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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病是登山活动中最要认真对待的大问题。这是中国登山协会高山医学专家李舒平的名言。据统计,进入海拔3000到5000米的健康人,大约一半会发生各种高山病。高山病是登山死亡事故的第三大因素,名列一二的是滑坠和雪崩。
最常见的高山病是急性高山反应,轻度就像感冒。反应敏感的人在1800米左右就会出现高山反应。每个人高山反应的程度都是不同的,即使是汉族人,也有人在海拔7000米的地方没有反应。每个人的生理反应也不同,有的人是头疼;有的人是睡不着觉;有的人是胸闷;有的人是吃不下东西;有的是全身无力。
我是所有这些症状都有。后来无论是去植被丰富的梅里雪山,还是去青海的玉珠峰、西藏的珠穆朗玛峰,高山反应一次也没有离开过我。尤其是在珠峰大本营,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脱离开了躯体,我能听到人们在和我说话,却不能回答,不能动,像是进入了一种梦魇。高山反应可以夺人性命,但只要妥善处理,谁都可以适应,登山队的队员们说,都是人,谁没反应呀,就是看谁能扛。
王勇峰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挪威的医生,老先生也是登山者,本人是个高山病专家,他给了我几片药,安慰我,没事,迅速下山,慢慢就好了。
药片下肚十几分钟,我吐了起来,开始还穿上鞋离开帐篷吐,后来,连穿鞋的力气也没有了,帐篷边被我吐得一塌糊涂。大家有些慌,李致新说:“王勇峰,快去问问老头,给的什么药呀。”王勇峰跑遍了营地,把老头抓了回来,老先生说,这是正常反应,把胃排空,可以减轻心肺负担。也不要进食,随着海拔下降,自然就好了。
于是,我就放心大胆地吐,直到脚底下轻飘飘的,听大家说话像隔着什么,听起来很远。
2002年带国内业余登山队攀登乞力马扎罗的时候,王勇峰也碰上了这样的情形。中央电视台的一位记者在海拔4700米的营地开始出现反应。到了晚上10点,王勇峰钻进帐篷看他时,他已经出现了昏迷。王勇峰当机立断,马上下山。自己放弃登顶,带着背夫把伤员送下了山,刚下了一个营地,人就缓了过来。及时发现,快速下撤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如果出现了喷射状的呕吐、失去知觉或咳出粉红色的痰同时胸膛里有开水沸腾的声音时,那可就不是小事情了。那意味着出现了脑水肿和肺水肿。电影《垂直极限》里的场面相信谁也忘不了,就是这个样子。服用利尿药和快速下撤是最佳办法。
因为我的缘故,被李致新和王勇峰看好可以登顶的张伟和潘燕生放弃了登顶,陪我一起下撤。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悄然无声的乞力马扎罗为李致新和王勇峰设计了一个毫无诗意的登顶
登顶乞力马扎罗在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夜里12点起床,1点出发,6点到达5681米的吉尔曼峰顶看日出,有能力的人再用2小时登达顶峰乌呼鲁。考虑到自己的实力,李致新向杰夫瑞提出晚走1小时,凌晨2点出发。
晚上7点开始睡觉,9点半,李致新和王勇峰的帐篷里又传出了声音,看样子,他们是睡不着了。能听得见,他们在讨论明天如何拍摄峰顶镜头。李致新是要双手捧雪说几句话;而王勇峰则是朗读《乞力马扎罗的雪》开头那段。
谁也没有想到,乞力马扎罗已经悄悄另外设计了一场毫无诗意和浪漫的登顶。
凌晨2点钟他们离开营地,除杰夫瑞外,又增加了一名向导。黑暗中,谁都不说话,只跟着杰夫瑞那摇荡的灯光闷头往前走。40分钟后,他们赶上第一支队伍。2小时过去了,许多队伍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然而,他们沮丧地发现上升高度只有400米。一会儿,他们俩就都困了。黑夜里登山对于李致新和王勇峰来说也是第一次,以往天黑后至多走1小时就休息,因此,没有对付这类情况的经验,只好两人互相提醒,以免摔倒或滚下山坡。
困倦不断加深,脑子里迷迷糊糊,走路已是下意识的机械行为。王勇峰拿出在帐篷里沏的一小壶浓咖啡,里面放了4袋雀巢二合一。这水本来是救急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俩一人一半,全喝光了。
不久,更深更浓的睡意包围了他们。暗夜无边,脚下的路也仿佛没有尽头,他们好像陷入了童话中的噩梦。
懵懂中,他俩到达了5681米的吉尔曼峰。王勇峰已经坚持不住,倒头便睡。然而,山顶上冷风嗖嗖,穿着鸭绒服也不管用,根本不可以睡觉,只好坐起来休息。
挚爱睡觉的王勇峰在描述睡眠的时候最有文采,他说,困倦一次次无声地袭来,好几次我要陷入它宽厚的怀抱里了。睡觉是多么的甜美呀,哪怕只有眯一下眼的工夫!
越过了七八支队伍之后,他们到达了海拔5600米的火山口。在之后的整整1小时里,他们都是在漫天的暴风雪中焦急地寻找来时的路……
天蒙蒙亮起来,云层很低能见度还是不好,风开始加大,很多队伍开始回撤。杰夫瑞和另外的向导慌了,担心他们在暴风雪里登顶,大声说这就是峰顶。
王勇峰怎么想怎么有问题,向身边的一个英国人询问,英国人说,这里是火山口,不是顶峰。王勇峰被激怒了,大声说:“你回去吧,我们自己登顶!”就和李致新头也不回地向高的方向走去。
两个向导无可奈何地跟了上来,杰夫瑞嘟囔着:“到这里就可以领到登顶证书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不同于一般的登山者,他们肩负着国家的荣誉,岂能要一张掺水的登顶证书。
7点钟,杰夫瑞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一开始是风,从四面八方压来,越吹越猛烈,在空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接着雪粒多起来,风挟裹着雪粒,戳扎着脸,抽打着身体。他们遇上了登山最可怕的天气——暴风雪!
情况虽然万分危急,却丝毫也没有动摇他们登顶的信心。埋着头,他们一步步艰难地向上走。7点40分,终于胜利登顶。顶峰是一个100多平方米的平台,上面有一个铁箱和已被风刮倒的坦桑尼亚国旗。在天晴时,从这里应该可以看到下面的火山口和远处辽阔的平原,而此时的能见度只有三四米。
坦桑尼亚独立的时候,一位少尉曾经把独立火炬举上山顶。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说,把火炬插上自由峰,让它照亮坦桑,照亮非洲。乞力马扎罗,是坦桑尼亚的骄傲,也是非洲的骄傲。
李致新从背包里抽出雪杖,开始绑国旗。隔着厚厚的手套,他绑了几次也绑不上。时间一秒一秒地逝去,扛着摄像机的王勇峰心里暗暗着急。李致新也急了,竟然把右手手套摘了下来!这要冒着冻伤的危险呀。
7点40分,中国的五星红旗和坦桑尼亚黄绿相间的国旗交相辉映。
他们取出相机开始拍照留念,只拍了两张,李致新的尼康和王勇峰的奥林巴斯都失灵了,风雪灌进了相机缝。
“快下山吧,我们回不去了,要死在这里了!”在一旁焦急难耐的向导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大声嚷嚷着。李致新和王勇峰也感到不妙,决定立刻下山。然而,仅仅15分钟,四周已被雪完全覆盖,茫茫一片,看不出任何区别。他们迷路了!
两个向导开始大声地诅咒、骂娘,声音里透露出绝望和恐惧。这时,暴风雪更猛烈了,走了几步路高山眼镜里就塞满了雪,什么也看不见,更甭说找路了。杰夫瑞的同伴艾米勒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情急之下,摘下眼镜,他雪盲了!
经验告诉李致新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要坚定信念、沉着冷静,恐惧只能加大出事的概率。李致新牵着艾米勒的手一步步摸索着下撤。依靠残存的直觉本能,1小时后,他们穿出暴风雪区找到了下山的路,此时大家都已精疲力竭。
下午4点,他们安全返回2号营地不久就传来一个噩耗:一个德国人在峰顶附近遇难了。
乞力马扎罗因为海拔低,自然环境好,是很多登山爱好者起步的地方,很多人把它看得轻而易举,因此,每年都有快速上山导致高山病而遇难的人。
1998年1月6日,我们整个队伍安全地撤回了大本营。
据山下留守的中央电视台记者张兴讲,山下也下了4天雨,雪山一直藏在云雾中。
1月7日,所有的风雪已成为往事。在马兰古酒店,坐在房门前,抬头就能看到如洗的碧空和乞力马扎罗的白雪。
图片说明
■ 三年没有下雪的乞力马扎罗在1999年为李致新和王勇峰准备风雪
■ 本来准备在山上朗诵海明威的名著,可实际的登顶根本没有浪漫可言。
■ 两名护士在乞力马扎罗发现的冻僵的豹子。这印证了那个著名的问题:豹子到这么寒冷的地方来干什么?
■ 非洲登山给了两个登山家全新的感受。
■ 女儿的照片是李致新行囊中的宝贝
■ 和中央电视台摄制组在一起
左起李致新潘燕生王勇峰张伟张兴
■ 不经意间,乞力马扎罗出现在飞机舷窗边。
■ 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的小镇
■ 达累斯萨拉姆的集市
■ 小贩看见中国人就会大声喊着:“拉非克”。
■ 沿途的小贩让人有在旅游区的感觉。
■ 高原草甸很多登山家是从乞力马扎罗爱上登山的
■ 千里光,乞力马扎罗山上最常见的植物。
■ 背夫在给王勇峰指点山脚下的家。
■ 王队长就像长征途中的宣传队员,唱着歌,给大家鼓劲儿。
■ 背夫们钟爱的行走方式
■ 雨中登山对他们来说也是第一次。
■ 袜子拧出水一点不夸张。
■ 雪山突然在身后露了面,两个人忍不住要在营地周围走一走。
■ 和顶峰合影。左起:中央电视台记者张伟、王勇峰、李致新。
■ 每一次回望山下都是花儿一样的云朵
■ 王勇峰摆完了这个造型之后就倒进了帐篷。
■ 和向导杰夫瑞(中)在一起。
■ 回到乞力马扎罗国家公园门口的时候,所有风霜都已成为过去。
■ 和向导、记者、司机的大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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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查亚峰·岩石的洗礼1999年 查亚峰·岩石的洗礼(1)
查亚峰 大洋洲最高峰 海拔5030米
南纬 4度东经 137度
1999年6月23日13时25分 李致新和王勇峰成功登顶
在暴雨中抓住最后一段保护绳的时候
王勇峰说:七大洲的目标终于完成了
帕特里克·马罗是世界上第一位登上七大洲最高峰的登山家,在他写的《云霄探险》那本书里,有一段话被王勇峰画上了重重的记号:我痛苦地意识到,探险的难点并不在于登山本身。如果不是陷于在财力、政治麻烦和后勤等方面可怕的泥沼之中,爬山也许只需要一个星期简单的技术性攀登。七大洲的最后一站让他们更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痛苦。
两名记者是以厨师和儿科医生的名义进入印度尼西亚的
伊利安查亚,印尼最迷人偏远的角落,为了探访它,无数人都经历了等待之苦。第一个完成攀登七大洲最高峰目标的加拿大人马罗曾为查亚等待了17个月,并且两次前往依利安查亚。而李致新和王勇峰为了这七大洲最高峰的最后一站,更是努力了近两年的时间。
查亚峰所在的依利安查亚省在地理位置上是特殊的。从自然地理的角度看,它既然是新几内亚岛的东半部,当然应归到大洋洲去,但由于政治统属关系,又往往被算作亚洲的一部分,这就是为什么登七大洲最后一站要去亚洲的印度尼西亚的原因。
依利安查亚是印度尼西亚最东端的一个岛。是一个连印尼人也很少到达的地方,必须得到特殊的许可。我们此次是在印尼军方、安全局、警察局、文化体育部等多个部门的批准下才得以成行的,近半年来和印尼联系登山事宜的传真就有上百份,更不用说电话和电子邮件了。一直到1999年5月底才和印尼登山协会正式达成协议,6月6日是原定的出发时间。但到了6月1日,情况又有了变化。
同1998年去非洲的情形几乎是一样的,中国驻印尼使馆来了明码电报,6月5日,印尼大选,处于安全考虑,行程推后,改在6月12日。
依利安查亚省是印尼面积最大、位置在最东边、人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