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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警官,如果搜不出来,犯什么罪?”
“侵犯人的身体,大概是三年徒刑吧。”
“已经有了五年,再加上三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是非搜不可。朋友们,八年后监狱门口见。”
一股智勇兼备的力量附到我身上,我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一个腰部最粗的家伙。他大肆回击,而且惨厉地喊叫救命。另一个人的拳头飞到我脸上,几乎把我的眼珠打出来。警官和海军用力地想拉开我,我不得不很痛心地把他们摔到地板上,但他们仍然爬起来劝架。
这真是一场滑铁卢以来最大的混战。事后检查战果,除了我的衬衣撕破两个洞、脸上青了一大块之外,还有———警官的额角破了块皮,海军一身都是灰,两个扒手的裤子全烂了。只有胖子安静如恒地坐在一旁,好像一个动物园的观众。
混战是这样结束的。我到了最后才发现不能再拖,就使出全身神力,拼命地一拉,那个家伙的腰带就断了。像乌来的瀑布一样,钞票、美金、首饰……滚滚地急泻而下。于是,我马上很礼貌地自动停住。警官托我之福,这时心窍也灵活起来,第一步,拿出手铐;第二步,物归原主。
“你们把那旅行箱弄到什么地方了?”我说。
“跳下车就扔掉了,”一个嗫嚅说,“它太刺眼。”
现在,乾坤被我扭转。两位从朋友家吃喜酒出来的正派绅士,像刚出锅的通心粉似的,软瘫到地上。海军握住我的手,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警官立刻向我表示最大的敬意。胖子的汗珠似乎也干了,他一面往怀里塞钱,一面向我搭讪。
“先生,”他说,“您真是天下最大的好人,我第一眼就看出来,就知道您是一个正……”
“正派绅士?”
“啊,您,您看,我在台北衡阳街开一家绸缎庄,您一定要到我那里坐一坐,我的铺子叫‘德记’。这是五千块钱,不成意思……”
我这时露出真正的英雄本色。
“朋友,”我说,“你如果以后能在紧要关头讲点义气,你的肚子如果能缩到不再令人恶心的程度,就等于向我致谢了。”
说罢这话,我潇洒地鞠躬告退。警官送我到大门口。大门口的红灯灿烂辉煌,海军和我一路———胖子直接去找他认为最安全的旅馆了。海军紧挨着我,眼睛充满了敬佩的神色,并絮絮不断地赞美我的智能超人和料事如神。我一一地点头接受不误。
“啊,先生,”他忽然说,“我始终有点害怕。”
“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先生,您怎么敢肯定那两人是扒手?”
我笑起来:“他们当然是扒手,钱都搜出来了,不是扒手是什么?”
他吞吞吐吐很久。
“不是这个意思,”最后,他说,“我是说,如果您从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呢?”
“别开玩笑!”
“真的,我不过是假定。”
我的膝盖忽然发软。
“朋友,”我说,“真的,要是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呢?”我抓住他,“天,你想得太多了,武侠小说上写得再清楚没有。该死,我心里有点慌。”
海军扶着我,不过我看出这件事情的结尾有点不太文艺化。他扶着我找医院,我必须赶紧注射一针强心剂,可是我膝盖软得已经走不动了。
第四部分第十五节 寒暑表
2870年3月5日 上海
秋公夫子钧鉴:
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满心都是畏惧,以夫子的地位,以夫子的忙碌,我是不敢希望得到您垂青的。可是,我又深深地相信,您老人家有一颗仁慈的心,会怜悯一个对您万分景仰的年轻人。
我是您老人家的小同乡。我的父亲叫赵官保。去年清明节,您老人家返里扫墓时,他曾远迎到离村三里的地方,牵着您的马,蹚过泥塘。这一次,就是他鼓励我来上海,鼓励我写信向您求一个差事的。
我已晋谒了三次,都看不到您老人家,求您赐给我一个叩见的机会。晚辈赵永弦恭叩百拜
2870年3月16日 上海
秋公夫子钧鉴:
我天天都在盼望,盼望您老人家的回信,像一头受惊的兔子,伫立门口,看见绿衣人来,心就剧烈地跳动。
在写上一封信时,因心情太过紧张,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妹妹托我转送给您老人家一张相片。她的名字叫秀秀,就是清明节在陌间追着您,要和您合影的那个女孩子,她今年才十八岁,高中毕业,但已懂得什么是爱情了。这张相片是她在海滩上穿浴装照的。在我动身来上海的前夕,她热切地说:“拜托你把我的相片送给秋老,一定的,记住,告诉他老人家,你的妹妹对他的仰慕。”并且,她还叫我向您老人家要一张玉照。我惶恐地等待着您的吩咐。晚辈赵永弦恭叩百拜
2870年3月17日 上海
秋公夫子钧鉴:
早上接到您老人家15日的手书,我昨天发出的那封信,恐怕现在还没有到您秘书的桌上呢。
一个伟大的人物,总是那么的自谦。您不允许我称呼您为夫子,也不允许我自称晚辈,您恳切地训诫:“我们在年龄上相差不多,清明时令尊和令妹的盛情招待,一直记挂在心。”拜读之下,热泪盈眶。然而,请您恕我,我仍要鲁莽地坚持我对您老人家的敬意。这敬意,是一个时代的青年坦白的、发自内心的、赤裸裸的敬意。
我遵照您老人家的指示,于20日上午十时,前去叩见。
晚辈赵永弦恭叩百拜
2870年3月21日 上海
秋公伯父:
伯父,请准许我唤您伯父吧。我在您跟前,就好像在我生身父亲跟前一样。您待我的恩情,更胜似一个父亲待他儿子的恩情。我是一个平凡穷苦的人,蒙您老人家邀见,蒙您老人家垂询了半个钟头,提携后进的苦心,永不敢忘。
我明天便去苏州分公司接洽,详细情形,容续报告。
晚辈赵永弦恭叩百拜
2870年4月5日 苏州
秋公伯父:
到苏州后第二天,便持着您老人家的亲笔信去分公司。经理先生马上延见,问了一些话,他表示,一俟出缺,便优先录用。
可是,转眼半月,仍没有消息,蛰居在客栈之中,生活已陷绝境。如果我真的在您老人家面前蒙恩,请再赐援助。
晚辈赵永弦恭叩百拜
另禀者:我妹妹又来信要您老人家的玉照,我赧然地再作一次请求。
2870年5月1日 苏州
秋公伯父:
分公司已经派定我的工作了。我是上月下旬到差的,暂在业务部服务。这里的一切情形都很好。潦倒穷途,全仗伯父破格栽培,来生变犬马也不能报大恩大德于万一。
我的妹妹也来了。伯父事情太忙,我不敢提出见您的请求。但我的妹妹渴望着要见您,求您成全一个女孩子的幼稚愿望吧。
晚辈赵永弦恭叩百拜
2871年1月18日 苏州
秋公伯父:
提起笔来,万分惶愧。当您老人家把我叫到上海,当面嘱咐我规劝秀秀的时候,虽然您老人家和颜悦色,但我的内心却难过得要死。
我实在不能再隐瞒了,请您宽恕我把这种儿女私情的话,上渎尊听。秀秀第一次看到您之后,便疯狂地迷上了您。她动不动就说:“徐老伯根本不配当老伯,只配当大哥,他才四十出头,我也快二十岁了,我真是爱他!”我每次都斥责她的狂妄,想不到她一直痴恋着您,以致做出许多傻事。
我叫她跟我一块回苏州,她啼哭着不肯,为的是在上海可以常看到您。我已去一封严厉的信催她了,我一定要重重地教训她。
晚辈永弦恭叩百拜
又禀者:苏州分公司副经理调到拉萨分公司去了,不知道伯父是不是允许优先考虑到我可否升迁。
2871年2月20日 苏州
秋公伯父:
谢谢您老人家。我自奉命接任副经理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一分惰怠,一切都很顺利,尚乞放心。
秀秀自被您老人家派人送回苏州,便一直卧病,服了两次安眠药自杀,幸亏发觉得早。可是在梦呓中,她还呢喃着呼唤您的名字。我和几个女佣人,日夜地看守着,防她再生意外。家门不幸,有这样一个妹妹,真觉无颜。
晚辈永弦恭叩百拜
2872年4月4日 苏州
秋公:
蒙您答应秀秀的婚事,捧读来书,感激涕零。舍妹虽薄具姿色,但以我家的寒微,实在是祖上几代的积德,也实在是您伟大的自我牺牲。至于您又答应秀秀的要求,先送她到美国去读书,俟明年返国后再结婚,更显出您的爱,是多么深刻和真挚。
谨以无比的欢乐,向您祝福。
弟弦叩
2872年11月6日 苏州
秋公:
秀秀此时恐怕已到旧金山了。
在江湾飞机场上送秀秀起飞,尤其是当秀秀和您吻别,泣不成声时,我发现人们羡妒的眼光像火一样地集中在她的脸上。秋公,这应该是她的骄傲。她走了之后,您在很多要人群中独邀我一同坐进您的汽车,人们那种羡妒的眼光,又火一样地集中到我的身上了。秋公,您待我们兄妹,恩重如山。
苏州分公司经理马国泰的低能贪污和任用私人,以及诱奸女秘书的情形,我已向您报告了一二。此公人格之劣,我实在羞与为伍。我做人以忠义为本,只问是非,不问利害。我们又是至亲,我如果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便是藏奸,何以报答知遇之恩?
弟弦拜
2873年6月7日 苏州
秋兄:
大函及总公司保送我到美国读书的通知,先后收到。我想唐突地提出一个愿望,就是,我现在只是我们分公司的一个小经理,人微言轻,如果您允许在总公司随便给我一个名位,似乎对我有更大帮助。我并不单纯为自己打算,我是希望将来更能对公司有所贡献。
秀秀已入康乃馨大学,可喜可贺,她好久没有给我来信了。我们兄妹受您的栽培,虽肝脑涂地,也不能言报。
弟弦拜
2873年12月28日 纽约
秋兄:
秀秀恐怕不能如期归国。她在圣诞节溜冰时跌倒,足踝受伤很重,现住在纽约第71号街哈尔玛医院,需钱十分孔急。您上月初寄来的一千五百元美金,已用光了。我一再劝她节省,但她却以为,她是为了您才吃得好、穿得好一点的。
务请快点接济。
弟弦
2874年8月10日 纽约
秋文吾兄:
噩耗传来,如晴天霹雳。总公司竟告破产,你平日一手提拔的干部竟都乘人之危,纷纷背叛,使我五衷如裂。尚请放宽胸襟,徐图恢复。
弟赵永弦拜
又陈:我和秀秀在美国的读书费用怎么办?乞念及再有一年,便可学成,在万难中继续供给。秀秀另有信给你。她当选了2874年西部香烟小姐,那是从旧金山一万个喜欢抽烟的女郎中选出来的。为国争光,莫此为甚。
2876年7月24日 南京
秋文吾兄:
非常抱歉。我在上海因处理大华化学企业公司股东的纠纷,停留了两星期,回到南京后,才看到你的大函。关于秀秀将嫁马国泰先生,是他们两人自己的事。马先生的道德学问,有口皆碑,我无权,也不能昧着天良去反对。你攻击她的那些话,似乎有越常轨,她既与吾兄解除婚约,我们的友谊促使我提醒你考虑到你现在的身份。
马国泰先生任商工部长后,即邀我作次长,刚刚到职,一切都还生疏。一俟稍有头绪,您的事我一定尽力帮忙。
弟赵永弦手启
2876年10月30日 南京
秋文兄:
10月8日信接到。
嘱为吾兄介绍天津纺织厂服务,本当遵命。惟该厂厂长新近任命,人事不便十分更动,我也没有办法勉强。不能报命之处,务请原谅。
弟赵永弦手启
2877年2月3日 南京
秋文兄:
函悉。法院因总公司数年前债务,判你三个月徒刑,实堪同情。司法尊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