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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本应很宁静的院落中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唤声,而始作佣者此刻却閒适的於前厅大位上,玉手捧著瓷杯,眉眼含笑细细喝起好茶来。
***
『叩』、『叩』、『叩』一声又一声规律而不间断的指节碰触桌面清脆的叩击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上回盪著,宝蓝色布束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束起,同色系的宝蓝色长衫罩住纤瘦的身子,阴柔俊美的面容半閤起的双眸,一身公子扮相的月翔凤,閒适的坐檀木椅上,漂亮的嘴角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坐於一旁专用小椅上的允龙,吮著指头大大的眼里有著困惑的神情,望著他那位心情愉悦的娘亲,突然间,好似有某样东西吸引了允龙的注意力,他放开了小嘴里湿漉漉的指头,指著空盪盪的大厅,用那软软的童音唤道:「叔!」
这声一唤出,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上便出现一道硕长的身影,不带情绪反应的声音於大厅上传出,那人低唤道:「主子!」
闻声,睁开晶亮双眸的月翔凤看著平板俊容上有著些微惊愕的身影,缓缓出声问道:「可有探到什麽消息?」
「回主子,有!关於收购米粮一事,曹府前夜便有马车夜访泽洲郡守府。」身影的主人语气肯定的出声回道。
「呵呵!很好。。。。接下来就等月影的消息了,日影你就先歇息一下吧!等会咱们还得再出门一趟。」月翔凤嘴角上的笑意更明显了,那对晶亮的眼眸中有股异样的神彩瞬间流逝而过。
「主子。。。。」那抹神彩自逃不过日影锐利的双眼,他那长年毫无表情的面容上,眉头很明显的拧了起来,音调带著些许不赞同的低唤道。
月翔凤赖皮地不想回话,他笑著看那难得有些情绪反应的俊容,一手靠著椅把支於饱满光洁的额旁,,含笑的丽容上全是兴味盎然纯看戏的样子,那股视线盯的日影浑身不自在。
「主子,曹府来信。」整当厅内气氛正诡异之际,月影爽朗的大唤声便由外头传出,他那高大身子也正由外朝厅内跑进,像个大孩子似的月影,一面扬起手上的纸帖,一面朝厅内喊道。
这一道不知轻重、没大没小的叫唤声,让日影那对微拧起的眉头,好似都快要黏在一块了。
「日影,你现下这个模样到像极了月影的『娘亲』,我觉得月影这样也没什麽不好的,像这样私下相处、无外人眼光之下,其实大可不用如此在意『规矩』,日影~~君位虽高可知心人却少,焰和天同你和月影一块长大,在我看来他们早将你俩当成知心兄弟看待,你太过死板了,规矩是人订的,只要不会误到正事,放松些又有何不可呢?谁说影卫不能有情感存在?」月翔凤将目光转向月影那奔跑而来的身影上,语气轻淡的回日影说道。
日影闻言,眉头紧拧的情况丝毫没有放松,他没回话,只是那木然的俊容上多了些思索的神情,而正飞奔而入大厅内的月影,一见到立身於月翔凤身旁的日影後,他先是一阵错愕,很快他面容上那原本充满阳光带些孩子气的神情模样,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同日影一般毫无情绪反应的影卫样貌,奔跑的脚步也被稳重的慢步所取代。
月影的转变太过迅速,月翔凤见状不由的轻笑出声,而日影从头到尾都只拧著眉头不发一语,深知自己的话可能对日影的想法产生些作用後,月翔凤便将目光由日影身上转移至月影那像张宛如川剧变脸般的俊容上,含带著温和笑意的他出声对月影唤声说道:「帖。」
停下扣击桌面的动作,纤细的手缓缓的朝月影伸出掌心,月影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将帖放置於月翔凤的手上。
接过帖,展开细看一边後,月翔凤神情欣喜的閤起置於一旁的桌面上,指节又开始轻快的敲扣起桌面来。
「主子?」月影有些不明白月翔凤的举动,他低声轻唤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麽?月影,不过赴约的时辰尚早,况且我还得等候一个人方才能出门,你同日影一旁坐著陪我等吧!」月翔凤回复到原本那閒适空等的姿态,对日影和月影说道。
「是!」日影和月影虽满怀不解,可却还是异口同声回道,接著两人朝主位旁的空椅上坐了下来。
月翔凤看著一旁专心玩著自己指头的允龙,将那小小的身子一把抱於怀中後,轻声说道:「龙儿今晚会乖乖听莲叔和荷叔的话吧?娘回来时可能会很晚,你自个先睡好吗?」
允龙那张漂亮的小脸,在听完话後,立刻笑开了小嘴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回应月翔凤的话,接著小身子一扑便用力撞上月翔凤的胸际,开始撒起娇来。
正当厅里上演著母子亲热戏码之时,大厅外传来细碎的声响,仔细听便稍可听出三种不同语气音调的声音。
「为什麽我要穿成这样呀?~~~~~能不能换别件呀?~~~~不然换件平常点的也行呀?」其中一道是凌雪的声音,他语气间带些哀怨的不断出声说道,听起来就像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挣扎般。
「官、富人家的倌儿出门本就是会穿的体面些,你那些平常衣裙怎能穿上台面,况且主子本就要你装扮成这样,或许宫里的衣饰和宫外会有些不同,若凌雪你不习惯…。那就把裙摆拉高些,这样可走的快一点,至於发髻我都有固定好,不会有散发或是掉簪的情况发生,一且都没问题你放心。」另一道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永莲,那柔和的声调,正对著凌雪说著安抚的话语。
「是呀!这衣饰主子本就不太爱穿,就算你穿坏了或是用掉了,主子非旦不会生气,反而还会一脸激动的感谢你,所以不必太在意,主子定等很久了,咱们得走快些,希望没误到出门的时辰。」这粗线条的回言,不用猜也知道那人是永荷。
不过永莲和永荷的回话,很明显压根就安慰到哀怨的凌雪,反而担心误到时辰的两个人,索性将行动鳖手鳖脚的凌雪,半拖半架的一路朝著大厅方向前去。
望著那映於纸窗上,三道快步行走而来的身影,月翔凤笑眯了凤眸连忙抱著允龙起身,眼神带著期待的目光,随著三道身影直往厅门处移去,就在三人快到大厅时,月翔凤则语气含带著兴奋轻唤道:「关键人物就要到了,日影、月影等一下咱们就可出发了。」
回复镇静的日影,那张冷静的俊容上虽然神色无波,但锐眸却直盯著厅门处望,反观之月影他那张藏不太住思绪的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一双褐色的眼眸有如猎豹般紧紧跟随著纸窗上的身影一同移动著。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愈是不知道的事物,反而愈会激发起『想知道』的欲念,此刻众人的反应亦正是如此,那种随著谜底慢慢揭穿的刺激感,正挑动著每个人的感官神经。
「主子!人来了。」永荷的声音早先一步传出。
「嗯!快点进来吧!在出门前先让我瞧瞧。」月翔凤精亮的凤眸正凝视著厅门,微扬起的嘴角,那神态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正等著迎接那个未知的答案。
那人身影才出现於门前,向来自制冷静的日影,双眼闪过一丝惊愕,一旁的月影更是难掩脸上惊讶的神情,而月翔凤在见到那人影後,他朝著永荷和永莲微含首表示满意,精锐的目光将那人影从头到脚扫视了一边後,这才出声说道:「很美!凌雪。」
立身於永莲、永荷身旁的凌雪,纤细的身子上正穿著削肩露颈雪白色的水袖曳裙,那看似乌黑的长发,在日光的照映下,正闪烁著暗红色的光泽,两支垂晃著金穗的簪子,将那红黑色的长丝固定成简单却不失庄重的发髻,微施胭脂的小脸,长翘的羽睫如扇般,上下挥动著,圆亮的大眼左右游移著,轻咬著樱色的下唇,那含著些许哀怨神情的生动面容,此刻的他像颗磁石,牢牢的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主子…。」从未穿成这样的凌雪,低垂著头浑身别扭地对月翔凤唤道。
「好极了,我就知道打扮起来,那股气质马上就显现而出,听说你能书、能画、能琴、能舞,凌先生的双子果然个个不平凡,今日泽洲怕是要起波澜,凌雪……泽洲是否能生变,今夜是个开场,我只要求你答应我到时不论发生什麽事,你都只能面带微笑及点头称『是』,其它多馀的神情和话语可全都一概都不准出现,到时可能会借你琴或舞一用,即要兴波,就得激起大波才行。」信步走至凌雪身旁的月翔凤虽然面带著柔柔的笑意接过永莲手上的斗篷,摊开由凌雪身後一拢便将那耀眼的人儿藏星藏月般的,紧紧包裹住後,话语里明白的向众人宣告,他将要在这个地方兴风作浪。
月翔凤那惊人的言论,使凌雪迅速抬起藏於斗篷下的小脸来,睁著一双大眼,青涩的面容上挂上慷慨就义的神情朝月翔凤回道:「只要是主子的交待,身为凌家人定会尽心尽力完成,还请主子放心。」
「很好!那咱们准备出发吧!」月翔凤笑看著凌雪,语气兴奋地下令说道。
***
夜晚的泽洲城大街,两旁伫立著茶楼酒馆、说书杂耍及各式小贩,在这热闹的大街上有家大刺刺的开在大开上的勾栏青楼…醉月楼,一个纸醉金迷之地,门外的花倌儿,不知羞地大声直朝著来往的人群唤著『大爷进来呀!』。
曹府帖上的设宴处写著『醉月楼』三个黑大的字体,随著马车前驶而愈来愈近、愈来愈明显,月翔凤不用想也知道,现下日影那张俊脸上定又是拧眉不语,经由帘外看著那金碧辉煌的楼宇,凸显出城东的繁华热闹,再回想今日西城城郊的荒凉,两两相较之下,看在月翔凤的眼里直感到讽刺。
行进中的马车车速渐缓直至『醉月楼』前停顿下来,掀帘许久未见人出车厢,日影立身於马车旁一手拾帘,语带恭敬的唤声说道:「主子?」
「主子!醉月楼到了,您要下车吗?」一旁的月影微提高了嗓音朝著车内有些失神的月翔凤唤道。
「哦…嗯!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到有些出神。」月翔凤闻声回神,他连忙出口回道。
下了车,月翔凤立身於醉月楼前,一名花倌儿眼尖,抹著浓厚妆扮的他,眉开眼笑的朝著月翔凤所立之处高声唤道:「这位俊美的爷儿,要进来吗?」
这声高唤,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一群花倌儿正欲蜂涌而上…抢『客人』之际……。。
连忙闪身至月翔凤身前的月影出声说道:「我家公子是来赴曹爷餐宴的,还有劳那位倌儿为咱们通报领路。」
话才一出,众花倌儿连忙朝两旁让出了一条小道,且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了起来,没多久,一道曾经见过的熟悉样貌於醉月楼里走出。
月翔凤於袖中抽出了纸扇,开扇轻轻的挥动起来,他丽容含笑微启朱唇朝那身影唤道:「昨日一别,没想到今日还能相见,钱公子~~咱们可真是有缘呀!」
由醉月楼里走的钱有道,对於月翔凤的话,并无任何反应,他只是淡然的拱手说道:「曹爷万分欢迎月公子莅临,月公子这边请。」
说毕,钱有道人身一闪,态度恭敬地用掌心於胸前向右一划,比出了『这边请』的手势。
「呵!日影、月影,咱们进去吧!想必曹爷己久候多时了。」月翔凤眯起凤眸朝著挡身於前的日影和月影交待道。
两道身影利落的退身至後,月翔凤姿态高雅的领著众人踏步朝著醉月楼走去,就在要跨过大门门槛之际,一只玉臂硬生生的挡住了月翔凤一行人的去路。
「慢著~~~醉月楼向来只有公子才得进出,正经雌子不得由进入此门,这规矩还请月公子见谅。」一名年约二十出头,身著轻纱薄裙,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青丝高盘,浑身上下全是金、银饰,那美豔的模样,足以倾倒众生,豔丽的美人一脸不满、语气含讽的对月翔凤身旁的凌雪说道。
这讽刺意味浓厚的话语,让月翔凤身旁藏於斗篷之下的凌雪,垂於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受辱之情全然地表现在那小小的动作里。
月翔凤侧身状似亲密地轻揽住凌雪的腰际,脸上扬起亲切的笑,柳眉一挑,明褒暗贬地回道:「怎麽~~这楼里个个都不是『正经雌倌』呀!唉啊!即然正经雌倌不能入这门,那本公子的美人还是换个门进来比较好。」
这话说的豔丽美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甘屈於下风的他左手扯住向前走的钱有道,丽容含怒右手纤指直指著月翔凤尖声唤道:「你……。」
月翔凤笑著冷看被拖下水的钱有道一眼,而钱有道只是朝月翔凤微微耸了耸肩头,双手於胸前一环,整个人便靠身於门柱旁,他神情冷淡的看著豔丽美人所主导的这场闹剧,丝毫没有出声圆场的打算。
接连著两次拔尖的声音,引起了二楼楼阁里老鸨和曹爷…曹铎的注意。
左右手各揽著一名美人的曹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