,被按倒,也像他们的同伴那样被捆绑起来了。红种人发出一阵欢呼叫喊,宣告了他们袭击成功。
随后,大狼命令点燃了一堆篝火。当火光照亮战场时,红种人发现自己方死伤二十多人,“这些狗为此要忍受十倍的痛苦!”酋长威胁道,“我们把他们的皮从身上一片片地割下来。他们该令人毛骨悚然地死去。把白人的尸体、马儿和武器带走!我们必须返回去了。”
“谁来拿老铁手的魔枪?”有人问道,“它会给碰到它的人带来灾难。”
“我们把它留下来,在它上面立块碑,以免红种人去碰它。枪在哪里?”
人们拿着火把去寻找,却没有找到这枝短管猎枪。红种人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于是便去找老铁手问个究竟。刚才在战乱中醒来跳起来时,有人从老铁手手里把短管猎枪夺走扔掉了,然而他拒绝给酋长明确的答复。扬帕地区犹他人白天曾亲眼看到他手中拿着这枝枪,无法理解它的消失。酋长感到不寒而栗,急速命令道:“你们把俘虏们绑在马上,然后离开这里!恶魔把魔枪拿走了。此地不可久留,免得魔枪向我们发送它的子弹。”
这道命令马上被接受了。从战斗开始算起,到迷信的红种人起程,时间仅过去了一个小时。
大狼不可能知道老枪手还设立了第三个岗哨,而且是设在黑暗峡谷里。站岗的人就是杜乐,两个小时后才有人替换他。瘸子弗兰克自愿陪伴他,以便同他聊聊家乡的事。他们在黑暗中坐着,低声地交谈,不时听听岩缝外面的动静。
突然他们听见峡谷出口处传来一阵可疑的噪声,“你听!”弗兰克对表兄弟悄悄地说,“你听见了什么吗?”
“是的,我听见了,”杜乐同样低声地证实道,“是怎么一回事?”
“肯定是我们许多人都起来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那肯定是许多人,起码是二百人的踏步声……”
杜乐突然惊慌地停止说话、因为现在传来了喊叫声。
“天哪!那是搏斗!”瘸子弗兰克猛然跳起,“我认为我们遭到了袭击!”
“是的,我们遭到了袭击!”杜乐表示同意,“一定是红种人恶棍来了!”
这时响起了印第安人那尖锐刺耳的喊打喊杀的战斗嚎叫声。
“上帝保佑我们!的确是他们!”弗兰克喊道,“向他们冲过去!快同我一起出去!”
他拽住杜乐的胳臂,想把他拉走。但是这个以机灵而出名的猎人制止他:“别走!不要那么快!印第安人在夜间发动袭击,他们势必集中了许多人,我们必须尽可能小心谨慎。先看看情况怎样,随后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我们必须趴下来,匍匐前进。”
他们爬到峡谷出口处。这里虽然很暗,但他们还是看出他们的同伴完蛋了,红种人的优势过大。他们的左边展开了搏斗。老枪手、老铁手和温内图的枪声劈啪地响,但时间不长,便响起了数百个犹他人为胜利而发出的欢呼声。岩缝出口处畅通无阻,“快跟着我来,到小溪那边去!”杜乐低声地对表兄弟说。他尽可能快和小心地向前爬行,弗兰克尾随其后。爬行时后者的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长的东西:一枝有扳机的枪。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老铁手的亨利牌短管猎枪!他把此枪带走了。
两人顺利地来到小溪岸边,随后到了对岸。杜乐拉着瘸子弗兰克的手往前走,向下朝着南边的方向走。他们能成功地逃跑,是因为天色黑暗,又因为在印第安人大吵大嚷时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小溪与岩壁之间的距离很快就变得非常狭窄,所以杜乐喊道:“我们又得到蹚水对岸,那儿的路大概会宽些。”
他们涉水过溪,继续奔跑,时而碰到岩壁,时而撞到四周围堆放着的石头,跑到再也听不见印第安人声音的地方时,杜乐停了下来。这时瘸子弗兰克抓住他的胳膊责备道:“你终于停下来了,你这个老滑头!你到底为什么要跑,并且还卑劣地诱骗我跟着跑呢?难道你根本就没有荣誉感吗?”
“荣誉感吗?”杜乐问道,他跑得气喘吁吁,“这东西我不缺少,谁愿意保住荣誉感,谁首先就得设法保命,所以我就跑了。”
“可这样做是根本不允许的!”
“是这样吗?为什么不应该允许呢?”
“因为我们有义务拯救我们的朋友。”
“噢,原来如此!你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去拯救呢?”
“我们得向红种人冲去,狠揍他们,把他们刺倒。”
“狠揍和刺倒!”杜乐笑道,“那我们除了同样被俘外,什么也做不到。”
“被俘?也许你是说我们的同伴们只是被俘获,并没有被击毙、捅死和打死?”
“对,他们没有把我们的人杀害,这是肯定的,你听见了枪声吗?”
“听见了。”
“谁开的枪?大概是印第安人吧?”
“不是。我所听见的,是手枪的响声。”
“你瞧,怎么样!印第安人根本就没有使用他们的猎枪。他们企图活捉白人,以便以后折磨他们,所以我就跑掉了。现在我们俩得救了,与我们同样被俘比起来,我们可以为我们的人多做些事。”
“你说得对,老表,这样我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就落地了。你了解我,难道我瘸子弗兰克会在同伴处于危难时临阵脱逃吗?不,不会的。我宁愿投入到混乱不堪的战斗中去。我现在还十分激动。”
“说实在的,我也害怕,但我不会让自己惊呆的。我们从容、耐心地等着吧!”
“这事说起来容易。不知都是些什么印第安人?”
“当然是犹他人。大狼没有返回他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