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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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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民吹了两声口哨,自己也笑了。他说:“你好象什么事情都晓得。我也不骗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对琴小姐讲这种话。她会生气的……”

  黄妈忍不住伸手指了指觉民,打岔地说:“二少爷,你呀,你太小心了。我起先在三小姐屋里头就悄悄地跟琴小姐说过了。她一点也不生气,她就是笑笑……”“她说了什么话没有?”觉民不等黄妈说完,连忙问道。

   “她就说了一句:‘你去跟二少爷说,我不晓得。’二少爷,你们的心事老黄妈不会不晓得。老黄妈不怕挨骂,还要跟太太讲。二少爷,我就是因为有你们两个人才肯在公馆里做下去。不然我早就回家去了。我那个不听话的儿子前天又来接我回去。我不是舍不得公馆里的浑水,我是舍不得你们罗!我看不到三少爷,看到你同琴小姐也就高兴了!”她说着说着,眼圈忽然红了,眼睛里包了一眶泪水。

  “黄妈,你放心。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好意。”觉民感动地说。“你不肯回家,我们将来就请你给我们管家罢。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们一路出去?”最后的一句问话是他顺口说出来的。“二少爷,你们还要到哪儿去?”黄妈睁大眼睛惊疑地问。

  “去找三少爷好不好?”觉民含笑说。

  黄妈摇摇头说:“我不相信。你们走了,姑太太一个人怎么办?她肯放琴小姐走吗?”

  觉民收敛了笑容。他想了想,就说:“我不过随便说说。要走也实在不容易。”

  黄妈忽然叹了一口气,接下去说:“其实走开也好。不过不要走得太远。象钱姑太太那样到宜宾,不然就象李亲家太太那样到嘉定去。姑太太也好去。只要你们不嫌弃,你们走到哪儿,老黄妈也会跟到哪儿……”

  “你们走哪儿去,不要忘记我啊!”一个熟习的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黄妈的话。觉民马上站起来。他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这时候他多么渴望见到她!虽然他跟她分别不过三四个钟头。

  琴含笑地走进来。黄妈看见她,就说:“琴小姐,我正在把你的话讲给二少爷听,你自家就来罗。”

  琴脸上红了一下,但是过几分钟她就谈笑自如了。她说:“黄妈,你尽管说下去,我不打岔你。”她就隔着方桌在觉民的对面坐下来,又客气地指着放在方桌另一面的方凳对黄妈说:“你也坐下罢。”

  黄妈连忙说了两句道谢的话。她看看琴,又看看觉民,忽然高兴地笑了两声,接着说:“我把话都讲完了。你们自家讲罢。我走罗。你们要吃茶只消喊一声,我就送来。”她又看了他们两眼,也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一个人低声笑着,摇摇晃晃地走出房去了。

  “不是说翠环她们请你在花园里‘消夜’吗?怎么你一个人又出来了?”觉民兴奋地问琴道。

  “本来三妹还想多耍一阵,四妹却担心五婶发脾气,想早点出来,我觉得累,”琴两眼发光地望着觉民说;“而且我很想见到你。我要三妹在她屋里等我。”她微微地笑了两三声,又说:“我看见你,我满意了。我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缘故,我刚才真想见到你。”她不霎眼地望着他。

  “我也是这样,”觉民点了点头说,“也许就是因为今天那件事情。”他站起来,走到先前琴指给黄妈坐的那个方凳前坐了下去,这样他跟琴离得更近了。

  他把两只肘拐都压在方桌上,向着琴略略伸过头去低声说:“琴妹,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我先说,黄存仁后天要到重庆去。”

  “他去做什么?怎么早没有听见你讲起?”琴惊讶地问。

  “你不要急,等我慢慢讲。”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换过话题含笑问道:“你明天不走了。你说过明天亲手做菜请我‘消夜’,算不算数?”

  琴温柔地笑起来:“当然算数。”她充满爱情地小声说:“为了你我还有什么不肯的?”然后她又催他:“你说有好多话,快说嘛。说不定三表妹等不得又会跑来找我的。”

  “我说,我说,”觉民感激地笑了笑。 

琴在高家住了两夜。她回家第二天就发烧,在床上躺了十多天。她因病不能够参加《利群周报》两周年纪念会。那天觉民去得早。他到报社的时候,社里还只到了张惠如、方继舜几个人。

  “蕴华还不能够出来?”张惠如看见觉民一个人走进来,便问道。

  “她的病好了,不过还没有完全复原,她母亲不肯让她出来,”觉民含笑答道。

  “真不凑巧。偏偏走了存仁,病了蕴华,”张惠如带点扫兴的神气说。

   “不要紧。我会把一切事情讲给她听,”觉民顺口答了一句。他抬起头到处看了一下,又在屋里走了一转。这是他们新搬过来的双开间的铺面(就在旧地址的隔壁)。房间宽大。当中那张餐桌上铺了雪白的桌布。桌上正中放一瓶鲜花。餐桌的四周安了许多可以折拢的掎子。刚刚粉刷过的白壁上有好几幅各国革命家的肖像,都是从一本叫做《世界六十名人》的大书上抽出来的。张还如站在一个凳子上,正在用图画钉把它们一幅一幅地在壁上钉牢。靠壁,一边有两个书橱,另一边放着两个茶几和三张靠背椅。靠里有一间用木板隔出来的小屋。小屋里面有两张小条桌,还有一个文件柜。方继舜正俯在一张条桌上写字。另一张条桌上堆了一些文件。角落里还有两堆刚印好的小册子。

  这些新气象便是他们几天来辛劳的成绩。每一样东西都可以表示年轻人的热诚、勇敢、信赖、大量(无私心),以及他们的创造的冲动。这里似乎是一个理想的家庭。在这里有的是和睦,有的是亲爱。共同的信仰把他们系在一起。相同的是大家的心灵深处。大家最敬重、最宝贵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因此他们能够以赤心相见。没有隔阂,没有猜忌,大家全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这是觉民常常感觉到的。这个感觉给他带来过许多次衷心的喜悦。这一天也不能是例外,他一时的扫兴终于被这样的喜悦驱散了,而且他在喜悦以外还得到鼓舞、安慰和期望。这是一个庆祝的日子,也可以说是酬劳的日子。那些努力耕种了两年的人现在见到他们的收获了。程鉴冰来了。她的脸上仿佛闪耀着春天早晨的阳光,她带着清新的朝气走进来,带笑地夸奖道:“你们弄得真好!我还怕你们来不赢!”她看见觉民,特别亲切地对他笑笑,接着又关心地问道:“怎么蕴华没有来?我想找她谈谈。”“她的病还没有全好,她母亲不让她出来,”觉民答道,这一次他没有扫兴的感觉了。他带着温和的微笑招呼程鉴冰。他想起了黄存仁那一晚对他说的话,便又加了一句:“她要我请你哪天到她家里去耍。”

  “我过两天一定去看她,请你转达一声,”程鉴冰兴奋地含笑说。她会意地看了觉民一眼。

   “鉴冰,你这两天怎么不来帮忙?我们都忙,你却躲起来,你应该受罚!”张还如刚从凳子上跳下来,得意地看了壁上那几张肖像,便转过头来带笑地抱怨程鉴冰道。“这几天我家里事情多,我祖母又生病。晚上我实在逃不出来,”程鉴冰红了一下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她又把眼光转到张惠如的下颔突出的三角脸上,忍住笑对他说:“我前几天出来过。我走过你那个裁缝铺,看见你穿着黄袍坐在长板凳上,俯在案上缝一快布片。你的头差不多要挨到布上了,所以你没有看见我。你真像个裁缝徒弟,不过衣服有点不对,你这件黄袍就应当脱掉。

  我想跟你说话,又怕你不方便。”她抿嘴笑笑,又说:“我怕你的师傅会干涉你,所以我就悄悄地走了。不然我会托你代我请假。”

  众人笑了起来。张惠如含笑说:“请假?你又太客气了。还如不过跟你开玩笑,你就长篇大论地说了一大套。我们没有人会怪你的。说起请假,我今天倒向师傅请了假。我的眼睛近来渐渐不行了,不然我怎么前天会没有看见你?我就要去配眼镜。”“惠如,我哪天来看看你做裁缝的情形,”觉民忽然大声地对张惠如说。他不是在开玩笑,却是在说钦佩的话。

  “这又不是西洋景,有什么好看!”张惠如和气地哂笑道。他随便伸出左手给觉民,笑着说:“你看,我这只手就跟你们的手不同!”

  大家都伸过头去看那只手,头、二、三,三根指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针眼。“痛吗?”程鉴冰皱起眉头,低声问道。

  “现在不痛了,”张惠如平静地答道,“这是我自己手艺‘温’。”过后他又指着他的弟弟打趣道:“幸好还如没有去学剃头匠。不然,我们里面总有几个人的头会给他割破的。”

  “你乱说。你不信,我现在不要学,就剃给你看看!”张还如笑着辩道。

  方继舜放下笔从小屋里出来。他着急地问张还如道:“怎么陈迟、汪雍两个人还不来?我担心纪念刊还没有印好。”他又跟程鉴冰打了招呼。

  “不会的,我昨天下午去的时候,正看见上版,今天不会没有,”张还如答道,他觉得方继舜的担心只是过虑。

  “陈迟向来来得慢。今天他还要约汪雍一起到印刷所去,当然不会就到的。现在还不到十一点钟,”张惠如在旁边插嘴道。

  “那么不要说闲话了。我们还是快点做事罢,等一会儿别人就会陆续地来了,”方继舜带笑地催促道。他又问张还如:“你的报告弄好没有?”

  “我昨晚上熬到半夜两点钟,一口气就把它弄好了,”张还如高兴地答道,在他的塌鼻头上面两只圆眼睛发亮地霎动着。“不过我还要改动几个字,”他加上了这一句,便走进小屋去了。

  “觉民,你来帮忙,我们去把里面一张条桌抬出来,”方继舜对觉民说,他又指着门口的一个空地位:“条桌应该放在这儿,好摆签名簿。”他便同觉民进去把条桌搬出来在适当的地点放好了。

  众人不再说闲话了。大家热心地做事情。程鉴冰揩干净茶杯和碟子。方继舜找出签名簿放在条桌上,又回到小屋里去写秩序单。觉民进去整理堆在地上的小册子。张惠如拿了一张单子出去买点零碎东西。

  “来了,来了”汪雍的声音先从外面送进来。随后他的面孔也出来了,他和陈迟两人跑得气咻咻的,每人手里抱了几叠报纸。他们一进层就放下报纸。汪雍把他手里的报纸往条桌上放,陈迟的报纸却放在餐桌的角上。

  “陈迟,你小心点,刚印好的报纸脱墨,看把新桌布弄脏了,”程鉴冰连忙干涉道。

  陈迟笑了笑,就捧起报纸,打算走进小屋去。

  “给我一张,”程鉴冰说,便伸手去拿报纸。

  “到底来了,”方继舜高兴地说,从里面出来迎着陈迟。他等程鉴冰揭了一张去,便把那几叠报纸接过来,当作宝物似地抱进小屋去了。

  众人中间做完了工作的便拿一张报纸来读。后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了一份纪念刊。他们仔细地读着,一个字也不肯遗漏。有的人还低声念出一些字句。渐渐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满意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使这些脸显得更年轻,使这些眼睛更加灿烂。

  张惠如捧着好些纸包进来。他看见这个情形,也忍不住笑了。他问道:“怎么大家都在看报?就没有事情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给我们做?”程鉴冰含笑问道,抬起头看了张惠如一眼,又埋下眼睛去读手里的报纸。

  “继舜,如何?我说今天一定有,自然不会错,”张惠如对方继舜得意地说,便把买来的东西拿进里面去。

  “还如,你来,我把账算给你,”张惠如把东西放在书桌上,在里面唤他的弟弟道。

  张还如拿着报纸走进里面去。程鉴冰也跟着进去了。她对张惠如说:“你买了些什么点心,拿给我,等我来装碟子。”张惠如指给她看。她捧起纸包,拿到外面,把它们一一打开。是些花生、瓜子、糖果、点心。她把碟子全装满了,纸包里还有剩余。她把碟子在餐桌上摆好,又将剩余的东西包好拿回小屋里去。方继舜提议出去吃饭。这是适当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反对。不过程鉴冰是吃过饭来的。张惠如便说:“我也不去,我买得有鸡蛋糕。那么你就同我留在这儿看房子。”程鉴冰点头表示同意。方继舜、高觉民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沿着走廊出去了。

  张惠如坐在餐桌前一个凳子上,闲适地望着栏杆。他听见楼板上咚咚的响声渐渐地去远了,便掉过头去看程鉴冰。她正站在墙边茶几前看钉在墙上的肖像。他唤道:“鉴冰。”她把眼光从肖像掉到他的脸上。

  “你毕了业了,家里对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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