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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啥老是提说她们的娘呢?又不能问,老辈子的事,小人芽儿咋个好问?
泽兰慢慢靠进槐山的房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外面也没狗,一切都很安全
的样子。
泽兰推门,竟推开了。她有点火的用具,胆战心惊地点着了火绒草,刚巧就看
见了炕墙上的野猪油灯,那灯斜出一块,耗子想偷油也爬不进灯碗去,点了,屋里
顿时亮堂起来。
陈设如槐山走前一样,没有改动。谁肯惹一个匪呢?人们对匪诛不了,只能臭
着他,谁也不理睬做匪的人。所以他的房子直到倒塌也不会有人光顾。再一层,人
做了匪就是人中的魔,他的东西哪里还有人敢动一指头?
泽兰脸微微发热。草兰心里更是不平静。她在槐家几年竟没走出过大院一步,
更没到过槐山屋里。破烂房子。草兰咒骂了一句,瘫在了炕上。
泽兰把刘贺放在炕上,已给累得动弹不了了,但还是把槐山的被子和谷草塞的
枕头给刘贺用上,安顿他睡着了。
泽兰对草兰说:“你歇着,我看看还有粮食没有。”
草兰实在不想动了,可一想泽兰心里就生气。
泽兰却没找到粮食,能吃的东西也一点都没有。
“我饿死了。”草兰哼叽了一声。
泽兰见外面浓黑一片,想槐山总有一块菜地吧?她就壮着胆走出去。房前屋后
都看过了,除了草还是草。
泽兰很茫然地看着村中的那几点火。
“你在外面做啥?”草兰在屋里没好气地问,她饿极了。
“姐,你先出来一下。”
草兰不知有啥事,但泽兰语声是温柔的,想不会是啥惊心的事,便迷迷糊糊走
出来。
“吃的一点儿也没有。”
“是吗?”一旦知道没东西可吃,草兰饿得眼都花了。
“你不吃,我不吃,咱们年轻都可以挺过去。可他是病人,不吃不喝怕是不行。””
“他饿死活该,我可要吃。我去找槐仁堂去,不信他不给我吃的!”
“姐,你别发傻,从那大院出来;就不该再回去,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罪孽呀,罪孽!”刘贺在梦中说。
泽兰垂头,声音很小,说:“我倒是认识几个。”
草兰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心到底还是难受。
“那不行!”
“行的,姐。”
“咱们好可怜。”草兰动了感情。
“营生吗,对不对?”
“那……我去”
“姐,你歇着,我还有力气哩。还唱得动。”
草兰第一次搂过泽兰的肩,闻到她头上好闻的气味儿了。女人的命咋这么苦哩?
她抽抽嗒嗒地哭了。
“姐,别哭,看惊动了他,那倒不好了。”
气天黑,我送你。”
“我看缸里还有水,你烧开了,先给他喝些,过一个时辰我怕就能回来了。”
“我不管他!”
“姐。”泽兰只叫一声就咽住了。
“我干啥要管他?”
“他比你想的要有用得多,他是干大事儿的人。”
泽兰温柔地笑笑,用又长又柔软的手理理草兰的头发。夜里黑,两人谁也见不
到谁,可她们都有荒原上年轻女人独有的百合花的香气。那香气把她们融在一起,
分不清彼此了。
“妹呀,我的心疼呢。”
“你是饿了。”
“妹……”
泽兰不让草兰再说。因为她饿得真想就地躺下来,她的心慌呢。
“姐,我的衣裳脏了吧?”
“不。”
“姐,我还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比谁都好看。”草兰几乎是喊着了。
“那好,姐,我去了呀。”
泽兰寻了一条毛道垂了头走。她边走边把散乱的发辫打开,用嘴叼着扎头的棉
布条,拿十个指当梳子,编好了一根大辫子。她没把大辫子甩到脑后,而是紧紧地
握在手里,那仿佛能给她某种支撑似的。
要是打走了日本人,男人都有地种了,他们就再不会饿成这个样子了。泽兰抬
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大山。
五月里打夯正端阳
家家户户饮雄黄
丁郎在外不喝酒哇
寻不着我父不回乡儿的娘啊
4
要到村里去,有一里来地,四处都没有一点声息。泽兰在想她该去找谁?
草兰使劲儿看泽兰走去的身影,看不见也看。其实就是泽兰站在她脸前她也看
不见。泪水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呵。她快饿死了呀。
刘贺再一次醒来时,草兰已烧好了开水,舀了一碗,端给他。他的手一些力气
也没有,她不打算喂他喝。
“先喝点水!”她命令着,有些不耐烦。
“泽兰呢?”
“在外屋做饭哩。”
“咋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谁知道!”
水不烫了,草兰已攒了一点儿劲儿,仍有些厌烦地用一只手搬起他的头,另一
只手拿了碗喂他。
刘贺突然发现了什么,“闺女,你在哭吗?”
“谁哭了?是热汽结的水珠子。”
“不对,你是在哭。是想槐魁了,还是想你娘了?”
草兰不让他看她的脸。她在疾速地想,泽兰到了村子没有呢?能弄回粮食来吗?
刘贺把碗推开,坐了起来。
“你告给我,泽兰到底上哪儿去了?”
草兰又生气了。
“她去村里弄吃的了。要不,咱们都得饿死!”
他就明白了,把眼瞪得很大,他往后一倒。
草兰叫他,把一些难过全泄出来,竟是一场大哭。最后哭得实在没了力,倒在
一旁,人也昏昏迷迷的。她在恍惚中看见自己一直跟着泽兰,她不是以她本来的样
子,而是化成了一股秋夜的风。她帮泽兰一起去讨人欢心。
草兰看见泽兰停在村中后街一户大门外。屋里是黑的。房子在黑暗中依稀看出
歪歪扭扭的,冬天到来后,大雪一压怕就要塌了。这准是一个心灰意懒的独身男人。
泽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大门走进院里。
屋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
“不管你是狼还是旁的野物,你都快些走吧。我没有鸡鸭,没养兔子和羊,也
没养猪。”
泽兰接茬道:“有一点儿吃的就行,不管是啥。”
屋里立刻就没了声息。那男人准是在趴着窗户往外看,他吓坏了。
“仙姑姑鬼奶奶,我穷是穷,可我没做过恶事,留下我这条贱命吧,我还不想
死。我还指望有朝一日娶上个婆娘,得个儿子,等我死后好为我打幡儿。”
一定是把头磕在土窗台上了,咯咯乱响。
泽兰心里难过,同情了这个人。她要从他口里夺食了。
“我不会害你。我是给你送乐子来了,我什么都会唱。”
屋里的人舒出口气:“是哩,是哩,我知道了。”喜出望外地跳下炕,开了门。
月升上来,是残了的,就好像有条天狗,把月这张完好的饼咬下去了一块,是
有种缺憾的感觉了。但因了这大半个月,天地明了一些,大山也恍惚得以见到,至
于上面的树,是怎么也看不分明的。林中许多生灵的拼杀和生死淡化到只是想象罢
了。
人是只顾眼下了。
开了门以后的男人,怯在了那里。他看到了一个多么美妙的女人呵。月光洗浴
了她的面容,使那本就十分好看的脸庞有一层梦幻的韵味了。
泽兰摆弄着胸前的大辫子。她虽是个卖艺的,可也毕竟是个知羞耻的人呀,羞
怯使她难以开口。她就希望面前的男人能够主动一些,洞悉她的想法。可他偏不,
他似乎动不得一下了。最终泽兰先开了口。
“你吃过了?”
“吃过了。”
上回她同娘来过这村子,她见过他。现在,她奇怪他如此穷却穿着红色长衫,
在月光中闪着绸缎般的光泽。而暗中的草兰却想到了这男人的身世。他在她娘的故
事里出现过。天哩,泽兰要做小凤了吗?她想把泽兰拉出这个院子,自己与这红衫
人周旋,可她的梦魂却不受她管束地跑到旁的地方去了。
而那男人却在感激这仙人一般的女人同他说话,他怕这是梦哩,便抬头好好看
了看月。月上面的凹痕让他吃了一惊,他从来也没这么仔细地看过月,就如同他从
来也没这么近地接能过一个女人一样。往下,他又不知该说些啥了,可他心里满是
对她的喜爱。
泽兰饿得头昏眼花,她想到病中的刘贺和饿坏了的草兰,不得不往前上一步。
只一步,她身上散出百合花的香气,把他熏着了,心跳得要使这青年昏倒了。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的。”她又羞了。她猛想起了她遇到过的那两个日本兵。咱本土的男人就
是好。
“找我有啥事体?是要我帮你干啥活计吗?那不用说,是行的,我力气有的是。
要我做啥,你说吧?”
这男人心上升起一股荒原人的豪爽气,非分之想也冒过两回,可全被他的善心
压下去了,只有暗自哀叹自己。
泽兰的脸红若百合,只是他不可能看得见。她恨自己口拙,表不出她的用意。
“我是一个人来的呢。我唱得也好听。”她用大大的眼盯望他,似乎在怪怨他
了。
他也不感到意外,只说:“这么黑你一个人到底来做啥?我是啥活儿都能干,
你说。”
泽兰想她如何说,她不说,在月光中移近了他。
他往后躲,终于明白了,他发了急。
“我没钱。两块钱,我挣一年也挣不到,我是个笨人。”
“我不要你钱,我说过。给我一点吃的就行。”
“真么?”
泽兰没有回答,她为他感到悲哀了。她对自己说,好生待他,或许他一生也取
不上个婆娘哩。
他浑身抖个不停,上下牙哒哒地捣在一起。
泽兰的心也是慌的,但却没有太多的悲伤。娘说得对,这是在做营生哩。可她
希望着有一天卖艺人都能弃去这种营生,并牢牢实实地把自己的男人迷住。
“我不能耽搁太久,我这就给你唱。”
他显得不知所措,月光从还没糊窗纸的格子窗里投射进来,把泽兰周身上下都
耀成了柔柔的水。
“我该咋做哩?”
她听他不是逼她,是他真不知道。这男人已近三十,却不知如何对待一个女人,
真是个可怜人。他的长衫让她感到怪异。
泽兰就浅浅地极温柔地笑,把他心中的惧怕一点一点化开了,他向她伸出他的
大手。
他摸到了她的胸。他果愣了好一会儿。那是他久久渴求的又朦胧不知的好东西。
他的心因感动而发酸。
他怨恨自己没有好东西送给她。他突然跳下炕,掀开大板柜,拎出一只市口袋。
那是他仅有的一点粮食。
“都给你。”
“我不要这么多的。”
“就这我还嫌不够,要合钱,也刚刚一块钱,差得远呢。”
泽兰见他要发急了,也不再争辩,只一心想要这实诚男人快活。可她因为又累
又饿,似乎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软得像无骨一样,热热的。
“你病了?”
“没有。”
“你热哩?”
泽兰不答,只把他男性的灵智给开启了,他掀去她的衣襟,得到了那两只丰乳。
他竟呜呜哭起来,两手死死握着。泽兰是疼的,但她却不挣扎,她完全懂得他
为何要哭。
“我感激你哩,我要为你做驴做马。”他把他的厚唇亲到她的胸上。
他的红色长衫飘落在炕上。
有些事情是不用谁去教导的。他就在一瞬间成就了天才的伟业,像在温习他上
辈子的经验似地抱住了这个散发百合花香气的女人。
泽兰不知自己是不是喜欢这种爱抚,但她知道她不讨厌他的任何行为。她们就
快不做营生了,那该多好!
“你病了?”他是感到了她全身的绵软无力。
“我是饿了。”
他的血就全涌到胸膛里,他抱住她火热的身子,心中有欲死的激情,可又强忍
着,他是舍不得呢。可是,他的情是比别的男人一些也不曾少的。他用一双大手,
在她身上乱走。
他的身子是壮得像一头牛一样的。泽兰在他怀里就如一只小小的白兔或一只温
驯的家猫。
他摸到泽兰山丘一样的阔臀,不撒野是不可能了。
他喘息粗重。她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时候是不该充做一个良人的。她便以自己的
娇喘回应他,为他的行为做了极好的铺垫和陪衬。
“我要对不住你了?”好像是病得垂危了一样虚弱地说,显然他是想得到她的
应允。
“我乐意呢。”她娇媚了自己的声音,把一双白手在他落满月光的脊背上烙铁
一样地来回熨烫。而