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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琪懂事地拉拉妹妹。“你不可以哭,我们是来看小捷的,你哭他会更难过
的!”
殷唯斌有些尴尬。“她们吵着一定要来,我听乐双说你也在这里,所以就带
她们来了。”他低下头对两个女儿开口:“你们乖乖跟老师在这里,爸爸去和
小捷的爸爸说话好不好?”
她们乖巧地点点头,小琪看了看四周:“我们等一下可不可以去找小捷?”
“老师说可以才可以。”
“知道了。”
乐双轻轻拍拍她的肩,递给她一条手绢:“擦一擦吧,还是这么爱哭。”
克琦无助地接过,悠悠地叹口气:“人生无常。”
“阿姨?你不是要拉琴给小捷的妈妈听听吗?”小琪将小提琴交到她的手上。
道士已退到一旁,暂时休息。
乐双望向殷唯斌,他朝他点点头。她向招待人员要了炷香站在灵前:“李太
太,我是乐双,您放心好了,只要小捷愿意,我一定会教了拉小提琴的,他会
拉得比我更好,更出色!”
耳畔似乎还听得到几天前病床上的妇人微笑着说:“如果我们小捷也像你一
样就好了,他好崇拜你的——乐小姐你肯不肯教他?”
那憔悴死灰、因治疗而消瘦得不成人样、深陷的脸颊和乌黑的眼眶,却仍闪
动着对孩子不变的爱,依然动人的光辉——那天是该在医院为她演奏的!
她打开琴盒,拿出琴专注地开始演奏——她从来不了解什么叫市井小民,从
来不知道什么叫平凡,从来不曾想过他们也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灵魂!
她从来不需要为了生活而挣扎!更不必烦恼孩子的学费要从哪里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清高、很脱俗,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井底之蛙,俗不
可耐!
比起那一张张无名而认真活着的脸,她只显得可笑!
十分十分可笑!
不知不觉中,泪水竟也落了下来——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落过泪了,这是叶
子教她的,可是她却从这个平凡的妇人身上学到!
她哭了!
在心里却充满感激!她终于也开始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了!
“小捷!是叶子哥哥,你愿意见我吗?”叶子毫不费力地便在父母的房间找
到他。
小捷哭着打开门,扑到他的怀里:“我要我妈——”
叶子用力拥紧孩子,抱他走进房里,将门轻轻掩上。“乖,我知道你很想念
妈妈,妈妈也一定舍不得你的!”
“叶子哥哥,你是妖精对不对?你帮我把妈妈救回来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
做得到的!
求求你!“孩子抬起迷蒙的泪眼哀求着。
他轻轻摇摇头:“我不行。”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求你啊!我求求你啊!叶子哥哥!”小捷挣出他
的怀抱,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求求你!帮我把妈妈变回来!求求你——”
“还记不记得这个?”他的手掌轻轻张开,银色的光芒缓缓升了起来,是那
枚耀眼的轮。“它还在转动,而且会永远转动下去。你会长大,爸爸妈妈会老、
会死,你也会,因为轮子不会因为任何而停下来。”
“可是我要妈妈。”
叶子拉起孩子小小的手,将银轮放在他的手心。“轮子虽然永远不会停,可
是它也不会倒转对不对?妈妈仍然活在过去,和小捷一起过日子,你永远不会
忘记对不对?”
他用力点点头:“我绝不会忘的!”
“每天都有宝宝出生,有人死掉,有人长大,有人老去,这是无法改变的!
连神也不能,所以我无法将你妈妈教回来,你能了解吗?”
小捷流着泪点头,泪眼迷蒙:“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我和妈妈不是妖精?
妖精就不会死,那就不会难过了!”
“妖精也会死,因为我们也有我们的命运之轮,人和妖精都一样的。”叶子
拨弄着那永不停止的银轮。“所以不要太难过好吗?要很勇敢很勇敢地推动轮
子,让它照你所想要的方式转,那才是最乖的小孩。”
站在门口的克琦忍不住落泪,她从来就没如此感激过他是个妖精!
在孩子们的心里,不懂什么人生的大道理,也不需要懂,他们只明白最直接
的言语,而他让小捷知道什么叫死亡,而且坦然地接受,这就够了!
“老师,我们可以进去吗?”小恬仰起小脸问她。
她含泪点头:“可以了,我想小捷会很高兴你们来看他的。”
“你就算是醉死了也没人知道的。”叶子怜悯地望着正将酒当水一杯接着一
杯灌的岑克航。“乐双也不会同情你,你这又是何苦?”
“你如果是来我的伤口上撒盐巴的,那你最好滚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打伤你
漂亮的脸!”他咆哮道。
叶子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指:“别傻了,你能站着已属万幸!”
“走开!”
“不走。”叶子干脆在吧台边坐了下来。“克琦和岑妈妈都很担心你,我奉
命要把你带回去。”
“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从这里弄走!”他醉眼迷蒙地冷笑:“别以为你追到
我那傻哩呱叽的老妹就有资格管我!你最好赶快走,省得我真的把气出在你身
上!”
“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是不是表示喝醉了以后本性才会出现?”叶子十分同
情地望着他:“那你原来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嘛!为什么看起来一直都那么好脾
气?”
“因为我没伤心,没生气,没忿怒,没失望!”
“由此可见你的身体虽然醉了,头脑还是满清醒的。”
“哪又怎么样?”克航忍不住惨笑:“想买醉还买不到才痛苦!”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喝得那么痛苦?”
“我高兴喝!我喜欢喝!你有意见吗?”
“当然有!”叶子也替自己倒了杯酒:“我陪你喝,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好!这才是好兄弟!”
两人互相举杯一仰而尽。克航喘了口大气,凝望吧台上的玻璃杯,努力集中
自己的视线——“为什么?为什么她就那么冰冷?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
为什么?如果她真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说清楚算了?”
“她说清楚你就会放弃?”
“也许,可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叶子摇摇头:“我想她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现在她的心里根本容不下你,
这是缘分,我猜她是前生欠了殷唯斌,而你欠了她。”
“那我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他苦涩地又喝了杯酒:“我这样践踏自
己的尊严爱着她还不够吗?”
“你是真的爱她吗?”
“你以为我没事以践踏自己为乐?”
“可是如果是真爱,应该是不会有那种感觉的。”叶子不能理解地摇摇头:
“如果你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牺牲和践踏自己的尊严,那怎么叫爱呢?你
只不过是希望以此和对方交易些什么而已。”
“你真是天真!”
“你那么世故,难道活得比我快乐?”
岑克航努力定眼看眼前的少年。“我是不快乐!至少现在不快乐,可是有你
那种想法,我不只会不快乐,我还可能因为过度失恋而死!”
“我不懂你的想法。”叶子摇摇头:“你这样想,那么即使真的追到乐双又
怎么样?她也只不过是你以高昂的代价所换来的罢了!”
“是!我就该无怨无悔!该像个白痴一样苦苦爱着她而不求任何回报!不管
她到底爱不爱我是不是?”
“至少那样你就不会恨她,不会恨你自己。”
“如果得不到呢?如果得不到是不是就该自认活该倒霉!然后一辈子就活在
那种白痴式的爱情里?”他讽刺地冷笑:“所以我说你天真!”
叶子仍是摇摇头:“那你现在还伤痛个鬼!付出的得不到回报所以痛苦得要
命!那我宁愿选择你所谓‘白痴式的爱情’。如果能够相爱当然好,如果不能
又何必为自己所付出过的感到后悔不值?没人要你一辈子活在阴影里,这只能
顺其自然,如果你不是那种一生只谈一次恋爱的人,那自然会有你的真爱出现,
如果你是,那为什么要后悔爱上乐双?至少你爱过她了啊!多少人想爱她还没
那个机会!”
克航沉默了。
他说得峰回路转,却是真的。
自己是在悔恨吗?是在为自己感到不值吗?
爱情的道理人人都懂,他也知道那是强求不来的,他失去了理智,所以一再
强求,求不到便深深为之感到痛楚!
他的行为很好笑!
没有人要他为乐双做什么,乐双也不曾要求过他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
自己心甘情愿的!
既然乐双没有要求,那她当然也可以不接受——他是太骄傲自己的感情了吧
1以为有所付出,对方就该感激涕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他太狂妄!
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多狂妄的男人!
“你终于想通了!”叶子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克航苦笑叹息:“想通也不代表就不难过了。我还是很伤心!”
“那怎么办?”叶子望了望酒瓶,有些苦恼:“难道你非要把那瓶酒喝光吗?”
“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只好帮你喝光它,那比你一个人喝要来得好。”
克航笑了起来:“你真够意思!万一连你也喝醉了我们怎么回去?克琦说不
定还会怪我带坏你呢!算了吧!”
“可是你还是心情不好……”
“还没不好到活不下去,放心好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闭上眼,往后仰:“不知道,我得好好想一想,我到底适不适合那种‘白
痴式的爱情’。”
演奏会的日期已快到了,乐双终于还是得与傅月秋联络,她逃出来太久了,
他们没登报找寻她已够令人意外!
在台湾,她唯一谈得上是亲人的也就只有傅月秋了!记得小学和国中那几年,
她一直和傅阿姨住在一起,她待她很好,如同亲生女儿一样。
可是乐双对她却一直都很冷淡。
听乐国的人说起,她的父母正是因为傅月秋的介入而离婚的,所谓音乐理念
不合,不过是对外面发布的消息,事实上却是为了她。
所以不管傅月秋如何努力取悦她,她都来个相应不理,除了维持基本的礼貌
之外,她并不感激她收留她。
到了国外,她除了每年的耶诞节会寄张贺卡给她之外,不曾与她联络过。
那是当年的心情,而现在,她却明白了傅月秋的艰苦!
肯抚养自己情敌的孩子已属不易,更何况她是那样尽心尽力地爱护她!
想想昔日的自己,对她竟有几分愧疚!“对不起,我一直没和你联络。”
“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照顾自己的。”傅月秋慈祥地笑了笑;她虽然
已快五十岁了,却仍保养得十分良好,看来仍像四十出头的女人。
当年的傅月秋,必也是个很美的女人吧?她为什么肯这样一生都不嫁,执意
守着乐团?
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深情?
“不过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可就瞒不下去了,你爸爸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
想知道你练习得怎么样了,我要你王伯伯告诉他,你已经住到我那里去了,这
两天,他可能还会打电话来。”
乐双点点头:“我会打电话给他的。”
“你还不打算搬回来住吗?”
她垂眼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和殷唯斌的事一直悬宕着,彼此都避免谈起那已迫在眉睫的现实,只是一味
地逃避,但争执却越来越多,裂痕也越来越深。
到现在才知道,和创不能沟通的;每次谈起那些问题,他总是逃避责任,不
愿多说,结果弄得彼此都不愉快,距离也越拉越远。
他们见面的次数和时间都不再像过去那样长而甜蜜。
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再和过去一样了。
可是叫她放弃、离开,却又是那样的困难!
住在岑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克航每每总深思地望着她,好久好久都不肯移开
视线,什么都不说,而那眼神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一切能告诉她吗?
她还不习惯向别人倾吐心事;除了对克琦之外,向任何人说起这些事她都觉
得奇怪——即使是认识了二十多年,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傅月秋!
“你有心事?”
“没什么。”她不自觉的回答,真到看到她眼中的黯然,她才后悔自己近乎
完美的防卫系统。“傅阿姨,我不是不肯告诉你,只是现在说还太早……”
“没关系。”傅月秋苦笑着挥挥手表示不在意。“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吧!”
“傅阿姨——”她的话声戛然而止,目不转睛地盯着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一对
男女。
那是殷唯斌和他的妻子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