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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艺人 作者:边云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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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
    完达山后涌上来一片云,那是要刮大北风的云。所要行去的路不是正顶风,而
是稍稍地顶,不过也不太难行,黄花邀张虎一同坐在爬犁上。
    这妇人慈着语声说:“再坐上十个人,也跑得动。”
    那不假,四匹家养公狼喝足了狍子血吃够了狍子肉,拉得动一座山哩。
    张虎大闺女似地红了脸,再不敢看泽兰了,十分不过意地跳上爬犁,就坐在黄
花旁边。
    黄花碰了碰一匹狼的背,爬犁就前行了。
    荒原上的冬天没有无风的日子,只有风大风小的区别,就一是最小的风有寒冷
助着,也刀似地割人。荒原人习惯了,割也割不动了,只能让女人的脸庞更红润健
康,男人的强悍更明了。
    四处的景物都是白的,白的山,白的平原,白的道路。道在落下第一场大雪后
就没有了。也不需要有。想去哪里就往哪里走。水已冻死,沼泽也死了。
    山中某一处像落下乌云般黑鸦鸦一片,因雪的白就更显得那颜色的滞重,疑那
是大块的裸岩,却不是,是几百年上千年的原始红松林。那像哈哩?像女子的黑发。
那么,那雪的白软是女子的胸吗?
    张虎涨红了脸。他在寒冷的空气中闻到了泽兰的气味儿,禁不住坐挺了身子,
一动也不敢动。
    大北风嚎得很寂寞,很单调,路途还很遥远,泽兰犯了困,几欲睡着了。
    张虎的出现并没使泽兰心动。她见过的男人也很有一些了,不觉张虎有什么特
别。一个穷人而已。
    她不知张虎也只对她感兴趣,她想若他能拿出两块钱,也是草兰待他,这是一
定,不需她劳神。
    她在寒风中把头缩进皮袄里用自己的呼吸暖自己,不觉就困倦了。她其实是对
漫长的前路感到倦了。
    草兰也觉没意思极了。她是个不甘沉默的女人,只有热闹着,她才不至于想些
无望的事。
    “娘,你为啥不讲瞎话了?”草兰把嘎嘣脆的声音扔到雪地上。
    黄花说:“要起风了,咱得加紧赶路哩,我也要一心瞧准路,再不能偏了。”
    草兰不满地呼了一声,不知怎么很想哭呢。她怕自己哭出来,就用胳膊肘捅了
捅泽兰。
    “你难过吗?”
    泽兰一激灵,醒透了,看一眼没有尽头的寂寞雪路,心里的无望是不待言说的。
可她想到爬犁上有个外人,便红了脸没有回答。
    草兰愁煞了似地又像是跟谁生气,“我看咱还真不如那几匹拉爬犁的狼呢。”
    “为啥不如?”
    “狼能跑啊,想跑多快就跑多快,多来劲儿!”
    “可狼被束着,由不得它哩。”
    “傻丫蛋儿,咱这样的女人不也被束着吗?未得更紧。”
    “还被踩着碾着。”泽兰不由得瞥了张虎一眼。看过,又看了一眼,脸就红了。
    张虎直着脖,把两个女人的话都听了去。听得他的心哐哐跳,难受又激动。他
很想看看泽兰,可又不好回头,便只有把一颗荡起来的心装在挺挺的身子里,让心
自己翻腾。
    黄花的心是酸楚的,闺女真的大了,啥事体都懂了,甚至比她懂得的东西都要
多,想的似乎也多些,所以她们的心要更苦了。她们难道也脱不了这个营生?
    “闺女,你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张虎把身子坐得更直,爬犁晃悠,他也挺得直直的,一丝不偏。
    草兰、泽兰都感到身上冷,口也不愿开了,强挑着结满白霜的眼睫毛看远远近
近几乎相同的景物、眼睛被冷风打了,忽闪一下眼睫,像两把鹅毛扇子哩。一扇一
扇多好看!
    张虎微微斜过头,看见了泽兰。那简直是个美戏仙。
    在空旷的白雪上,两个都处在好年龄的女人几乎同时幻想出一个戏仙在飘动,
跑出极美的姿态来。
    那最好是个男戏仙。她们想到刘贺曾说过,女人不可乱想,想痴了,就真有俊
美男人戏仙钻进骨头里去。
    要守住女子的心性。把戏唱好就顶遇到男戏仙了。那就去想唱过的一出一出的
戏,招待过的一个一个男人,那些男人里面又有没有可心的,知道疼人的?
    想了一遭,竟没一个使她们心动。那就想出一个来吧。
    泽兰又把头编进皮袄里,这回她没犯困,而是感觉一种彻骨的痛楚,如寒风一
样浸透了她周身。
    草兰是性情很热烈的女人。
    她喜欢同男人周旋,她会在那种真真假假的情意中得到快乐,会觉得她活着是
有用处的。她把男人娱了的同时也把自已娱了。
    她想男人已经不是单纯的想往了。于是,这大闺女周身涌起了欲望,要不,漫
漫长路,会把她闷坏的。
    她想卖艺的女人还有啥脸哩?没有了。除了身子,脸是没有的,心也是不该有
的。
    “我从来没白给谁唱过。我不怕冷。”
    “不,不,你别唱了,要伤喉咙的。”
    “那——”
    草兰突然把张虎的头搬向自己。
    两个人的眼睫上的霜雪在纷纷地下落,有的化了,像泪水一样,但还没流到腮
边便冻住了。
    张虎把草兰裸出来的半个身子狂暴地掩紧,并把她的皮袄用爬犁箱板上的麻绳
杀住。
    “我是个人,你也要把你自己当个人!”
    张虎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疼痛和悲哀。那与他的年龄十分不符,似乎是个
真正的大人。
    黄花抽泣了一声,是那么突兀,声音又那么大,把草兰、张虎都吓一跳,连沉
浸在幻想中的泽兰也觉察了。
    泽兰把头伸出来。寒风吹来,险些把她的一口热气给激回去。
    草兰觉得如果同情她的男人最终并不能使她过上好日子,那她就觉得这同情一
分钱也不值,就如同女人的泪水。
    草兰把张虎推到一边去,扬起了她冷冷的俊美的小脸,可她并没有望天,她是
想把气出来的泪水再灌回去。
    黄花把爬犁赶飞了。几个人在爬犁的飞跑中都感到了活着的一种不真实。
    雪野无穷无尽,没有什么能给他们的生存做对照,只有迷蒙的完达山在些微地
变化着。
    不过,一种始终如一的向往却仍然没有死掉,那使年轻的人不至于痛哭,使中
年的女人不至于绝望。
    有三五十户人家的平川村到了。
    张虎第一个跳下爬犁。他绕到爬犁前,对黄花深鞠一躬。
    “大姨,我先走一步了。”
    “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日本人在不在,然后,你们再进村。”
    张虎越过黄花娘戴着的狗皮帽子的头顶,看见了泽兰灰兔皮的帽子顶。他拍打
拍打身上的雪,又跺了跺脚。
    “总有一天我会变富的!”
    黄花望着这个好后生,心里又酸楚又欣慰,男人的路也不宽敞。
    “我希望你最终能过上好日子。”
    黄花看了看两个闺女,把泽兰看得低下了头。可她在偷偷地哭。她可怜上这个
俊秀的小伙子了。
    草兰连看也不看张虎。她知道他在不停地口头看泽兰,她心里又气又恨,不想
再搭理他。
    “穷鬼,穷疯了眼、穷货、穷棒子、穷迷糊、穷抖擞……”
    草兰一连串地咒骂着张虎。
    她还没遇到过一个不稀罕她的男人。她知道自己有多么芳香和温暖,就是一颗
石头遇到她也要成精的。
    草兰听着自己冻得抖抖的声音,浑身禁不住发冷。
    “娘,我要是老了,该咋办?”
    黄花活动着僵硬的两腿,望着两个大闺女。
    “你们不会总做这个营生的。年老不用怕,就连死也不用怕,到时那人家会用
好棺材盛殓你们,不会让野狼吃掉。”
    四匹家养的公狼几乎同时哀嗥起来,它们也嫌天冷哩。
    张虎从村头出现了,领来了第一个主顾。草兰抢着去伺侯那个人。
    “大闺女,你要像泽兰一样有骨气才行。”黄花无声地喊了一声。

                           第十二章  误入歧途

                                   1

    人若以为蓝蟒岭上的土匪单单是杀人抢劫的魔王,那是不确的。不过,即为匪,
不劳动,不生产,却要吃喝,要女人,抢是免不了的,情急了杀人也是有的。
    他们与荒原上其他男人并无二样,笑起来也厚道,只是比旁人多些幻想多些不
安分又被生活所迫,便人了伙。
    他们的老人或兄弟姐妹以为他们在外面做出力的营生,竟不知他们做了匪,这
么瞒一世的也有好多。
    谁会想槐山竟是山上寨中的引线,已升至老三的位置。几年来,他带土匪抢了
许多大户人家,可他并不引人抢槐大地主,他有他的打算。
    他做土匪是偶然的。那是他在一天早晨看见了抢完东西回山的土匪们以后发生
的事。
    作为监工的槐山起得最早,虽不干活儿,可也怪操心怪累的。他在地头等下地
的长工们,却等来了一群土匪。
    土匪们唱唱呵呵地往完达山的方向去,有几匹牲口,上面驮着箱笼、口袋,还
有女人。
    槐山一看就明白了,跑是不能了,你跑得再快有人家毒嫖快吗?还有那能飞的
鬼头刀,取人首级,如切萝卜。
    槐山当胸抱拳,并不掩饰脸上的惶恐。
    “大爷们,好早啊!”
    有土匪瞪了瞪他,“你知你犯了眼祸吗?”
    槐山想坏了,两只眼要让他们挖去了,想跑却又强支撑着。做软骨头也没用,
还不如站着,自己将如何倒能看真了。
    “我是眼热哩,大爷们好运道。”
    一土匪哈哈笑,“你鬼会抬人,不让你死也罢了。”
    “我有个相好的女人,大爷们若稀罕,我可以把她诳出来,让你们带走。”
    那时槐山已厌倦了草兰。他觉得她太能缠人,最要紧的她是槐仁堂的小老婆,
他因恨槐仁堂的富有也顺便恨了她。而草兰一心同他相好,恋他恋得使他喘不过气
来了。他若对她稍稍冷淡些,她便生气。
    “你还不知足么,一分钱也不用花。你穷得还想专门养个女人在屋里?那是做
梦!”
    槐山也生气。他想他的力气都用到她身上去了,末了,有啥结果?只能使他年
龄越变越大。他对她也由稀罕到熟识到厌烦了。
    草兰见他不上来抱她哄她就更生气。
    “别以为你是个爷,只要我在老头子面前说你一声坏,他连地也不要你种,你
只有饿死!”
    他知道草兰说得不假。他充当了槐家传代的角色,老头子才容他放肆,不然,
他怕早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他却不知草兰的话是气他的。她是想让他把心都用到她身上。这女人想她再
不可能喜欢旁的男人了。
    她以为他也该跟她一样,不可想旁的。
    槐山在空落落的夜晚愤愤不平。
    他不少力气更不少心计,可他为啥没有自己的地没有自己的庄园更没有完全属
于自己的女人?
    他幻想有一天他也能做个有头脸的人,身边也妻妾成群。
    能拿草兰换自己的性命他毫不犹豫。
    可匪众却大笑起来。
    一匹骡子被牵过来。骡子背上的女人让土匪灌了迷魂草汁,睡得正香甜,模样
俊俏得像妖,胸脯被绳子勒得脸胀得就要把衣裳崩开了。
    “比你的可能比?”
    槐山羞愧了,垂下头。他心里更恼了草兰。
    其实,草兰的好看并不逊于这个被抢的女人,只是他看得太熟,反看不出好来
了。
    土匪自在地大笑而去,根本不理会他。
    他那时就想,做个土匪也是惬意的,随时都有新女人,随时都会发财。
    “大爷们,带上我!”
    他说这话时太阳已快露出了山梁,长工们也走出了槐家大院。
    他在那一天就做了山上的引线。
    他因此得到了一点钱,也在外人不知的地方得到过女人。她们在他眼里都比草
兰好。
    特别是在一次行动中,他蒙了头脸,又机智凶狠,一脚就把一个老财主藏财宝
的暗墙给踹塌了。
    他在山上有了威名。
    可他不愿做专职的土匪,那会使他失去许多自由。他也不愿让人知道他是个土
匪。山上也需要他这个暗线。
    他真正上了山后,当了第三大的头目。抢金抢银他都愿意,可最愿意的还是抢
女人。
    能把泽兰抢上山,是槐山一手策划的。那水嫩嫩的女人就关在他的屋里。
    上次要不是还要抢东西,伯兄弟们有怨言,他就抢泽兰上山了,不会把她白白
丢在三角窝棚里的。
    他下了岗,直奔自己的石屋。
    泽兰已经哭昏过好几次了。她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她不怕他们,可她不愿意
被掳上山。
    山上也有女人,有首领们的,有众兄弟的。她们也都是被抢来的,已习惯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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