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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青松抱山村
东西桥下南北水
前后山环左右村
见几个渔翁垂钓河边上
见几个像夫砍柴在山林
见几个在夫扶犁把田种
见几个举子赶考渡河滨
姐妹们荒郊野外来玩耍
人欢马跃齐散心
记下姐妹暂不表
……
槐魁嗷唠一嗓子,“再说当朝宋宝君。”他气哼哼骂道:“呸,就你那贱命,
还想比排人家杨八姐?”
槐魁从草中钻出来,看见草兰正蹲在一丛毒球茸面前观看并伸手想去触摸。
槐魁猛喝道:“快挪窝儿!”
草兰吓一大跳,以为有猛兽向她扑来了,转身就往槐魁身边跑。
那毒球茸的花瓣儿闭合了,像女人大大的毛眼,只有有人或野物走近它时才开
放,触到它就会中毒,不死也要脱层皮。
草兰先前听到过这花的名字,也知道那是一个伤透了心的卖艺女人变的。
据说,有个唱二人转的女人很爱她的丈夫,爱到不能再爱了。她丈夫也爱她。
因为爱,这女人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搭班或一个人去做营生。
她的丈夫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钻进大山挖参去了。
男人挖参,女人是不能参与的,所以她只得留在家里。可她一天也不能过没有
她丈夫的日子,她便悄悄地闻着他的气息也进山去了。
女人是穷家的,爬树攀岩样样来得,躲过了野兽一次次的侵袭。
她终于在一天早晨看见了她的丈夫。她什么也不顾了,刚想向他奔过去,却看
见他怀里抱着一个美若仙人的女人。他正把口吻住那女人的红唇,并用手把她身上
的衣裳脱去。她看不下去了,怒骂着跑过去,把女人从她丈夫怀里拽出来。那女人
刹时间就不见了。
她的丈夫绝望地盯着她,”那是个参精,我就要得到她了,可你却把她吓跑了。”
他说完用挖参的鹿骨钎于刺破她的心脏,使她倒地死去了。在死去之前,她的
心又痛又急又气,原来她不是丈夫最稀罕的,她在这样的怨气下死去了,死去后变
成了毒茸球。
草兰回身去望那株毒茸球,恨不能扎到负了她的槐山身上。
在老虎岭下有个戏仙祠,建于何年谁也不知道,凡进山的或过往的人都得进庙
拜拜戏仙。槐魁心情复杂地走进去。
刘贺盘腿坐在神像的左侧,目光如星,闪闪亮亮。
“把婆娘留下来,男人做男人的事儿。”
草兰才不听这些,他们要绕过这个弯,去平地上她的娘家,可她站在戏仙面前
突然感到纳闷儿,她的男人到底是谁?她看槐魁也有些陌生。
草兰把自己因衣衫破旧而裸出的前胸用进山后剥的桦树皮围上了,她正把胸一
高一缩地喘息着。
槐魁像荒原上所有的人一样,只把刘贺看成戏他而不是个男人。
刘贺的心为女人狂跳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但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扼杀他对女人
的恋情。
他哪里是寻常男人?一切寻常男人在女人身上所得的乐趣他只能在仙家降临时
才能得到。他的仙家永远是他的伴侣。他是不需要尘世的女色的,他无力养家活口。
这是荒原人对他的普通认识。
刘贺又把目光射向槐魁。
“你需要戏仙的指点,跪下吧。”
刘贺语声尖细,别于常人,使人一听这声音便能进入某种状态,仿佛给催眠了
一般。那是唱二人转男人的嗓音。
槐魁跪下去,就像从前他给有钱的财主槐仁堂跪下去一样。
刘贺在槐魁跪下去的一刹那听到了日本人倒塌的巨大声响,那浓烈的烟尘正弥
漫开来。
“不要再恶待你的婆娘了。更不可惦念你婆娘的妹子,否则,你将遭殃。”
草兰有种别样的感情。她不知自己找没找到那种东西。有一时期她以为她找到
了,可到头来,她啥也没找到。
槐魁心思没在这上、他愣愣地站起身,陷入了沉思。
草兰孤零零地站在戏仙祠门外,就像一朵好看的花朵,因为香浓,因为男人贪
恋。给不顾一切地摘下来,却又丢到杂草里。一墩乌拉草承接了那仍然好看的花,
可乌拉草只是给男人垫脚用的,它的叶茎上不会生长花朵,婆娘的凄惨就如此。
我还不如个卖艺人的女人哩。草兰真切感觉到了槐魁对她的冷落,对他的一阵
比一阵强的陌生感令她害怕。她抚胸叹息,泪水从她大大的好看的眼中流下来,使
山和树都在跳动。
“你的心被虚妄所惑。”
“咋惑的,我咋不知?”
“从来男人都是不钟情于女人的,男人的手臂去搂抱女人,那是想在女人身上
获得润养。”
草兰面对着刘贺,意外发现他的脸也有涨红的时候。可他是个仙哩。
这温柔又多情的声音,才该是她男人的。草兰对自己生出这样的想法感到恐惧,
她这样亵读大仙,是会遭报的。
“我不稀得听你的!”
“女人也有自己的事做。”
“做啥?”
“像你妹子那样。”
“我才不哩。”
草兰泼辣地走开了。
槐魁看了眼刘贺。
“你要上山?”
“不,我在等一段缘分。”
3
我怕回去,姥爷不在屋里,在那哗哗响的棚子里。冬冬放学了……
姥爷你今天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天。我不高兴地说。一点意思也没有,妈妈也
不回来。最近的公园里又新建了一个叫“太空船”的地方。听同学胖胖说,可惊险
了,可以自己调节,到太空最神秘的地方,有很多飞船在各个星球上降落。还能到
各个星球上看到类似人的人。也能在最危险的地方探险。
我把电视按得叭叭响。“你干什么呢?不好好看电视。”姥姥说。没一个好电
视,新闻、讲座、广告,讨厌死了。
“去把你大表姐叫起来,让她带你出去玩去。”姥姥絮絮叨叨的,晚上不着家,
白天睡大觉,唱的哪门子戏……
我高兴得蹦了一个高。大表姐从来不拒绝我什么,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带我出去
玩了。大表姐是大舅的大女儿,是小冰的大姐,但是,她一生下来就让姥姥抱来了,
她跟大舅家人一点儿不亲。我想悄悄地到大表姐的屋,把她吓一跳。我轻手轻脚来
到大表姐房间慢慢地把门推开,脑袋探进门缝儿,没有看见大表姐。我一下蹿到床
前。白白亮亮的,大表姐一丝不挂地站在穿衣镜前,自己看着自己,两只手使劲向
后拢了拢头发。一只手攥着头发,另一只手轻轻的从脖颈慢慢地滑向胸脯揉摸了一
下,又滑向平平的小腹。我惊奇极了,大表姐大大的乳房,再不像我小时候和妈妈、
大表姐洗澡时那样了。那时,妈妈的乳房大大的,好象沉甸甸的装满了奶水的袋子。
而大表姐的却那么小,翘翘的,紧紧贴在胸前。大表姐洗澡时愿意慢慢地洗,慢慢
揉搓着,好像妈妈给我洗澡时那样爱抚着。大表姐的那么小,有小孩时能吃饱吗?
我一直想问妈妈,怕挨骂。现在大表姐乳房是那么大,也是满满的,还是翘翘的。
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在身上,好像从皮肤里发出的光,通体透明。仿佛能看到血
液在周身流淌,那粉红在光的照耀下弥漫全身。融融的,暖暖的。那翘起的屁股浑
圆而结实,柔和地通向两条健美的大腿,那柔和一直流向赤着的透明的秀足。
大表姐好像战舰上被检阅的女兵。那么镇定自若。理一下被风吹乱的泼向双肩
的披发,昂首挺胸。
“冬冬,进来也不敲门,你现在可是大孩子了。”我吓了一大跳。大表姐可能
早就知道我进来了。一瞬间脸烫烫的。有事吗了大表姐慢慢地穿上透明的小衣服,
小小的短裤,只是看到身上勒上几道纹而已。她又把裙子套上,拽了一下,走过来
摸着我的头说:“想让我带你出去玩吗?”我点点头。鼻子上冒了许多汗,手心上
湿湿的。
“哈哈,大表姐没怪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游泳你不敢下水,光着屁股
在池旁乱跑吗?还记得我买了一只小船在水里漂呀漂的,你才让我把你抱下水的吗?”
大表姐那时候把我吓坏了。可是我学会了游泳,姥姥又不让我去了,怕这怕那
的,你要还是像以前那样多好呀,星期日总是带我去公园,去游泳。现在没人管我,
姥姥姥爷总是絮絮叨叨的,妈妈又总是忙。想找你出去玩,看你睡觉又怕烦,没人
知道我。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我想忍住,又顺鼻子流了出来,我吸了一下,咽到肚
子里一大口。
大表姐说:“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能让你遭受同我们一样的痛苦,不能让你
孤独,不能让你承受太多。”我似懂非懂地抬起头看看大表姐,她眼睛里也湿湿的,
下眼皮发青,暗暗的。大表姐搂着我的脑袋,柔柔的身子一下让我感觉温暖和安慰。
草兰在槐魁那里一点儿也没有得到温情。
槐魁带着草兰终于遇到了李南石。
“快去,臭婆娘,把那两块钱给我挣来!”
草兰在李南石还没反过神儿来时便扭起来,口里打着锣点。
“我和泽兰谁更使你眼馋?”她在荒草里扭着走近大车。
李南石照着刚好躲藏到草里的槐魁就是一鞭子。
“你就不能像条汉子模样!你拿捏女人,不害臊?”
草兰呜呜地哭倒在草里,草叶划破了她嫩白的皮肤。她口里咒骂的不是槐魁也
不是李南石更不是槐山,她咒骂的是泽兰。
是刘贺的一阵锣声把她的咒骂惊断的。
小树不高结两梨
娃娃见了笑嘻嘻
……
刘贺在戏仙祠外高声喊着。
草兰摸了摸胸前的软物,知刘贺是给她破闷儿。
草兰明白了什么,可仍然在心里咒骂泽兰。
李南石也明白了、刘贺是在喻草兰和泽兰是一奶同胞哩。
李南石同刘贺会面是有军机的,槐魁和草兰自然不知。
第九章 鬼怪故事
1
黄花又病了,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她对泽兰说:“二闺女你是咋遇到你那
汉子的?””
泽兰羞红了脸,而往事却在她脸前铺开了。
她和娘都没吃晚饭,她们没什么可吃的,只有一些往事。
“娘,都是闺女不孝,惹你生气。”
“你是大孝,闺女,娘虽不完全懂,可总有懂的那天。”
母女俩相挨着回首往事。
那年都到了年下了,黄花家还没一星白面,娘几个都发愁。那时草兰和黄花正
从外面回来,爬犁上放着两口袋苞米和一些杂粮,这就是她们大半个冬天的收益。
白面哩,没得到,不是没的买,是太贵买不起。
“一斤白面就要我闺女唱十回哩,这不成。”
草兰看见往屋搬东西的泽兰就来气,她为啥就能坐着等吃的?正是冷的时候,
寒风也吹得紧,露在外面的脸一会儿就要冻肿了。
黄花微笑地望着忙乱而心虚的泽兰。她不乐意泽兰去卖艺,能保住一个闺女她
就保。
草兰则想让泽兰明白在荒原上女人到底是啥,让她心甘情愿地坐在爬犁上,跟
她们一道去取悦一个又一个男人。
草兰猛地把那个铜瓶砸在了雪地上。雪厚得没膝,并不能把铜瓶咋样,可泽兰
却在寒风灌进铜瓶的呼呼声音里感觉出了卖艺女人的悲哀。
那天所有该做的草兰都做了,她一出《摔镜架》从头唱到了尾,黄花帮她唱男
角。过后,那男人抱着她只是不松手,仍在脸上乱亲,好妹子好妹子地叫。末了,
那男人站在黄花面前,两腿直打弯儿,原来他根本没钱。
黄花进屋看了,对草兰说:“费一个时辰就费一个时辰。”而草兰非逼着那男
人往铜瓶里塞两块钱。不然,她就抓挠他。一口饭是那么好挣的吗?
草兰见铜瓶没咋样,更生气,从雪窝里抱起来,砸在那棵倒了的白桦树干上。
叭地一声,娘几个都雪塑一般立在荒凉的院子里,静静地,在她们的幻觉里铜
瓶飞出无数个蝴蝶,有金色的,有绿的,也有金绿相间的。那些蝶在北大荒的腊月
里缓缓飞落下来,扑进雪地里就再无踪迹了。
她们还看见那个本该在这个家庭里承担责任的男人被铜瓶击中了,他影像的碎
片也随那些蝴蝶落进雪里。那男人曾经想要把她们都从卖艺的道路上拉回来。可他
逃进他仙家的庇护里去了。
泽兰一点儿也没怨恨草兰,她在铜瓶摔下去的过程中,感觉自己就是其中一只
绿色的蝴蝶,它永远地挣开了禁锢它的形态。它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