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祝娟和刘颖把两位女记者领进东套间,刘小姐关上门才说,他们是廖磊派人护送到梅家,再到池城访问了小蒙,没让邱光知道。说罢掏出一封信给祝娟,说明道:“天保君的信,我俩见天保君是瞒着高某人。这位美国女士是斯诺先生介绍来中国的,到过延安,不用戒备她。”
天保的信不长,内云:“……我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暂不能去看你,罗支队东进后,相聚有日也。两位女记者皆进步分子,当以挚友待之……”
祝娟看了信,再与两位女记者热情握手,那位美国小姐唱开了:“多梭米多,米发梭拉梭……”
她唱的是《新四军军歌》曲谱,祝娟、刘颖和刘小姐一同和着她唱,曲调雄壮而又优美,四个人越唱越高兴。然而,她们歌声都很低很低,门窗还得关紧。
滨淮大队杜参谋长还是小青年,杜聿明的堂侄,挺能干,今天可着了慌。他跑来把祝娟和刘颖喊到前屋,报告道:“那个八路第三大队突然来把咱们驻地包围了,看样子来头不善,想动家伙哩!”
祝娟双眉紧锁:“恼火,实在叫人恼火!”
小杜道:“打又打不得,跑也跑不了,闵专员跟记者们又在这里,怎么应付哩?”
祝娟答复道:“小杜去叫我们政工室主任,快去找对方政治处主任,今天乱子得由他们主任出面解决。嫂子向闵专员他们做点解释,我来迎候老大哥团长。”
小杜说的这支八路军是鲁西来的,有3000余人,其实是个大团。八路军发展快,番号繁杂,局外人根本弄不清他们的序列关系。这个第三大队已来此月余,政委因病未来,团主任带教导连联系游击队,团长带主力活动。团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政治上是个二杆子,祝娟被围时他没按令增援,另去拔踞点,打了胜仗也有伤亡,就强编一支游击队,人家不服,跑,他追,双方都是八路军武装,倒互相“游击”起来。昨天下午,团主任赶来,制止了团长胡闹,也给祝娟来了信。原来团主任在“12·9”运动时是南下请愿学生代表之一,同祝娟认识,信中说,团长姓鲁,办事鲁莽,请祝娟帮他们消除不良影响。没想到这个老大哥部队今天又鲁莽到这儿来,事情当然不好应付,尤其在今天。然而,现在的祝娟已经有能力敷衍这种尴尬局面了。
鲁团长来了,年约三十上下,个头不高,派头可不小,带兵12名,全背着手提式冲锋枪,从大门到厅阶放了五道对哨,还剩二兵跟进厅来,祝娟起身相迎,先自报姓名身份,而后烟茶款待,表情半冷半热:
“团长阁下来,不曾预告,招款欠周,还望包涵。”
鲁团长渴了,喝两杯茶,抽烟,说话完全是上级口气:“你们这个小队伍不错嘛,咹!一个连有12挺机枪,我一个连只有两挺。”
祝娟不想让他扯这些,因道:“鲁团长太谦虚了!八路军是华北抗战主力,装备当然也是第一流的。”
鲁团长道:“真的!我这个团现在叫八路军三大队,是去年在豫鲁边由许多股游击队合编而成,从主力下来的骨干150人,走过二万五的连我在内才12人。部队打仗打干部,干部打仗靠主官,本团打了不少胜仗,装备还不理想。我本人在江西跟林彪师长当过特务员,到陕北跟彭总当过警卫连长,我们才是正宗党军,我本人,对党中央和八路军总部意图了解得最透彻。我……”
祝娟摆手拦话:“贵党贵军以及阁下本人光荣历史,我们一向钦佩,这些就不用讲了。”
鲁团长扳起面孔:“什么贵党,你不也是党员?!”
祝娟反问:“你根据什么?”
鲁团长道:“你一个反动地主家大小姐,不是共产党员,抗日怎会这样坚决?”
祝娟没好气地说:“蒋委员长也抗日。他是共产党?”
团长用教训口气说:“糊涂,蒋介石抗日是假的!”
祝娟拍一下桌子:“请注意自家身份!蒋委员长作为抗战统帅,工作得好坏,国民都有权力评议。而阁下身为现役军人,如此信口开河,这是不能许可的。”
“我们是八路军。”
“八路军番号又是谁给的?”
“好了,我没时间同你开玩笑,把你们队伍编到我团里去,共产党员嘛,应该到正宗党军来。”
“岂有此理!有赖打赖骂的,哪有赖党的?”
鲁团长发火了:“我的话就是命令,我命令你们立刻解散编进我的团,明天回鲁西!”
祝娟当然不示弱:“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
“本人只对彭总负责。”
“我相信彭将军绝不会要你这样胡来!”
两人正吵着,跑来一个八路军干部:“团长,部队已经进村接受老乡欢迎,参观民军骑兵表演。”
鲁团长一拳打在桌上:“我没说话,谁敢撤围?”
“我!”随着话声又进来个青年干部,他正是鲁团政治处主任。他进来就向祝娟赔礼道歉,“苏小姐,贵部政工室主任先生已经向我把民军性质说明白了,他转达了小姐意思,我们同意开个联欢会,晚饭后我们就动身北上,咱们团长喝多了,胡说些什么,小姐请多包容。”
鲁团长火冒三丈:“你敢改变我的决定?”
主任态度很严肃:“陈老师长来了电报命令,由我暂代政委,重大问题也由我最后决定,我决定部队今晚行动,留一个工作组与各游击队联络。”说着对兵们喊:
“我以党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把团长送出去!”
12个战士呼的一下拥过来,拖拖拉拉把鲁团长请走了。在战士们意识中,党的名义是神圣的,总司令也得服从,别说团长了,他们走了,主任又道:
“苏小姐,贵地的双沟大曲真能要人命,团长爱喝,醉了就闯祸。至于本军游击队和地方党,我派人分头做工作,当地专员闵子玉先生处,相烦小姐代我们作些解释。小姐虽然哪党也不是,但你是进步的抗日武装,同闵专员关系也好,只有你出面才合适。”
祝娟满口答应:“好说,这个忙我帮得,大家都是为抗战嘛。闵专员是个开朗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八路军是伟大的,绝不会因为一个团长多饮失言而有损贵军之总体光荣,主任同志放心好啦。”
闲谈几句,祝娟答应抽10挺轻机枪给鲁团,口头上说是支持八路军,实则给鲁团长一点面子。客人告辞,两套间里另一种客人全出来了。闵子玉抢先与祝娟握手:
“大妹真是巾帼英雄,今天的事处理得很得体。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请转告他们,我闵某人对八路军一向敬服,绝不会因为个别人耍酒疯而动摇我已有信念。”
刘小姐激动得含泪了:“八路军真了不起!她有一个伟大力量指导着全体,个别人胡闹也坏不了事。”
洋小姐没吭声,姓高的对祝娟倒恭敬有加了:“我马上跟闵专员回专署,直电总社,把小姐事迹报告委座。现在你们那个大学已改叫中正大学,委座兼校长,马上给小姐补办文凭,委座学生,又会打仗,当然是本党党员。”
祝娟笑起来了:“好,我一个无党无派青年,今天交了好远,两党同时来抓我小辫子了。”
闵子玉与几位女士握手道别,带上姓高的从后门走了。跟着小杜又来报告说,两位主任商定,联欢会规模不宜太大,祝娟的伤还未全好,不出席,本大队讲演人选个军校生讲。祝娟表示同意,小杜领上两位女记者去了会场。
人全走了,刘颖抚掌大笑:“大妹这出戏导得不错。”
祝娟道:“是一台小戏,导演可不是我,是两位主任。这位姓鲁的团座,在大部队行列里打仗大概还能冲两下,单独行动,没个强政委压阵,非闯大祸不可。”
小杜又跑来了:“刘小姐从我口音里听出我跟杜聿明可能有关系,问起来,可能讲实话?”
祝娟回答说:“当然可以讲。杜聿明同天保的关系,天保也没瞒过谁,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个八路军鲁团部队还不错,就是装备太差,我们库存那多好枪,再给他们一些吧?”
“走!”祝娟领着小杜向外走,“这要秘密地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刘颖在感叹,革命部队内部也这么罗唆……
同天下午,池城镇以东公路上,关大队10余名战斗骑兵常步东去,天保牵马步行,一面听小蒙讲事情:
“……李品仙字鹤龄,今年虚岁五十,保定军校第一期出身,广西人,只是个跳板桂系。他外号叫‘隔夜油条’,意思是香臭俱全,软硬不吃,老奸巨滑。他在桂军里声望不高,同邱光弄在一起,是想通过陈诚向上爬的。邱光也是广西人,根本不是桂系,就是投靠陈诚早,水涨船高上来的。这两个人都不是名将,在广西军里都没有资本,搞军事反共,拿不出什么高招。”
天保道:“好,以后你多听少讲,新四军的人一般不到你这儿来,来也是礼仪性的,你也只能一般应酬,别太热情。我去侦察过路点,准备随罗支队东进,但我要单独走。这里工作我有安排,待会儿再说,先同你说说嫚子事。仪征那边我们有些小游击队,陶勇已经派些干部去了,嫚子也在其中,我要她最近来一下,以后到她姐那儿工作一阵,公开亮相骂苏祝周几次,还得回仪征去。你同她的关系,一定要保密,千万别暴露。”
两人边走边说又讲到邱光,这位将军多疑而寡断,对天保还在观察,他的主要精力在经营地方,准备力量,先向谁开枪,现在还说不准。谈一阵邱光又谈打仗,天保在路西只打了两仗,影响可不小。第一仗,现在小蒙已经知道,有胖老罗在暗中相助,天保的“前台角”也干得漂亮。第二仗是天保通过莫德成向邱光提出的,还是天保挂帅,日军两千余人刚离开营房10里就被伏击垮了。战后小蒙去了立煌,昨天刚回来,他困惑地说:
“古人兵法讲,避其朝锐,击其惰归,你指挥我们以同等兵力击其朝锐,倒打胜了,什么缘故呢?”
天保笑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别用教条主义态度对待古人兵法嘛!日军自大狂已经是不治之症,他朝而不锐,被打散之后,滁县机场几十架飞机都吓跑了。”
小蒙也笑了:“姐夫打仗真没说的。”
“老罗才高明,我算老几?”天保站下了,“别送了,我交代你一件事,区副官同黑崽要同你拜把子,区长,张次,你三。这次结拜可非同儿戏,我快要走了,以后你要听大哥、二哥的。”
“那两个特……”小蒙脸紫胀起来。
“我同你说过,天下乌鸦并不一般黑,黑的也未必就是乌鸦。”天保神情很严肃,“这也是胖老罗的主意,以后你会明白其中之妙。”
“那两个特……”
“他俩不是特务,应该是说特务的对头。”
天保又同小蒙解释一遍结拜的意义,上马东去。
半小时后天保赶上了骑兵们,他们立在一株大树下,又多了四人四马,马是普通马,人都穿便衣,正是阿四与桂子,苏祝嫚和梅家小保子。阿四现在叫陶勇部张科长,什么科,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他和桂子就是做社会联络工作和搞情报。他和桂子是专程护送祝嫚来秘密会小蒙的,小保子是叶飞要他回家看看,途中碰到一起的。祝嫚已经是大姑娘了,真是越变越好看,只是晒黑了些。小保子也是个小大人了,还是那么粉装玉琢般的俊美。两下相见都很高兴,祝嫚说,陶勇刚听说祝娟受了重伤,急得不得了,要她捎些补品送给祝娟,还给“关二甩子”带来50块大洋零花钱。说罢陶勇说小蒙,她说:
“我最耽心悟子被捧坏了,蒙杰大哥牺牲以后,从老蒋起,不知有多少大官给他发慰问电,廖磊又请他去立煌大吹,大捧,他可不要忘了自己姓什么。”
“别操那份闲心。”天保在她面前是姐夫加兄长。“小蒙虽然年轻,是个有思想有抱负的人,老爷们捧不坏他。你们先到我住处去,怎么活动,我有交代。”
小保子递封信给天保:“叶司令的信,他到扬州以东了,想念你呢。我和阿四叔要去见一次罗司令,了解五支队动向,叶司令说,打开局面想要你到他那里工作。”
天保接过信,笑道:“我姓关的如今可红得发紫了!江苏帮,忠义救国军,桂系,都跟我瓜葛上了,将来谁要审查我历史,没有陈大老板作证,我一生也说不清楚。”
阿四也递片纸头给天保:“郭部长写的,他叫你安心于现在这副面貌,历史会正公地对待你。”
“我不天天在做戏么?”天保又笑,“郭叔现在何处,身体可好?”
“他在管文蔚那里。”阿四答说,“郑大队失败以后,他带那几百个游击战士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