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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雷惊异地看着满脸寒霜的沙少琪,他认识沙少琪多年,也注意了她那么多年,自认为已经相当了解她的一切,然而,他却从来没见过沙少琪这一面,他感觉得出来,沙少琪绝对会做到刚刚她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决心要除去那个男人!
那个如此熟稔地呼叫沙少琪闺名的男人、那个让沙少琪如此护卫的男人、那个沙少琪亲昵地喊他南哥的男人……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强烈的妒意和愤怒逐渐贯穿他全身,直到占据他整个人……他突然仰天大笑!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从不知斯文的皇甫雷也会有如此放纵的大笑,更不知他为何突然大笑。
他是哪根神经断了吗?
或者,只是没拴紧而已?
好半晌后,跟开始时一样突兀,笑声猝然中断。皇甫雷忽然凑近沙少琪,以只有三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语,「你知道吗?你越是这么说,就越坚定了我除去他的决心,而且,我本来只是想爽快的结束他的生命,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他、摧残他,让他尝尽所有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教他生不如死的度过每一时、每一刻,令他后悔生而为人,使他……」
他还没说完,沙少琪的忍耐力就超过饱和点了!
她蓦地娇喝一磬,「我宰了你!」抖手便是七七四十九掌飞旋而去。「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她怒吼着,又踢出十一脚、八斩、九砍。
「你这个卑鄙下流的男人,你害南哥还害得不够吗?」她狂怒的尖叫着,手下的攻击却毫不稍歇。「不是你,他会一次又一次的伤重濒临死亡吗?而你却只想到你自己,只想到你要什么就不择手段的去夺取,像你这么自私的男人,我一看到就恶心,还想得到我?你去死吧你!」
狂啸十八掌、狂峰八掌、狂蝶九掌、狂月二十一掌……沙正严成名于江湖的狂掌招绵绵不绝,如狂风暴雨般的笼罩住皇甫雷,后者则镇定沉稳地一一档开所有的攻击。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自私?你是!二表哥也是!你只想要得到我,却不想想我要的是什么!二表哥也只想到他要我,却害得我只能嫁给一个牌位、做一个凄凄惨惨的未亡人!」
刚避开七腿三掌的皇甫雷脸色骤变。
「更混蛋的是,那个唯一一个会为我着想的人,却想得太多了,甚至从不为他自己想一下,一心一意的只替我着想,真是个愚蠢到家的滥好人!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他却因为替我设想太多而宁愿让我做个守着牌位的未亡人,甚至杀了他自己来让我死心……」
第五章
如果有人送来你儿子的小指,叫你要屈服于他,否则下一回就是手臂了,你屈是不屈呢?
沙正严屈服了。
沙少卿屈服了。
沙少琪也屈服了。
就在濮阳南留书带伤离去,沙少琪在南雁荡山区团团乱转的当天,沙正严就主动回到鬼刀山庄了,而到镇集采购的沙少卿听到消息,为免沙家老二沙少远一点一点的被分尸,他也只好拉着沙少琪去自投罗网了。
距离上回被关禁不到半个月,他们又回到了鬼刀山庄,在不同的地牢内,沙家六口同样被千年寒铁做成的锁链扣住了琵琶骨,制住了功力,包括才十三岁的沙少宣在内。
「等毒龙堡堡主配好了新的散功药,我就会放了你们。」皇甫雷温文尔雅地挥挥衣袖。「大概再五、六天左右吧!自然,婚礼也会在那个时候准备妥当,而伯父呢!希望你不会临时忘了狂天十一剑和狂心十九掌的口诀才好。」
沙家六口冷冷地瞪着他,一语不发。不过,在这种时候,就算骂哑了嗓子也是拿他没辙的。
「我不知道上回是谁救了你们,不过……」皇甫雷微微一笑。「这回想要救你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光是要进鬼刀山庄,就不像上次那么容易,何况,那锁链非刀剑所能斩断,亦非掌力或内功所能震坏,锁链上的锁除了我身上的钥匙之外,也无人能打开,所以嘛……」
皇甫雷闲闲散散地踱开两步。「我可以很放心的上毒龙堡那儿催促毒龙堡堡主动作快一点,或许婚礼能提前也说不定,而我爹呢!也可以放心的去参加点苍派掌门人的寿宴。你们应该知道,如果能先得到那些老头子的支持的话,将来鬼刀山庄想要统领武林,可就容易得多了,对吧?」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得意的笑容,「好了,既然你们都了解了,那我要告辞了。」说着,他尔雅的一揖。「放心,如果又有人来救你们而被擒的话,我会吩咐手下带他来这儿,让你们好好谢他一下,等我回来之后再宰了他。」语毕,皇甫雷就悠然地离去了,只余下一个守卫无聊的丢着骰子玩耍。
沙家六口齐齐的退到牢房角落,沙正严首先无奈地低语。
「除了濮阳南和我们之外,没有人知道皇甫雷父子的真面目,现在,濮阳南又伤得那么重,这回恐怕没人来救我们了。」
「该死!那个笨蛋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一提到濮阳南,沙少琪就忍不住又气又焦急地开始咕哝个不停。「会不会倒在哪个无人地带没人看护、没人照顾,甚至……甚至任由野兽……」
「别说了!」沙少卿喝叱。「濮阳南是个好人,上天不会这样虐待他的!」
「可是……」沙少琪咬紧了下唇。「可是他是个滥好人,上天不会虐待他,都是他自己在虐待自己嘛!」也许他有自虐癖也说不定。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大家。」沙少远突然插进来一脚。「如果不是我傻傻的带着四弟和五妹跟着他们来鬼刀山庄,大家就不会一起被困了。」
「不,是我,」沙正严懊悔地叹道:「濮阳南先来警告过我了,是我不相信他,甚至骂他、赶他,是我害大家陷入困境的!」
「爹,这也不能怪你呀!」沙少卿安慰道:「就算有人那样警告我,我也不会相信的,任谁也不会相信的,因为,皇甫雷父子掩饰得太厉害了,没有人看得出来。」
「姊,」沙少雅怯怯地拉拉沙少琪的衣袖。「濮阳大哥真的没办法来救我们吗?他的轻功那么好,要是他来的话,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
沙少琪摇摇头。「他伤得太重了,别说轻功,他连走都走不动了!」
沙少宣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永远被控制在他们手里吗?」
没有人回答他。
回答似乎只有一个,但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仿佛只要不说出来,就还会有别的答案一样。
很阿Q的想法。
不过,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骗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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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南花了整整一天的工夫才来到镇集里,这还是他途中遇上了好心的猎户顺手把他带来的,否则,他早就昏死在山区里被野兽当作甜点分食了。
他拿出暗藏的珠宝变卖,找了一家客栈住进去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还好不管走到哪里,人心的贪婪都是不变的,只要有银子就好办事。贪他慷慨的小费,客栈夥计努力的为他做牛做马,把他当皇帝老子来伺候,就差没有喊他一声亲爹了。
是夜,当他睡得正熟时,却被隔壁房里嗯嗯啊啊的声音给吵醒了,他困惑地听了半晌,才发现是一对偷情男女。也许是因为这间客房位于客栈里最偏僻的角落,只要不是拉开嗓门大声吼叫,就不怕会惊动到别人,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享受淫叫的乐趣吧!
他不想听,但是,人的五官里就只有耳朵是关不起来的,所以,他只有暗暗的祈祷那个男的今夜稍微失常一下,最好是一碰就泄,那就皆大欢喜了——反正男人只要泄了就爽到了嘛!
可没想到,那个男人硬是努力奋战不「泄」,甚至还有旁白。
「怎么样?舒服吧?够爽吧?」
「嗯嗯啊啊……」
「好,叫得好,叫得越大声越好!」
唉!老兄哪!难道你不知道隔壁有伤患,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吗?
好不容易,那个男的终于「壮烈成仁」了——死得好,可他还是死不瞑目,连喘都不喘一下,嘴里就开始讲个不停,也不嫌嘴乾口渴。
「什么时候要嫁给我?」
「死鬼,我老公死了还未满百日呢!我就这样嫁给你,会让人说闲话的啦!」
「有什么关系?我是鬼刀山庄里的人,谁敢说闲话?」
「唉!他们说的是我,又不是你。」
「一样、一样,说你不就是说我吗?放心好了,没人敢的!」
「这样啊……」
「对啦、对啦!嫁给我啦!免得我老是要跑到这儿来,麻烦死了!」
「那……你说什么时候好呢?」
「嗯……这个嘛……我想,至少要等到少庄主成过亲之后吧!」
「你们少庄主又要成亲了?」
「什么又要!是上次出了岔子才没完成婚礼,可这回不会了。」
「你怎么知道这次一定不会再出岔子了?」
「咦?人家狂剑山庄一家六口都来到鬼刀山庄了,还能有什么意外?」
不……不会吧?
濮阳南震惊得坐了起来,吃力地捂着胸口喘息不已。
一……一家六口全……全进去了?天哪!他们怎么这么爱玩这种关关逃逃的游戏啊!
这……这下子该怎么办?他这条命也只剩下一口气了,还能干什么呢?就算现在要去找帮手也来不及了,何况,他认识的人里,根本就没有半个人敢去向鬼刀山庄挑衅。
可是……他能不管吗?
濮阳南咬牙沉吟良久。
好吧!这最后一口气也给他们了!
两天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对被关禁的人而言,一天就嫌太长了。
可对想不出办法脱逃,又有时限的人而言,一刻钟都嫌太快了。
这天中午,牢里的人正食不下咽地翻搅着精致的膳食,地牢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嚷。
「从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连路都走不动了还想来救人!」
「简直就像是特地跑过来让我们抓的嘛!」
「也许是他的老婆跑了,所以他故意来找死!」
「哈哈哈,或者是戴了绿帽子,他没脸活下去了!」
沙家六口惊疑地抓在牢栏边,十二只眼睛一齐瞪着同一个方向。很快的,在笑声中,两个大汉拖着一个人出现在地牢入口,那个人似乎早已昏过去了,脑袋垂落在胸前,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见他整个人软趴趴地被拖着下了阶梯,再被扔进对面的囚牢里。
临走前,其中一个大汉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像泄愤似的,抬脚就往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拼命又踹又踢的。
「妈的,也不选个好时间,偏偏选在老子吃饭的时候,害老子吃到一半就跑出来,现在回去还不晓得有没有菜了!妈的!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
在一阵阵几近于哀嚎的痛苦呻吟中,沙少琪突然尖叫了起来。
「不要踢了、不要再踢了!你没看见吗?他受伤了,他伤得好重好重,你再踢他会死的,他会死的啊!别踢了、别踢了呀!」
大汉皱眉,可是那个尖叫得像鬼一样的女人是未来的少夫人,他也不敢太得罪,只再踢了一脚后就和另一个大汉离开了,连守卫也溜了出去,因为厨房好像忘了他也要吃午膳,所以,他只好去自力救济了。
「濮阳南!是你吗?是吗?」大家一齐叫着。
可是,回答他们的只是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呻吟,那个人痛苦得蜷曲成一团,还不断痉挛颤抖着。
「你这笨胖子!大笨蛋!」沙少琪再也忍不住地哭叫了起来。「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们?你都伤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
那个人只是呻吟,痛苦的呻吟。
「你真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沙少琪一直叫一直叫,其他人只能焦急又无奈地看着对面牢里的人,良久、良久……
呻吟声渐弱,最后只剩下粗重急促的喘息和呛咳,那个人不再颤抖,却仍蜷曲着,好似昏睡了过去。就在这时,守卫酒足饭饱地回来,可刚下到楼梯一半,上面就传来吆喝声。
「要不要一起来赌两把?」
「好啊!你们下来。」
「才不要,下面热得要死,你上来啦!就在旁边的亭子里玩,有事跑几步就到了,不会有问题的啦!快点,否则不算你一份了喔!」
守卫只考虑了一下就决定了,他匆匆地望一眼地牢里的情况,觉得没什么异样,便又跑了上去,边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