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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儿总算搞清楚是什么误会让大河如此冲动,可是他的脖子被狠狠勒住,无法让大河冷静下来,也没办法解开她的误会。龙儿觉得大河这家伙真是笨到可以。不但笨手笨脚、老是判断错误,而且十分暴力、不听别人说话,只有力气很大,还有──
「那是因为有你!」
还有很直接。
呜……即使喉咙发出呜咽声响,大河仍然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直直抬起脸庞,手里拉扯龙儿的领口,以哭泣的表情吐露再也真心不过的心里话。大河以让人躲不开的强大力量,捧着自己赤裸的心,下定决心奔向龙儿,并且流泪大叫。
为了唯一的恋慕之心赌上性命。
「因为我喜欢你!」
大河如此吼道。
有如火焰、箭矢、老虎、子弹、光线一般炽热、快速、强烈,大河的声音射穿龙儿的心脏。贯穿,然后点火,比起拳打脚踢更加强烈,甚至撼动龙儿的生命,燃烧殆尽之后留下一片焦土。疼痛滚烫难受──妳……
「妳想杀了我吗……!?」
龙儿也倾尽全力喊出真心话。
「我真的想杀了你!没错,我一直对你很火大!刚刚那是什么!?你刚刚对泰泰说的那些话是什么!?」
「那、那是……」
「少给我找借口,秃头!」
大河用力摇晃抓住的衣襟,快要脑震荡的晕眩让龙儿眼前一片黑。
「不准你再说那种话!什么叫如果没生下你就好?不准你再说这种话!我不准!你一定要活着!不管你喜欢谁、无论你接下来和谁一起生活都没关系!我会继续存在这里.只为了一个原因,因为我想看着你、看着高须龙儿!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即便对你来说我什么都不是也无所谓,我想待在你的附近……只有这样!可是、可是你却吻了我,所以……所以!我想!待在你身边!决定要待在你身边!已经决定好了!已经、已经、已经……!这样你清楚吗……!」
大河粗鲁的手指突然离开龙儿的羽绒夹克。
大河几乎要放声大哭。龙儿想要再次拥抱眼前这个别人说得再多还是听不懂的女生。可是就在他踏出脚步的瞬间,「喔!?」松软的雪害得鞋底打滑,这只能说是倒霉。
「喂!听懂了没有!?」
「是──」
大河正好在此时以身体冲撞龙儿,也不晓得她是正要飞扑过来、正要抓住龙儿,还是正要殴打龙儿,总之这个举动也只能说是天意。两名太有精神的高中生因为用力过猛、重心不稳而撞在一起。失去平衡的龙儿一口气将全身重量靠向左侧──的栏杆。打滑的鞋底支撑不住,突然伸向栏杆的手又因为握到冰冷的薄冰,完全没有阻力。结果差点摔倒的大河伸手关键一击正中龙儿的脖子后侧,就像遭到一记金臂钩袭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儿的身体越过栏杆。
这果然是天谴。
不对,是报应。
停留在空中的时间仿佛永远不会结束,龙儿甚至以为自己看到观音菩萨而哭泣。所以这世上确实有天谴这么回事──龙儿如此承认的下一秒,整个人背对水面沉入水温不到零度的河里。人在水里的他看到水柱扬起,心脏一阵紧缩。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龙儿停止呼吸,一片死寂的四周让他心想:「这下子死定了。」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所有感觉随着冻结麻痹。
呀啊~~惨~~了。
大河在桥上惨叫,含糊的叫声像是慢动作回放。已经不行了……龙儿脑中如此认为,四肢却不由得挣扎,可是手脚一下子就碰到河底。原来这条河浅到坐着就可以浮出水面。
「哈噗啊叭呸呸呸!」
龙儿弹跳起身。
「噗妳……叭!噗喔!」
龙儿一边咳嗽一边吸入氧气。会死,真的会死。「哈吸啊吸叽噫噫噫噫噫!」──高须龙儿濒死之际,决定将这个世上一切活的东西全部带走。他化身为连地球都能炸飞的自爆装置,狂乱的眼神瞪视虚无的尽头,咬着肠子的嘴唇带着凄惨微笑,黑色羽翼碎裂,心脏射出闪光,他在千年之后将要转生成为魔王。可怕的千禧年──当然不是这样。
「看吧……遭遇这番惨状……」
龙儿不禁觉得从桥上静静俯瞰自己的大河更可怕,他的视线抖到看不清楚,大河却以一副了解一切的模样频频点头:
「没事就好。不过啊……你现在深刻体会到了吧?不准再尝试投河自尽啰。那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死法。」
「明、明、明──」
「我知道你要说『明白了』。很好,了解就好……」
她擤过鼻子、擦过眼泪之后说道:「上得来吗?」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于是龙儿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明明明明是妳把把把把我推推推下来来来来的的的的!?」
「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我我根本没没没打算跳跳跳河自尽啊!」
「嗯?是这样吗?」
「妳、妳、妳自己乱误会、随便动手施暴暴暴!我我我才会变这这这样啦……!」
「讨厌!不是就早点说嘛!」
讨厌?被推进河里的人怎么能够接受这种态度。龙儿膝盖以下仍然浸在水里,看着俯视自己的大河,他深吸一口气,心想要对她说什么。白雪片片落在冻僵的湿淋淋身体上,龙儿的手脚快要完全失去知觉。
「喂──要不要紧──?」
大河由栏杆探出身子,用手背擦拭泪湿的脸颊,同时往下看向河中的龙儿。
「怎、怎么可能不要紧……冷冷冷冷、冷毙啦啦啦!」
「真是遗憾……」
「还不是妳的错!?」
「嗯,不过因为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叫『不过因为……』!?妳这、妳这、妳这个……笨蛋!笨手笨脚!迟钝!呆瓜!暴力狂!太乱来了!」
不狠狠念上一顿,龙儿实在心有不甘。虽然不甘──因为快冷死了,所以他像是爆发过后的溶解炉一样燃烧不起怒火。仰望大河的他吐出白色雾气,用没有知觉的手指摩擦毫无知觉的脸颊。每用力擦一次,便一点一滴恢复血色和知觉。
在龙儿被迫强制冷却的脑袋里,清楚分辨出他与大河之间的距雕。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河里,伸出手也构不着。雪白脸庞位在自己触摸不到的地方。
「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哪有……」
都到了这种时候,大河还在撒娇耍任性。她说完后便瘪起嘴来。在随风飞舞的飘雪中,风也吹动柔软的头发。触摸不到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嘴唇这件事,让龙儿感到无法忍受。想要到她的身边、想要更加靠近、想要永远在一起、想要和大河一起生活下去。
决定好活下去的栖身之处,不许任何人夺走。
不想被夺走,就必须战斗。主要的对手是大人。击败大人之后,自己也会变成大人,而一旦变成大人,就表示──
「大河……」
──就表示。
龙儿对大河挥挥手想引起她注意。大河再次哼了一声,歪着脑袋看向泡在水里的龙儿。
这不是心情的问题。而是要以大人世界的作法,让大人认同自己是大人,不再把自己当成任随他们摆布的小孩子,想要全力守护自己的栖身之处。动物不都是这样?地上的野兽、天上的飞鸟、水里的鱼儿,甚至树上的虫子只要长大,都会抬头挺胸大声主张:「这是我的地盘。」并且舍命奋战。
「我现在是十七岁。」
大河稍微沉默,然后「喔……」点点头:
「我也是……因为我们是同学……」
「我不是要说那个。」
指向桥上大河的手指正在抖动,或许不完全是寒冷的关系。
「而且马上就要十八岁。」
自己想带着大河前往的地方、逃亡的终点,这时候终于能以具体的数字呈现。
过了这个礼拜四,撑过礼拜五,利用礼拜六、日多争取一点距离,这场大逃亡的最后目标,就是龙儿的生日。到时候我就能够大喊:我要活下去!在那之前必须和大河两人全力逃跑,直到十八岁那天来临。
所以龙儿吸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大河:
「嫁给我。」
在照耀大桥的成排街灯下,大河白色的外套看来有如发光一般耀眼。
「从今以后的每个日子、接下来的一切、全部,都想和妳一起,一辈子和妳在一起。」
在伸出的颤抖手指前方,找到一直想要的光芒。龙儿想用这只手摘下星星。轻轻将它掬起。瞪着世界的每个角落,不让给任何人。在心中大喊:这是我的!
「……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说?」
大河的脸色变了,声音和冰一样冷冽。
「为了可怜的我这么做……这是同情吗?怜悯吗?体贴吗?为了陶醉在自己的好孩子行为、为了让成为牺牲品的自己心情愉快,所以才说出那种话?」
如果是这样──龙儿似乎看见大河正在龇牙咧嘴,而且八成不是他的多心。凶猛残暴的眼神直射龙儿,握拳的小手正在发抖,大河浑身上下的血液比熔岩还滚烫。如果真是如此,看我怎么撕裂你。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撕碎。大河的身体因为肉食性动物的本性而战栗。
无论用什么理论都说不通的眼睛,只想挖掘真实。
全部给我收回去,否则──她俯视龙儿的眼神表现出如此的态度。
可是我也不会认输。
「呀啊啊可恶……混帐啊啊啊……冷、死了了了了了了~~~~~~~!」
我也是一样拼命,怎么可能认输,绝对要赢。龙儿也抬头仰望大河。有如火焰的恋慕之心被逼到九死一生的绝境,体温正处于生与死的紧要关头。发抖的龙儿睁大双眼,咬紧僵硬的嘴唇,拼命挺直背脊,双手一起伸向大河:
「随便妳怎么想!我要说的,只有一件事!」
龙儿以沙哑的声音大喊:
「我喜欢妳!所以我要对抗打算夺走妳的家伙!不管对方是谁,我都要战斗!」
「喜欢……我?」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快冷死了!」
「……龙儿,喜欢我?」
「啊~~~~~~好冷啊!冷~~~~~~!」
「你刚刚说喜欢我。你说了、你说了、你说了……你说了。我确定你说了,我听见了。」
既然听见还问?一切已经超越极限。龙儿双手无力、膝盖也失去力气,「啊啊啊……」低下头,过了一会儿──
「……我喜欢妳。」
语毕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将全部的心意说出来,再也挤不出任何东西。结论就是这么回事,只有这样一句话而已,在闹得沸沸扬扬之后,终于说出来了。
「我无法忍受妳面对悲伤的遭遇,也不想再拥有难过的回忆。可是如果必须累积悲伤难过与忍受不了的事,才能到达这里──才能到达妳的身边,而妳也因此来到我身边,我会珍惜这一切。我的世界全部因为妳而存在。」
妳支撑我的世界。
仿佛连体温一起奉献出去。龙儿说完之后看见不得了的景象,大河一下子从栏杆后面消失,然后──
「……等、等、等、住手、喂、唔喔、唔哇哇……!」
跨过栏杆准备跳下来。
她打算跨越一切事物扑向龙儿怀中。完全不理会龙儿阻止的声音,喊完「预──备!」之后便双脚一踏跳了起来。
裙子轻飘飘展开,在龙儿眼里有如天盖。
「我接不住妳!接不住!噗喔喔喔喔喔喔!」
只是下个瞬间,龙儿拼命抓紧大河,用肩膀、背部和腰部支撑大河的体重。龙儿还以为大河会尖叫。
「我已经来了。」
摇摇晃晃的龙儿脚步蹒跚,扬起不小的水花。来了,她真的来了。龙儿紧抓住从桥上跳下来的大河,不过依然站不稳脚步,几乎快要跌倒。
「不能取消,不接受退货,也不会离开你,你来不及后悔了。」
「妳、妳是猴子吗!?」
大河用四肢紧紧缠住龙儿,将全身的重量交给龙儿,下巴摆在龙儿肩上,身体仰赖龙儿的双臂支撑。她一边呼着热气,门牙抵住龙儿的脖子,仿佛即将咬向单薄皮肤下的颈动脉。舌头的温度让龙儿颤抖。
「不管是猴子还是什么,反正你已经不能反悔了……!」
「……求之不得。谁会反悔啊。」
已经决定了。然而沉默不到一秒,龙儿真的支撑不住大河的体重,两人一起跌入冰冷的河水里,扬起水柱与一连串的惨叫。
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