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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来,那我又怎能相信她会有永久的爱情?”
“狗屁不通!”
他忍不住被她粗鲁的言词和不满的表情弄得好笑起来。“祁寒难道没教你‘
斯文’吗?”
“他正在尝试中,不过不很成功就是了。”宝贝跳下钢琴,来到他的面前,
用力敲敲他的头。“你少那么冥顽不化!五岁的小孩会有什么人性?就算有,
到了二十几岁也早忘光了!你以为人和妖精一样一出生就有记忆的?那是基本
构造上的不同,和人性有什么鬼关系?”
“就是因为小才真诚,如果连小孩子都不纯真,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谬论!”
“比刚刚的形容词好一点。”
“你是来和我讨论修辞学的?”
叶子轻笑:“那我会去找史昂轩,他是作家,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
宝贝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真是恭喜,看来你的心情还不算太糟——以
一个快消失的妖精来说。”
他叹口气,无奈地望着她。“你有更好的建议吗?如果我痛哭一场会有用,
我马上哭个十次给你看。”
“你还有心情在那边就风凉话!”
“是事实。”他纠正:“妖精本来就是异类,她不能接受也是意料中的事,
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连曾发生过的事都会忘记!”
“也许因为那不是段很愉快的过去?”祁寒抱着一堆乐谱自外面走了进来,
在妻子的颊上轻吻了一下;宝贝顽皮地笑了起来。“来和我一起说服这个小怪
物。”
叶子不理会她地抗议了起来:“那是个很美的过去!”
“只不过是不甚合理。”
“为什么你们人类一定要所有的事都有个合理的解释才能活下去?神也不合
理,可是很多人相信。”
宝贝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看过哪个神没事跑到人间来乱晃的?”
“那不一样!”
祁寒挡在二人中间轻笑:“别争了,我告诉你为什么。有些人会把不合理、
不合逻辑的东西消除,是因为有了那样有的东西,她的生活会是一团混乱,她
只能相信她所处的世界,否则会被视为异类,为了安全,她只好强迫自己忘掉,
就是这样。”
“相信爱和妖精会被视为异类?”
“因为那代表天真和不成熟。”
叶子叫了起来:“什么谬论嘛!狗——”
宝贝笑眯眯地望着他。
“接下去啊!然后我们再来讨论所谓的‘斯文’。”
叶子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你不够意思,不是好妖精的典范!你光会欺负
我!有祁寒让你欺负难道还不够?”
宝贝仍是笑眯眯的。“欺负同一个人久了总是会腻的,有你来提提胃口也不
错,我的确不是好妖精的典范,我现在是人了,所有人类的劣根性我一样也不
缺,而且独爱欺负弱小。”
“祁寒!”
祁寒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别气!别气!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她会遭受报
应的,你放心好了!”
“来啊!来啊!我才不怕。”
叶子气得真跳,银芒一闪,迅速离开。
宝贝满不在乎地朝那隐去的光芒扮个鬼脸。“理你才是傻瓜!”
祁寒又好气又好笑地捏捏她的脸。“你就非要这样作弄了才开心吗?他这下
可真的生气了!”
她微嘟起唇。“我这也是为他好,叶子半点脾气都没有,又土又天真,那对
他没有好处的,人总要有点脾气,要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他的存在?”
“你总是有一堆谬论。”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
宝贝跳到他的身上,双手环抱着他,仰起小脸顽皮又爱恋地:“就有人爱听
我的谬论!”
“那是因为我笨。”他轻啄她的唇瓣。“我就是被你的小谬论给骗到手的。”
“那我应该再多想一些小谬论,看有没有人再被我骗到手。”
他佯怒地抱起她。“小心我放手,让你再也想不出任何谬论!”
她微笑,偎进他的怀里。“你才不会,因为你知道,我这一生只会诓骗你。”
叶子一夜未归。清晨她红着双眼到幼稚园上班,因为没睡好而脾气暴躁,面
对一群天真无邪的小脸感到极度的疲乏和充满无力感!
一整天她都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严重地心不在焉,连孩子们都感受到她的
浮动而格外乖巧起来!
凝视着他们安静画画的神态,她忍不住叹息,不知怎么地,竟有种想哭的冲
动!
孩子总会长大,而且很快很快!
成长是件很残忍的事;他们必须接受社会及人性现实的洗礼,直到伤痛、无
助,然后才会真正成人,而这样长大的孩子还剩下什么?
忘了纯稚的心,忘了曾有的赤诚和天真,忘了梦想和欢笑,变成社会上的一
分子,或许庸庸碌碌,或许名扬功成,但快乐却变成一件困难的神话!
这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无人能幸免。
她教他们要善良、要乐观、要——她的老师也曾这样尽心地教导过她,可是
现实的环境比什么教养都来更强悍。
她也忘了她曾有的纯真和不轻易有的快乐!
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她拍拍手,强迫自己微笑。“下课了,你们可以出去
玩,不准打架吵闹知道吗?”
“谢谢老师!”
孩子们兴奋地吱吱喳喳,奔到庭院中小小的游乐场。
她叹口气,无法克制自己极度低落的心情。
“怎么啦?你今天很不对劲!”助理黄小姐关心地摸摸她的额头:“是不舒
服吗?”
“没有。”她苦笑。“只是心情不好,差到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
“真是难得,你居然会心情不好。”黄玉笑了起来,坐在她的面前。“我还
以为在你的字典里没有‘心情不好’这四个字呢!”
克琦摇摇头。“怎么会?我只不过是不太喜欢让别人跟着我一起郁闷而已。”
“你越来越不一样了,上次才和邱先生吵架,今天又心情不好,我们认识三
年,这阵子你看起来最像正常人。”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我一直都很正常啊!”
黄玉摇摇头。“我一直不了解你,你每天看起来都很平静,太平静了,想使
你生气比登天还难,不管孩子再怎么顽劣,你一样是那张圣母玛俐亚的脸,你
恬静到让人怀疑你到底是人还是一滩水。”
“这是个性啊!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只不过我正巧有这种性格而已。”
“当然,人的个性各有不同,可是你的个性未免太少见。”她说着。“你知
不知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谈起这种问题?你看起来很亲切,让人想亲近你,可是
其实你的心关得很紧,除了孩子,没人能真正了解你心里在想什么。”
是这样的吗?她突然迷惘起来,她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黄玉叹口气。“我每天和你在一起,每天都看见你在微笑,可是我很怀疑你
真的快乐过,不是每个人的性格都要大悲大喜,但是无嗔无喜好像是和尚、尼
姑才有的修养。而你,正是无嗔无喜。”
“你把我说得像怪物。”
她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极度保护自己的人,而
且还能隐藏得那么好!”
克琦不可思议地摇头。“到底是谁隐藏得好?我们相处三年,我居然不知道
我在你的心里是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你从没认识过我,你很关心身边的人,可是你从来不想去认识他
们。”
“我不想侵犯别人的领空。”
“有些领空是开放的。”黄玉笑了起来,望向窗外。“哗!好漂亮的孩子!
我们有客人呢!”
克琦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心猛然一跳,笑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自觉地笑了
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笑容。”黄玉满意地说道。可是她没听见,她已急急忙忙地
走了出去。
黄玉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少年和女子,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令她开心的原因。
“你们怎么来了?”克琦走到乐双的面前,眼角却看着正和一群孩子玩得开
心的叶子,他看起来神采奕奕,而她却替他白担了一个晚上的心!
“叶子说想来接你下课,我反正也没事就跟着来了。”她扬扬手上的小提琴。
“顺便想找个地方练琴,公演快到了。”
今早她匆匆忙忙地出门,根本没见到哥哥,对昨夜的情形也不了解,现在正
好利用这个机会问问她。“昨夜如何?还好玩吗?”
“音乐会可能会好玩吗?还不是都一样。”她淡淡地回答。
“克航要是听到这句话可能会伤心至死。”
乐双扬扬眉。“昨夜我看他还活得不错,没伤心也没死掉。”
克琦大睁双眼。“你真的那样对他说?”
“我这个人向来实话实说。”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黄玉说她无嗔无吐痰,那她实在应该认识乐双,乐双的
木然和无反应有时会让人气得吐血!
如果克航真想追她,那他要吃的苦可不少!
“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吗?”小捷怀疑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和乐双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叶子正被一群孩子包围着;他好像是个发光体,
冲会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真的有。”他很认真地对着他们点头。
“那他们住在哪里?是不是和书上的人长得一样?”一向害羞的小恬居然会
主动说话,而且不是附和她姐姐!
叶子微笑,抱起小女孩。“他们当然是住在妖精国喽!长相就和你一样,很
可爱,像小天使。”
小恬忍不住轻笑,小脸红了起来,显然对他的称赞感到十分开心。
“可是我爸爸说世界上没有妖精,那都是骗人的话。”小琪老气横秋地反驳。
“那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鬼话。”
“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子。”小捷不客气地回答。
“你才是小孩子!我不是,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就是要爱男生了!殷小琪爱男生!羞!羞!羞!”
“我才没有!我才没有!”小琪气得尖叫起来:“你乱说!”
叶子轻轻对他“嘘”了一声。“别吵,你们都还是小孩子,叶子哥哥也是啊!
还有什么好吵的?”
“他说我爱男生!我才没有呢!”小琪泫然欲泣地嚷道。
“是你自己说你长大的!”小捷不甘示弱地驳斥,脸上却有一点愧疚,他不
想惹她哭的。
叶子对他们两人微笑,那笑容是会令人为之目眩的那种,连孩子们看得都傻
了!“没长大也可以互相喜欢啊!小捷喜欢小琪,小琪也喜欢小捷,就像我喜
欢你们一样的对不对?”
孩子们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望着他的笑容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们的确喜欢他!
上课的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孩子们不约而同发出叹息声;他们不希望上课,
希望能和这个会说妖精故事的大哥哥在一起。
“孩子们很喜欢他。”
克琦只好点点头,这是看得出来的事实“可是我们要上课。”
“幼稚园的教学注重生动活泼。”
她突然灵机一动,拍拍她的琴盒。“那要看你愿不愿意当客座演奏家。”
乐双一愣。“演奏什么?莫扎特还是贝多芬?你希望我催眠他们?”
“当然不是,至少你会‘杜鹃圆舞曲’吧?”
当殷唯斌在幼稚园门口停下车时,所看见的便是这一幅景象。
孩子围成两个小圈圈,随着悠扬轻快的小提琴声开心地跳着土风舞,而他两
个女儿脸上的笑容是他所从来没见过的!
他不知道他所选的幼稚园竟已先进到这种地步,居然可以请琴师现场演奏,
另外还有个清秀的少年吹口琴助兴!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圈很好,交叉再来一次——”岑克琦站在圈子的中
央数着拍子,站在一群孩子之间,她看起来更年轻,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居
然会为了他的小孩而气得像母狮子!
他忍不住微笑,下车站在一边等着,眼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正入神拉着琴的女
子。
他的记性再差也不会忘记昨夜才见过面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
里替一群孩子演奏。
她脸上的表情很沉静,和昨夜那种防卫的疏离不同。昨夜的她坐在岑克航身
边,看起来仿佛世间的一切皆与她无关,而今天,她有了些笑意——那使她变
得居然有些动人起来!
“爸爸!”小琪首先发现他,惊喜地叫了起来,脱离队伍奔到他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
音乐声停了下来,小恬也来到他的身边,孩子们已停止跳舞看着他们。
殷唯斌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想打断这一刻。“抱歉打搅你们上课。”
“没关系,他们也该休息了。”克琦拍拍手。“来!你们进教室去,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