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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农民和他们的山羊群!”菲洛斯特法尼斯补充道。“雅典城变成一个山羊城了。
但愿这些人赶快收复他们的乡下地方!他们又丑,还说粗话。他们惟一的好处就是会养牲畜,会种田。
“他们可真是够丑的。”塔基赞同地说,“丑得吓人!我们不得不自问雅典人怎么会生得这样好。”
酒店老板刚刚在斯托阿市场的竹竿上用铁链子系上了一些火炬,一些小飞虫被火炬的火焰烧得哔哔剥剥的作响。这三个朋友认为寡头政治家说的话里有一些真理,确实只有那些有钱和出身高贵的人才长得英俊出色。他们一致同意生存的基本原则,然后就大吃大喝起来。有油炸小鱼,鲷鱼的脊肉,烧萝卜拌虾沙拉,拌章鱼沙拉,小麦汤煮羊肉丸子,奶酪黄瓜,烤鸽子等等。
“说实在的,我们其实没那么倒霉。”菲洛斯特法尼斯又说,“那些可怜的斯巴达人才是,他们不得不入侵我们的农村来抢些吃的。而我们,我们却在雅典城像个国王似的大快朵颐……”
“别夸张了。”塔基打断了他,“我们当中哪个人也没有能力像那个花花公子亚西比德那样大摆宴席。”
前传 辉煌的落日 下伯利克里时代的一个晚上(2)
“他好像不再是了。”菲洛斯特法尼斯说,“因为这是他的领地里的历史。伯利克里跟肖拉郭斯镇的人有关系。亚西比德是他的一个亲戚。另外,他可不是个傻瓜。德米斯,可不要因为你不喜欢男孩子,就以为所有喜欢男人的人都是白痴。证据是苏格拉底正狂热地迷恋他。看,克雷昂提斯来了!”
果真,在火炬的光亮下,他们看到司法长官委员会官员瘦长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眯着一双淡紫色的眼,从长长的睫毛下看着这些入席的男人。他就像一只猎兔犬,看着人们没给它的狗食一样。
“你渴了吧?”塔基问他。
“实际上我刚洗完澡出来,”克雷昂提斯带着一种痛苦的表情说道,这增加了他的魅力,“我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光是买除跳蚤的洗剂就破产了!”
“它很贵的。”受益人又重申了一遍。
“不幸的是,我没什么可卖的东西。连色相也没有。”克雷昂提斯叹着气坐下了,“你们也应该出钱凑份子买洗剂。”
“有什么新闻吗?”塔基问。
“伯利克里今天晚上出发,随海军攻打波罗奔尼撒半岛。公民大会最终投票决定驱赶在贝拉日恭的人。”
“正是时候,”菲洛斯特法尼斯总结道,“那儿感觉就像是到处是猪屎。”
“菲利皮季的谋杀案处理得怎么样了?”塔基过了一会儿又问。
克雷昂提斯眯起了眼睛。
“处理什么?”他问。
“嗐,克雷昂提斯,大家都知道了!是特雷克里德斯用匕首捅了菲利皮季,他想让亚西比德觉得他很勇敢。”德米斯一边给他倒了一大杯萨墨斯,一边说,“他就赶快像一个自愿的装甲兵一样,上了战舰,其实为的是逃避不知道是谁的复仇。”
“你说的话中的任何一点都够你在司法长官委员会上被控告的。”克雷昂提斯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说点其他什么事吧。”
“好吧,说说针对伯利克里的阴谋怎么样?”
“我是来放松的。”克雷昂提斯说,“你真是比苍蝇、跳蚤和蚊子还讨人烦。”
“克雷昂提斯,你的生活哲学是什么呢?”菲洛斯特法尼斯问。
“就是不要有什么哲学。”
他一把抓了两条煎鱼,一口吞了下去。
“克雷昂提斯,不要跟我说你是一个被剥夺了所有公民权利的坏蛋……”
“我吗?什么话啊!我总是谨慎地用荷马的一句诗所说的戒律规劝自己。”
“哪句诗?”
“尤利西斯跟诸神斗智。”克雷昂提斯用说教式的口吻回答道。
“渎神!渎神!”塔基假装愤慨地大声嚷嚷。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诸神跟人没什么两样,应该挫败他们的计划。”克雷昂提斯又说,然后又抓起了几条油煎小鱼,“这是什么东西?”
“鲷鱼的脊肉。”
“天哪,我太饿啦!一想到是你付钱我就觉得更饿啦。我的朋友们,我要对你们说:你们既成熟又充满了生活经验,而我,既年轻而又愚蠢。但我至少还知道一件事情:在生活中,应该跟强者站在一边,但决不要向他们做出什么担保。这样,当他们不再有权力时,没人会责备你曾经跟他们站在一起。谁给我拿点儿什么喝的东西。”
“你真是一个混蛋。”菲洛斯特法尼斯总结说。
“我想你确实说到点子上啦,人们都说,我想活久点儿,”克雷昂提斯反驳道,“昨天还是暴政,今天就变成了民主,明天呢,可能又是僭主制啦。我不在乎。我们的哲学好像是很出名。对于我来说,哲学是适应生活的艺术。那些批评和美好的想法一文不值,它们不能当饭吃。我所要求的只不过是有人付钱给我吃晚饭。”
他们又笑了起来,他也忍不住笑了。
“爱情呢?爱情又怎么样呢?”塔基问他。
“我太穷了,根本不去想它。”克雷昂提斯回答,“我喜欢新鲜的肉体,但是想要的人比提供的多。一些寡妇倒是向我示过好,不过我对她们可没什么热情……一些没有桂冠的漂亮的小伙子或者是运动员,手里满是香桃木的香味,有时让我耳目一新。不过他们要的钱可不是我能负担得起的。”
他们一个个都笑弯了腰,克雷昂提斯也被自己厚颜无耻的演说逗得笑了起来。
“你不相信哲学,你也不相信爱情,那么你到底相信什么呢?”塔基问。
“我跟你们在座的诸位一样,我相信我自己。不同的只是我自己知道罢了。”
这就是伯利克里时代充满魅力的其中一个晚上。如果我们撇开那些跳蚤和难民造成的拥挤状况,从伊梅特到里卡贝特,我们都应该可以听得到诸神在完美的天上的笑声。
前传 辉煌的落日 下瘟疫,出现(1)
秋去冬来。葡萄榨好了汁,小麦入了仓,预言也渐渐被淡忘了。粘西比又重新回到了生活的正常轨迹中,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她的恨意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慢慢凋零了。人们开始在屋子里燃起火盆取暖。晚上,雅典卫城高大的雅典娜女神雕像越来越早地隐没在黑暗中,因为太阳越来越早地隐去了它的光芒。伯利克里由亚西比德陪着出发参加伯罗奔尼撒岛的海战去了。因此苏格拉底有几个晚上会呆在家里,跟粘西比和几个孩子一起吃顿简单的晚饭,经常是煎鱼、白奶酪和沙拉。饭后,他跟子们一起玩接子游戏,当孩子们上床睡觉后,他就一直坐在内院里,看着天空,直到睡觉的时辰到来。
后来,难民事件越来越多了。在比雷埃夫斯,有3个人得了一种怪病[这种传染病的症状,根据休昔底德在他的《伯罗奔尼撒半岛战争》(第二卷,第29章)一书中的描写,根据历史学家对于斑疹伤寒的普遍观点]。先是发高烧,喉部和眼睛出现严重的炎症,然后是抑制不住的腹泻,浑身上下长满了红红的斑点,整个人的身体状况全被摧垮了,或者是腰或者是头部不听使唤了,最后心脏也在病魔的淫威下停止了跳动。这3个人死后同一个区又有另外11个人死于同种疾病。患病过程中最可怕的是四肢出现的坏疽:这些疽变成深红色,然后转黑,最后开始腐烂,这时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不可忍受的臭气,但这时,心脏还在跳动。这些可怜的病人也看得见自己在腐烂,蛆虫在这些活人身上的创口孳长。当他们死去时,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解脱。
刚开始时,人们怀疑是斯巴达人在井水中投毒造成的,后来又有120个人因为同样的症状死去了。但是,这次是在比雷埃夫斯附近的区域,看起来就像是这种病顺着长廊渐渐蔓延到帝国中心一样。人们试遍了各种药方,但是都不对症。受到照顾吃药的人跟没吃药的人同样死去了。不论老弱还是年轻,身体强壮还是虚弱的人,只要沾上这种病,就没有生还的可能,甚至是医生,也只能接受跟他们的病人同样的命运。开始几天,人们简直不能在雅典城的任何一个居民区睡下去,到处都是喧哗,到处都是不间断的哭嚎声。后来,就连哭丧的人也听不见了,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被这种病夺取了生命。
不久,人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掩埋死者了,人手也不够了,因为没感染的人不愿意去接触这些尸体。城里各个区都设了焚烧点,尤其是那些挤满了难民的地方,甚至连那些神圣的区域也不例外。人们把死尸扔进焚烧炉里,有时因为尸体压着尸体,很多都没有焚烧完全。为了给焚烧点提供足够的木料,甚至专门组成了一些小队。有的焚烧炉彻夜不息,阴森可怖的浓烟和臭不可闻的气味遮住了城市的上空,熏黑了崭新的建筑上洁白的大理石。
人们开口闭口都只谈论这种病,不久人们就不再谈了。但是后来,人们经常听到一些人不停地重复一句古老的诗句:“人们将会看到多利斯战争爆发,随之而来的是瘟疫。”苏格拉底对这些迷信感到很焦虑,他反驳一个坚信这种迷信说法的年轻人道:“这种诗句到处都是:这是真实的预言,跟传染病从来就没有关系,但是粮食匮乏,诸神啊!停止说这些空话废话吧,这只能增添人们的惊慌和灾难罢了。”
粘西比避免去谈及预兆:占据贝拉日恭、日食、安提戈涅女祭司的预言……但是她的脸色变得铅灰,倒像是在几天内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苏格拉底最后再也不让粘西比和孩子们去买东西了,甚至是不要再离开屋子半步:他们靠家里存储的小麦、奶酪和水果干过活。但是,三天后,传染上瘟疫的人数突然猛增。黎明时分他叫醒了妻子,让她赶快给孩子们穿好衣服,把一些日常用品打好包,立刻就要出发离开了。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就用目光询问着苏格拉底。
“诸神啊,瘟疫。”他简短地说。
“那么我们要去哪儿呢?”
“去加基托斯。我在那儿有几个朋友,他们可以让我们在那里留宿一段日子。”
他头天晚上已经租了一辆骡车。粘西比关上了房门,并请求邻居照看房子。这四个旅行者从莫拉通城门出了雅典城,向着北方奔去。经过一天的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庞特里克南侧的一个小村庄,那里不以米那为钱币(古希腊的钱币单位——译者注)。这里便是加基托斯。几个小农场分散在果园和葡萄藤中间,村里有300户人家。粘西比从没听人提过这个地方,她甚至只离开过雅典城少得可怜的几次,从小时起,除了雅典城,就只知道南面的罗里昂了。
接待他们的是一些小地主,也就是苏格拉底曾提到过的朋友们,苏格拉底在雅典曾帮过他们一些忙。
“我们要在这儿一直待到瘟疫结束为止。这是诸神想要看到的流放。”他说。
但是他可没说他从“诸神”那里听到了些什么。
另外一些“流放者”给他们带来雅典城的一些新闻:都是些骇人听闻的消息!城里将近三分之一的居民都死了。瘟疫不仅扼杀了人的身体,还扼杀了人们的心灵。人们变得无法无天起来。再也不存在对于魔鬼地狱的恐惧。以前那些出名的体面人物也抢劫起废弃的屋子来,小偷们自恃自己时日无多了,或者是法官们可能也会在瘟疫中丧生,或者是瘟疫过后没人会记起他们在瘟疫期间都干了些什么。
“可能有一天,当一切恢复时,这些人会帮他们采摘果园里的梨子呢。”苏格拉底的朋友客观地说。
“因为你认为我们离开了?”苏格拉底问着,仔细地把水果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雅典城的所有大理石,空气中回荡的所有语言……”
“但是大理石从哪里来呢?如果不是从土地中来的话。”
“那些语言文字呢?”
“它们是思维的养料。”哲学家笑着回答。
苏格拉底和他的家人们到后三个星期,加基托斯的居民忧心忡忡地想,雅典城还有人来买他们手头的沙拉、橄榄和水果吗?他们是否应该自己吃掉这些存货?于是他们自个跑去看情况,第二天又回来了:城里不再有生病的人了。几天前最后一个瘟疫的受害者也死去了。伯利克里可能也从他海上的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