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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娘的谁的招子,这狠毒!”
“除了大黄瓜还有谁,他装过死。”
“那家伙顶不是东西!”
黄三皮笑肉不笑地过来,手里掂着砖头厚的钱,说谁说我不是东西,你们看这是啥东西。严部长就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德山同志是顾全大局才委屈了自己,得感谢人家才是。李小柱说是呀是呀,快动手收拾了这屋这院,往后可别动不动就找电视台了,有事咱们自己好商量。严部长又拍下黄三的肩头说你也该反思反思。黄三满脸的不高兴,用手拨拉一下肩头,说老严你少拍我,我反思啥我反思。严部长愣了愣,说我们这可都是为你忙来忙去,你咋这么说话?黄三用鼻子哼了一下,说还不知道为谁呢,为钱吧。然后他就撒钱,这个两张那个三张,但就是不给德山崔大头和孙寡妇。崔大头就急,说俺们是主要人物,咋没俺们的?孙寡妇说咱仨得单给吧,不跟大伙一拨儿。黄三哼了一声说不一拨儿没错,但单给不见得,回头我把钱给了,你们一个电话把电视台又招回来了,我才不上当呢。孙寡妇脸气得发白,说大黄瓜你鼻子下长的是嘴还是屎盆子,你说过的话咋就不算数呢?黄三脖子一梗说算数咋的不算数咋的,老子有钱,没啥摆不平的事,你这次回来就是给我添乱的,我没找你算账就便宜了你。孙寡妇气得一蹦老高,喊大黄瓜你忘恩负义,不是当年求俺给你买酒喝了,老娘今天不把你黄瓜架扒倒,就不姓孙猴子的孙。然后伸手就挠。黄三的保镖立刻上前挡住,双方撕巴成一团。
德山老汉在一旁看着看着,忽然就哈哈大笑,又呜呜大哭,吓得崔大头直喊别打了别打了德山疯了。德山拎起酱坛,抓了一把,呼地就扬到院当空,又抓一把又扬,满院人惊叫着躲避这大酱雨。
德山抓住崔大头喊:“哎哟,俺不如真死了!”
县领导暗地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不能让德山“活”过来。原因是这一回何静找来了名气更大的几家新闻媒体卷土重来。众人认定所谓德山之死完全是一场戏,所以一定要找到德山本人,搞清事实真相,以产生轰动效应。
这回大黄瓜也嚣张不起来了,市环保局来了人,让他停产治理。他给县环保局一个哥儿们打电话,问用不用花钱打点,那哥儿们回答时舌头都不利索了,说检察院才跟我谈完话,可能有人把你供出来了,眼下你就猫着可别添乱了。严部长记恨黄三那会儿对他不敬,来电话说部里经费紧张,意在敲黄三一下。黄三正发蒙,顺嘴就把严部长给回拒了,不光回拒,还稀里糊涂说现在的人真是坏,要了钱还把人家供出去。就把严部长气得火冒三丈,幸亏不是面对面,否则非骂人不可。放下电话严部长就给部下一个叫小丁的干事暗示,让检察院和环保局一块介入进去,收拾黄三。小丁心领神会,立马去办。李小柱那里已经是热锅里的蚂蚁了。县委书记在宾馆接见新闻媒体,叫记者问得小肚子拧劲疼,强坚持下来,就近找个洗手间要方便,那里就一个大便坑还让人占着。以为等一会儿就能腾出了,不料里面那位烟卷一根接一根,看意思一时半会儿不想出来。后来那位一探头,把书记气个半死,原来是李小柱。李小柱还说书记您好。书记说好个屁你快给我让地方……
县城不大,记者无孔不入,没半天时间就找到线索,说那个叫德山的老汉不仅没死,而且活得棒棒的。不过他不在小清河,而是躲在他儿子家,他儿子啥活都干,媳妇在市场卖菜。何静立刻带胡编等人去菜市场,一打听,有人指就是那个包子眼。何静还不明白,人家说她拉双眼皮找的大夫原来是修脚的,就拉成包子褶了。何静顿时小肚子发凉,低着头寻过去,就听包子眼冲着大道喊这叫啥人,说好了要西红柿俺才进了这些,不要了俺咋办?何静慢慢抬头,满眼都是红红的软软的,要烂了。何静说大嫂我全买了,可你得告我个事。包子眼说不就是找俺公公吗,俺都告诉两拨儿了,俺老公公没死,身板硬朗着呢,一顿吃八两饺子,还喝两瓶啤酒,贼能吃。胡编问那人呢?包子眼却不说了,眼睛瞅着西红柿。何静掏出一张大票递过去。包子眼立刻笑得包子褶都开了,说俺公公这会子一准就着羊汤喝小酒呢。胡编说他还有心思喝酒。包子眼说俺公公说反正死了一回了,往下吃了喝了全是白占了。胡编问清地点叫上何静就走。包子眼还喊你的柿子。何静说送给你啦。包子眼得意地跟身边的人说咋样,一个柿子没动,都挣三张大票了。人家说那得感谢你老公公。包子眼说回头给他打一塑料桶酒,管他喝够。
胡编何静撵到羊汤馆,没见到德山老汉,却看见两拨儿同行,肩头机器还都扛着镜头盖开着,分明是要抢第一新闻。一问他们也是从菜场那儿来。胡编忙问卖羊汤和喝羊汤的,有的说那老头奔菜地去了,有的说奔铁路货场去了,还有个人说他好像奔了火葬场。想想去哪儿都有可能,何静说咱们还是合作吧,找着人一起采访,谁也不能抢先。于是就兵分三路追下去。他们才走,小丁就赶来,他人熟,问了几句立刻给严部长打电话,说照他们这个追法,德山他就是钻鼠洞里也得挖出来。严部长急了,说小丁你想提拔不,小丁说做梦都想。严部长说你把德山藏没了,回头俺力保你当科长。小丁为难地说万一藏不住呢?严部长说你也知道机构改革部里正研究派谁下去当村主任。小丁喊我藏我藏我把他当出土文物藏了。关了手机小丁尿都快出来了,心里说德山你是我爹呀,你可别让记者逮着。他看看有十来人喝羊汤,忙掏出五十块给老板说各位羊汤钱我出了,谁发现那个老头立刻打我手机,我再给五十,不算数是王八。马上还就有人响应,问去手机号。其实五十不算重赏,但当下闲人多,兴许谁搂草打兔子就碰上了呢,不是白得吗?结果也没过了二十分钟,电话就来了,说那老头在火葬场里跟刻碑的闲聊呢。小丁这时正找到看守所门外跟开囚车的哥儿们说啥,接完电话他一头就钻进车里,说快去火葬场。那哥儿们说不行呀我要拉个嫌犯。小丁说你就当我是嫌犯吧,嫌犯兴许能释放,当上村主任轻易解脱不了。
德山老汉去火葬场是打听一下大理石墓碑的价钱,他想给自己和老伴百年后也弄上一块。这个想法以前没有,连想都没想过,但那天在门板上挺着时,大酱熏得他喘不过气,他说俺真有点不行了,崔大头说你如果真不行了将来俺给你坟头立块碑,记下你的功劳。事后他问崔大头你给俺弄块啥碑?崔大头说俺二舅会凿猪槽子,也能在石头上凿字,回头俺让他给你凿一块。德山气得给了崔大头一巴掌,说你把俺埋他家猪圈里得啦。这两天闲下来他就琢磨,暗想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俺虽然是个平民百姓,老来也算是干了件惊动州府的大事。日后要是坟头有名石碑有字,也不枉来人世一趟。后来喝羊汤时跟人闲聊,听说火葬场那儿就卖石碑,他就过来了。过来见电锯铮铮正割呢,满屋粉子,吸口气就跟钻面缸里似的,贼呛人。不过那大理石洁白如玉可真好呀。可一问价他傻了,大块石碑成百上千都不止。他说那得多大坟包子才能配上,咱老百姓可用不着那大的,大的还是留给吃官饭的,咱只想要块小的,能留下几行字就中。卖石碑的老板也不知怎的就感慨了,说你这老爷子说的是实话呀。结果德山就跟人家聊起来,就说出自己是哪哪的。那老板消息挺灵通还挺仗义,说闹半天是你呀,你为群众差点死了,我这儿边角料有的是,你随便挑一块吧,啥时用让你儿子拿来刻字。就把德山乐得屁颠似的到房后去找石料。也就这当口,何静和胡编进了厂房,顾不上呛,忙打听是不是有个小清河的老汉来。老板说在房后找墓碑呢,一会儿就回来,我俩还没唠完呢。这话却让何静停了脚,她琢磨画面最好从老板这儿拍起,再拍德山抱着石碑进来,那样就自然了。她让摄像做好准备,胡编说不是讲好一块采访吗?何静说要不你只能写尸体呢,脑子太僵了。胡编点点头说不错我今天学了一手,那咱们就偷拍吧。何静说快都藏起来,看他跟老板怎么唠。他们就钻到石堆里,石料尖刀子一般,还把何静手给划破了,她不知道,一摸脸抹出不少血道子。等了一阵不见人回来,又等一阵还不见人回来。后来就听警笛尖叫,又有人喊俺的碑俺的碑呀。何静说坏啦,第一个蹿出去,就见辆囚车扬尘而去,紧忙问是咋回事,刻碑的说可能是抓逃犯吧,听说看守所让人打了个洞跑了俩。何静急得跺脚,说快追呀。迎面过来送葬的,一看前是囚车,后是满脸血迹的女子,还有摄像的,就说准是拍电视剧的……
德山老汉让小丁带到一家饭店里。德山老汉埋怨不该用那种车拉他,更不该不让他把石碑带来。小丁不敢得罪他,说之所以把您以这种特殊方式请到这儿来,绝对是为了您的安全。他又瞎编,说据可靠情报,有人出十万块钱买您的人头。德山胡噜胡噜脑袋,刷刷的掉灰渣面儿,说这硬球值那老些钱?小丁说值值太值啦,你为百姓生存挺身而出,你是英雄呀,我现在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你这个英雄。德山就有点昏昏然,说既然你们又承认俺是英雄,那就答应俺一个条件吧。小丁问啥条件。德山说:“给俺戴个大红花,登台上光荣一把。要不然外人都以为俺死了,也好纠正一下。”
“这可不行。这会儿你千万不能露面,对外还得说你死了。”小丁说,“得等记者走了以后你才能活。”
“那得啥时候?”德山皱眉头说,“他们要呆到秋后,俺地里庄稼谁收拾?”
“呆不了那些日子。”小丁说,“不过得随时警惕,他们会随时来。”
“咋着,随时来?”德山说,“就是说,他们来一回,俺就得死一回?”
“差不多吧。得有这个思想准备。”小丁说。
“老子不干了!才说俺是英雄,有这么隔三差五装死的英雄吗!连狗熊都不如,狗熊一年才猫一回冬,俺却得死好几回,俺不干,俺这就走,这就走。”德山说着起身就走。
严部长带着李小柱孙寡妇崔大头找来,严部长说这地方不赖呀你别走。孙寡妇说记者可大街找你呢,出去就逮着。崔大头说您老就听他们安排吧,一准比在家吃得好。李小柱说回头乡里多给你补贴。严部长立刻就叫小丁在单间安排了饭,又给德山敬酒。德山喝了酒就不忙着走了,但心还是烦,问严部长往下不能总这么藏着也不能隔些天就死一回吧?严部长刚说不能,腰间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号码就让众人安静,说是书记(县委)打的。可他听着听着脸就变色了,后来话音都颤了。原来,书记火了,说你们是咋搞的,让人又死了又活了的,那姓何的女记者通天,省里刚才打来电话,让我尽快弄清楚,直接向上汇报,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严部长小心翼翼问那您有什么意见?书记骂道你他妈的还问我有啥意见,你要是不把这事搞得天衣无缝,就别回来上班了。严部长立马白毛汗都冒出来了,赶紧招呼李小柱和小丁出来研究这可咋办,书记那头都骂娘啦。李小柱说那又能咋办呢,一旦上面动了真章,开棺验尸都有可能,这么一个大活人,瞒不住呀。小丁说火葬场里倒是有没主儿的尸体,要不咱弄个假的埋了。严部长说那还是没大把握呀,这儿毕竟有个活的。这时崔大头喝高了出来撒尿,听着个尾巴,就瞎掺和说:“是、是呢,有个活、活的不好办呀!”
“那你说咋办?”严部长问。
“好办呀,该活就活,该死就死,领导下、下指示呗。”崔大头说。
“那能行?”严部长摇头。
“早、早死晚死都得死,抹大酱那天,他亲口跟俺说他真想死了。但俺想条件不能亏了人家。”崔大头说。
众人头脑蒙蒙的就回单间,连着敬德山的酒,这一敬,德山就五迷了,说各位这么看得起俺,俺也挺感动的,这事虽然过去了,但往后有用得着俺的地方,你们只管说话。孙寡妇也喝高了,说刀山火海俺们都敢上,你们说吧,只要不当叛徒。德山说对,只要不当叛徒,死咱都不怕。崔大头说咋样,人家死都不怕吧?严部长把半瓶酒嘟嘟灌下,咕咚就跪下了,抱拳说德山大哥呀你救救兄弟吧,这事全靠你啦。李小柱说是啊是啊严部长都快急死了。小丁说严部长要是不胖他就替你死啦,实在是你俩的体型相差太大。这么一说,把德山和孙寡妇都说愣了,赶忙拽严部长,孙寡妇问这是咋回事呀还要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