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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神父冲过来找你、并撞见这一团混乱之前。我尽可能地安抚了雷杰明,但他已经
不耐烦了;如果我没请错,他随时可能过来!”
“再给我一分钟,”艾德对他哥哥道。艾文点点头,溜出了房间。艾德看着莎
菲,微微一笑,再看向了珊娜。“你还好吧?”
珊娜点点头,但她的身躯颤抖。
莎菲这才想到珊娜也是第一次看到杰克。“母亲。”她低语。而后她看见珊娜
看着杰克的方式,并纳闷这是不是他们第一次团圆。但它必须是。她无法想像珊娜
知道杰克的下落却不告诉她。
珊娜迎上她的目光,但只有短暂的一刻。“我很好,”她抬起下颚,拒绝看向
杰克,拒绝对他说话。“他最好走了。”
莎菲没有动,她的心在抽痛。她突然想到杰克的复活对她的家庭所造成的冲击,
但任何困境他们都可以面对。莎菲决心站在杰克及珊娜旁边,不论他们之间可能存
在什么样的歧异,或是可能引起的丑闻。
杰克再次拥抱了莎菲。 “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一天, ”他平静地告诉她。
“不只是参加你的婚礼,而是能够这样拥着你,象父亲对女儿一样地说话。我爱你,
莎菲。你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着我、让我活下去的力量。”
莎菲也拥抱了他。“我也爱你,父亲,这么多年来,我是如此地想念你。明天
我们可以从从容容地说话。我是如此地高兴——以后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杰克对她绽开了笑容。“在这么多年后,我几乎无法为我们的重聚等上半天了,”
他再次唤了她后,满怀感激地握住艾德的手。“我必须谢谢你,艾德。”
“不谢,”艾德道,微微一笑。“欢迎回家。”
杰克的金眸里闪现了笑意。“欢迎成为欧家人的一份子,艾德。”他道,而后
大步离开了房间。
“我该走了——在何神父或你的继父闯进来找你之前。”艾德道,他的眼神一
亮,充满了赞美。“你是如此地美丽,莎菲。”
莎菲绽开笑容,眼里仍含着泪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注意到。”
莎菲听着凤琴奏出华格纳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杰明对她微笑,伸出了手臂。
莎菲挽着她继父的手臂,泪水模糊了视线。
杰明带着她走过洒满百合花的红地毯教堂走道。莎菲含泪微笑。艾德站在神父
旁边,转身面对她,正如她想像中的英俊挺拔。他的哥哥、父亲站在他身边,另一
边站着珊娜、瑞雪、维琪、琴娜。她的视线寻着了杰克。他坐在教堂中排的座椅上
对她微笑。莎菲再次看向艾德,她的心充满了喜悦。她穿着一身白色蕾公礼服,缓
缓地越过教堂走道,来到了他面前。他们的视线持住。无疑地,这是她一生中最美
丽的时刻。命运给了她一份大礼——爱的礼物。
终曲
一九九三年 纽约
她的步伐轻快地走过公园大道,穿梭在正午的人群中。她的身材高挑,穿着黑
色皮裤、白色衬衫,肩膀上披着件黑色羊毛衣,腰间系着二条一组的金链子。她有
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剪得短短的。她所经之处,男男女女一齐转头多看了她一眼。
她非常美丽。每个人都说她的容貌继承自她的祖父。
狄梅丽经过,停在克莉丝带门口,静待门房为她拉开门。她走进去,心跳加快。
她估计一五0二号拍卖品应该才十二点四十五分露面,但如果前面的拍卖进行迅速,
它可能在中午左右就出现。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了。
梅丽不睬那些安全警卫望向她的赞赏目光,迅速进了拍卖室。大部分的座位上
都已经有人了。她的心跳加快,“纯真之后”是下一件拍卖品。
梅栎挑了走道边的椅子坐下。现在拍卖的是梵拉明尼。叫价已经高达十万美元。
梅丽的嘴唇干涩无比。她打开简介的小册子,很快地找到她祖母的作品——她一再
谈论,并深深后悔卖出的作品。
一五0二号拍卖品。纯真之后,油画。作者:欧莎菲。创作于一九0二年~一九
0三年间。原拥有者:匿名。估计购买价格:五十万美元。
梅丽合上简介,诚挚地希望她的祖父母仍然活着。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纯真之
后”在销声匿迹了九十一年后,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但他们已经在一九七二年相
继去世。当时他们已经九十多岁,但仍然矍铄健壮,而且深爱着彼此。梅丽经长到
她祖母感慨“纯真之后” 在她一九0二年的纽约画展后立刻被卖出。买家是一位俄
国贵族。“纯真之后”被带出国,和他其他的收藏品深锁在他的官殿内。那座宫殿
在俄国革命期间被摧毁,每个人都认为那幅作品也被摧毁了。
但它并没有。它由俄国的宫殿千里跋涉到了阿根廷。没有人知道它在南美洲多
久,或它怎样由布宜诺斯艾利斯到了克莉丝蒂手中。自从克莉丝蒂公开它新获得的
这一批收藏以来,传闻就没有断过。有人说这位匿名的原拥有者事实上是一名纳粹
军官,这批名画是他在纳粹帝国崩溃时,他逃离德国时趁火打动来的。由于“纯真
之后” 自一九0二年后就没有再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次几乎全纽约的艺术家都赶来
观赏这幅名作。
梅丽也来了,并被她祖父的画像感动不已。她从不曾如此地以她祖母为傲。她
不只是才华洋溢,更重要的是,她拥有勇气与爱。
批评家都说它是她祖母“早期”最重要的作品,也是她绘画生涯中最重要的作
品之一。它的重要性不仅在于画的本身所呈现出来的力与美,也在于它的主题。梅
丽崇拜她祖母的勇气。九十年前,当一名女画家是如此地不容易——而且还勇于打
破禁忌,冒着丑闻及责难的危险,以如此亲昵的方式画她爱人的裸体画。
“一五0二号拍卖品,”拍卖员宏亮的声音道。转台转动。“梵拉明尼”消失,
“纯真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梅丽低呼一声,眼眶充满了泪水。拍卖员道:“我
们由十万元起价。有叫价二十万的吗?”
梅丽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她看着她祖母画像里的年轻祖父,并再次感动不已。
他是如此地英俊潇洒,并仿佛会从画里走出来。整幅画是如此地美丽,而且有力。
当年她祖父就是这样看着她祖母,这样地深爱着她。
拍卖的价格迅速地往上攀升。梅丽找出了三名认真的竞价者。其中一位是一名
年轻的啥乌地阿拉伯王子。四年前他以两百万美元买下一幅莫内的作品而声名大噪。
另一位是一名财大气粗的日本收藏家的经纪人。最后是一位著名女子。但似乎没有
人知道她是谁。她年约三十。穿着一套深色的亚曼尼套装,戴着一副太阳眼镜,遮
住了大半古典美的面容。深金色的头发绾成个高雅的髻。
那名女子抬起手,比了五根指头。
梅丽坐直身躯,望了那名女子一眼,立刻了解她是志在必得。
“五十万美元!”拍卖员喊道。“五十万——有叫价六十万的吗?”
王子举起手。拍卖员喊道:“六十万!”
日本经纪人点点头。拍卖员喊道:“七十万!”看向那名女子。
她微微一笑。拍卖局喊道:“八十万!有叫价九十万的吗?”
王子点点头。招卖员看向日本人。他点头。拥名女子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拍卖员全身是汗。他转向王子。“一百万元。有叫价一百五千万的吗?”
王子点点头,但脸上已有紧张忧虑之色。日本人正在听无线电话,无疑地是在
等东京的指示。最后他举起手。
“两百万!”拍卖员喊道,转向金发女子。
她冷静、不为所动。“三百万元。”她以精确、丝缎般的英国腔道。
拍卖员的脸庞一亮。他转向阿拉伯王子。梅丽将视线扯离那个女子,看见阿拉
伯王子否定地摇头。她再看向那名日本人。他的脸色苍白,慌乱地对着电话说话。
最后他点了点头。
“四百万元!”拍卖员道。
“五百万!”那名女子道。
日本人又在讲电话了。拍卖员看着他。“五百万?五百万?”他喊道。日本人
现在在听电话,汗流满面。“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他的目光询问。梅丽
屏住了气息。日本人拿开电话,摇了摇头。不。日本大亨不再加价了。
“售出!”拍卖员吼道。“‘纯真之后’以五百万美元售出!”他手上的本槌
重重地捶下。梅丽坐回椅子里,无法置信得全身颤抖。老天——“纯真之后”卖了
五百万元——远超过画廊发估价,远超过任何人的预期——而且还是在景气衰退的
一年。梅丽的心里涌上强烈的狂喜。如果莎菲及艾德知道会有多么高兴呀!
而后她自眼角瞥见那名女子正走出房间,步履从容自信。梅丽轻拍她前面座位
男人的肩膀。她和他算是点头之交。他在麦迪逊大道上开一家画廊。“谁买了欧莎
菲的画?”她问。“那个女人是谁?”那名画廊主人转头看她。“我不知道。这个
星期前,我从没有看过她——她每天来这里看那幅画,梅丽。明显地她是个经纪人。”
梅丽冻住了。她必须知道是谁买走了“纯真之后”——她不能让这幅画只是惊
鸿一瞥地出现在大众面前。那不公平。
梅丽跳起来,追出旋转门外。她下了大理石台阶,看见那名女子正要走出大厅
的门。“等等!”梅丽喊道。
那名女子回过头。她们的目光相遇。而后她加快了脚步,越过街道,伸手叫了
计程车。
梅丽追出前门。“等等!”
但已经太迟了。那名女子上了黄色计程车,转眼间离去了。梅丽怔怔地站在公
园大道上,沮丧不已。
“没有关系的,梅丽。”
听见她祖父的声音,梅丽的身躯一僵,确信她是在幻想。但她还是转过身,预
期看见她祖父站在她身后对她和蔼地微笑。但是没有人。
梅丽突兀地转回身,低着头,开始缓缓地走下公园大道。她告诉自己那不重要。
他们已经去世了,但他们的灵魂长存。梅丽几乎可以感觉他们在她身边,而且她知
道他们非常快乐。但……那幅画属于大众。如果她无法得知是谁买下了“纯真之后”,
她永远不能心安。
“谁买下那幅画,艾德?”
“你认为我知道吗?来吧,莎菲。我们把这个秘密留给梅丽——我可以看得出
她非常想知道!”
柔美女性的笑声响起,继之以醇厚的男性笑声,笑声中有亲昵的意味,低得听
不清楚。
但即使有路过的人听见了这番谈话,那也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是一九九三
年的纽约。再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